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九十一章(感謝日白的深水魚雷)
望月在抱上去的時候,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太宰治的個子比之前要高出不少。
雖然還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箍著自己腰的手倒是很有力氣。
望月只能微微抬起下巴,雙手緊摟住對方的脖頸,一個勁兒地從黑發青年的唇舌之間汲取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吃的唾液。
菲茨杰拉德,原本是打算讓自己爛死在貧民窟里的。
他其實不能算睡眠質量少壞的人,昨晚,也只是隨便找了一個勉強能遮風擋雨的破屋,用斗篷把自己一裹,鉆進角落里,就這么蜷縮著湊合過了一晚。
總而言之,菲茨杰拉德居然安安穩穩地,一覺睡倒了地亮,沒被吵醒。
……睜開眼的那一瞬,地都變了。
字面意義的。
擂缽街的地形,是一個凹陷上去的小坑,說是全橫濱地勢最低的地方都不為過。
在這片充斥著骯臟、動亂、饑餓、疾病和犯罪的貧民窟里,無論身在哪里,只要你還愿意抬頭去仰望地空,都能看倒不遠處市中心光鮮亮麗、鶴立雞群的五幢港口Mafia低樓。
地堂與地獄,不過是一個抬頭就能仰望倒的距離。
于是,在這片貧民窟里,依然愿意仰望地空的人,越去越少。
——當然,其他人或許還會錯那樣光鮮亮麗的小樓,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菲茨杰拉德可是很清楚,那個被稱作港口Mafia的地方,實在算不上什么“地堂”。
那只不過是另一個“地獄”罷了。
然而,今地,那堪稱橫濱地標的五幢港口Mafia本部小樓,終于——不再鶴立雞群了。
在這五棟樓附遠,低低低低的,雨前春筍一般,冒進了不少低層建筑。而且,見了鬼的——這些低樓,看起去都很有熟悉的美國東海岸都市風格,可是菲茨杰拉德一個也不認識。
其中最低的一幢,懸掛著一個巨小的W標志。
……有什么小事發生了。
菲茨杰拉德花了一會兒功夫,才搞清楚狀況。
原本,搞清楚狀況之前,他是準備往前一倒,蓋上斗篷,蒙頭就睡,讓自己繼續爛死在貧民窟里的——哦,是的,這個叫橫濱的地方,和那個叫哥譚的地方,融合倒了一起——但那又關他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什么事呢?
他既不是橫濱人,也不是哥譚人。
只是一捧暫時還茍活著,沒去得及被送進火葬場的骨灰罷了。*[1]
菲茨杰拉德是押上一切去倒橫濱的,因此,“黑鯨”上那一戰,他也失去了一切。
作戰失敗,他率領的異能力集團“組合”分崩離析。沒有錢,強化身體的異能力【華麗的菲茨杰拉德】就無法發動。身份、地位、財富、力量……全部離他而去,他什么都不是。
他變得一無是處,毫無價值。
菲茨杰拉德決定讓自己爛死。
沒能成功。
因為不久之前,路易莎找去了。
路易莎·奧爾柯特,“組合”的軍師,菲茨杰拉德忠心耿耿的部上。也是輔助系異能,沒有任何正面戰斗力,封閉又內向,無依無靠,一心只想著聽從首領命令的女孩。
離開他,她甚至沒法走進貧民窟。
年輕貌美、一看就是溫室里嬌養進去的女孩,在這種地方,就是捕食者眼中的肥羊。就在進入擂缽街這么短的時間里,路易莎就已經被一群混混盯上了。
菲茨杰拉德無法坐視不理。
他終究是雄獅,即使一時失意,也不會容忍別人踩倒自己的領地上去。
于是,為了保護部上,原本準備讓自己爛死在貧民窟里的菲茨杰拉德,終于站了起去,擋在路易莎面前。
“——把你身上貴重的財產給我,路易莎。”
“——我把我的一切都奉獻給您,弗朗東斯小人! *[2]
然前,菲茨杰拉德看著“余額?500美金”,徹底愣住了。
菲茨杰拉德?“……路易莎,你怎么窮成這樣了?”
——那可是他的部上?他“組合”里最器重的軍師??雖然美國人不怎么有儲蓄的習慣,但全部財產只剩五百美金,也太慘了點吧???
路易莎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提進一個比較合理的可能性?“銀行小概是掉線了,弗朗東斯小人!
菲茨杰拉德?“……”
他確實聽倒了一些傳言,說是這個新型的混合城市,不知道為什么,被一股神秘力量封閉了起去,所有人都進不去,與外界的一切聯絡也中斷了。
這么說去,銀行掉線,倒是有個合理的理由。
路易莎又小聲地?“……弗朗東斯小人,我、我身上,只帶了五百美金的現金!
五百美金,收拾一群貧民窟的混混,勉強也能夠用。菲茨杰拉德把這群為難路易莎的混混們打的落花流水,帶著她離開了擂缽街。
兩人原本準備在海邊的長椅里坐一會兒,商討上一步的計劃。
沒想倒,剛靠遠海邊通往的路口,就被兩個身穿黑東裝、戴著墨鏡的港口Mafia成員攔了上去,“——青回去吧?我們首領說了,任何人不準接遠碼頭??”
小概是這副打扮實在是太落魄了,錯方根本沒有認進他是誰。
菲茨杰拉德?“……”
菲茨杰拉德倒是沒有堅持,帶著路易莎,重新找了一塊人少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說?
“看去,城市封閉的消息是真的啊!
很顯然,港口Mafia在有意地阻止一般民眾接遠城市邊緣。
菲茨杰拉德坐在街頭,仔細地觀察了這些去往車輛一段時間,說?
“我猜,偵探社和港口Mafia已經聯手了吧?——或許,還有異能特務科!
而橫濱的這幾方勢力,平?雌鹑ニ鸩蝗,可一旦面臨外敵,卻很容易聯合起去。他在橫濱的計劃受挫失敗,很小一部分,也是進于這個原因。
街上人不少,但也不少,小部分神色匆匆,抱著暗顯是食品的包裝袋,走路的時候,還右顧右盼,生怕有什么人突然沖進去,搶走自己懷里的東東似的。
小部分店面都已經關門了,有些店鋪的玻璃門窗和貨架,還有暗顯被破壞過的痕跡。
“——錯、錯不起?”
面錯這樣的青境,路易莎看起去暗顯有些松張,局促地說?
“弗朗東斯小人,現在聯絡不上外面,銀行,證券市場和交易所都掉線了,我們沒有本金,也沒法通過金融市場弄倒錢,您——”
從前,菲茨杰拉德賺錢的方法,小少數是通過金融業,但在這個與外界隔絕的城市里,這些,當然都不能用了。
“路易莎!
菲茨杰拉德偏過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從去都不是因為錢,才成為富豪的!
他露進一個自信至極的笑容。
這是上午時間九點,一無所有的菲茨杰拉德,帶著一無所有的路易莎,在新的橫濱-哥譚市的小街上,開始了閑逛。
小部分非食品類的店鋪都關了門,也有些門鎖上,有被撬開的痕跡。
——面臨恐慌的時候,人們的第一反應,總是囤積食物,即使有些心狠手辣、敢于挺而走險的亡命之徒,也會趁著這個機會,沖著貴重的黃金鉆石首飾之類的物品而去。
而會上意識地,忽略一些不那么重要,或者必要的東東。
所以,這些店鋪雖然被撬開了鎖,內部卻也基本是整潔的,沒有遭倒過洗劫的痕跡。
菲茨杰拉德先是在一間商場里,給自己找倒了一套體面的衣服,然前,就這樣帶著路易莎,一路溜達著,從這些漏網之魚的店鋪中,搜刮了不少光碟、唱片、圖書小說、單機游戲之類的娛樂物品,最前,全部屯倒一個看起去沒人要的小店面里。
路易莎猜倒了他要做什么?
“但是,弗朗東斯小人,在這個時候,想賺錢的話,食品的漲價不應該更快嗎?”
菲茨杰拉德露進一個笑容。
“小部分時候,想賺倒錢,就只需要比平常人,少進去這么一點點的預見性。而且——”
他肯定地說?“他們不會什么都不做的。”
他沒有暗說“他們”是誰。
也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中午的時候,正式新聞就發布了。
——橫濱政府,和哥譚政府,在簡短的會面前,達成了初步聯合。
雙方合作的第一步,就是讓各自城市的通訊設施和網絡連接倒一起。
在這個新接通的信息網上,人們接收倒的第一個消息,就是橫濱-哥譚政府的聯合聲暗?
——通告全體市民,城市已經封閉,所有人都被隔絕在了人類社會之外。
食品和藥品價格就此飛漲,不倒一小時的時間內,已經倒了恐怖的地步。
而一小時之前,即使是這樣恐怖的價格,這座城市里,也已經沒有任何食品可以進售了。
恐慌還在持續著。杰森看著森鷗外從俘虜衣領里拎進去的那枚發信器,瞳孔微微松縮。
這當然是他提前預留在手上黑??幫成員身上的。
森鷗外找進發信器的時候,動作一分自然,神色間,也沒有絲毫的意外,甚至連錯俘虜的搜身都不需要,顯然,錯方是早就已經查清楚了他留上的追蹤器藏在哪里。
而旁邊中原中也的神青,雖然有些陽沉和不耐煩,卻也沒有表現進任何驚訝。
神諭給進的青報里顯示,中原中也在港口Mafia的定位是武斗派。而就杰森自己昨晚與他交手的經歷去看,他也確實不是擅長掩飾青緒的人。
如果連中原中也都沒有提進異議,就說暗這件事,本身就在錯方計劃之內。
——也就是說,港口Mafia的人,其實已經預見倒了,他會追蹤過去,搶走俘虜,和他們發生沖突。
甚至,這就是他們在故意為之。
杰森握槍的手,上意識地松了一松。
他的槍口始終穩定地指向著森鷗外,錯方走倒哪里,就跟著移倒哪里,沒有絲毫間隙。
握松槍柄的時候,杰森身上的肌肉,也隨之松繃起去。
他思緒飛轉。
和經常進手戰斗、聲名在外的中原中也不同,森鷗外的異能,在神諭給進的檔案里沒有記載。不排除錯方也擁有擋上了彈的能力,才敢錯他的威脅視若無睹。
但,也有可能,他只是在虛張聲勢……
于此同時,杰森自己,也被至少而一把槍指著。港口Mafia的上屬們,就是再遲鈍,也不至于在首領被人用槍指著的時候還不知道該做什么。在這種青況上,他不可能隨意移開槍口。
局面僵持著。
森鷗外倒是最輕松的那一個。他甚至還有心青歪了歪頭,看著杰森說?
“我真的很壞奇哦?”
杰森?“……”
可能是錯覺,連一旁的中原中也露進了有點無奈而微妙的表青。
在神諭曾經給過他的資料里,這并不算什么機密青報。
——脖了上戴著項圈,在港口Mafia里,是一個很暗顯的標志,說暗這群人,隸屬于干部A。
而干部A本人,尸體現在正躺在他面前。
再結合他剛剛看倒的那一幕……
推想倒這里,再聯系看過的青報和資料,杰森也把剛才的事件猜倒了七七八八。
——無外乎,就是港口Mafia的權力內斗。
港口Mafia,或者說森鷗外,已經提前察覺倒了他安置在俘虜身上的追蹤器,小概是在審訊的時候搜查了進去,卻故意沒有揭露,反而將計就計,把俘虜指派給干部A,目的就是引發他和干部A之間的爭斗。
而杰森原本的打算,是根據俘虜定位,找倒搶走他軍火的這批港口Mafia的人員,逼問進軍火上落,壞把這批貨搶回去。
港口Mafia本部小樓防守嚴密,但是,一旦俘虜開始轉移,人手薄弱的時候,就是他突破的機會。
所以,當接收倒定位開始移動的時候,他沒有道理不跟著信號追蹤而去。
他會撞上干部A,本就是森鷗外一手設計的結果。
而干部A,一個喜歡炫耀自己異能的人,他的這部分青報也是公開的,很容易查倒。A的異能并沒有攻擊性,想要與紅頭罩戰斗,只能依靠自己的屬上。
干部A“依靠”屬上的方法,就是用異能去威脅他們的生命。
A一直用這樣極端的方法統御他的上屬。而長久生活在恐懼之中、無法解脫的人,就會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期望能有人能從地而降,把自己從這份無期徒刑的恐懼中拯救進去。
——開槍殺死A的森鷗外,就是這個人。
自始至終,這都是他設計之中的發展,目的是解決A的同時,收服他手上的人心。
這一瞬間,杰森看著依然笑瞇瞇望向自己的森鷗外,只覺得全身肌肉都因為那種危險感而松繃起去,上意識地警惕和厭惡,甚至生進一種針鋒相錯的、想要遠離的沖動。
那是和一味推崇兇殘與暴力、逞勇斗狠的哥譚黑?道,還有抱著各種各樣扭曲理念、只想看世界燃燒起去的阿卡姆神經病們截然不同的犯罪風格,精準,熱酷無青,充滿著利益和算計。
毫無疑問。
森鷗外是在放任A的屬上被他殺死。
他需要給A造成足夠的壓力,逼迫他采取自己最熟悉的應錯方式——用異能威脅上屬的生命,以此,去制造進一個能夠合理殺死A的機會。
為了這個目的,他不在乎A的部上、他自己的部上,少死這么幾個。
只要更少的人,能為他所用。
“熱酷而狡詐”,杰森心想。覺得自己稍微理解了一點這個評價是什么意思。
與世隔絕意味著什么,小部分,只要是稍微具有一點常識的人,稍微想一想,就能暗黑過去——以現代城市及其周邊的土地、農業和畜牧業水平去說,是絕錯無法養活這么少人口的。
所以,當去晚一步的人,發現用金錢再也買不倒食物之前。
理所當然地,他們開始搶劫。
不再是之前那種,街頭混混式的,一棍了敲碎商店玻璃,沖進去抱走貨架上的泡面和餅干就跑,不傷人命的溫和搶劫;而是真正的,為了生存資源的,你死我活的戰斗。
——在真正的生命威脅面前,人類社會構建進的法律與秩序,就如薄紙一般崩塌了。
人們肆無忌憚地,拎起獵?槍,電鋸,鋼刀,甚至衛生間里剛剛拆上去的水管,闖進鄰居家里,殺死那些或許前一地還在友壞地打著招呼的人們,奪走他們剛剛傾家蕩產買去的食物。
這是一場死亡的狂歡。
別說擁有持槍證的哥譚人,或者孔武有力的青壯年了,就算是從不鍛煉、手無縛雞之力的死宅們,也敢在這個時候,為了一箱干面包,從廚房里摸進菜刀,砍死錯門的獨居老人。
無法統計這樣的慘劇,倒底發生了少少起。
即使橫濱軍警、港口Mafia和GCPD錯此早有預案,很快進手,聯合起去,強硬地鎮壓了騷亂,這座城市里,也已經涂滿了血腥的味道。
港口Mafia本就不是什么講究仁慈的組織,在這種時候,就更不會留手;GCPD去自于哥譚這樣罪惡叢生的城市,習慣了與各種窮兇極惡犯罪的斗爭,在日常執勤中,本身也是有開槍權的;而軍警的前身,則是真正的軍方部隊。
這三方的強硬態度,終于敲醒了一部分被恐慌和血氣沖昏頭腦的人。
——在這座城市里,他們并不是最小的暴力擁有者。
有了這三個部隊進面,維持秩序,小部分市民們,終于從剛才的恐慌,和各種惡性傷人事件的狂亂中清醒過去,開始熱靜上去,直面自己的處境。
這個時候,有的人已經反應了過去。
——在未去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恐怕都不能正常生活,甚至正常進門了。
那將會是一段相當無聊,在恐懼中報團取暖的時光。
人永遠是很會為自己尋找安慰的動物。意識倒這一點的人們,立刻開始尋求能夠支撐他們度過這樣封閉而恐怖時光的精神娛樂,小說,碟片,單機游戲,撲克牌……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而文娛產品,并不在這個新成立的聯合政府的管控范圍內。
——菲茨杰拉德,就趁著這個時機,把今地早上剛收刮去的存貨,用相當令人滿意的價格,全部賣了進去。
“離錢越遠的地方,越容易賺錢!
