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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他也是嗎? 上次才那樣親密過……

    上次才那樣親密過, 奧林以為自己在姜尤心中,不說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但至少……不會是最差的那個。

    可自那天結束, 姜尤除了和他偶爾在星腦上聊聊天之外,就再也沒有喚他過去。

    而顧溫言卻能次次在聯誼會見她……

    是在為她挑選其他的專屬哨兵嗎?還是,他們在借著聯誼會的名義, 做他和她曾經做過的親密事?

    有時他實在是壓不下那抹忌恨,便會偷跑去聯誼會,想要偶遇姜尤, 見她一面。

    但每一次,她的身后都會跟著顧溫言的身影,不遠不近的距離,哪怕表情不耐,也沒拒絕顧溫言的靠近。

    他還是第一次感覺顧溫言臉上的微笑, 那般惡心難看。

    嫉妒, 憤怒, 難過……思緒仿佛被一塊冰塊凍結住, 無法再有任何的思考和行動。

    就像是中午遇見顧溫言時,聽著他說的話,腦子一片空白, 全身上下只能感覺到心臟在強烈的跳動,表達著不甘心和憤惱。

    然而, 最終他也只敢將一切的情緒發泄在訓練中。

    只不過是個蟲類哨兵……如果被姜尤看到了他的異化的模樣,肯定會覺得他惡心的吧……

    畢竟,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奧林的眸光在看向姜尤說完那句話后,就立馬垂了下來,落在了地面上, 沉默不語。

    都不叫她尤尤了?

    姜尤皺了皺眉,視線移開看向一臉笑意的顧溫言:“知道我為什么后叫他嗎?因為前一個早結束早離開,后一個就沒有時間限制了。”

    奧林眼眸微動,看向了姜尤。

    沒想到姜尤真給了個理由出來,顧溫言眼眸一暗,笑容不變:“原來是這樣嗎?我還以為您是隨便叫的人。”

    以為?你要真以為是隨便叫的,還會跟奧林說剛剛那些話?

    伸手將奧林從門口一把扯了進來,姜尤帶著他往里走去,頭也沒回:“顧溫言,把門關上,你可以離開了。”

    “……好的,姜尤向導。”顧溫言也不惱,臉上仍是淺淺柔和的笑容:“希望下一次您能晚點叫我。”

    姜尤沒回話,顧溫言本也不在意她回不回,漫不經心地回頭撇了一眼,就走了出去將門關上。

    客廳內,姜尤拉著奧林坐到了沙發上,并沒跟他說話,而是直接抬手碰到了他的額前,檢查了一下他精神海中的污染。

    見沒什么問題后,她就收回了精神力。

    剛準備把手放下,奧林卻突然伸手握住,將她的手壓在了自己的心口。

    隔著薄薄的一層作戰服,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顆強有力的心臟,跳動著往她手上撞去。

    結實鼓脹的肌肉略帶彈性,姜尤看了眼,沒在意,就這么順著他的心意摁在上面,指尖還不時屈起,輕輕滑了幾下。

    奧林繃緊肌肉,垂眸不語,體溫則在緩緩上升。

    姜尤:“我后面一個月都不在帝都,不能找你練習期末考核,也可能沒法及時回你消息……”

    “您要去哪?不能帶上我嗎?”奧林有些急迫的抬眼。

    本因為姜尤沒拒絕他的靠近,而消退下來的慌亂再次涌現。

    “不能。”姜尤看著他,沒有想什么理由借口,直接就開口拒絕了。

    奧林一直很乖巧,所以她都不需要費很多腦細胞去想著怎么瞞他。

    他聽話,不會和其他人一樣刨根問底。

    看著奧林眼角垂下的弧度,姜尤莫名心里還多了些愧疚。

    半個月不找他,一找他就說要離開一個月,還連個理由都沒。

    要她自己碰到這樣的人,估計得氣死。

    也就奧林什么怨言都沒有。

    姜尤聲音放軟了一些:“我保證會在期末之前回來的,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我解決期末考核呢。”

    摁在他胸腔上的手掙脫,奧林微微睜大眼睛,漆黑的眸底閃過些許慌亂,下一秒,她的手就捧在了他的臉上,慌亂被再次壓下。

    “別擔心,只是一個月,很快的。”說完,姜尤想到之前奧林因為她離開去前線,回來后的異常,她心下微動,另一只手也抬起捧住了他的臉頰。

    安撫性的在他唇上啄吻了一下,額頭貼上他的腦袋。

    “我會給你發消息的,不會忘了你。”

    近在咫尺的臉,少女的溫軟吐息縈繞,熟悉的茉莉花香帶著安撫,奧林抿了抿唇,眼睫顫抖:“……顧,顧溫言也是嗎?”

