“所以那個什么希爾教授老是看你干嘛？”
兩周后。
“西婭，你覺不覺得那件事有點奇怪。”
身旁人散漫支著下巴，少見的一份沉思模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西里斯轉過頭，神色不太明朗地向我出聲，“黑魔法防御課偏坦斯萊特林整個學院都出名，結果那個老男人一來就說什么？”
“斯萊特林辱罵學生，尋釁滋事，扣十五分，格蘭芬多行為激進，打架扣十分。”
聽到這句指向分明的話音，正在伏案的少女筆尖一滯，隨后若無其事地掩蓋下去，當做是思路被打斷的停頓。
“事實如此，他就算想幫哪個學院也不行吧。”
梅林的胡子。
這事都過去多久了啊。
我在心里扶額嘆氣。
“真的？”
眉頭高高地一挑，西里斯上前拉住了我寫東西的手腕，又有恃無恐地將筆隨意拋到一旁。
全程絲滑流暢。
「你要干什么？」
在我不解皺眉地抬頭時，這人開始囂張發言，語氣卻頗有些不是滋味。
“可我怎么感覺，那個什么教授跟你熟的很呢？”
“……”
猜的倒挺準。
睫毛忽然間淡淡地壓下來，其間是一雙冷漠又深情的湛藍色眼睛。
面前人清淺出聲。
“西里斯，你到底想問什么？”
我看著被攥緊的手腕，聲音緩緩落下來，頭一次正面挑開了這個問題。
上次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爭端的結果，是由克萊恩這個教授最后的出現停止的，對方在三言兩語間把學院間深刻的立場問題變成了小孩子家家的矛盾。
當時的對方，又是怎么處理全程的來著？
克萊恩對向我的目光撩了撩眼尾，不動聲色地示意。
「我說的對嗎？」
——忽然讀出了對方眼神間的意思。
我尚還沒做什么反應，身旁的西里斯已經下意識抓過我的手扯到了自己背后，抬頭的眼神變得冷冽又尖銳。
見鬼了。
這家伙竟然連教授都不信。
身形高瘦的男人對此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掀起眼皮略帶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隨后緩步走向前，黑皮靴踩出清脆的節奏。
與此同時，話音在人群中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啊，幾個一年級，我猜，又是為了什么事絆嘴？”
對著穆爾伯塞疼到臉色慘白的神情，克萊恩仿若未覺，笑瞇瞇地猜測說。
“難道是——”
“英雄救美？”
兩個學院最終各被扣了分外加一星期的義務勞動，這樣的結果他們都沒有什么意見。
畢竟事實很明顯，對方的懲罰不過是一筆帶過。
除了穆爾伯塞到最后也弄不清自己受傷的原因以及傷口在哪，只好不甘心地放下幾句狠話，隨后一瘸一拐地離開。
西里斯，
又是從什么時候發現事情不對的呢？
是扣分獨獨略過了拉文克勞，又或是某個人最后那多此一舉的眼神，還是……
“為什么鼻涕精會幫你。”
發絲散漫地遮住前額，卻沒掩住下方那張蒼白精致的臉，少年撐著下巴看過來，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淡了下去。
他盯著我問。
“西婭，你認識他嗎？”
原來如此。
就說僅憑一個克萊恩，又是名正言順的教授，還不至于讓西里斯念叨到現在。
還得是死對頭啊。
“可以這么說。”
注意到對面人驟然結冰的臉色，我沒什么表情地對上他泛冷的目光，輕車熟路地補上后半句話，“但不熟。”
面前人的目光肉眼可見地祛鋒了一些。
服了。
竟然真是因為這個置氣。
“所以你應該明白，”我更加無語地聳了下肩，“有時候和莉莉在圖書館寫作業的時候我們會遇到，所以看在莉莉的面子上，也至少會認識。”
“難道你認為我跟他有什么很近的關系嗎？”
說到這句話時，我又忍不住地揚了揚眉。
如果不是當前還有件事的計劃需要對方配合，我真的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關注未成年男孩猶如倫敦天氣的情緒上。
最后一次。
下回我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打醒他。
壓住那句已經涌到嘴邊的“你管我結交什么人”，我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要一時沖動。
抬起頭，眼前這家伙不知道信了幾分，但目測還是緊緊繃著那張雕塑臉。
“我不是覺得你們關系近……但是你……”
睫毛向下垂落，西里斯不再說話，擰起的眉頭透出一種布萊克家族特有的偏執。
看來沃爾布加夫人有時候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愛生悶氣的小孩確實難纏。
“真有這么擔心我倒戈？”
扯開唇角，我神色捉摸不定地笑了笑，接著安撫道。
“不過斯內普你應該也比我了解的還多吧，西里斯。”