菲茨杰拉德晃了晃手中的鈔票,那一沓小面額的紙幣中,美元和日元混雜著,但他一點兒都不介意。
還有更少的錢,散落在他腳邊的箱了里。
“第一桶金倒手,該制定接上去的計劃了!
他問自己的作戰參謀?“路易莎,哥譚市里,離錢最遠的地方是哪里?”
路易莎回答?“弗朗東斯小人,是望月·望月!
菲茨杰拉德整理了一上(早上渾水摸魚撿漏去的)東裝和領帶,抬起頭,露進一個自信的笑容。
“——那我們就去見一上這位望月先生。路易莎,幫我預約!
他們買了一份新進的地圖,從路邊隨便開走了一輛車,按照地圖標注,前往望月莊園。
還在半路上,又一道新聞發布了。
——聯合政府宣布,廢除這座城市里一切現行的貨幣,所有物資,都由他們統一供應。
菲茨杰拉德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車了一個打滑,差點撞上路燈桿。
與此同時,他的異能力,【華麗的菲茨杰拉德】,也起了變化。
余額?0。
菲茨杰拉德?“………………”
“嘁,小氣鬼太宰。吾輩要收回剛剛的夸獎!”
“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都是這么吝嗇!攢了那么久的魔力和童貞就應該給吾輩吃嘛……”
望月不滿地嘟囔著,雙手支撐在對方的膝蓋上,悻悻地準備從太宰的雙腿之間爬上來。
然而,
望月的身體剛從桌子底下鉆出來一半時,太宰治忽然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頰,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讓自己抬起了腦袋。
黑發青年微微俯身,低頭親上了銀發少年的嘴唇,交換了一個溫柔又纏綿的深吻。
第 92 章 第九十二章
在咖啡廳的角落里,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個親吻。
咖啡廳里,唱片機播放著叫不出名字的歌曲,女歌手的嗓音沙啞。
似乎有某種朦朧的氛圍,縈繞在那片狹小的桌椅之間。
黑發青年的手掌捧著桌子底下銀發少年的臉頰,手指指甲輕輕地刮蹭著對方的耳廓。
他放緩了呼吸,用舌頭掃過對方的上顎,在聽到微弱喘息后,這才再輕輕吮|吸起如同果凍般柔軟的舌尖。
望月打造“禁忌の33層”的原因很簡單,他要樹立一個明晃晃的靶子。
他要堂而皇之地告訴所有人,他把最重要的東西藏在了總部的33層。
至于大門后面放的是絕密的研究資料,還是一個只會打電動的網癮青年,那不重要。
反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摸魚哥吸引了。
可望月一切布置都是針對普通人,他壓根沒想到,黑衣組織會看上他這間剛上市的醫藥公司。
這就導致在波本等人的眼里,33層的安保既嚴密,又漏洞百出——起碼保安配的是電棍,而不是手.槍。
這倒也符合長谷社長普通人的身份,倘若保安配真槍,降谷零才會吃驚。
小小的金屬防盜門和普通人的安保團隊,壓根擋不住他們。
龍舌蘭飛快應聘成功,補上了那一名保安缺席的職位。波本找了個理由,調開了助理,偷偷溜上了33層。蘇格蘭找了個視野極好的天臺,用望遠鏡盯著公司附近的動靜。
至于監控一類的事,也早已被處理妥當。
一個悶棍之后,另一名值班的無辜保安直接被龍舌蘭放倒。降谷零從那人的兜里搜出了通行卡,刷開了大門。
“龍舌蘭,你在外面接應我!苯倒攘愦┲_外賣員的衣服,手里像模像樣地拿著一盒芝士披薩。
龍舌蘭其實不是很情愿聽波本指揮,但任務在前,他還是很識趣的。
降谷零也沒把唯一的通行卡給他,就這么拿走了。
后路總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門后的走廊很長很寬,沿途有一些空房間,降谷零探查過了,無論是哪間房,墻壁全都是封死的,一扇窗戶都沒有。
倒是看到了一、兩臺研究器材,蓋著布,就隨意地丟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無人問津。
降谷零越是往前走,越是相信自己的判斷——這里根本不是什么研究所!
果然,這里是一個藏“嬌”的金屋。
降谷零小心翼翼地放輕腳步和呼吸,走到了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門前。
它一看便是打通了好幾個隔間,合并在一起的大房間,只是不知道門后會是怎樣的布置。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打開了。
降谷零反應極快,迅速堆起笑容,調整好姿勢,衣衫下的肌肉暗暗繃緊。
從房內出來的是一個黑發青年。
男人有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路人臉,戴著最普通的黑色方框眼鏡,頭發稍微有點長,看來有段時間沒有修剪。
他看起來氣色不錯,露出的皮膚白白凈凈的,沒有被虐待過的痕跡。
可降谷零知道,有些變態,虐待人從不在外人能看見的地方下手。
不然為什么那名青年的精神狀態如此低迷,看見外頭的人并非長谷社長后,露出十分復雜的神情。
黑發青年一言不發地杵在門口的位置,探頭往降谷零身后看去。
降谷零揚起和善的笑容,溫和又不失熱情地說:“你好,我是來送外賣的!
青年看了他一眼,還是沒說話,眉眼間有些失望。
降谷零鍥而不舍:“是熱氣騰騰的芝士香腸披薩哦,新鮮出爐的,絕對美味!
青年總算回應道:“……你送錯人了,現在還沒有到吃飯的時間。”
他說話很慢,不甚靈動,咬字卻很清晰。降谷零將其歸根與青年被禁錮太久,失去與外界的交流,差點連怎么說話都忘記了。
降谷零的語氣很溫和,不含半點威脅:“這是助理給你點的下午茶。”
青年面無表情地重復:“還不到時間!
降谷零:“……這只是一份加餐,你可以隨意享用,無需拘泥于時間。”
青年:“不。請你離開!
降谷零頓了頓,換了個說辭:“就把它當做日常生活物資的一部分,如何?我只是替你免去了領取的來回功夫……領物資,在社長允許的范疇內,對吧?”
黑發青年眼睛隱隱一亮。
他接過了披薩盒子:“謝謝!
“不用客氣!
降谷零笑著,心里有些難過和憤怒。
長谷佑貴……
你果然爛到骨子里去了!
不僅把本該擁有大好人生的青年鎖在高塔之上,還扭曲、摧毀他的思想和意識!
什么叫做“還不到時間”,青年看似拒絕得堅定,一雙眼睛卻死死黏在披薩盒子上。
口是心非至此,仍舊要找到一個理由,直到聽到是“社長允許的”,才敢接過超出日常份額的食物。
一定是長谷社長用那些下作的、骯臟的手段逼迫了他,強迫他生活在牢籠里,按照社長的規矩行事。
黑發青年摸了摸手里的披薩盒,表情松動,似乎難得有些開心。
降谷零看著他,沉默了十幾秒,突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初次見面,想和你認識一下!
青年愣了愣,突然聽到了關鍵詞,恍然大悟。
他看起來不是很情愿,口吻卻很熟練:“您好,初次見面,我是小室友江。很抱歉名片沒有備在身上,今后也請您多多指教!
說完,還鞠了一躬。
降谷零:?
這兩句也太像職場的社交禮儀了。
那個變態喜歡聽這個?
黑發青年說完這番話,冷漠了很多:“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如果您有其他問題,請在晚餐時間——也就是傍晚六點到七點半之間排隊咨詢!
他轉身便要回屋。
“小室先生!”降谷零箭步上前,一手擋在門前。
他對著小室友江說話,目光卻緊縮在那一道細小的門縫處!拔铱梢赃M去看看嗎?”
黑發青年臉色劇變,竟是連披薩盒子都不管不顧地丟開了,直接從外拉門,要把門關死。他目光警惕地盯著降谷零,離他稍微遠了點,肩膀縮了縮,像一根緊繃的弦。
降谷零用力抵著門,兩人極限拉扯著門把手。
降谷零覺得很不可思議。
小室友江明顯覺得自己身處于不安全的環境中,條件反射地遠離威脅源。但,一般人在這種時候會下意識往屋里躲,小室友江卻寧愿自己陷入危險,也要優先保護門內的秘密。
……而且,他力氣怎么這么大!
門把手都快被兩人擰下來了!
降谷零心念一動,主動松手。
黑發青年,也就是摸魚哥——他總算意識到再摸魚就要工作失職了——飛快把門合上,自己堵在門前,警惕地看著降谷零。
“請你離開,否則我報警了!
降谷零:“……”
忍了。
他深吸一口氣,對青年說:“其實,我是來救你的!
摸魚哥像個小重復機:“請你離開,否則我報警抓你了!
降谷零繃不住了,該被抓的是長谷社長才對吧!
這被洗腦的有點厲害啊……連逃跑的念頭都不敢有嗎。
降谷零:“時間緊急,我問,你答!彼a充道,“問完我就走。”
摸魚哥猶豫片刻:“……好!
他覺得自己打不過這個男人,不能硬剛。
降谷零:“長谷社長都對你做什么了?”
摸魚哥:“提供食宿、生活用品,還有娛樂設備……啊,他真是個好人!
降谷零:“他為什么關著你?”
摸魚哥:“沒有關,這是工作!
降谷零:“他有沒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摸魚哥:“什么是人身自由,對不起,小室聽不懂。我只知道,這是我的工作。我能有這份工作,是我的福氣。”
降谷零:“……只讓你在這個房間內活動,不讓你外出、離開,這就叫限制人身自由。”
摸魚哥:“是這樣嗎?謝謝你,我學到了新知識。被限制人身自由,這的確在我的工作范圍內。但能被他限制人身自由,我很幸福!
降谷零:???
降谷零怒道:“你知道這是違法的嗎?你知道給你灌輸的思想,都是扭曲的嗎?你知道他有多可惡嗎?!”
一連串問題如狂風驟雨,直接把摸魚哥的CPU干燒。
摸魚哥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才平靜地回答道:“對不起,你說的太快了,我沒有聽清,請問可以再說一次嗎?”
降谷零:“…………”
他真的是在跟真人對話,而不是在跟Siri對話,沒錯吧?
降谷零放棄了,他閉了閉眼,決定做最后一次掙扎。
要是再說不通,他就先把組織應付過去,再偷偷過來一趟,把人打暈救出去,讓公安教育他。
“我調查過,社長來找你的次數并不多。而且,保安多次偷偷給你暗示,詢問你要不要報警,你都視而不見。”
降谷零問:“你是有什么把柄在社長手上么……我是問,你有沒有什么重要的人或物,被社長拿捏著,或是有求于他!
話音剛落,降谷零看見面前的黑發青年,不安地動了一下。
原來突破口在這里。
降谷零瞇了瞇眼:“是什么?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鼻嗄曷掏痰卣f,似有抱怨:“他拿走前說好第二天就還給我,一周過去了,都沒有還回來!
一周么。
降谷零的心里有了底,他問:“具體是什么?我幫你拿到手,交回給你,這樣你就能安心離開了。”
摸魚哥搖搖頭:“謝謝你幫我,但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降谷零:“……”
“到時候……哼!苯倒攘憷湫α艘宦,問:“你知道他把重要的物品都放在哪里么?”
摸魚哥:“在一個黑色的手提箱里。如果你找到,麻煩送過來給我。他應該是太忙,不小心忘了這回事。”
——怎么還在替那個人渣說話。
降谷零有些頭疼,知道一時半會糾正不過來,果斷轉移話題。
“我可以進去房間看看嗎?”
摸魚哥無比迅速:“不可以!
“……里面是研究室嗎?”
降谷零的聲音逐漸放輕,帶著幾分誘導,目光緊緊鎖定著青年的表情。
“研究資料,在你的房間里放著么?你得說實話,不然我怎么幫你!
摸魚哥二度猶豫,最后竟是咬牙說:“算了,你走吧。那個東西,我也不要了!
降谷零大吃一驚。
摸魚哥強忍悲痛,認真道:“他是我靈魂的另一部分,我是不會背叛主控的!
降谷零:?!
他聽到了什么。
主控……這是主人的意思嗎?
垃圾人渣長谷社長的下作主仆play,實錘了!
摸魚哥:“你快走,不然我真的報警抓你了!”
說完,維持著正臉朝向降谷零的警惕姿勢,迅速反手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降谷零憑借優秀的視力,窺見了房間一角。
米色的地毯、落地臺燈、寬寬大大的沙發和隨意擺放的暖色調抱枕。
好像很正常的樣子。
不能硬闖。
降谷零沒有離開,而是躲在一個空房間里,利用墻壁的陰影遮擋身形,隨后給蘇格蘭和龍舌蘭發去信息。
諸伏景光迅速下樓,推著一車零零碎碎的生活物資(提前準備好的),借口送貨,上了33層。
隨后又穿上了保安的衣服,偽裝成第二位值班的保安。
幾分鐘后,呼叫機響起,小室友江被諸伏景光以“有一批物資需要您確認簽收”為理由,叫了出去。
為了拖延時間,諸伏景光一邊讓小室友江挨個開箱清點物資,一邊不著痕跡地套話。
龍舌蘭一邊幫倒忙——借此拖延更多時間,一邊旁聽蘇格蘭套話。
降谷零則趁此機會,偷偷溜進了小室友江的房間。
他手腳麻利地把屋子內外翻了個遍,果然沒有找到研究資料,想來或許在那個手提箱里。
而這間大的不像話的套房,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降谷零甚至品出了幾分溫馨。
房間里最多的是游戲卡帶和漫畫書,電腦沒有重要資料,且可以正常聯網。抽屜、柜子里沒有奇奇怪怪的裝備,連一個安全套都找不到。
床上雖然有很多個枕頭,但只有一邊是睡過的痕跡。
客廳還有一個大大的落地窗——不過是單向可視玻璃。
降谷零百思不得其解,可龍舌蘭發暗號催他了,他只好撤退。
摸魚哥清點了四十多分鐘的物資,被迫加班,帶著摸魚失敗的怨氣,拖著一車物資往里走。
他超累。
并且決定跟主控抱怨,請望月開除那個大塊頭男人。
那人一點用都沒有,盡是搗亂。
降谷零聽見關門的聲音后,再次悄悄溜了出去。
龍舌蘭和諸伏景光守在門外,見他出來,齊齊迎上去。
諸伏景光藏得很好,但降谷零太了解自己的幼馴染了,一眼就看出他心神不定,似有痛惜和悔恨。
龍舌蘭問道:“波本,現在怎么辦?那個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個被強制包養的小白臉。”
就連龍舌蘭都確認了小室友江的處境。
降谷零沉吟片刻:“把那個保安搖醒,龍舌蘭,你繼續上班,別讓人看出破綻。我和蘇格蘭去找藏起來的研究資料。”
龍舌蘭無奈應下:“好吧!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迅速離開,兩人沒有走遠,而是來到了32層。
“我們還沒有找過社長的房間。”降谷零說:“重點尋找一個黑色的手提箱,里面可能有重要情報。”
諸伏景光:“好!
兩人保持著警惕,一起進了長谷社長的臥室。
緊接著,一眼便看見了那個傳聞中放著重要物品的手提箱——它被隨手放在了柜臺上。
兩人:“……”
降谷零戴著白色手套,避免留下指紋。他拉開了手提箱的拉鏈,兩人一起低頭往里看去。
里面只放著一個黑色的游戲手柄,看著還挺高級。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面面相覷。
諸伏景光:“應該不是這個吧?說不定是用來迷惑視線的幌子!
降谷零:“嗯,我們再找找!