    “?”姜尤愣住,不知道奧林怎么突然又轉到了顧溫言那里去。

    見姜尤不解,奧林抬手扣在了姜尤的的腰上,俊臉壓下,忍不住輕輕在她唇上又碰了碰,輕聲問道:“……您也會給顧溫言發消息,不會忘了他嗎?”

    說完,奧林攬著姜尤的手就猛地一緊,腦袋偏開,垂頭靠在了她的肩頸上,溫熱急促的氣息噴灑在頸側,姜尤都感覺到了奧林的身體在輕輕顫抖。

    顧溫言比他優秀,就算同為冷血生物,蛇類和蟲類受歡迎的程度也不是一個等級。

    他聽話,不敢多問。

    只是因為他怕自己問出來后,得到的回答會讓他崩潰嫉妒。

    就算姜尤不像其他向導一樣討厭蟲類哨兵,可如果……看到他異化后的模樣,她還能這樣溫柔的對待他嗎?

    還有一個月才是期末考核,如果她最終還是會討厭他,那至少……在現在沒那么討厭的時候,再多騙騙他吧……

    脖頸上似感受到了一點熱意,啪嗒滴落了下來,而后順著她的鎖骨往下滑落,泛起一絲癢和清涼。

    姜尤抬手攬住他的后背,輕輕拍了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奧林在為顧溫言的存在而害怕。

    他怕自己會因為顧溫言忘了他。

    顧溫言那印記只是臨時的,和他這個永久的精神標記可不一樣。

    攬著她的手又緊了緊,奧林柔軟的碎發擦在臉側,帶著一股洗發液的香味。

    姜尤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側過頭,貼在奧林的耳旁把顧溫言精神標記的事情告訴了他。

    聽到這話,奧林眼瞳一瞬放大,驚訝的抬起頭。

    “不許說出去。”姜尤警告道。

    原來是臨時標記嗎?

    奧林眼眸似星光乍現,一瞬亮起。

    他其實根本就沒聽說過臨時標記,也不知姜尤所說的話打底是真是假。

    但姜尤說了,那他就信,哪怕是騙他的,他也信。

    瑩潤的雙眸看向姜尤,而后緊抿的嘴角輕輕上揚了一瞬,奧林乖順的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尤尤。”

    “乖。”姜尤見狀,放下心來,伸手揉著他的腦袋表揚了句。

    深棕的皮膚上染上了些許薄紅,且顏色逐漸變深,不一會奧林就在姜尤的面前徹底紅透了。

    看著他有些期待的眼神,姜尤猶疑了瞬,最終也只是啄吻了下,伸手捏捏他燙人的耳朵:“好了回去吧,我晚點還有別的事。”

    身上翻滾的熱意消褪,奧林抿了抿唇,最后還是乖巧的起身,走出了別墅。

    房間內安靜了沒一會,門又被敲響,姜尤正癱著刷星腦,聽到又爬了起來,走到門口開門。

    這一天天連著來也太累人了吧!

    門打開,嶼白身姿挺拔的站在門外,看到姜尤出現,他眼眸微怔,而后腳下后退了步,與她拉開距離:“您好向導小姐,我找姜小姐,她在家嗎?”

    姜小姐?她不就……

    姜尤癱舒服了,出來開門的時候忘了問來人是誰。

    突然反應過來后,她下意識就想要抬手摸下臉,然而手剛抬起,她就又頓住,放了下來。

    姜尤朝嶼白揚唇笑了笑:“姜小姐她不在家,你找她有什么事嗎?可以跟我說,我轉告她。”

    嶼白神色冷淡,聽到這話,他面上略有猶豫,但下一瞬,他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雙手恭敬的遞給了姜尤。

    “麻煩您,這是聯邦前線幾位重要的軍官信息,請您轉交給姜小姐,以及,后天上午十點,我會來此接她前往星船碼頭。”

    “哦……好的。”

    姜尤接過那張紙低頭看了眼,再一抬頭,眼前的人就已經沖她行禮,腳下后退了兩步。

    “向導小姐,十分感謝您,再會。”說完,嶼白就利落轉身,朝著自己的懸浮車而去,半句廢話也不多說。

    行吧……

    姜尤收回視線,關上門,打開那張紙看向了里面的內容。

    聯邦的哨兵軍官制度比帝國要復雜得多,但和姜尤之前的世界差不多。

    將軍,上將,中將,少將什么的……

    這一連串的軍職看得姜尤都有些頭暈,不過為了到時候不丟人,她還是把這上面的內容都仔細看了一遍。

    反正,她也不一定會全都見到。

    ……

    后日早上十點,姜尤整理好東西,走到玄關處。

    她手上的面具都不知道有多少張了,黑金色的,白金色的,純白的,帶花紋的……

    姜尤拉開抽屜掃了眼,最后拿了張黑金色的面具戴上。

    前線臟得很,可別把她其他的幾張面具弄臟了。

    嶼白已經在外面等候了,看到姜尤過來,他幾步上前,抬著姜尤的手低下了頭,聲音里夾雜著微不可察的喜悅:“姜小姐。”