“如果不是因為莉莉，他根本不會搭理別人，我也不是他能另眼相看的斯萊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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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沒有說話，但表情的確實打實地好看了一點。
然后低聲不屑地反駁說。
“要他的另眼相看做什么……”
是啊。
我也想問問你為什么總是這樣在乎人家。
眼見對方臉色稍緩，我不動聲色地斂了下眸光，緊接著抽開被禁錮的手腕，對著面前的眼睛開始循循善誘。
“所以，沒理解錯的話，西里斯你就因為這么個小事情，糾結了大半月？”
似乎是怔忡于手心的突然掙脫，西里斯反應了一下，接著迅速撇過頭，像是有些不好承認什么的羞憤。
后牙咬著字，半晌后他才說不清情緒的悶悶出聲，“還不是因為某人總是喜歡交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
？
懟我不夠，現在還要加上我的親朋好友。
“那是由于他們都是值得結交的人，顯而易見。”
我收起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皺起了一點眉頭，“西里斯，如果這樣說的話，你不是也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嗎？”
“那怎么能一樣，我又不是你的一般朋……”
眼前人嘟嘟囔囔地聲音，又在接收到我眼神的那刻不自在地挺直了腰，“總之，我覺得你的朋友根本不需要那么多。”
這完全不是件每個人能做到統一的事情。
我需要社交。
向往自由到抗拒一切的羈絆加身，厭惡責任的逼迫。
那是西里斯，不是辛西婭。
指尖扣了扣桌面，我又想起，不過以對方這種偏執和占有欲，似乎也沒必要完全阻止，利用好的話，倒是不失為一種手段。
要知道當初最忠心于伏地魔的手下，不正是瘋子般的萊斯特蘭奇和小巴蒂。
西里斯也具備他們身上相同的某種特質，我確信。
心下一念，我回頭再看到對方露出這副擰巴又堅定的模樣，眼底也起了點玩笑意味。
故意冷下臉道，“所以你還想限制我的交友？那——”
“西婭！”
意識到不對的西里斯連忙垂頭盯著我出聲，眼巴巴地有些擔心被誤解的焦急。
“不需要這么多是多少，要不然你推薦推薦？”
歪了歪頭，我好整以暇地看向他的眼睛認真發問。
“？！”
完全沒料到這一幕的出現。
話說出口才后知后覺自己態度有些出格的西里斯周身一涼，他太強勢了，辛西婭向來喜歡那些溫和友善的人。
就在他后悔情況要變得糟糕時，對方的話音卻忽然落下了。
調侃的，略帶縱容的。
瞳孔出乎意料地晃了晃，很快意識到話音含義的緩緩睜大。
直到幾秒后，西里斯才忍不住回神勾起唇角，彎腰對向面前人的視線。
灰色的眸光里定定出聲。
“那就不能，只要最特殊的那個嗎。”
梅林。
美人計可恥。
我不自覺拉遠了點距離。
呼吸微微有些加快，對面人那張卷發掩映的漂亮臉龐靠在桌邊，微垂著腦袋，周身似乎罩上了一層濕漉漉的霧，將自己滾燙的情緒悉數融于其中。
但是……
這完全是不講道理的特殊欲作祟啊。
所以并不是我需要的。
“可我也不能永遠只有你一個朋友，西里斯。”
我回過神，略微有些頭痛地解釋說。
不知道是否是多余的記憶作祟，明明也是不算大的年紀，我卻已經不再信有朋友能做到一直陪伴左右，也知道說出口的承諾通常以背約收尾。
除了我個人的觀點，還有就是西里斯這家伙抱怨我四院結交朋友的次數太多了。
在這個時間點，如果能借此說開還好，至少不會在日后爆發更大的爭吵。
畢竟，我未來還會說服很多人的加入合作，只有這樣才能達成那個計劃。
他應該去想辦法爭當那個位置最近的，而不是唯一的。
這么看來，果然還是青春期的小孩子啊。
我嘆了口氣，無奈中又突然想起了塞西爾。
對方明明也只是剛成年，為什么就沒有這些個年齡段里躁動難纏的脾氣，更沒有一絲摻雜著不耐的神情。
血緣，真的是如此奇妙又令人牽就的縛網蜜線嗎？
我盯著手腕上延伸的血管，忽然有些出神。
“為什么不能？”
西里斯直起身，面上零星的那點忐忑期待也消失了，他皺眉看著我，又低低地重復了一遍，“為什么不可以。”
“等等，”我下意識伸手，止住了對方要靠過來的動作，抬頭的目光堪稱直白，“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西里斯。”
“那么換位思考，如果我像你一樣，你能接受我除了你沒有其他朋友，只有個像你對詹姆斯那樣親近的朋友嗎？”
男孩原本有些氣惱的神情，一瞬間在對上那雙不帶情緒的眼神時滯住了。
“你看，最優先級很明顯了不是嗎？”
我掀起唇角，沒什么波瀾地向他彎了彎眼睛。
自私的人從來不會想到關系的付出是否有一方不算公平。
但沒關系。
他總會明白的，只是需要點恰當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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