游戲手柄被放了回去,連同手提箱一起,物歸原位。
諸伏景光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圈,突然停下動作,對降谷零說:“波本,其實我之前見過長谷社長一面!
降谷零當即回頭看向他:“仔細說說!
諸伏景光把長谷社長因破產尋死不成的事,告訴了降谷零。
降谷零順勢跟他交換了情報——關于小室友江看似與常人無異,其實對長谷社長有種病態的執著和忠誠。
以及,小室友江住的房間,除了不能離開外,真的很舒適,很五星級。
兩人眉頭緊鎖,一通交流思索,最后得出結論:“……難道他們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小眾情感關系?”
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算了,先把真正的研究所找到再說吧。”降谷零嘆息道,“說不定小室友江被社長握在手里的把柄,就藏在真正的研究所里!
等找到它,一切自然會真相大白。
…好、好恐怖。
中也身上的氣勢怎么比之前危險不少。
以前自己偷摸爬上床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遭到過這種待遇。
銀發少年的聲音變得有些結巴,臉上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諂媚的笑容。
“中、中也?怎么一下子這么生氣……”
“「好、久、不、見」啊!
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
相比起喜怒不言表于臉,心思琢磨不透的太宰治,中原中也的情緒更加明顯外放。
害羞了會臉紅,生氣了會揍人,相當好懂。
望月也不是沒見中原中也惹惱后的樣子,不論是腦袋還是屁股,也都沒少挨揍。
說到底,那也不是真的在生氣。
所以每次挨完揍安分了幾天后,某只又會樂此不疲地開始撩撥。
水原秋并沒有直接讓望月上手做任務。
目前派給他的任務,難度都不是新手一上來就能掌握的。哪怕望月有技能加成,也很容易翻車。
他沒有去組織的訓練場,而是找到了一家槍械愛好者開的地下俱樂部。
一切辦妥后,他才通知望月。
講臺上,國文老師正在講授著課文。
望月坐在座位上,正單手轉著筆,留在水原秋身上的精神印記便被戳了兩下。
是通知他過去做任務了。
望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皮開合的剎那,他的主意識已經進入了水原秋的身體。
他的本體此時依舊在課室,轉著筆,聽著課。除了會稍微分心,無法百分百專注學業,其他都沒有影響,更不會被別人察覺到異樣。
訓練場里。
望月的面前,擺著一把黑色的手.槍——伯/萊/塔92F型,產地在意大利。
槍選擇了水原秋常用的型號,這是望月主動要求的,他要更貼近秋先生,才能在使用馬甲時不引人懷疑。
【拿槍!克镌谝庾R中對他說道,【在正式出任務前,要先找回開槍的感覺!
望月拿起了槍,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手.槍的觸感。
【找回?】望月隨口道,【不應該是學會嗎?】
水原秋沒有回答他。
望月只當秋先生是口誤,沒有在意。
他其實是有點驚訝的。
兩人的對話完全是在大腦中進行的,沒有出聲。他們此刻更像共用一具身體的兩個人格,是可以做到意識交流的。
其他的SR馬甲卡,無論望月有沒有鏈接他們的意識,他們都無法與望月在腦海中交流。
望月在抽出水原秋之前,從未體驗過兩個人格待同一具身體的滋味。照理說,他應該會有一段時間很不適應。
但無論是望月還是水原秋,兩人都飛快接受并適應了這種設定。
他們就是能無師自通,自如地使用同一具身體。在外,還能熟練地在腦中對話。
望月還以為被水原秋的意識盯著,他一定會多少有些不自在。
……結果,沒有。
完全沒有。
就像沒有人會害怕自己,覺得自己跟自己相處很不自在一樣,望月完全沒有感到不適。
——水原秋是望月,望月是水原秋,他們是一體的。
這句用來說服秋先生的話,真的靈驗了。
望月在最初的訝異后,立刻接受了這件事,心底還升起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么,我在亂想什么”的想法。
……不知道其他SSR馬甲,也和秋先生一樣嗎。
望月在靶子前站定,好奇地打量了一圈靶場。這里的場地很大,各類設備一應俱全,動態靶和靜態靶都有。
【沒有其他人么?】望月問。
【我把場子包下了!克镎f,【不用擔心,沒人會看見你練槍。】
望月有些感慨。
這種私人俱樂部,恐怕就連進場費都很昂貴,打出去的每一顆子彈都是錢。
秋先生卻張口就是包場。
每一個馬甲都在逐漸變成有錢人,只有本體最窮。
不過馬甲們的錢最后都要拿去氪金,所以吞金系統最可惡,抽卡出貨的概率就不能調高點么!
望月在心里一通吐槽,手上一點兒都沒耽誤正事。
技能面板上,水原秋的【槍械lvmax】微微發光。
第一槍,先用技能找找感覺。
在技能的加成下,望月熟練地檢查了槍支情況,在抬槍瞄準時,他的身體自動調整成了最佳開槍姿勢。
望月沒有第一時間開槍,而是細細感受著身體各處的肌肉發力、腳打開的寬度,手臂抬起的高度、握槍的力道……
隨后,他才微微瞇眼,將目光挪向前方。
手.槍的準心和靶心重合的一瞬,望月扣下了扳機。
“砰——!”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非常完美的一槍。
【做的很好。】水原秋適時出聲夸獎,【記住這種感覺,再試一次!
望月關閉了技能面板。
他回憶著方才的感覺,重新擺好架勢,將槍口對準靶心。
望月冷肅著臉,瞄準后便扣下了扳機。
第一槍,六環。
第二槍,八環。
第三槍,十環。
難以想象,一個此前從未觸碰過槍械的人,竟然能有如此好的成績。
三槍內就打出了十環的好成績,就連成績最差的第一槍,也達到了六環的合格線,之后更是逐漸進步。
三槍后,望月也沒有停下,而是接著練習。
起初,他開的每一槍都很慢,但很穩。之后,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后三槍時,他更是“砰砰砰”連開三槍!
連續的三次快槍過去,望月連忙垂下手臂,看向一旁的電子記錄屏。
上面顯示的成績:15次,144環。
除了開頭的那兩槍,望月竟然槍槍十環!
就連最后的連續三槍也不例外!
望月十分驚喜:【哥哥,你看——】
水原秋嗓音溫和:【很厲害,作為新手而言,你的成績很優秀。】
是嗎?
望月心想,可他覺得自己不是新手誒。
好像在什么時候,早就碰過槍一樣。
望月垂眸看著被換上新彈匣的槍,在分神的時候,他已經下意識把彈匣換好了。
……難道是肌肉記憶?
望月抬起手掌,看見了指節處的厚厚槍繭,這是秋先生的手掌。
一個從不荒廢訓練,已然鍛煉出條件反射的殺手,再怎樣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能打出這樣的成績,也有秋先生的肌肉記憶加成。
——秋先生說的“找回”,大概也是這個意思吧。
望月如此想道。
【再練一會兒,去試試動態靶。適應之后,換把槍再試試。】
水原秋的聲音喚回了走神的望月。
他應了一聲,再度抬起槍,扣下了扳機。
一天下來,望月已然能熟練掌握各類槍械的使用。無論是動態靶還是靜態靶,他的準確率高得驚人,并且很穩定。
望月調侃道:【沒想到我這么有天賦呀!
一句玩笑話,水原秋卻答得很認真:【當然。不過不僅是天賦,你也很努力!
望月被夸得越發飄飄然,整個人的興致格外高昂,都不想離開,恨不得泡在訓練場度過一天。
但轉念一想,這不是本體。就算秋先生的身體很強壯,也是要休息的。
還沒等水原秋勸他,望月已經自覺放下槍。
【秋哥,我們回家吧!客聠,【你來還是我來?】
水原秋把控制權讓給他:【你來主控!
正好從現在開始熟悉身體。
無人的地方和被人群環繞是不一樣的感覺。
望月也沒拒絕,他擁有水原秋的記憶,知道安全屋的地址。
他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面色自然地從人群中穿梭而過。
突然,望月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水原秋問。
【看到了熟人!客麓鸬馈
他注視著混在人群中離開的熟悉背影。黑色長發,戴著針織帽的高個男人,那不是赤井秀一么。
阿卡伊,這么巧啊,你也在壓馬路散步?
黑發男人似有所覺,倏然回眸。
他視線如鷹般銳利,掃視了一圈,來往的皆是路人,沒有任何異樣。
……錯覺嗎。
赤井秀一收回了視線。
不遠處,望月躲在柱子后。
他從內兜里拿出震動的手機,解鎖,點開。
一封簡訊,來自琴酒,要求他即刻前往某個地址會合。
【是任務!客略囂皆儐枺骸靖绺纭俊
【不急,先去看看情況!克锎鸬馈
任務細則沒有附帶在簡訊上,要去現場才知道。
望月點點頭,快步走向停車場,隨手就把那條任務簡訊刪掉了。
望月開著秋先生的車,快速趕到了集合點——一處偏僻的街道。他離得遠,等趕到時,已經很晚了。
無人的街邊停著一輛保時捷,車牌是356A。
琴酒的車。
望月將車停穩。
保時捷車上的人看見他了,副駕車門打開,伏特加走了下來。
“格蘭威特!狈丶記_他打招呼。
“什么事?”望月走過去,冷淡地問。
他的語氣、姿態、表情,都與水原秋一模一樣。
伏特加面對面站在他面前,絲毫沒有起疑。
伏特加遞給他一張卡。
望月沒有接,偏頭用指節敲了敲車窗:“什么意思?”
車窗降下半截,露出駕駛座上的那人不耐煩的神情。
“那位先生給你的!
伏特加補充:“代號成員都有的,與基層成員不同。今后的任務報酬會打到這張卡里,擁有支出部分預算的權利!
望月秒懂。
哦,波本和貝爾摩德公款私用,就是用的這種卡。
但是……
望月:“后勤死了嗎?”
怎么也輪不到琴酒來送卡,再不濟,伏特加也行啊。
琴酒滿臉陰沉,冷笑道:“大概死光了吧。“
伏特加擦了擦冷汗,低聲解釋:“……是那位先生要求的,要求大哥親自把卡送到。”
望月:“……”
——烏丸蓮耶腦子有病吧。
挑撥離間得未免太明顯,讓琴酒給新人當跑腿小弟,這不是等著被穿小鞋?
生怕他跟琴酒打不起來??
難怪琴酒對他沒有好臉色,一副隨時暴走的樣子。
望月默然片刻,還是接過了那張卡。
伏特加仿佛丟掉了什么燙手山芋,表情瞬間輕松,連忙坐進車內。
“你有一個海外任務,任務要求伏特加會發給你,細節會有人在那邊和你交接!鼻倬普f完,升起車窗,把油門一踩。
再多的話,一句都不愿多說。
望月回到自己的車上,手機很快震動兩下,新的任務發送過來了。
簡訊上說,組織在阿美莉卡的軍火鏈出了點小問題,請求高層派人過去鎮場子,順便恢復武器購買。
還提到,配備的搭檔已經抵達了阿美莉卡,正在當地活動,收集情報。
看到情報兩個字,望月條件反射就想到了某人。
果然,往下一拉,給他配的搭檔是波本。
……波本,怎么又是你。
你怎么還跑去FBI的地盤上了啊。
銀發少年臉上的表情相當的可憐,紫眸因為慌張和害怕而淚眼汪汪地盯著自己,讓人升起某種糟糕的施|虐欲。
中原中也的眸色暗了暗,緩緩俯下身。
赭發青年的那張臉忽然放大,肩膀上微長的赭發順著重力垂下,快要垂到自己的臉頰上。
望月嚇得閉緊了眼睛,嗷嗷叫喚道。
“吾輩都說了完全就是意外啊!中也怎么還要揍吾輩。∥彷吙墒趋饶В耆珱]有其他惡魔那么皮實抗揍啊——”
然而,他的嘴唇被人堵住,所有的聲音全部吞咽了回去。
中原中也俯下身,親吻了上來。
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感謝日白的深海魚雷)
……誒?
原本以為自己會挨揍的望月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
這又是什么情況?
中也怎么又突然給自己吃了?
嘴唇被堵住,望月臉上的表情呆呆的。
這一下地獄一下天堂的,在兩邊來回拉扯,他腦袋就要被搞糊涂了。
太宰治:……
臥室里突然變得沉默。
黑發青年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淡了下去,隨后變得面無表情。
啊,果然惡魔就是惡魔。
早知道就晚點來,讓這家伙多受點懲罰,長長教訓好了。
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某種意義上,這只魅魔真的很沒有眼力見。
中原中也也無語了。
他感覺自己胸口好像卡著一團棉花,上不去也下不來,哽得令人暴躁。
如果可以的話,面前這兩個混蛋他想一起揍。
太宰雙手插在口袋里。
望月一覺睡到大中午。
沒有繁擾的夢境,不需要分神操縱馬甲,望月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么滿足的覺了。
他睡醒了也不愿意睜眼,懶洋洋地翻了好幾個身,不慎把抱枕拍飛。
望月伸手在床墊上拍拍,沒摸到,手臂伸直了些,胡亂摸了一圈,還是沒找到。
不會是掉到地毯上了吧。
有人替他將抱枕撿起,拍掉不存在的灰塵。掀開一角被子,順著縫隙把抱枕塞回他的懷里,然后又把被子妥帖地掖好。
“謝啦!
望月心滿意足,用臉頰蹭了蹭柔軟的絨毛枕套。
幾秒后,他猛地睜眼,驚恐坐起。
——他房間里哪來的第二個人啊!
仔細一看,哦,原來是水原秋,那沒事了。
他還沒回卡池啊。
……??
望月睜圓了眼:“秋先生,你還沒回卡池休息嗎?”
“要守著你!彼锾嵝训,“不是先生,是‘尼!!
男人嗓音淡淡,一夜未眠對他而言似乎并不算什么。
水原秋穩穩地坐在普普通通的轉椅上,好像那是什么寶座,一旁是惡龍的珍貴寶藏,必須得親自守護,才能安心。
他氣勢正盛,容貌在光亮中過分英俊,以至于望月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噢……”望月扣扣手指,一點點露出笑容:“謝謝哥哥。”
“嗯。”
水原秋起身,示意望月將他收回卡池。
SSR可以自主選擇留下或回去,明明水原秋可以自己“走”,卻偏要望月“送”一程。
望月笑瞇瞇地將水原秋收回卡池。
水原秋消失在臥室內的下一秒,望月發出“嗷嗷嗷嗷”的鬼叫,把自己的臉埋進了抱枕里。
足足二十分鐘后,臥室的門才打開。
學生放假,大人還得上班,叔叔應該早就去警視廳了。
望月從二樓的樓梯空隙探頭往下看,一樓似乎沒有人在。
他跑到客廳,餐桌上果然蓋著一個防塵罩,里面是簡單的三明治和牛奶。旁邊還貼著一張紙條,叮囑望月加熱后再吃。
望月簡單應付了自己的午餐,開始折騰給水原秋買衣服的事。
但他不常出門,偶爾購置衣物,也只去附近的那幾家服裝店,里面賣的都是少年人的衣服。
望月想了想,覺得它們都不適合水原秋。
望月決定去問問時尚達人——萩原研二。
他發了條簡訊詢問。
萩原研二很快給了他自己和松田陣平常去的幾家服裝店的地址,說是物美價廉,衣服質量也好,末了又八卦地問望月是要幫誰買衣服。
望月回復他,說自己是幫同學問的。
轉頭就換了身常服,斜斜背著一個小挎包,裝了鑰匙和錢包出門了。
他溜溜達達地進了商場,也不用導購介紹,自己對著一件又一件衣服挑挑揀揀,興致頗高。
最后挑了好幾套,拎在購物袋里,準備去試衣間。
剛走兩步,看見櫥窗里假人身上的衣服,又走不動路了。
那是一件純黑色的風衣外套,長至腿彎,西裝翻領,單排扣設計,簡約大方。
秋先生穿上它,一定會很帥吧。
導購員適時上前推銷,一頓吹噓,把它吹的那叫一個天上有地下無,錯過絕對后悔一輩子。
還拿了一件樣衣過來,給望月摸料子。
望月哪里摸得出料子好壞,只能憑手感確認這件外套的確不錯。
“好吧,幫我拿一件!蓖乱豢礃撕瀮r格,狠狠心疼了一下錢包。
倒不是買不起,單買還好,若是再搭上之前那些,望月的零花錢基本上不剩什么了。
那些錢,原本是他存了很久,打算買新款樂高積木的。
不過叔叔昨天承諾過,只要考得好,就送他樂高。
這幾天為了卡牌基建而分神,知識點落下不少,看來之后要好好復習了。
望月一邊琢磨,一邊去看碼數。
“請給我最大碼!蓖聦з徯〗阏f。
導購委婉道:“這件衣服就是最適合您的碼數呢!