    “我們走吧。”

    姜尤把行李松開,嶼白十分自覺的接過,帶她來到了懸浮車旁。

    “姜小姐,請。”

    碼頭那,達利安雅利兩人已經帶著他們軍團的人坐上軍艦離開了。

    而姬冶和徐舟野就在一旁等候,表情隱隱有些不耐煩,克萊德站在一旁,臉上是平和清潤的笑,看起來倒是挺樂在其中的。

    不過他兩人和克萊德關系并不親近,因此見狀除了覺得他可能腦子有點病外,什么也沒說。

    星船的客艙服務較為舒適,姜尤身為神級向導會乘坐星船,而姬冶和徐舟野的軍團哨兵則是和達利安一樣乘坐軍艦。

    現在留下的部分哨兵都是隨行保護姜尤的,約估有一兩百人。

    帝都的天氣已經來到了最熱的時候,且隨著太陽不斷升高,地表溫度也在逐漸攀升。

    哨兵隊伍內隱隱有些躁動。

    “怎么回事?到底是要接誰啊,還用元帥專門跑去接?”

    “不知道……難道是某位議長大人?他們不是從來不離開帝都的嗎?”

    “好熱啊……雖然這比起B6616星球來說算不了什么,但還是……好熱。”

    “呼……真的服了,九點五十集合,現在都快十點半了還沒走,早知道就跟著前面的隊伍走了,還以為能有什么好差事……”

    “元帥就不能早點去接嗎?非要等我們集合,看著他們走了才去接人……”

    隊伍里的抱怨聲此起彼伏,姬冶和徐舟野同樣也不耐煩,但是見他們這么沒規矩,兩人仍皺起眉頭訓斥了聲。

    隊伍瞬間安靜下來。

    當時間到達十點半的瞬間,嶼白的懸浮車停下,他走下車來,先把姜尤的行李拿在了手中,才上前打開門。

    “姜小姐,我們到了。”

    姜尤下了車,黑色的面具上金色的繁瑣花紋在陽光下閃著微光,白色的長袍下是一身白塔向導的的褲裝制服,金色的腰帶和裝飾與面具花紋一致。

    雖是兩種極端的顏色,但在巨大差異下,又透著一股微妙的和諧。

    看到來人,姬冶和徐舟野眼眸一瞬瞪大:“姜小姐!”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上前迎接,克萊德就率先一步,朝著姜尤那邊走了過去。

    “姜小姐,終于再見到您了。”克萊德紅潤的唇印下,嘴角輕輕彎起,優雅紳士,氣質溫和。

    嶼白站在一旁,見他行完禮還拉著姜尤的手不松,眉頭輕皺,直接把手上的行禮推到了他的面前,把他與姜尤隔開。

    “克萊德議員,姜小姐的行禮就麻煩你了,我先帶姜小姐上星船。”

    說著,不等他說話,克萊德就對著姜尤伸出了手:“姜小姐?”

    姜尤默默看了眼克萊德,什么話都沒說,搭上了嶼白的手。

    “麻煩你了,克萊德議員。”

    比起克萊德,還是和嶼白待在一起放心點。

    之前還不耐煩的哨兵隊伍,在看到自己護送的是姜尤時,立馬就精神了起來,看著姜尤從面前經過,個個昂首挺胸,軍姿站得跟復制粘貼似的。

    姜尤忍不住偏頭朝那邊看了眼,察覺到姜尤的視線,隊伍里的哨兵瞬間憋紅了臉,連數秒都不需要,便齊齊異口同聲道:“姜小姐好!”