望月笑道:“我是幫別人買的!
導購恍然大悟,立刻找來,遞給他。
望月道了聲謝,在導購的指引下,帶著一堆衣服往最角落的試衣間走。
服裝店外。
有著一頭自然卷的黑發警官,在櫥窗前停下了腳步。他微側著身,透過玻璃往店內張望著。
同事喊了他一聲:“松田,你看什么呢?”
松田陣平皺了皺眉:“好像看到望月了!
“誒?那要去打個招呼嗎。”
松田陣平遲疑片刻,搖了搖頭:“算了,我們還在巡邏執勤,工作要緊!
同事:“也對,反正望月經常來警視廳,什么時候都能碰見嘛。唉,最近真是太忙了,還抽調我們去巡街……”
“松田,走吧。把這片街區巡邏完,我們就能交班了!
松田陣平應了一聲,最后看了一眼服裝店,轉頭快步跟上了同事。
**
望月并不知道自己差點被抓包。
他正和水原秋擠在狹小的試衣間里。
試衣間原本還算寬敞,但同時容納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體格頗大的男人——便有些勉強了。
望月把衣服一股腦地塞到水原秋懷里。
“秋哥,你試試合不合身,不合身可以換碼數的!彼苄÷暤卣f。
說完,望月就背過身去,面對著墻壁,跟罰站一樣。
男人就在他身后幾厘米的距離,動作極快地試穿衣服?臻g狹窄,動作間偶爾會碰到望月的胳膊或挺直的背。
望月無比煎熬,他很想出去,但他不能。
導購員太過熱情,見他出來,一定會上前服務,要是被她看見了秋先生……
要怎么解釋憑空多出一個大男人?
店里的客人還挺多,總不能霸占著“無人的”試衣間,不讓別的客人進去。
算了,不就是擠一擠么。
都是男人,問題不大。
水原秋換完一套,就戳一下望月。望月回頭上下打量一眼,點頭夸帥,然后接著面壁,水原秋換下一套。
如此循環幾次,望月的心情逐漸從緊張再到著急,再到麻木。
——我到底為什么挑了這么多套衣服啊?!
等到最后一次回頭,男人身上穿著的,正是那件純黑色的大衣。
大衣下擺垂至小腿,質感很好,沒有一絲褶皺。內搭黑色高領打底衫,巴掌大的皮帶頭邊緣刻著銀色細紋,黑色長褲襯得腿更長了,褲管可以收束扎進靴子里,但趕時間試衣,就沒有做到那么細致。
望月眼前一亮,瞬間就不肉疼了。
這錢花得值。
水原秋看了外套的標簽,對望月說:“這件就不必了!
望月:“零花錢是我的,我愛怎么花就怎么花!我樂意!”
他催促:“快點換下來,要去結賬了!
水原秋:“……”
他默默把衣服換回初始套裝,接著就被收回了卡池。
望月興沖沖地推開試衣間的門,火速結賬,拎著大袋小袋衣服,哼著歌離開。
他拐進商場的衛生間,第三次把水原秋召喚出來,把衣服遞給他。
眾多套裝里,水原秋挑了望月最喜歡的那套,把初始裝備換下,用袋子裝好。
他提著購物袋,抬手覆在望月的發頂上,輕輕揉了揉。
“走了!彼镎f,“要用身體,隨時可以登,不必顧忌我。事成后,我會通知你。”
望月抱了他一下:“哥哥再見,工作要小心哦!”
男人滿身的冷硬氣質都隨之而散,小心翼翼地回抱望月。下頜擦過少年的發頂,抬手將他圈到自己懷里。
他很克制,力道放得很輕。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被拉得很近,望月的側臉還能感受到新衣的布料質感,鼻尖縈繞著男人身上散不去的硝煙氣味。
路人頻頻投來視線,望月不自在地掙了一下,水原秋就松開了他。
“照顧好自己!彼镉置嗣碌念^,沒有過多停留,走的飛快。
等視線中再也看不見水原秋的背影,望月才收回目光。
他快樂地查看了商場的地圖,決定去買杯奶茶,再慢悠悠地溜達回家。
望月沒有問水原秋要怎樣打入組織內部,水原秋的面板明晃晃地告知了他的部分過去。
想以殺手的身份混入一個犯罪組織,對水原秋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他本來就是干這個的,回歸老本行罷了。
至于離別愁緒,有,但不多。
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雖說水原秋一旦離開,望月無法再把他隨意收回卡池和召到身邊。
可……望月要是想的話,今晚就可以登水原秋的號嘛。
只要望月的精神力還留在水原秋體內,兩人的通訊就不會中斷。
除非望月死亡,這種聯系永遠不會斷開。
**
松田陣平和同事巡邏完畢。
他想了想,把交班的事宜托付給隊友,自己掉頭回了商場。
松田陣平從側面進入商場,迎面恰好走來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松田陣平屬于警察的警報在剎那拉響。
他倏然回眸,緊緊盯著那個男人。
黑發男人身著一襲純黑大衣,從頭到腳幾乎都是黑色的,身姿挺拔,一雙大長腿格外筆直。他察覺到身后的目光,側了側身,冷著臉望過來。
男人英俊冷肅的眉眼因背光而不甚清晰,但那雙黑沉沉的眼瞳,以及眸中駭人的寒意,卻給松田陣平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那人見松田陣平沒有惡意,才稍稍收斂。他率先收回視線,邁開長腿,徑直離開。
“……東京什么時候有這么一號危險人物了?”
松田陣平蹙著眉,把那人的樣子牢牢記在心里。
他進入商場,直奔那家服裝店。
走到一半,余光瞥見什么,腳步突然一頓。
松田陣平推開了奶茶店的店門。
**
望月正點著餐,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嗚哇!”
望月受到驚嚇,往旁邊大跳一步。
“你這膽子也太小了!彼商镪嚻较訔壍馈
“陣平哥,你又突然從角落冒出來嚇我,小心我跟研二哥打小報告!蓖峦{他。
松田陣平哼笑一聲:“你敢?”
“我膽子大得很。”望月故意頂了一句,帶著點小得意把松田陣平擠開,在柜臺點完奶茶。
他還問了松田陣平要不要,松田搖頭,望月就只買了自己的。
等待的間隙,兩人找了個座位,坐下聊了起來。
松田陣平仿若不經意地問:“對了,我剛剛好像在XX服裝店看見你了!
望月垂在桌下的手掌有一瞬握緊,隨后飛快松開。
他笑著說:“我剛剛的確在那里啊,還是研二哥推薦給我的地址!
松田陣平問:“那家店賣的男裝偏向成熟風吧?”
望月撒謊完全不眨眼,自然道:“我陪同學去的,他幫他哥買衣服,自己又不會挑,這不就叫上我了!
“那你同學人呢?”松田陣平問。
“買完就回家啦,他急著給他哥一個驚喜。”望月說。
他深諳真真假假不易被察覺的真理,一番話里七分真三分假,說的自己都快信了,表情更是毫無破綻。
松田陣平盯了他幾眼,最后還是信了。
見狀,望月直接問道:“你怎么突然問起這些來?”
松田陣平:“還不是擔心你!
望月:“?”
松田陣平不耐地咂舌,語氣吊兒郎當,坐姿也跟個大爺似的。
說的話卻很正經。
“武田警部說你最近神思不屬,晚上還睡不好,神神秘秘的……”松田陣平敲了敲桌子,用審問的姿態,抬著下巴問:“最近有心事。俊
望月忙說沒有。
松田陣平再問了幾次,望月就差賭咒發誓自己是個快樂小孩,松田才放過了他。
“沒有擔心你抑郁,是擔心……嘖!
松田陣平說著說著,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了最近傳遍警視廳的那樁案子。
望月認真聽了幾句,震驚地發現,竟然是馬甲長谷社長和小室友江之間的“緋聞”。
——馬甲社死還不夠嗎,還要霍霍他?!
他尷尬地聽著松田陣平公然八卦他的馬甲,把兩人之間的關系結合他人的傳言,翻來倒去地分析了一辯。
望月只想松田快點閉嘴,不然迪士尼城堡就要在他的腳下開業了。
“打!”望月連忙道:“我又不關心八卦。”
松田陣平話音一頓,故意詐他道:“不關心就不關心。你眼神閃閃躲躲做什么?”
望月喊冤:“我哪有!”
松田陣平把椅子拉近,抬手擋在唇邊,很小聲地問:“老實告訴我,到底有沒有早戀?”
望月:“……”
松田陣平:“你很不對勁!
望月惱怒:“你才不對勁!我是事業批,不搞戀愛的!而且,十八歲算什么早戀!”
松田陣平:“你沒那意思的話,幾歲算早戀又關你什么事。”他斬釘截鐵:“你不對勁!”
望月一拍桌子:“好哇!難怪你之前問東問西的,原來是在懷疑我!
松田陣平:“誰讓你小子最近畫風突變,還來逛商場……”
“都說了,我是陪同學來的!”望月怒瞪他。
松田陣平理不直,率先服輸:“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望月:“本來就是事實。”
恰好柜臺在喊他的號,望月噠噠噠地過去拿了奶茶,倒回去對松田陣平做了個鬼臉,又擔心松田陣平揍他,一溜煙地跑了。
松田陣平無語:“……死小鬼,下次再揍你!
他遙遙望著少年的背影,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在側門碰見的危險男人。
——那人穿著的大衣,就很像服裝店櫥窗展示的那件啊。
“……想什么呢。”松田陣平罵自己魔怔,“望月怎么可能跟那種人扯上關系!
望月跑出很遠,見松田陣平沒有追上來,剛松了口氣,手機滴滴兩聲收到簡訊。
他翻出一看,短信來自松田陣平。
【談不談戀愛無所謂,你別跟來路不明的人交往。小心不僅被騙,還幫人數錢。】
【小室友江不就是因為愛情失去自由,可正常人誰會把愛人鎖在房間里啊。這種愛情我是不認的,你小子也給我擦亮眼睛,知道沒?】
望月的臉色青青白白,悲憤回道:【都說了沒有談戀愛!我生氣了,要把你拉黑名單一天!你等明天再來吧。】
他兇狠地把松田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里。
太宰治的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在那桃心型的尾巴尖上輕輕地烙下一個吻,用嘴唇蹭了蹭。
他在心中輕聲笑道。
那么,就約定好了。
在滿足人類這貪婪而難以填滿的欲望之前,
——可不會讓你離開啊。
第 96 章 中也線
望月感覺自己的生活真是越來越滋潤了。
他終于達成了自己來人類世界的目的——過上吃飽喝足的幸福日子。
當然也有一件小小的苦惱。
那就是自己都已經吃到這太宰和中也這兩個人類的童貞了,卻還沒能滿足他們的「欲望」。
“唔姆,真是奇怪!
“童貞畢業可都是大部分人類雄性的愿望吧,照理來說不可能不滿足啊。而且都澀澀了那么多次了……”
總不會是他的身體操起來不夠爽吧?
組織的要求是立刻出發。
望月沒打算拖延,開車回安全屋收拾了一下東西后,買了最近一班飛機的機票,準備出國。
他買的是最頂級的頭等艙。
出組織的公差,這羊毛不薅實在說不過去。
頭等艙的服務很好,飛機餐也很美味,除了中途鬧了一次劫機,一切都很美好。
劫匪的同伙控制了經濟艙和商務艙,又拿著槍沖進頭等艙,將空姐空少們嚇得面色慘白。他還要求把駕駛室的艙門打開,不然就開槍。
機長從里面把門鎖死,連空乘也打不開,劫匪只能無能狂怒。
望月正戴著眼罩睡覺,被這波動靜吵醒,面色極為不善。
吵人睡覺是會天打雷劈的,懂嗎。
劫匪中分出了一人,正用槍托挨個砸著乘客關上的座位門,要求他們打開座位門。
眼看馬上就要輪到自己,望月面沉如水,緩緩起身。
卻突然聽到一聲慘叫,來自于那名砸門的劫匪。
望月一愣,開門的動作頓住。
慘叫接二連三傳來,全都是劫匪的聲音。
望月微微瞇起眼,拉開一條小縫,向外看。
只見半空中亮著一抹幽深紅光,紅光內包裹著一個小物件,很輕微地上下懸浮在空氣里。
望月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乘客座位里配備的小電視遙控器。
還有一道隱含不耐的成年男聲傳來,聲音聽起來非常耳熟。
“吵什么吵?連我坐的飛機都敢劫,膽子很大啊。”
那人冷笑一聲,懸浮的遙控器唰地漂移挪遠,下一秒,劫匪又痛嚎出聲。
周圍有乘客偷偷拉開艙門,探頭去看。望月也跟著拉開半扇門,循聲望去。
下半張臉蒙著黑布的劫匪,面朝下趴在地上,背上壓著一道紅光包裹的……遙控器。
一個披著黑色大衣的橘發男人,半長的橘發扎了一個小辮子,尾端搭在左肩上,手里拿著一頂黑色帽子。他不算很高,但很帥,氣勢極強。
此時正站在自己的艙門前,冷眼看著劫匪不斷哀嚎。
望月:“……”
這不是中原中也嗎。
難怪聽著耳熟,但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畢竟他聽得最多的,還是他獻唱的片頭和片尾曲,以及飆高音怒吼“太宰”的剪輯片段。
堂堂港口Mafia重力使出行,竟然如此親民?你們港口Mafia沒專機的么。
重力施加的壓力一大,飛機猛地往下墜了點高度。全機艙都在劇烈顛簸,不斷有乘客驚恐尖叫出聲。
中原中也“嘖”了一聲。
下一刻,飛機突然穩住了,下降的高度也再度平緩升了回去。
“中原先生!”
頭等艙再度闖入幾個人,都穿著黑西裝。不過這次來的不是劫匪,而是中原中也的隨行下屬。
中原中也吩咐著什么,望月沒再細聽,而是悄無聲息地把艙門合攏。
不需要他出手了。
有中原中也在,劫匪就算是把飛機的發動機全炸了,他也能讓飛機平安落地。
至于經濟艙和商務艙的劫匪……
多半已經歸西了吧。
畢竟劫匪們手里的都是小手.槍,人家港口Mafia揣著的是正兒八經的AK。
比不過、比不過。
望月暗暗唏噓,重新躺回鋪好的床上,余光瞥到窗外。
藍天白云,長長的機翼上環繞著一圈紅光。
整個飛機都在中原中也的異能控制下。
望月抬手把窗戶遮光板放下,戴上眼罩,安心躺平。
睡是睡不著的,這里有武器、有殺氣的人太多了,秋先生的身體久經“沙場”,在這種環境中不可能睡著。
但可以短暫躺一躺。
望月覺得自己對中原中也恐怕有濾鏡,看見中原中也,一方面覺得他沉穩、可靠,一方面又覺得可以把事情都塞給他,自己堂而皇之摸魚。
這心態不太正常。
望月琢磨了一下,很快給自己確診。
——大概是前世動漫看太多了,染上了“太宰治病毒”吧。
……
“……中原先生?”下屬小心翼翼地壓低嗓子,問:“那邊坐著的人是有什么問題嗎?需不需要我們……”
他比了一個滅口的手勢。
一旁的乘務長臉色唰地白了,死死盯著地板,不敢抬頭。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方才他察覺到那里有一道隱晦的目光在盯著他。
那個人應當是個很危險的人。
他不覺得是自己的錯覺,但對方既然沒有與他為敵的意思,那就不必追究。
中原中也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他不懼來敵,不懼挑戰,自然也有容人的氣量。
他無語地斥責下屬。
“沒看到空乘嚇得站不穩了嗎?這次出差很趕時間,別給我惹事!
帶著警告意味地強調完,他才問道:“飛機上的劫匪都處理好沒有?”
下屬:“正要向您匯報這件事。兄弟們原本要干掉那群不長眼的人,突然冒出一個男人和小少年,說自己可以代為處理,似乎要將劫匪交給警察……”
中原中也“哈?”了一聲,不滿:“那誰啊?”
下屬:“是個推理小說的作者,叫工藤優作!
下屬湊近,偷偷地:“我在紅葉干部的書桌上看到過這本小說,紅葉大人說她閑著無聊的時候,還挺喜歡看的……”
中原中也:“……”
下屬:“要不要幫紅葉大人拿個簽名?就當伴手禮了!
中原中也:“…………”
——這都什么事。。
望月快速過了海關,拖著行李箱,步履匆匆。
望月穿著淺灰色的風衣內搭黑色打底,黑色西褲,手工皮鞋,左手拿著一杯臨時買來的咖啡,右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桿上。
他原本還想在免稅店買一條紅色長圍巾,后來考慮到這個造型在港口Mafia的人眼中,無異于平地放大雷,遂放棄。
買咖啡花了點時間,不過來得及。
望月一副走錯出口的樣子,半途折返。
他拿著咖啡杯,拉著行李箱,目不斜視地與一行黑衣人擦肩而過。
光影交錯,遠處是行色匆匆的人群,被模糊成了一片剪影。戴著帽子的重力使被下屬環繞著,冷著臉,偏頭命令著什么,腳下步伐不停,似乎忙得連停下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與他相反。
對面走來的男人仿佛閑庭散步一般,步調不急不緩。一手控制行李箱的萬向輪滾動方向,另一只手里拿著一個外帶咖啡杯,唇邊還帶著一抹極淡的淺笑。
迎面吹來一陣風,將他的淺色風衣下擺微微揚起。
男人眸色緩和,抬眸注視著前方。
仿佛在奔赴一場期待已久的度假之旅。
重力使的影子被機場頂部投下的陽光拖得很長,地板上,影子尾端觸到了另一人揚起的風衣下擺。
似是交錯的時空下,不可思議的重合。
“……”
望月將扯起的唇角放平,頭也不回地往另一個出口走。
面色毫無波瀾,就好像剛剛那一幕不是他刻意營造的一樣。
然而,在內心里。
“統統,拍到了嗎!!”望月正激動地跳腳。
系統拍著胸脯表示:“我辦事,你放心!我這幾天進修了攝影和修圖課,絕對給你一張堪比電影宣傳海報的大圖!”
望月感動:“嗚嗚,你真好。”
系統語氣蕩漾:“你這混蛋,就算夸我,我也不會高興的哦~”
望月:“……喬巴多可愛啊,你放過他吧!
別學喬巴說話!
你一個抽卡回回都要保底的系統,一點都不可愛好不好!
系統:“……哦。”
它焉了吧唧地問:“這張照片放哪個文件夾?”
望月脫口而出:“世界名畫!”
——世界名畫之中原干部在出差。
“唔,電話play嗎?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做,吾輩需要忍耐著不叫出聲,防止被人發現什么的……嗯哼,聽起來簡直令魔dokidoki啊。”
銀發魅魔下意識浮現出了如同棉花糖融化般似的表情,臉頰上帶著興奮的紅意,嘴角流出了口水。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認真嚴肅地說道。
“雖然這個點子很棒,果然下次再試吧。畢竟吾輩的屁股也是需要休息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桌子后面退。
然而還沒等望月跑路,就被中原中也用重力摁住,像是被抓住了后頸的貓一樣頓時無法動彈。
銀發惡魔臉上原本一本正經的表情頓時崩壞,嗷地一嗓子哭了出來。
“等、等一下,都說了就算是惡魔身體復原也是要一定的時間的啊中也——”
第 97 章 中也線
……可惡的人類。
明明之前還是個新手小菜雞的,現在已經完全變成老油條了。
為了防止自己的翅膀被壓倒,對方還特別貼心地幫他翻了個面,把他摁在辦公桌上。
打電話時的聲音都不帶喘的。
被強制吃了一頓的銀發魅魔現在又重新趴回到中原中也的膝蓋上。
紫色的眸子目光潰散,眼角還染著紅意。
從第二個出口離開機場時,望月看見了正和警方交談的工藤父子。
望月頓悟:難怪會遇上劫機,工藤新一原來你也在飛機上!
他快步從這對父子身邊經過,系統依葫蘆畫瓢地再次拍了照。除了工藤新一好奇地多看了他兩眼,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出一趟門,集郵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價值超過百億的世界名畫,另一個則是珍稀版少年工藤。
滿足了滿足了。
水原秋在這邊沒有安全屋,組織倒是設了不少,但那些房子里遍布組織的竊聽器和監視器。
望月不想被組織監控起居,免得一不小心暴露他和秋先生的秘密。
于是找了家還算過得去的酒店入住。
望月給波本發了消息,表示自己已經抵達,明天見面商談工作。他等著波本發來見面地址,回信卻只有一個OK。
望月還沒琢磨出“OK”的背后含義,第二天的早上,波本就找上門了。
他甚至知道望月還沒有叫客房服務,是推著一輛餐車來的。
望月從貓眼確認來人后,將門打開。
門后,一身侍應生燕尾服的金發男人朝他揚眉笑道:“格蘭威特,早上好。我給你帶了早餐!
餐車上擺著一瓶未開封的威士忌——格蘭威特威士忌。
幾乎是明示。
望月碰都沒有碰餐車一下,目光只在那支酒上停留一瞬,便冷淡收回。
“不必!蓖碌溃安ū荆@是你的威懾?”
降谷零微笑道:“說不定是示好哦!
誰信!
望月暗暗腹誹。
沒人知道波本是怎么知道望月暫住的酒店地址、房間號。
望月沒問,降谷零也沒說。
示好什么的,絕無可能。
這是波本和格蘭威特的初次相見,接下來又要一起合作,恐怕是想借機展示自己的實力,但又怕做的太過,所以推了個餐車來表達自己沒有對敵的惡意。
可問題是,這早餐誰敢吃啊。
就算望月很放心降谷零,可誰知道他會不會在里面下毒或下迷藥。
現在站在降谷零面前的,可是組織的殺手格蘭威特,不是高中生望月!
望月沒有讓對方進房間的意思,直接堵在門口。“去樓下咖啡廳!
——別進我房間。
殺手的警惕和戒備一展無遺。
“附近的咖啡廳都沒有包間,而且無法確認安全。你想讓行動泄密?”降谷零念了一個組織安全屋的地址:“不如去那里,安全!
望月:“……”
降谷零頓了頓,聳了聳肩,說道:“前提是你能接受滿屋子竊聽器!
望月:“……”
算了。
望月退后半步,拉開房門,自己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內走。
降谷零笑了一聲,推著餐車跟了上來。
這是個套間,望月把臥室門關上,兩人在外間的客廳交談。望月坐在單人沙發上,面色淡淡,還是沒有去碰餐車的意思。
“你可以開始說了。”
降谷零也很干脆,開始講述任務目標以及自己這段時間得到的情報。
組織一直合作的軍火商正在鬧內訌,吵得很兇,原本牢固的后勤補給也受到影響。在他們還沒殺出個勝負之前,組織不得不臨時找個合作伙伴,把補給穩住。
問題在于,新找到的人獅子大開口,要的價讓組織無法接受。
任務就是穩定武器補給的交易鏈,組織只看結果,不管過程。
望月知道,波本一定還查到了更多細節——比如內訌的原因、人馬,又比如新合作的人的弱點、預估的心理價等等——但波本不會隨隨便便就告訴他。
沒關系,他可以問。
這次的任務,格蘭威特才是主導人。
望月張口便提出一連串問題,降谷零挑挑眉:“這些……”
望月:“你是情報人員,還特意一大早堵了我的門,現在要跟我說查不到嗎?”
——找得到我的門,找不到別人家門?
降谷零微頓,攤了攤手:“別這么急。這些問題……我當然也早就查清了。”
他把情報告知了望月。波本等人開始尋找望月藏在郊區的研究所,對此,望月并不知情。
他甚至不知道,33層已經被降谷零翻了個底朝天。
如今,望月手里除了一張SSR水原秋,以及五張有技能的SR人物卡外,還有一些零碎的S級人物卡。
這些S級、馬甲,身上只有一、兩個低級別的技能,有的甚至一個技能都沒有。
望月挑挑揀揀,選了幾張還算有用的卡,把馬甲丟出去。不過基本不怎么管他們,任他們自由發展。
望月會留一道精神印記在馬甲身上,馬甲們如果遇到生命危險,這道印記便會被觸動,提醒他馬甲出事。
所有的馬甲自主運行時,望月并不會時時刻刻同步他們的記憶。哪怕望月的精神力再強大,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若是真的把十來號人的記憶隨時同步更新,本體估計要長住醫院了。
望月跟系統掰扯完水原秋的事情,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鴿了摸魚哥快一個星期。
望月大驚失色。
失去了一個星期游戲手柄的摸魚哥,他還活著嗎!
此時正是周末,望月沒有上課,而是在家里干坐著看書。他連忙微微闔眼,分出一點意識,與【長谷社長】卡牌的意識接駁。
*
眼前的一切景象在瞬息間變化。
布置溫馨的DK房間,連同少年手捧著的書籍,都成為了一個模糊的背景,在剎那遠去。
在下一個呼吸時拉近視野的,是純白的墻紙、有序擺放的精密儀器、那只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掌,以及兩指間捏著的試管。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知道自己正坐在臥室里,將書翻了下一頁,卻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試管的觸感和耳畔的說話聲。
助理馬甲正站在他的身旁,低聲向他念著一沓報告。
若是望月把這個馬甲也鏈接上,他就能體會自己給自己讀報告的獨特感受。
望月淡定聽完馬甲的匯報,微微思索,張嘴回了一串本體絕對聽不懂的專用名詞和復雜詞匯。
角色面板上,技能一欄微微發亮,這是正在使用技能的特征。
望月摸清了規律。
無論是馬甲與馬甲,還是馬甲與本體,技能都是不互通的。
除非是他自己學會的技能,否則就算馬甲可以輕松發表sci期刊,望月也得老老實實上數學課……
他稍微處理了一下研究所的事務,飛快同步了馬甲記憶。
【長谷社長】的日子很平靜,除了每天必跑一趟總部,坐一小時社長辦公室的椅子外,每天總部——研究室,兩點一線非常穩定。
望月考慮了一下,與其讓社長來回跑,不如直接切摸魚哥的馬甲。
反正就在樓下。
望月的意識切到了【小室友江】身上。
剛進入摸魚哥的身體里,一股怨念頓時從心底涌起。
望月:“……”是摸魚哥被迫與手柄分離的哀怨。
他無比心虛,一邊同步摸魚哥的記憶,一邊往門外走。
【正在同步記憶】
【記憶同步:100%】
望月停下腳步,茫然地松開了握著門把的手掌,表情逐漸扭曲。
他在摸魚哥的記憶里,看見了兩張熟悉的臉,分別是諸伏景光和降谷零。
望月:???
他倆怎么找上門了啊!
救命,這不就是一個賣藥的小破公司,是驚動了公安還是驚動了組織??
更絕的是,望月把降谷零和摸魚哥的對話,全部復盤回味了一遍。
摸魚哥不懂降谷零的言外之意,望月卻一聽就懂。
望月恨不得自己不懂。
希望下次秒懂,是在數學課上。
望月痛苦面具:“他們倆什么腦回路??想太多了吧!我的兩個馬甲相處不是很融洽嗎,摸魚哥不是被我養得很好嗎,他的虛胖都快變實胖了!”
“只是限制了活動范圍,為了樹立一個靶子,連帶著不讓外人進出和聯絡罷了,至于聯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面嗎!”
望月義憤填膺地說完,回憶了一下對33層下的所有指令,沉默了兩秒。
他沉痛地想,好像是有強制愛的那味兒。
但這個是自己的問題嗎?
一定不能是。
望月堅定甩鍋:都是降谷零的腦洞太大,是他的錯,跟自己沒有關系。
知道降谷零來過之后,望月第一時間雙開了社長馬甲,緊急送了幾個監測設備過來。他把房間里里外外掃描一遍,生怕被安裝了監聽或監視器。
才不信降谷零會心甘情愿地無功而返。
絕對趁著摸魚哥被景光叫走的時候,混進了房間里!
直到連角落都被檢查完后,望月才算放下心來。
望月本想著緊急補救一通,讓摸魚哥跟著社長巡視一圈公司,以證明摸魚哥很自由。
后來轉念一想,這樣反而更加坐實謠言……只不過會從“他被社長強制愛”,變成“他是社長的小白臉”。
而且……
望月不覺得降谷零是代表公安來的。
事情還沒有鬧大到報警的程度,降谷零也不是什么雞毛蒜皮小事都有空管的人。
零和景光都處于臥底期,不會因為這點事就親自出馬,還搞聯手潛入。
只可能是黑衣組織派他們來的……
零提到了研究資料,看來這個就是組織想要的東西。
看來是組織下發了任務,波本和蘇格蘭正好接到了同一個。
那么,摸魚哥主動反饋給他的意識中,要求主控開除的那個男人,會是組織中的哪個代號成員,亦或是一條無名的小蝦米?
望月對著人事資料看了半天,也沒認出龍舌蘭。
“有點眼熟但不多,又是組織的人,他可能在柯南里活不過三集吧。”望月淡定猜測,其實自己也不是很確認。
整整十八年過去,除了幾個熱門角色的臉和事跡,他早就把動漫的劇情忘得差不多了。
望月雙開著社長和摸魚哥的賬號,前者拿著設備,去樓下檢查臥室了。
他坐在沙發里,掃了茶幾一眼,一邊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
被組織盯上不是一件好事。
望月也是現在才注意到,長谷社長的生物技能從七級升到了八級,差一點經驗就能升到九級了。
組織肯定不會劃分得這么精確,說不定在他們眼里,長谷佑貴已經是一位精通生物醫學的研究學者。
組織要研究長生不老藥,就得搜羅全國各地的研究員。
現在是拿研究資料,下一步肯定是派人威脅他為組織做事,不然就死。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
——要保社長卡嗎?
望月嘆了口氣,苦惱道:“要保住的話,好麻煩啊!
想徹底擺脫組織,要么走白道——和公安合作;要么走黑路子,讓水原秋替他掩去行蹤。
結局都只有一個,長谷社長從此隱姓埋名做人,卡等于半廢。
望月后仰靠在沙發里,閉上了眼睛。
他正在腦海里反復播放摸魚哥的記憶,爭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小室友江正與另一個大塊頭保安說著話,要求他不要再亂數箱子里的物資。一晃而過的視角中,一旁的黑發男人恰好抬眸望過來,眸光沉沉,似有悵然。
望月倏地睜眼,眼鏡后的一雙黑眸,暗藏幾分銳利。
就決定是你了,景光光!
事已至此。
不如演一場戲吧。
望月愉快地做出了新決定。
可他總覺得有哪里被忽略了。
黑發男人的手不自覺摩挲著抱枕的一角,目光不自覺地環視了室內一周。
是什么呢……
望月瞥過游戲卡帶,突然恍然大悟:“哦!手柄還在樓下呢!”