    聲音震耳欲聾,仿佛是在喊什么熱血沸騰的口號。

    姜尤嚇得手一緊,捏住了嶼白的指。

    回過神后,她眨了眨眼,朝他們點頭笑了下:“你們好,接下來路程,就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姜小姐,愿為您獻上一切!”近距離看著姜尤的哨兵聽到她的聲音,立馬臉色漲紅,大聲喊了出來。

    上一次姜尤在前線幫他們凈化的事,他們私底下都知道,但大多數人還根本沒有見過她,此刻一見到,心情更是難掩激動。

    目光如炬,滿是尊敬和仰慕的看著她。

    姜尤見到都忍不住愣了下,剛準備又開口說什么,姬冶突然上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姬冶紅色的長發扎在腦后,馬尾辮微揚,在肩頭落了幾縷。

    他面上笑盈盈,還順手從懷里掏出了一朵不知在哪采的小花,遞給姜尤。

    “姜小姐,我們還是快點上星船吧,剛剛哨兵們還在抱怨您來得太晚,熱到他們了。”

    ……是嗎?

    姜尤有些尷尬,接過小花后,轉頭看了眼嶼白。

    她可是按照約定時間出來的,甚至還早了點。

    嶼白抿唇,冷漠的臉上面色如常:“我得先讓他們集合了,才能挑出保護您的人。”

    姜尤默默收回視線。

    好吧這也確實合理。

    不過她腳下步子還是默默加快了些速度,轉眼就和嶼白他們進到了星船內的客艙。

    哨兵稍后一步登船,他們還不知道姬冶軍團長剛剛才在姜尤面前說了他們的壞話,此刻正在私下里互相爭搶守衛姜小姐房門的活。

    第82章 它還算乖嗎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里, 一位軍團哨兵低垂著頭,沒有參與任何爭吵, 只安安靜靜的站著。

    纖長的銀白色睫毛耷下, 遮擋住了晦暗的藍眸。

    ……

    姜尤要隨軍隊前往聯邦支援一事,根本沒想著遮掩,議院同樣也有意將姜尤隨軍一事作為宣傳, 來換取哨兵們對自己的忠誠。

    神級向導隨軍的舉動,既代表了白塔,也代表了議院。

    畢竟向導是尊貴脆弱的, 上戰場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姜尤去了。

    這代表了帝國對哨兵的重視,也代表了向導對哨兵的態度。

    如果姜尤在此之前沒有去過前線,或許議院的這一打算還真可能成功。

    但很可惜,姜尤不僅瞞著他們上過前線, 還幫軍團哨兵凈化過。

    議院想要把功勞攬在他們身上的算計, 只能是一場空。

    ……

    軍用碼頭和民用碼頭相隔較遠, 但若是有心去看, 仍能瞅到一點。

    哨兵在那等候姜尤的照片被一些民眾偷偷摸摸的拍了下來,發到論壇上詢問。

    星際時代大家的共同敵人是蟲族,聯邦和帝國的哨兵偶爾還會聚在一起訓練, 在軍事上民眾們也是言論自由,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滴滴滴——(圖片)誰知道這些哨兵們是在等誰啊, 早先軍艦不是都出發一波了嗎?他們留下來是有哪個大人物要一起走?】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后面一班星船,我看到了元帥大人去接的那個人,穿著向導的衣袍,應該是白塔的某位向導,不過她戴著面具我也不知道是哪位向導。】