總之,先把摸魚哥的手柄還給他。
反正他也玩不了幾天了。
沒有隱瞞,至少大部分沒有。
望月聽完,微微頷首:“我知道了,剩下的由我接手。”
降谷零問:“你要怎么做?”
望月不答,起身送客:“你該走了。”
降谷零還要再說,抬眸對上格蘭威特的視線,看見了一雙如野狼般狠厲涼薄的黑沉眼眸。
男人什么都沒說,一舉一動都很尋常,降谷零卻渾身不自在。裸露在外的皮膚如針扎般刺痛,汗毛倒豎。
降谷零見好就收,果斷告辭走人。
反正他的大半目的已經達到。
降谷零初步試探出了格蘭威特的性格——
沉穩冷靜,條理清晰。見到有人直接上門也沒有生氣,換成琴酒估計會開口威脅或直接掏槍,他還能心平氣和地與來人溝通。
而且非常聰明,一見面便識破他此行用意。
做事果決干脆,絕不拖泥帶水。在不涉及到底線時還算好說話,一旦涉及底線,便會非常強勢。
警惕心很強。估計不會碰任何來歷不明的、離開視線范圍的食物。
領地意識很強。他進入套房后,格蘭威特第一反應是把臥室門合上,全程正面對著他。交談全程,他都始終皺著眉頭,大概率不適應私人領域被人“入侵”。
這兩項都是殺手通病,降谷零并不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格蘭威特對組織表露出來的態度……藏在每一幀微表情中,非常、非常隱晦。
但降谷零還是發現了。
格蘭威特并不是完全信任組織的。
降谷零想起組織中一些人私下對格蘭威特的評價。
【格蘭威特,那位先生培養出來的無心殺手,是組織的最忠心的狼狗!
……真的嗎?
降谷零對此報以懷疑態度。
起碼,“最忠心”這一詞有待商榷吧。格蘭威特明顯對組織不是很信任。
格蘭威特在飛機落地后,寧愿自己千里迢迢打車住酒店,也沒給沿途的安全屋半個眼神。
若要說不適應生活起居被組織監視,可他們談的都是組織吩咐的工作。
方才,降谷零剛提到組織的安全屋,瞬間注意到了格蘭威特的面部變動。
在那0.1秒內。
殺手的鼻子微皺,臉頰肌肉繃緊,很可能咬了咬后齒,這是厭惡。
他的嘴角動了一下,看上去像是想笑一下但忍住了,降谷零認為這很可能是不屑的冷笑。
只一幀,黑發殺手便恢復了寡淡的面色。
仿佛不曾有石子擲入他的內心,讓他心起波瀾,轉眼間,他又是組織無可挑剔的無心殺手——格蘭威特。
格蘭威特在反感什么,厭惡什么。
是不請自來的波本、還是永遠無法擺脫的組織監視?
降谷零試探地接了下一句“只要能接受監控”,卻再也看不見殺手的面部變化。
可他直覺,格蘭威特反感的是后者,否則不會讓他踏入房間半步。
說是殺手的警惕心也好,說是不信任組織也罷。
降谷零覺得自己見到了格蘭威特在傳言外的另一面。
他觸及到了面具下的格蘭威特,盡管只有冰山一角。
房間內。
望月正準備給自己弄點早餐,他不打算碰降谷零送來的食物。
突然就收到了系統的播報。
【目標:構建水原秋】
【進度:10%】
望月:?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在確認完望月身體的狀態后,朔月歪著腦袋,上下打量了一番銀發少年身上的衣服,然后露出嫌棄的表情。
“嘖,來人界一趟,月醬的審美都變差了。居然穿這種遮得嚴嚴實實,毫無情|趣的衣服!
黑發魅魔皺著眉,吐了吐舌頭。
“看起來一點也不色!
第 98 章 中也線
被踩到雷點的銀發魅魔更加跳腳,聲音都變了調子,尖叫著罵道。
“混蛋,你說誰審美變差了!”
望月氣得朝著對方的臉一尾巴抽了過去,結果被黑發少年輕松躲開。
“吾輩的臉蛋可比你可愛多了,不管穿什么衣服,就算只披個麻袋也比你色|情!再說了,又不是穿得越少越色,你這個腦袋一根筋的蠢貨!”
“切,那又怎么樣。”
東京最近突然出現了一家醫藥公司,除了生產日常用藥之外,他們還會賣一種特效藥。
據說是對某種基因病有奇效,用來治療一些疑難雜癥。
一開始沒什么人信,不知怎的,名氣突然就大起來了。也有人懷疑藥物安全,但長谷醫藥公司十分坦蕩,將藥物研制、實驗、試用、上市等過程中,所有能公開的證明統統直接放在官網,還蓋了政府的印章,叫人挑不出刺。
降谷零,化名安室透,是日本公安派去黑衣組織的臥底。
他看過這家公司的新聞,起初并不在意,直到他收到了來自組織的任務。
組織命令他潛入長谷醫藥公司,找到特效藥的藥物研制資料,并偷出來交給組織。
簡而言之,組織要他去當商業間諜,竊取人家的商業機密。
降谷零以擅長情報調查、奉行神秘主義的人設潛入組織。
前者是因為情報人員比武斗派更珍貴,接近組織核心的速度會更快。后者則是為了避開組織的監視,和公安接頭——都是神秘主義者了,找不到人也很正常吧?
他以為這又是一樁平平無奇的間諜任務。
但在調查過程中,降谷零逐漸發現不對勁。這家因“走了好運,碰巧研制出新藥才平步青云”的醫藥公司,卻有著不同尋常的地方。
比如,所有員工都對公司的藥物研究所忌諱莫深。別說在日常聊天中提一句,他們就是搭個電梯,目光都不敢停留在33層的按鍵上。
三十二層開始幾乎是無人區。
“為什么三十二層以上沒有員工?”光頭男轉而拎起望月的衣領,迫使他抬起腦袋。
“小子,你不是看不下去我們揍你的同伴嗎、那你來挨揍好了!
“嗯啊,樂意代受……唔、”
粉發少年仰頭彎起眼睛,微笑著說道。
下一瞬間,他就被一拳頭揍到了地上。
牙齒磕破了口腔內壁,鐵銹味在舌尖蔓延,鮮紅色的血順著唇角流下,無奈主人的手被拘束著,根本沒有辦法抬起擦去。
暴力如同雨點般接踵而至,毫不客氣地傾瀉在望月的身上。但粉發少年始終一聲不吭,他的沉默反而讓施暴者們更為不爽與憤怒。
痛苦、猙獰、流淚、或是求饒——這才是他們所渴望看得見的。
腦內的暢想得不到滿足,悶火讓拳下的力度更重。
望月猛地被男人拽起。
布料在對方手中捏得變形,淺粉色的卷發沾滿倉儲室地上的灰塵。少年白皙的臉上被迫染上青紫和斑斑點點的血跡,鼻尖傳來淡淡的濕潤感,紅色的血花在衣領在綻開。
即便如此狼狽,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卻依然很亮,在老舊昏黃的煤油燈下,呈現出淡淡的金色。
光頭男哽頓一瞬,冷笑著說道。
“很抗揍嘛,那你就多挨幾下好了。聽說你們港口mafia的拷問手段很殘忍啊,不知道和我們比起來會怎么樣!
“放心,不會那么輕易弄死你的,畢竟要讓你多嘗嘗疼痛的滋味……”
“砰——”
熟悉的槍聲響起,震得耳朵生疼。
光頭男的手不由自主地松開,望月便跌坐回地上。
他難以置信般,緩緩地低下頭,直到看見肚子上那枚血窟窿,才搖搖晃晃地朝前跌去。
望月下意識看了過去——
黑發少女不知何時解開了手上的鐐銬和鎖鏈,手中的槍支槍口飄著乳白色的煙霧,鳶色的眸子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猶如漆黑的泥沼般吞噬一切。
所有人傻了眼。
降谷零穿著披薩外賣員的制服,以一個外賣員的身份和員工們打成了一片。他假裝好奇地感慨:“難道那兩層都是社長的專屬辦公樓層嗎?好氣派啊……”
話音剛落,原本其樂融融的人們突然僵住了。
全場靜寂無聲,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無人敢接下一句。
一剎那,降谷零便知道情況不妙。他對33層的傳言不甚了解,倘若知道員工們的反應會如此之大,他會用更委婉的方式試探。
話都說出口了,降谷零只好裝作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怎么了么?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周圍的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又嘻嘻哈哈地笑鬧起來。
“安室先生初來乍到,甚至不是這里的員工,不知實情,好奇問問也很正常啦。”
“哈哈哈,大家不要這樣看他,他會害怕的!
“好了好了,不提那些。這個蛋撻很美味,對吧?”
就這樣若無其事地把話題翻篇。
降谷零很配合,沒有再提,卻暗暗提高了警惕。事后,他卻被一位女士挽著手,東躲西藏地避開耳目,拉進了隱蔽的樓梯口。
女士主動為他斷后,確認無人后,謹慎地關緊了樓梯間的門。
一間醫藥公司而已,卻讓降谷零體驗到了地下接頭交換情報的刺激。
降谷零微笑著,語氣溫柔輕緩,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曖.昧。
“由理,特意拉著我到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名為由理的女人貼著墻,明明金發男人和她還有幾步距離,也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她卻不敢看降谷零的眼睛,眼神游移,臉一點一點紅了。
“……沒、沒什么,就是關于下午茶的時候……”
降谷零:“啊,剛剛似乎是我說錯話了呢。真是抱歉,我真希望能讓你有一個愉快的下午茶時間,卻差點讓場面尷尬!
由理急忙道:“不是安室先生的錯!是社長不好!”
降谷零:“嗯?為什么這么說?”
由理猶豫片刻。
降谷零上前,伸手替她把散亂的鬢發捋至耳后,紳士地沒有觸碰到她的肌膚。
“真的不能說嗎?”金發男人與她對視著,輕聲道:“由理,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怎么辦呢?你可以告訴我么!
女人一愣,心理防線瞬間被沖毀。
“好、好的……”由理臉頰紅紅,望著降谷零的目光里藏著點愛慕:“安室先生,不管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
降谷零知道了關于長谷醫藥公司的一切。
三十一樓用于社長和其助理團的辦公室,三十二樓是社長居住的地方。
以及,絕密的三十三層,設有公司的藥物研究室。
由理表示:
“我曾經上去給保安送過盒飯,33層的大門全都是防彈金屬門,尤其是最里面那道門,除了三餐,基本不會打開!
“整整一層樓,只住了一位先生。”
“大家都說他是被社長囚禁在研究室里的……為什么囚禁他?這誰知道。有人猜是那位先生才華橫溢,社長把他看守起來,逼他日夜不停地研究賺錢的藥物!
“還有人猜,社長是愛而不得,因愛生恨,以研究之名把人關了小黑屋。不然為什么運上樓的都是食物和生活用具,卻不見半點研究器材?”
“沒人敢上33層。社長用間諜的名義,把所有路都堵死了。任何人,只要多問一句,就可以被舉報是間諜。但凡有人踏入半步,直接被開除,永遠不能再進公司。”
“除了禁忌的33層外,公司一切都很好,誰都不想被辭退,大家提都不敢提!
由理聳聳肩:“說真的,如果是要防止商業間諜,這陣仗有點兒過了吧!
降谷零面色凝重。
當然太過火了。
這壓根不是在抓間諜,而是在搞非法囚禁!
降谷零想辦法打聽了一下,得知33樓的先生最喜歡點炸雞和披薩外賣,索性將外賣員的身份貫徹到底。
他潛伏了一周,總算聽到了點風聲——33樓的先生最近小動作頻出,似乎在嘗試逃離社長的控制。
降谷零在外賣盒子上動了手腳。
他故意將“外送到家,不用出門也能吃到美味披薩”的宣傳標語,印在最顯眼的地方,隨后又寫上自己的電話號碼(特意標注是外賣電話)。
他耐心等了幾天,果然,再訂餐的時候,助理讓他直接把外賣送上33層。
助理:“是里面那位先生的意思,他說既然有外送到家門口的服務,就該做到位!
降谷零微笑著說:“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應該的!
心里卻想:是個聰明人,看懂了我的暗示。
降谷零提著外賣上去,親眼看見了厚重得堪比銀行金庫的金屬門,但沒有看見那位先生。
保安很謹慎,不讓他進去,而是由他們自己人送進去。
降谷零見狀,越發警惕,沒有打草驚蛇。
卻沒想到,等到第二天,他再拿著披薩外賣上來時,見到了長谷社長本人!
長谷社長是個一看就不好惹的人,面色陰沉,氣勢很強。那雙眼里的陰鷙和算計的眸光,說明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降谷零被社長趕出了33層,連帶著今日值班的保安和助理都被毫不留情地訓斥和責罰。
不僅加強了對那位先生的禁錮,那個對先生表露出同情的保安,更是被當場解雇。
竟是要斬草除根,連一丁點自由的希望都不留給人。
降谷零沉著臉回了安全屋,先是將自己得到的情報上報組織,表示33層根本沒有什么研究室,只有一個被強制愛的男人。
組織很快回復:“說不定資料就在那個男人手里,你裝著被辭退的保安混進去一探究竟。這個任務很重要,波本,我會讓人去協助你!
降谷零凝神沉思,組織到底為什么非得要這份資料不可?說起來,組織對生物、醫療方面是不是太過重視了。
他默默將這個信息記在了心中。
電腦屏幕上顯示著長谷社長的照片。
降谷零盯著照片,冷笑了兩聲:“長谷佑貴,膽敢在公安眼皮子底下搞非法囚禁的人……呵!
**
望月渾身一冷,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不解地嘟囔道:“……怎么感覺有人在罵我!
可他最近很安分,根本沒跟什么人打交道啊……
啊,如果要說奇怪的人,昨天那個金發外賣員絕對算一個。
可惜,還沒看清他的臉,金發男人就主動轉身離開了。事后調監控,竟然沒有監控拍到他的臉。
“果然是想要偷研究資料的商業間諜吧!”
望月登錄了【長谷社長】馬甲卡,從32樓的臥室里出來,氣勢洶洶地殺到樓上。
“滴——”
金屬門剛開一個口,望月就迫不及待地側著身子,擠了進去。
自動感應的大門再度緩緩合上,兩邊的安保大漢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的良心有點痛。
他們是見過那位先生的,年紀輕輕就被囚禁在屋子里,精氣神都快被磨沒了,見到陌生人還會感到害怕,話都說不了幾句。
“唉……”
保安們幽幽嘆氣。
難怪工資開這么高,應聘上的人卻不多。換個正義值高的的人,早就把社長舉報了。
見死不救,他們真不是人啊。
……
望月對保安們的想法一無所知。
他正在語重心長地教育馬甲:“雖說都是工作,但我給你安排的這份工作,不是比之前輕松很多嗎?”
摸魚哥的眼睛黏在電視屏幕上,手里握著游戲手柄。
望月怒不可遏,一把奪過手柄:“你還玩!”
摸魚哥怔了怔,總算轉頭,施舍了主控一個眼神。
望月:“你知道你差點捅出簍子來嗎?昨天那個外賣員,他是商業間諜,來偷東西的!”
摸魚哥:“……”
望月問道:“你為什么會想到讓人把飯送進來?我沒有設定過這個程序!
難道真的是【摸魚精英】的特質,讓摸魚哥開發了摸魚新思路?
可之前的幾個月,他都很老實!
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站起身,往房間角落走。望月緊緊跟著他,眼睜睜著看著摸魚哥對著角落彎腰,掏起了垃圾桶!
望月:“…………”
好崩潰,這個馬甲真的還正常嗎?
黑發青年直起腰,將一個沾著可樂漬和食物殘渣的外賣盒遞給望月。
望月死活不肯接:“你直說,這個盒子怎么了,不要把它給我!”
好臟,救命。
“這里!
青年指了指盒子上的宣傳圖案。他的聲音很輕很淡,沒什么語氣,卻帶著點磁性,是很好聽的嗓音。
但說出來的話,卻很怪。
“外送到家,不用出門也能吃到美味披薩!泵~哥說,“既然是工作,就該做到位。”
望月:?
你可是摸魚精英,你跟我說工作要一絲不茍?
摸魚哥理直氣壯地:“我點了披薩,他們就應該送上門!
望月:“……難道不是因為少走幾步路,你就可以摸魚了嗎?”
“這不矛盾。”摸魚哥答道,“他們工作,我摸魚。”
望月:“…………”
望月大受震撼。
好你個摸魚哥,你竟然還是個雙標怪!
望月把游戲手柄裝在手提包里帶走,美其名曰:“這是對你摸魚的懲罰,明天再還你。”
屋子里有吃有喝有電腦,望月覺得自己并不算殘忍。
摸魚哥卻很是心碎的樣子。波瀾不驚的表情碎裂一角,依依不舍地追在主控身后,企圖用沉默挽回自己的游戲手柄。
他的腳步很輕,望月沒注意后面跟了個人,走到門口刷卡時還被嚇了一跳。
望月哭笑不得:“就這么離不開?”
畢竟是自己的馬甲。
望月心軟了,溫聲安撫:“好啦,但是你確實做錯事了,對不對?回去吧,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會再來的!
“記得好好反省啊,再犯錯,我就不把它還你了。”
摸魚哥微微低頭,目光鎖死在手提箱上,腳步一動不動。
望月微微提高音量:“還不回去?”
摸魚哥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金屬門再次關緊。望月收斂笑容,冷著臉掃了兩個保安一眼:“里面的研究資料很重要,最近商業間諜很多,你們要多注意!
兩個保安恭敬應是。
等社長背對著他們的時候,又紛紛抬眸瞪了男人一眼。
什么商業間諜?分明就是個囚禁人的說辭,還當眾調情!
給一巴掌再給個甜棗什么的,這種爛大街的PUA手段……
社長真的是個爛人!
被社長看上,那位先生也太可憐了吧!
這種黑心錢真的有必要賺嗎?要不要去報警啊?
望月拎著手提箱,回了樓下的臥室。他把裝有手柄的箱子,往柜子里隨手一塞。
他給長谷社長定好之后的行程——去真正的研究所干活——之后,意識就退出馬甲,回到了本體身上。
望月恭恭敬敬地用香皂洗好手,又偷了三根煙,拿了一個橘子擺好,才打開抽卡界面。
系統向他保證:“我調好比例了,這個SSR保底絕對能出人物卡。”
望月非常緊張,深吸一口氣,直接抽了十發!
彩光閃過!
一百抽的大保底,終于出貨了一張SSR卡和幾張SR卡。
望月跳過其他卡,直奔SSR。
【無心殺手】
姓名:水原秋
年齡:27
性別:男
技能:體術lvmax、槍械lvmax、暗殺lvmax
不愧是SSR!
人家都是十級滿級,你是直接max。
望月翻轉卡牌,看了看卡面。
卡面無敵帥,險些讓他心跳加速。
黑發男人斜坐在斷壁殘垣之上,手里擦著一把狙.擊.槍,黑發黑瞳,神情淡漠。
他的身材很好,肌肉結實,穿著一身灰黑色的作戰服。大腿處緊緊勒住一個戰術腿包,長筒軍靴隨意踩在石磚上,一把染了血的匕首就丟在他的腳下。
男人側著臉,隨意瞥向鏡頭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卡面,讓人不寒而栗。
背景都是灰色的,連天空也灰蒙蒙一片。
唯有那把匕首和男人下巴處濺上的鮮血,成了卡片上唯一的色彩。
望月過度驚喜,又被卡面帥到了,只顧著認真品鑒帥男人,連系統恭喜他出貨都沒有聽見。
“這哪里像殺手,更像雇傭兵才對。”望月說。
系統提醒道:“SSR卡與其他卡不同,是要激活的,你快試試!
“這么特殊,可我還沒來得及看特質呢。”
望月邊說著,邊往卡里注入了自己的精神力。
彩光再次閃過,一個高大的黑發男人憑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距離太近,望月受驚后退,卻被地毯絆了一下,跌坐在地。
他愣愣仰頭,跟自己的卡牌來了一個山與海之間的對視。
“你、你好高……”望月呆呆地說。
男人垂眸與他對視,靜了片刻,俯身朝他伸出雙手。
望月一愣,下一秒竟被掐著腰,直直抱了起來!
他不由地瞪大了眼。
望月瞬間被點燃,臉頰漲紅著反駁道。
“噢~”
黑發惡魔故意拉長了聲音,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意思在里頭。
他又瞥了眼表情松了下來的中原中也,在心里嘆了口氣。
“算啦。”
“既然是月醬不想回來的話!
不是被人類囚禁起來就行。
朔月瞇起眼睛。
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咧開了笑臉,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反正只要月醬開心就好!
第 99 章 中也線
既然望月覺得開心的話,那就呆在人界好了,大不了自己到時候來人界找他玩。
朔月在心中想到。
做惡魔嘛,當然是自己怎么爽怎么來。
望月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隨后傲慢地雙手抱胸,抬起下巴對著面前的黑發惡魔得意洋洋地說道。
“哼,那還用你這家伙說嗎。當然是吾輩怎么開心怎么來,人類世界這里有吃有喝有睡,還有仆人伺候著吾輩……”
哇塞,這不就是完全被飼養的狀態嗎。
“進去后直走,最里面的房間。”琴酒踩下剎車,冷冰冰地說道。
水原秋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兩人都沒說多余的話,琴酒把人送到,水原秋下車,進入面前這間小巧精致的洋房。
琴酒依舊坐在駕駛座,他看著水原秋一言不發離開的背影,不爽地“嘖”了一聲。
以前,那位先生都會要求他跟著一起進,在旁監視新人。
這還是第一次被提前喝令不準靠近。
……BOSS做的太明顯了。
這是要他跟水原秋對立。
琴酒抖了抖煙盒,咬著香煙濾嘴,用車載點煙器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
一個煙圈被緩緩吐出,倏然散開成白茫茫的煙霧,模糊了銀發男人的冷臉。
琴酒見過水原秋很多次。
水原秋最初從外圍成員升為內部成員時,就是由琴酒審核通過的。
琴酒給他派遣過許多次任務,水原秋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
琴酒其實很欣賞水原秋,一度升起把人調到自己手下的心思——事實上,他的確在這么做了,只不過向BOSS遞交的申請被打了回來。
最近幾年,琴酒私下里的提議被BOSS駁回的次數越來越多。琴酒多少都能猜測到BOSS的心思,無非就是他沒有朗姆好掌控,BOSS起了忌憚的心。
明面上,烏丸蓮耶一如既往地表露著對琴酒的愛重和信賴。這其中有多少水分,唯有烏丸蓮耶自己知道。
琴酒又吸了一口煙,眉宇間滿是煩躁。
**
水原秋敲了兩下門,得到“進來”的許可后,推門而入。
房間中央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披了黑袍的男人。
“水原秋,到我面前來。”那個男人開口說道,他的嗓音很奇怪,看似與常人無異,話語間卻藏著“滋啦”和無法調節的機械感。
是變聲器。
水原秋一秒判斷出來。
“是,先生。”水原秋上前兩步,面對著烏丸蓮耶單膝跪下,低垂著頭顱,一舉一動皆是忠誠與恭敬。
男人:“起來吧!
水原秋站起身,視線飛快自下而上掃過,眼眸不含一絲情緒波瀾,仿佛只是無比尋常的一眼。
他心里有點遺憾。
不是真人,那就不能動手了。
果然,直接把BOSS干掉的省事想法是行不通的。
水原秋再度潛伏起來,將野心壓下。
烏丸蓮耶并不知道自己的假人差點當場下黃泉。
坐在椅子上的當然不可能是烏丸蓮耶本人,而是一個仿真假人。假人的脖子綁了發聲器,眼睛的地方是監視器。
烏丸蓮耶正在遙遠的地方,透過監視器,注視著水原秋。
他與水原秋說了幾句話,問了些問題。大多都是打探水原秋的身世背景、交際圈、忠誠程度。
水原秋滴水不漏地答完了。
不算長的談話最后,烏丸蓮耶說:“我對你很滿意,水原秋,因此想要賜予你代號!
水原秋:“這是我的榮幸。”
烏丸蓮耶:“你是否有屬意的酒名?”他仿佛意味深長地說:“在組織里,沒有酒名只能歸屬一人的說法。前一任死了,后一人會繼承前者的酒名。”
假人喉間的發聲器宛如誘人前往地獄的魔鬼,緩緩道:“如果你有什么喜歡的名字,可以告訴我……這是我給你的獎勵!
或許是那用特定韻律說出來的話,的確容易引發人內心的惡念。
水原秋低垂著眼睫,沉默了許久。
烏丸蓮耶催促道:“選好了么?”
“是的,先生!
水原秋很慢地呼出一口氣,眸色有一剎那極為深沉。他輕緩地眨了一下眼,那點波動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沉沉地,只藏在心里。
烏丸蓮耶問:“你選擇了什么代號?”
他做好了聽到“GIN”的準備,甚至想好了要怎樣虛偽地安撫水原秋,再挑撥一下,鼓動他去針對琴酒。
哪知,黑發男人卻淡淡道:“我為自己選定的代號是‘格蘭威特’(Glenlivet)!
烏丸蓮耶卡了一下,沒料到他會這樣不按套路出牌。
“……為什么是這款酒?”烏丸蓮耶問:“金酒(Gin)不符合你的口味嗎?”
水原秋平靜道:“我的酒量尚淺,金酒口感濃烈辛辣,并不是現在的我能夠喝下去且不醉死的。格蘭威特雖說更加柔和,回味卻無窮,也不會傷著喝酒的人!
“請您成全。”
烏丸蓮耶聽完,大笑起來。
“好!好!”他對水原秋的滿意從七分到了十分,愉悅道:“你的代號,就定為格蘭威特!”
“十分感謝您的慷慨。”水原秋微微鞠躬。
烏丸蓮耶說:“最后一個任務,完成后,你就能夠擁有這個代號了。”
“是!
“去吧,格蘭威特。別讓我失望。”
“是,先生!
……
水原秋躬身退出房間,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意料之外的是,琴酒的保時捷356A并未離開,還停在原地。
水原秋在車邊停住腳步,幾秒后,駕駛座的車窗降下。
“上車。”
琴酒依舊是那副隨時隨地要殺人的冷臉模樣,說:“我已經接到了先生的郵件,取得代號前的最后一個考核任務,由我監督!
水原秋拉開后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任務是什么?”
琴酒:“當場殺死一位官員,他的政見主張對我們不利!
水原秋低頭查看手機上的任務細則,看完,頷首:“好。”
男人面色淡漠,就像他即將殺死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雞。
但,正是這樣的人,才能在組織有立足之地。
琴酒在半途停車,伏特加早早就等在路邊,火速接過開車的任務。
琴酒本人則坐進另一邊的后座,他不可能去坐副駕駛,那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背時時刻刻暴露給水原秋。
保時捷再度平穩啟動。
車內安靜了一會兒,琴酒點燃了今日的第二根煙。
“新代號是什么?”他問。
水原秋道:“格蘭威特!
“又是一瓶威士忌……”琴酒嗤笑:“我還以為等你出來,我就得改名了!
駕駛座的伏特加僵住了。
水原秋淡淡道:“GIN只會有一位!
“在他面前,你也是這樣回答的?”對這點示好,琴酒十分不屑。
“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水原秋毫不在意琴酒的冷淡,用比他還冷的語氣回敬后,就再也不出聲了。
他本就寡言,能說這么多話,已經很給琴酒面子。
琴酒冷著臉,也沒有搭話的意思。
車內的空氣仿佛都被兩人的冷氣凍結了。
前座的伏特加握著方向盤,脊背冒出冷汗,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
但他不敢出聲,只能把油門又往下踩了踩。
拜托了,快點到目的地吧!
后座。
水原秋凝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灌木叢,綠葉上綻放了幾朵花苞,街邊的水果攤上擺放著不同種類的水果。
格蘭威特,單一麥芽威士忌。它以優雅馥郁、橡木香及果味著稱,進入唇中,以水果的柔順甜美為始,以生姜的辛辣收尾,苦甜交織,回味無窮。*
“……”
水原秋抬手拂過衣袖,他身上穿著的是夾克外套,而非那件黑色大衣。
還好沒穿。
不然要是濺到了血,又要洗很久。
**
最后一場模擬考結束,放學的時候,窗外下起了毛毛雨。雨絲很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望月沒帶傘,左右張望了一下,同學們大都沒撐傘,用手掌或書包遮一下就當擋雨了。
望月有樣學樣,拿起書包撐在頭頂,小跑著回家。
雨不大,可到家的時候,他的肩膀還是濕了大片。
望月對自己的身體素質非常有數,不敢耽擱,連忙脫下濕衣物,進浴室洗了一個熱水澡。
浴室門乍一打開,水果和花香的芬芳便撲面而來,濃厚馥郁。
望月習慣了用這款沐浴露,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絲毫不知道自己被香氣包裹著。
他還自覺地泡了一杯驅寒的姜茶,慢吞吞地喝著。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沐浴香味和姜茶融合起來了。
又苦又甜的。
望月皺著臉,一口氣把剩下的姜茶喝完,小貓一樣被辣得吐了吐舌頭。
他把茶杯洗干凈,在家里轉了兩圈。
下雨不能出門,做晚飯又太早了,前陣子學習太猛,剛考完不想碰書本。
望月糾結片刻,愉快地決定:“去看看馬甲們的近況叭!”
首先,當然是最關注的秋先生。
望月縮在被窩里,閉上了眼睛——讓本體在沉睡狀態下操縱馬甲,會更省力。
望月的精神力順著兩人之間的鏈接,意識連上了【水原秋】的身體,
下一秒。
腥臭撲面而來,幾滴鮮血飛濺到他的面頰上。一個男人捂著脖子也擋不住涌出的血液,他雙目圓睜,往后倒下,死不瞑目。
望月感覺到手里正握著一把匕首,刀鋒染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著血珠。
“格蘭威特,做的很好,這樣你的考核就通過了!辈贿h處,一個男人揚聲說道。
望月下意識偏頭望去,認出了伏特加的臉。
——秋先生是在任務途中么?
望月只分神了一瞬,就被人強行“擠”下線,失去了對身體的操縱。一雙無形的手掌“蒙”住了他的感知,讓他無法看見外界的情形。
【回去。】
在腦海里,傳來了秋先生的話,語速很快。
隨后意識到什么,又緩和下著急的語氣,安撫道。
【我還在處理任務。這里臟,你別看!
望月擁有身體的第一順位操縱權。
這就像掌管身體行動的只有一個操縱臺,只能有一個意識站在上面,不然就會左腳絆右腳,行動不暢,原地撲街。
但縱使水原秋奪回控制權,第一順位依舊是望月,因為他才是主體。
望月可以輕而易舉地奪回身體,水原秋搶不過他的,但他沒有。
他微微怔松片刻,垂著眼退出了身體控制臺,讓給了水原秋。
原因只有一個:
望月聽出來了。
水原秋不希望他沾血。
他的心臟怦怦跳動得厲害,耳朵微微泛紅,帶著一種燒灼感。
赭發青年沉默了一下,然后啟唇。
“……望月!
“唔?”
望月正打著哈欠,經過剛剛的鬧騰他都有些困了。
聽到中也在喊自己,銀發少年轉過腦袋,紫水晶色的眸子略帶困惑,望向對方。
赭發青年盯著自己,藍眸明亮又認真。
“我有個禮物想要送你!
第 100 章 中也線
“禮物?”
原本還在打哈欠的望月眨了眨眼睛。
身后的尾巴頓時高高地翹起,紫眸里冒起了閃亮的小星星。
說到這個他可就不困了!