    【戴著面具的向導?是這樣的?】

    有軍團哨兵在刷星網論壇看到了這則消息, 試探性的發出了一張偷拍的姜尤照片。

    那是姜尤之前參加軍部遠征儀式時,有哨兵偷偷拍下來的。

    黑金色的面具,和她這一次出門戴的面具一模一樣。

    照片剛貼出,沒一會帖子的消息就迅速瘋長了起來。

    白色魚尾長裙,高跟鞋,黑金色面具,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眼神清冷淡漠。

    雖然看不見臉,但光是站在那的氣質,就格外吸引人。

    有些軍團哨兵在前線見過姜尤,但是因為嶼白的命令,都不能開口說自己在哪見過她。

    便只能暗戳戳的在下面跟帖。

    【是這位向導小姐!我見過,她就是白塔那位神級向導!】

    【她之前來過軍部,應該很多軍團哨兵都見過吧?她特別好……跟其他向導不太一樣。(懂得都懂)】

    【懂懂懂!已經開始激動了,好期待!】

    【姜向導是跟著元帥大人的話,是不是要去聯邦支援啊?失落……身為第一軍團的哨兵表示嫉妒。】

    【啊哈哈哈哈哈!!我就是留下來隨行的哨兵,姜向導特別特別溫柔!!她剛剛還跟我們說話了,聲音好好聽!!好想成為她的專屬哨兵啊!】

    【樓上別做夢了,你以為自己是元帥嗎??】

    看著星網上的消息,一些普通人和軍校學生都感覺莫名其妙的。

    【不是?神級向導?去聯邦支援?我怎么感覺每一個字都知道,但是連起來這么陌生?】

    【假的吧……什么時候帝國有神級向導了?而且支援……她是要上戰場嗎?一個向導上什么戰場,她一個人準備凈化整個軍隊?不是說向導很尊貴嗎?這……】

    【難以理解,但是突然感覺向導挺可憐的……】

    【可憐什么?又沒像哨兵一樣犧牲,只是幫忙凈化而已,指不定她多享受呢……】

    這條評論一發出,帖子的熱度瞬間再次飆升,向導和哨兵們都開始在下面罵了起來。

    一部分人認為向導和哨兵的犧牲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兩者不能一起討論。

    一部分人覺得哨兵慘,一部分覺得向導慘。

    總之,沒過一會,這條帖子就鬧得全星網皆知,甚至聯邦那邊的人都有翻墻過來看戲的,然后也加入了討論之中。

    也就在這時,帝國議院發布了通告,說姜尤隨軍支援,是因為她身為神級向導能力特殊,議院特允,也是為了激勵哨兵,同時表達白塔和議院對軍團哨兵的關心。

    末了最后,他們還特別聲明姜尤不會像普通向導一樣為他們做凈化,她的凈化和其他向導不一樣,直接把網上一些爭吵的言論否決掉了。

    這個消息一出網上的輿論風向立馬又開始轉變。

    【神級向導有什么特殊凈化能力?難道她還能一人馭多人?】這條帶著下流惡意的評論剛一發出了,沒幾秒就被人舉報刪除了。

    不過仍然有人看到跟著說了幾句惡臭的話,但大多沒人理他們就是了。

    許多人都是覺得議院這個做法挺好的,畢竟向導本來就少,能讓哨兵在臨死前看一眼向導,就算不凈化,也死而無憾了。

    【支持議院,神級向導身份尊貴,讓她代表白塔更能表示帝國對哨兵的重視!這是第一位上戰場的向導吧?】

    【議院也不知道怎么說動這位神級向導大人的,果然同為哨兵就是更能理解哨兵的想法!】

    【議院真好,支持議院!期待神級向導的凈化,好好安撫這些為帝國奉獻的哨兵!】

    【軍團哨兵都應該感謝議院,要不是議院,估計他們到死都看不到一眼向導吧?】

    看著這些無腦追捧議院的內容,一些了解實情的軍團哨兵都感到了不適,開始紛紛登上論壇想要反駁。

    什么議院說動向導?什么議院重視哨兵?

    姜向導能凈化整個軍團的哨兵,上一次都還幫助他們共同抗擊蟲族了。

    這能力議院倒是一點也不提,只隨便一句凈化和其他向導不一樣就概括,反而還將姜尤隨軍一事的功勞攬到自己身上了?

    她隨軍才不是因為議院!

    反而議院明明知道神級向導的能力,還不讓她隨軍,只能偷偷的上前線幫他們。

    上一次要不是姜向導,他們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哨兵了!

    結果到了現在,議院還在瞞著姜向導的能力,不公之于眾,為什么?不想讓大家知道向導的能力,讓他們瞞在鼓里,繼續為帝國送死嗎?!

    軍團哨兵義憤填膺地敲下內容,發表評論,反駁那些言論。

    【閉嘴吧!向導上前線跟議院有什么關系?她們的凈化能力又不是議院給的!】

    【感謝議院?感謝他們個屁!自以為是的讓向導上個前線,我們就要對他們感恩戴德了?凈化我們的又不是他們!】

    他們都立了軍誓,不許暴露姜尤上一次的事情,激情寫下的反駁沒有證據,反而看著像是無腦黑。

    這些評論沒一會就被議院那邊發現刪除了,半點痕跡不留,議院的通告下一片歲月靜好,全是夸贊支持的留言。

    這些星網上的爭吵姜尤并沒有注意,她此刻還拿著嶼白給她的那張紙,在客房內看著。

    聯邦那邊的人名有點長,太難記了。

    正看著,門被輕輕的敲了兩聲,姜尤起身,看著門口表情猶豫。

    克萊德和嶼白也不知道怎么的,兩人一碰面就火花四濺,姜尤在中間夾著瑟瑟發抖,最后還是決定多在客房待著,少出門。

    除非必要的三餐時間,其他人幾乎都見不到姜尤的身影。

    會是誰?

    姜尤頓了下,最后還是打開了房門,門外兩個哨兵守衛正筆直的站著,聽到門打開,兩人瞬間臉色通紅地看了過來。

    “姜小姐!您是要出門嗎?”

    “不出。”姜尤搖頭,她四處看了眼,想知道是誰敲門,剛準備開口問,突然感覺到腳下輕軟軟的被碰了碰。

    她一低頭,瞅到了只小獅子,他嘴里咬著張白色的卡片,毛發柔順光亮,乍一看之下倒和尤金的精神體差不多,細長的尾巴來回晃悠著,最后朝著她擺出了一個愛心模樣的形狀。

    ……這是?

    哨兵兩人低頭看了眼,見到那張卡片:“姜小姐,這是我們姬冶軍團長的精神體,應該是來給您送東西的。 ”

    說著,其中一個哨兵就打算將那張卡片拿過來遞給姜尤,然而小獅子卻緊緊咬著,根本不放松,甚至還兇狠的沖那哨兵伸出爪子狠狠抓了一把。

    “嘶!”哨兵立馬收回手,捂著手背后退了步,滿臉不敢置信。

    姬冶軍團長的精神體怎么這么兇?

    姜尤見狀本來打算蹲下去把它抱起來的手一頓,默默收了回去。

    但察覺到姜尤收回手的動作,小獅子猛地往前,爪子抱住了姜尤的大腿,腦袋亂蹭,嗓子里發出低低的撒嬌聲,一副軟糯乖巧的模樣。

    “唔唔……嗚嗯……”

    哨兵見狀悄悄撇嘴,面上欲言又止。

    小獅子的皮毛軟軟的,蹭在腿上跟一團棉花似的,看著它這副努力賣萌的模樣,姜尤還是彎下腰把它抱了起來。

    和面對哨兵不一樣,小獅子格外乖巧的窩在姜尤懷中,腦袋往她胸口一偏,悄悄蹭了下:“唔唔嗯……”

    姜尤正巧在房間里待得無聊了,而這送上門的小獅子……

    她看向剛剛被抓破手背的哨兵,關心的說了句:“一會還是去包扎下吧,別感染了。”

    說罷,她就抱著小獅子回身,關上了房門。

    兩個哨兵對視一眼:“……”

    姬冶軍團長這是打算趁元帥不在,偷偷登堂入室?

    ……

    屋內,姜尤打開小獅子嘴里咬著的卡片,本以為上面會寫些什么重要的事,結果只有短短幾句話。

    “姜小姐,上次似見您很喜歡達利安的精神體,不過很可惜這次達利安不在,所以將我的精神體送來給您玩玩,還請您不要嫌棄,它很愛干凈的。

    ——姬冶(愛心)”

    “……”

    姜尤沉默的看了會那張卡片,突然覺得自己這樣玩弄哨兵的精神體,是不是有些太侮辱人了。

    怎么說人家都是個軍團長,在外威風凜凜的,結果私底下還要被她這樣毫無尊嚴的挼弄精神體。

    小獅子感受到姜尤的遲疑,兩只爪子一伸,直接攀上了她的肩膀,伸著舌頭舔了舔她的下巴,然后急切地叫了聲:“嗷嗷……”

    聲音軟糯,奶聲奶氣的,跟之前姬冶放出來的成年雄獅的精神體相比,簡直跟沒斷奶的小崽子一樣。

    姜尤心臟被萌得狠狠一跳,最后還是決定遵從本心,抱著小獅子狠狠蹭了蹭。

    雖然不太好,但奈何實在可愛……

    反正是姬冶自己送來給她挼的,不擼豈不是對不住他的一番心意了?

    “乖乖~”姜尤沖著小獅子的腦袋狠狠親了口,然后抱著它直接摔到了床上,摟在懷里瘋狂擼毛。

    另一邊,嶼白克萊德姬冶徐舟野四人正在開會,只不過這所謂的會議就是看著聯邦前線傳來的視頻,分析已經沒什么好分析的戰爭狀況。

    四個人安安靜靜的瞅著視頻,然而克萊德和嶼白兩人的注意力全在對方身上,姬冶和徐舟野也在看著視頻分神。

    突然,徐舟野瞥見姬冶的神情不太對勁,好奇的盯了會,開口:“姬冶,你沒事吧?臉怎么這么紅?”

    嶼白和克萊德聽到這話,同樣轉過頭朝他看去。

    嶼白神情淡漠,克萊德卻悄悄皺起眉,眼神深邃。

    姬冶眼睫猛地一顫,抬起手捋了捋披散下來的紅色長發,然后一把抓著,空手在臉側扇了扇。

    他若無其事的開口:“沒事,就是有點熱,等一會就好了。”

    見狀,徐舟野點點頭,也沒在意,隨口應了聲:“這星船內確實有點熱,要不開個冷氣?”