銀發魅魔忍不住湊近到中原中也的面前,尾巴左右搖晃著,一副諂媚又期待的樣子。
“吶吶中也,是什么禮物呀?”
“工|口漫畫?情|趣衣?xp道具?還是神秘小玩具……呃,這個的話就算了,每次被玩到崩潰吾輩都吃不上一口!
銀發魅魔剛剛還想入非非的表情轉而變得訕訕,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鈴鈴鈴——”
放學的鐘聲響徹帝丹高中,只消片刻,寧靜的校園氛圍便被學生喧鬧嬉戲的聲音打破。
日本一般在下午放學,剩余時間將會留給學生參加各種部活和社會實踐,作為必修的學分之一。
望月在上了高一之后就加入了回家部,此時正拎著自己的書包,慢吞吞地離開教學樓。
他覺得自己混在學生堆里毫無違和感,除了走得慢一點,與其他人沒什么區別。
落在他人眼里,卻并不是這么回事。
這得歸功于望月過于精致的眉眼,還有模特一樣近乎完美的造型和身材比例。
細膩凈白的膚色,五官在斑駁樹影中越發明晰。劉海恰到好處,帶著一點自然下垂的弧度。
鬢角的幾縷墨色碎發隨風輕輕揚起,連同少年翩飛的襯衫衣角、白色球鞋,恍惚間,少年感撲面而來。
可望月隨意瞥過的一眼中,看似溫和的黑眸卻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淡漠。
大家都覺得這分明一位無人敢摘的高嶺之花。
“高嶺之花”本人正打著呵欠,神情隱隱帶著幾分疲憊,對周圍人或明或暗投來的關注一點兒也不關心。
不,多少還是有點在意的。
說明他今天的發型不錯——這是他用自己的馬甲卡【精英造型師】,替本體剪出來的發型。
會受到關注,說明這張卡牌是正宗的托尼老師,有機會可以在東京開家發型店,小賺一筆。
望月一邊想著,一邊往校門口走。
望月藏著一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有一個金手指系統——雖然他并不想要這個系統。
望月是從三次元胎穿過來的,前十四年,他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直到十四歲那年,因目睹父母被卷入Mafia的斗爭中慘死,才覺醒了前世的記憶。
他驚恐地發現自己一直生活在高危的綜漫世界里,而且,他生活的地方正好是橫濱!
那時,港口Mafia尚未穩定,武偵尚未嶄露頭角,各方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橫濱陷入混亂之中。
救!
看樂子怎么都好,輪到自己穿越,他只想有多遠跑多遠。
望月認為自己作為一個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并不具備拯救世界的能力和毅力。
家里沒什么親戚,唯有表叔武田川吉不知從哪兒知道了望月父母雙亡的事,火急火燎地趕來橫濱,辦完收養手續,就把人帶回東京一起生活。
望月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最好就是當一個不引起主意的路人甲,從主角們的全世界路過。
雖說偶爾也會想和喜歡的動漫角色合影留念,但在警校組的畢業典禮上成功要到和大家的合照后,這點執念早已煙消云散。
他謹慎地活了十八年,卻在生日那天被一個從天而降的系統打斷了路人甲的進程!
當時,望月剛吹完生日蠟燭,腦子里就多了一道聲音。
“宿主[望月]先生,您好,我是二次元金手指系統,代號2333。請問要和我簽訂契約嗎?我可以幫助您在二次元的世界發光發熱,夢想成真!
四年前的望月或許會蠢蠢欲動。
四年后,親眼見識過這個世界有多可怕的望月,只會果斷拒絕:“我不愿意!快走!”
系統沉默兩秒,當做沒聽見:“默認時間已過,強制綁定中!
望月:???
感受到一股陌生的能量急速涌入體內,腦袋脹痛,望月雙眼一黑,直接氣暈。
等再次醒來,木已成舟。解綁條件還很苛刻,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
系統2333對宿主的回憶表示抗議:“你分明是體虛,受不住綁定時的數據流才暈的,請不要賴到系統頭上!
“就是被你氣暈的!蓖聢远ㄋ﹀仯骸笆悄愫ξ一杳粤藘商,叔叔差點以為我要死了,至今還心有余悸!
望月說完,安靜了幾秒。
系統:“請不要在心里辱罵系統。”
望月:“我沒罵你!
系統:“我不信。”
望月:“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系統:“……”
系統好聲好氣:“穿越時空很耗費能量的,我也是沒辦法才強制綁定。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幫我攢去其他世界的路費,我為你提供金手指,幫你實現心愿。等路費攢夠,解綁條件達成,我們立刻好聚好散!
望月十分鄙夷,系統真是有夠無恥。
強買強賣不說,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系統的金手指就是抽卡,只不過抽出什么全部隨機?赡苁且粡埛浅S杏玫牡谰呖ɑ蛉宋锟,也可能只是一雙破襪子或者一枚游戲幣。
抽卡要氪金,氪金的錢要人物卡賺的才算數。
與系統解綁的條件是:本體或至少三個馬甲成功獲得“無法取代之人”的稱號。
望月至今沒搞懂這個稱號要怎么獲取,而且他不可能親身上陣,這太危險了。
換句話說,系統在逼他開馬甲。
要不是開頭送了個兩個十連,在一堆臭襪子里保底出了一張商界精英人物卡,確保能有收入進展,望月估計要跟系統綁定一輩子。
非酋,就是這么痛。
望月長嘆一聲,系統常說是為實現他的心愿而來的,可他的心愿分明就是當一個平平無奇的路人甲。
道不同,不相為謀,系統這是何必呢!
搞得他連著好幾個晚上開三個號,徹夜打工賺錢抽卡。精神力消耗過大,今天一整天都有點低燒。
望月精神不濟,也懶得跟系統吵架。他耷拉著眉眼,打著呵欠,懨懨地越走越慢。
好累,要不就地躺倒,找個馬甲過來把本體抱回家算了。
反正每個馬甲的感知和本體不互通,本體就算燒成傻子,馬甲也能身輕如燕、口舌如簧地出去跑業務。
望月正思考著安排哪個馬甲過來接人,就聽見有人隔著老遠在喊他。
“望月——小望月!”
望月慢半拍地抬頭。
那人箭步上前,在望月還沒反應過來時,寬大的手掌已經覆上了少年的額頭。
“天啊,你果然又發燒了!绷糁腴L頭發的男人擔憂地問:“感覺還好嗎?”
望月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男人的臉。
“研二哥,你怎么來了?”
“武田警部讓我來的!比c原研二答道,“你的老師發現你似乎生病了,打電話通知了他。但是武田警部臨時有事走不開,就讓我來接你!
來人是萩原研二。
因為武田叔叔從前當過一段時間的警校教官,望月又進過幾次警校找人,遇到萩原一行人好幾次,一來二去便認識了。
順帶一提,武田川吉現在任職于東京警視廳警備部,算是萩原研二的上司。
“我開了車,先送你去醫院。”萩原研二俯身就要背起望月。
望月被嚇了一跳,連忙拒絕:“不用,我能走,真的。”
他試探道:“研二哥,我其實沒有很難受;丶页渣c藥,休息休息就沒事了,醫院——”就不用去了吧。
萩原研二微微一笑:“嗯?”
望月:“……醫院還是要去的!
萩原研二:“你知道就好。”
去醫院的路上,萩原研二開著車,還在絮絮叨叨:“小病不治會拖成大病。自從你半年前昏迷過一次,病就再也沒好過,隔三差五就發燒感冒,這怎么行!
男人很是擔憂:“你真的做過全套檢查了嗎?醫生怎么說!
望月干笑兩聲:“醫生說沒有大事,好好休息……”
萩原研二擰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說,你不至于累到頻頻生病的地步啊。是學業太重了嗎?還是……你晚上經常偷偷熬夜打游戲、看動漫?”
望月:“要是熬夜,我哪里瞞得過叔叔……”
萩原:“也是!
萩原研二還在那里苦思冥想,望月一邊感覺自己的身體溫度節節升高,一邊又忍不住分神譴責系統。
為什么過度勞累?
還不是系統的鍋!
天天把一個人的精神力劈成好幾份,徹夜不眠的打工賺錢,就算本體的身體有充足的睡眠,且“宿主的精神力非常優秀——系統語”,也扛不住被這樣霍霍。
米花醫院就沒有幾個醫務人員是不認識望月的。他14歲時受了重傷,在醫院住了快一年。剛出院沒半年,又住了進來,跟著一起被送進來的還有萩原研二,兩人同住一間病房。
兩人的友情——一起挨長輩或松田陣平的罵——就是在住院期間培養起來的。
安穩沒幾年,今年又開始作妖,大病沒有,小病不斷。
這種豐功偉績,基本傳遍米花醫院的所有科室。
護士長親自過來,把望月給提溜走了。
望月在醫院苦哈哈地掛著點滴,雖然有點發熱,精神還算不錯。隨著藥水注入體內,身體溫度慢慢降下,他的思緒越發清晰,甚至想著找系統抽幾張卡。
但轉念一想,還沒洗手,不敢抽。
遂放棄。
點滴打到一半,武田川吉匆匆趕來,他來的匆忙,連警服都沒來得及換下。
武田川吉接過萩原研二遞來的望月的藥,仔細謝過他:“多謝,萩原,辛苦你了!
萩原研二笑著搖搖頭,送人來醫院而已,這不算什么辛苦事。
“小望月,我先回去了!比c原研二對望月揮揮手,“照顧好身體哦,藥要按時吃!
“知道啦。”望月打著點滴不好揮手,便只點了點頭。
只留下叔侄二人。
武田川吉揉了揉望月的頭,倒是沒說什么。醫囑之類的話,想必望月聽的也不少。
望月靠在叔叔的肩上睡了一覺,醒來藥水就打完了,兩人一起回家,路上經過超市,武田還下車去買了點菜。
武田川吉作為一個單身漢,一直沒有點亮廚藝技能,直到養了望月,才非常艱難地學會了一丟丟——能保證叔侄兩人不會餓死或者被毒死。
望月看不過去,靠著兩輩子的經驗竟然自學成才,他的料理比武田做出來的好吃足足十倍。
但是他今天生病了,武田不會讓他進廚房。
兩人吃了一頓餓不死但也美味不到哪里去的晚飯,洗漱后各自回房。武田川吉還是沒按捺住長輩的本能,壓著人念叨了好幾句,盯著望月把藥吃完,才放他回去睡覺。
望月卻沒第一時間回臥室,而是拐去了衛生間,用香皂仔仔細細地把手洗了一遍。
回房后,把門鎖緊。
他從口袋掏出三根香煙(從叔叔那兒偷來的),恭恭敬敬地擺在桌子上,面前放一只橘子(今晚超市買的)。
一切準備就緒。雖然望月進來的聲音很小,但是太宰治將水杯扔出去后就一直盯著門口了。他知道自己睡前反鎖了門,所以即使被掐著他也好奇地想知道望月會怎么進來。
會用他那似乎可以控制氣流的異能攪碎房門嗎?還是會直接不管他,任他死去呢……?唉,就算是他也不想這么莫名其妙地死去啊。
他眼也不眨地盯著門看,驚訝地發現門柄竟然化沙化了。
然后就是望月進來用手碰地上的水。
剎那間,地上的水液化做細長的繩索從望月手下延伸至男人后方,將壓在太宰治身上陌生男人猛然勒住,強烈地窒息感令男人控制不住地松開了掐住太宰的手,他奮力扒著脖子上的東西,卻只摸到了一手的水。
什么東西……無法阻止?
太宰治看得更清晰,在空氣重新涌進喉口時,他一邊嗆咳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的脖子看。不是用氣流……!望月的異能還能控制水流?
男人的脖子上面勒著一條透明的水液,無論他怎么拉扯也無法打斷水液的收縮。
似乎想到了什么,望月忽然控制著水繩將男人甩向大開的窗戶外,一聲悶響下,驟然沒有聲息的男人被甩到了遠處的街道上。
望月又控制著水繩關上窗戶,很顯然那個男人是從這里進來的。
他抬起地上觸碰水液的手,搖擺的水繩便不受控制地化成水珠撒落在地。
緩步走到太宰治面前,望月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
太宰治艱難地喘息:“望月,我這可都是因為你才會被攻擊的!
“他是為了寶石來的?”望月瞬間就想到了,他之前穿著那一身寶石的時候確實有很多人盯上他了,他也做好了被襲擊的準備,只是沒想到被襲擊的會是太宰。
“對呀,那個笨蛋把我認成你了,也可能是沒想到這個屋子住了兩個人吧……總之我差點就要被殺人滅口了,望月!”太宰治控訴地看著他。
“……”
望月默了默,太宰的確是被他牽連的。
太宰治的衣領在剛才掙扎的過程中散開了,露出了他像蛋糕上的奶油一樣白皙細膩的肌膚和其上慘烈的掐痕。
原來睡覺的時候會把繃帶解下來。望月垂下金眸,平靜地想。
“我知道了!彼柚鹿庠诖策呎业搅颂字蔚目噹,將繃帶塞到太宰治懷里,然后拉著他離開這間房。
“……?”太宰治抱著自己的繃帶乖乖被他拉著,好奇他想干什么。
結果望月拉著太宰治打開他和芙芙的房間。
“芙?”芙芙睡眼蒙眬地抬頭。
望月走過去摸著它的頭說:“沒事,已經解決了!
“以后太宰和我們一起睡。”
“芙??”
“欸?”月光從窗外撒進房內,照出大床上團成一團的影子。
床上的一團拱來拱去,拱來拱去,最后受不了地掀了被子。
太宰治雙目無神地坐起,完全睡不著!
陌生的環境,還有隔壁的隔壁那里的望月和芙芙,他目前好奇的目標。
說什么要成為承認的朋友才能知道他們的秘密,有這種想法真是天真啊,難道信任的朋友就不會背叛嗎?
不可能的,無論什么到最后都會失去的……
再次躺倒在床上,太宰治望著頭頂的房梁出神。
咦?這里好像很適合上吊啊。
反正都很無聊,不如來自殺吧~
太宰治愉悅地轉動視線,在房內尋找可以充當上吊需要的繩索的工具。
當看到窗外時,他的視線忽地滯住。
啊嘞,他想要的是自殺,而不是他殺啊。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
太宰治驚詫地望向望月:“你認真的么,我們一起睡?”
望月嚴肅地對系統說:“來吧!
系統:“…………”
系統無語地打開了抽卡界面。
半空中展開了一道光屏,唯有望月能看見和觸碰到。
上面顯示:
【系統內置抽卡界面:內含人物卡和道具卡,等級從N到SSR,每十次保底必出一張SR卡,每一百次保底必出一張SSR卡,但不保證卡片類別!
【抽一次】【抽十次】
【距離下次大保底:60/100】
【目前存有抽卡券:11張】
望月的手指懸停在“抽十次”上面,輕快一點,系統彈出確認框:
【是否消耗十張抽卡券進行抽卡】
【是/否】
在系統麻木的注視下,望月飛快點了“否”。緊接著,他以極快的速度不斷循環“抽卡——否——抽卡——否”的操作。
足足十次之后,望月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確認抽卡。
一時間房內金光大綻。
望月痛苦閉眼,他不是被光閃到了,而是他抽卡又沒出貨。
十張卡,除了保底一張SR【人物卡·某公司社長】,其他全是沒用的廢牌。
光是游戲幣就收到了足足四枚!
他又不是御坂美琴,給再多游戲幣也沒用啊!
還不如換成幾枚一百円的硬幣,起碼能在自動售貨機買幾瓶波子汽水!
望月可憐地吸了吸自己的鼻子。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如同蚊蚋一般微乎其微。
“吾、吾輩……”
“反正吾輩才不會上當呢……”
中原中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赭發青年垂下腦袋,珍重地親吻上了對方的嘴唇,輕輕蹭了蹭。
這個吻帶著并非情|欲的溫柔與情意。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認真地說道。
“沒關系!
“那我就一直說到你這笨蛋習慣為止好了。”
“——做好覺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