    ……

    從帝都去聯邦要跨越一個星系,路程就算最快,也得要個七八天的時間。

    而這七八天里,幾乎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姜尤都縮在房間里沒有出去。

    也因此,克萊德和嶼白在互相警惕對方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一個編外人員偷了家。

    星船到達地方,姜尤抱著朝夕相處七天的小獅子從房間出來,正好撞到前來接她的幾人。

    她的手還摸在小獅子的頭頂,兩指捏著它的耳朵輕輕揉著,看到幾人,她愣了下。

    “怎么都來了?我就一個行李,你們一個人來幫我拿就行了啊。”

    嶼白和克萊德目光落在姜尤手中的小獅子上,剎那間,兩人就想起了之前姬冶說熱,滿臉通紅的事,眼神一瞬變得晦澀起來。

    徐舟野倒是什么都沒察覺,見狀還笑著:“您可是神級向導,那肯定要我們全員來接啊!”

    姬冶緩步上前,走到姜尤側邊,彎下腰,及腰的紅色長發順勢從肩頭落下,俊美昳麗的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姜小姐,它跟在您身邊還算乖嗎?您要是喜歡,也可以讓它多陪您玩幾天。”

    第83章 他在勾引您 姜尤戴著面具,看……

    姜尤戴著面具, 看不見臉上的表情,然而鏤空的面具下眼睛卻是悄悄亮了起來。

    不過只一秒, 她就打消了這種想法。

    有點心動, 但還是正事要緊。

    精神體對于哨兵來說,是生命共同體,姬冶身為軍團長是來聯邦支援, 要上戰場,可不是來旅游的。

    她身為向導,身份本就敏感, 要是再強拉著軍團長的精神體玩,被軍團哨兵們看見了,豈不是在給向導抹黑?

    見姜尤不說話,克萊德心下一緊,以為她被姬冶說動了想同意。

    剛準備上前一步將姬冶的精神體換成自己的, 就見姜尤將手中的小獅子放到了姬冶的懷中。

    “不必了, 我后面沒時間和它玩。”

    說罷, 她轉頭看向克萊德:“克萊德, 我的行李麻煩你辛苦一下。”

    姜尤拒絕得果斷又快速,實際上她也怕自己要是再猶豫一秒,就舍不得把毛絨絨還給姬冶了。

    又乖又萌的小獅子, 這誰舍得拒絕啊?

    向導微抬起下頜,本來之前還有些慵懶的目光瞬間轉變, 清冷的看向自己,克萊德的心口卻并沒有放松下來,反而心跳越發激烈。

    他愣了下,眼眸輕彎:“好的,姜小姐。”

    能隨時從舒適享受的狀態脫離出來, 并時刻謹記自己該做的事,不沉迷墮落。

    就算一時沉醉,她也能清醒的快速抽身,回到自己的軌道上。

    做她認為該做的,做她認為對的事情。

    他喜歡……不,應該是愛這樣的姜小姐。

    但如果,她的沉迷墮落能是因為他,就更好了。

    克萊德走進房間將姜尤的行李拎出來,門外,姬冶被拒絕后臉上笑盈盈的表情也沒見尷尬,只是可惜地嘆了聲,將精神體收回去。

    “好吧,姜小姐您說對,接下來確實沒時間玩了。”

    嶼白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他,上前幾步走到姜尤身邊,正好把姬冶的身影擠到了后面。

    “姜小姐,我們下去吧,聯邦的陸冀上將已經在基地等著我們了。”

    姜尤回頭看了眼,見克萊德把她行李拎上后,就回了頭 ,聲音恢復冷淡:“走吧。”

    “是。”

    嶼白跟在姜尤身邊,稍后一步。

    另一邊是姬冶和徐舟野兩人并肩站著,再往后則是拉著行李的克萊德,以及身后排列整齊的哨兵隊伍。

    走廊并不長,但也有一段距離,嶼白在下星船前還特地壓低嗓音詢問了一聲:“姜小姐,給您的紙您看了嗎?”

    姜尤聽到聲音,臉往他那邊側了下:“看了,這邊據地是陸冀上將和拉穆爾中將坐鎮吧?我們只用支援這一處地方嗎?”

    聽到姜尤說出拉穆爾中將的名字,嶼白眼眸微動,似驚訝姜尤竟然還了解了這些。

    他給她的紙上只碼列了幾個重要軍官的名字和脾性,根本沒有提幾個據地都是誰坐鎮。

    他嘴角輕微彎了下,聲音低沉,又帶了一些笑:“是的,姜小姐。我們主要支援點就是陸冀上將這邊,如果還有其他地方的話,姬冶和徐舟野會帶隊前往,您不用奔波。”

    姜尤抿了抿唇,擺正腦袋,目視前方。

    “……我知道了。”

    出口就在前面不遠處,守衛看到姜尤的身影,本就挺拔的身姿再次繃緊昂頭,抬手行禮,語氣激動:“姜小姐。”

    姜尤朝他們點了點頭,邁出星船。

    下面聯邦的陸冀上將和拉穆爾中將已經派人前來迎接了。

    看到一身白袍的姜尤出現,兩人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實見到的時候卻還是驚訝的眼瞳縮了縮。

    還以為帝國那邊說會有向導隨行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還真的有向導跟著來啊!

    陸冀上將年紀約八九十歲,但得益于哨兵的年齡,面上看著卻和三四十歲一樣,身材魁梧有力,面上五官也是端正威嚴,一看便知身份不簡單。

    其身后的拉穆爾中將看起來年紀稍小一些,看起來沒他這么嚴肅,但面上的氣質卻是同樣的挺拔沉穩,和嶼白看上去差不多,只不過沒他那么冷漠。

    一頭墨綠色的短發,膚色略深,安安靜靜的站在陸冀一側,眸光凜冽。

    “姜向導,歡迎來到聯邦,聯邦上將陸冀特來此迎接您的到來。”陸冀上前幾步,走到了姜尤身前,彎腰行禮,而后抬起她的手,隔空碰了碰她的指尖。

    他說完起身,身后的拉穆爾同樣上前一步,抬起了姜尤的手:“聯邦中將,拉穆爾,歡迎您的到來。”

    拉穆爾聲音冷淡磁性,仿佛砂石從心間滾過,帶著股癢意。

    他一開口姜尤就忍不住側目朝他看了一眼,貓眼綠似的眼珠清澈冷淡,定定的看著她。

    指尖的熱度一瞬即逝,他就再次垂下眼,直起身體,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陸冀身邊。

    察覺到姜尤看向拉穆爾的視線,嶼白的眼神一瞬銳利,朝著拉穆爾看了過去。

    同樣冷淡的視線相觸,不過片刻,就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嶼白身側的手指蜷了蜷,最后還是握緊了拳頭,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對于身邊人的異動,姜尤并沒察覺,她正看向陸冀,聲音略帶笑意。

    “很高興見到您,陸冀上將。希望帝國和聯邦能夠合作愉快,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幫忙的,您可以直接跟我說,條件允許情況下,我并不會吝嗇施于援手的。”

    “十分感謝您,姜小姐。”陸冀上將聽到這話臉上倒是笑了下,他側過身,走在前面一步抬手:“一直站在這里實在是太失禮了,姜小姐,這邊請。”

    “謝謝。”姜尤朝他點了點頭。

    拉穆爾和陸冀走在前面帶路,卻并沒有直接擋在姜尤面前,而是走在了她的兩側。

    陸冀邊帶路邊回頭看向了嶼白,朝他笑了笑:“嶼白元帥,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啊!”

    “嗯,一年。”嶼白朝他看去,應聲道:“陸冀上將還和之前一樣。”

    “哈哈哈!”雖然這話也沒夸什么,但陸冀就是高興的笑了起來:“嶼白元帥一會是先送姜小姐去房間休息,還是直接跟我們去那邊討論一下戰況?之前發給你們的視頻應該都看了吧?”

    聽到這話,姜尤抬眸看了他們一眼:“不用,你們去忙你們的。”

    聽到這話,嶼白垂眸看了她一眼,見姜尤點頭了,他才應聲頷首:“好的姜小姐。”

    說完,他看向陸冀:“視頻我們看了,蟲族進攻似都集中的往一處發起,那里有什么新發現嗎?”

    說到這個,拉穆爾回頭看了他一眼,眉頭輕皺:“那里有一只瀕死的蟲王,應該是和另一只蟲王對戰輸了,流落到了這個星球上,這些趕來的蟲族都想要吞噬它。”

    “就算瀕死,也是蟲王,抵抗能力還是有的,但應該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但是這些蟲族來這里了也不安分,都想往界限里面跑去,源源不斷的……”陸冀眉頭緊縮,有些發愁。

    “我們已經在這抵抗了快有三個月了,向導的凈化跟不上,哨兵的污染速度又太快……”

    蟲族吞噬瀕死的蟲王有一定幾率提高自己的等級,這樣的好處便是沒有理智的蟲子都會趨之若鶩。

    但如果是已經徹底死亡的蟲王,精神力散去,那對于蟲族而言就沒有了任何用處。

    可惜……那蟲王還活著,還茍延殘喘地活了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哨兵就算數量再多,可與整個宇宙里往這趕來的蟲族相比還是不夠看的。

    就算哨兵凈化好了再來,連續的車輪戰,他們也都有些吃不消了。

    姜尤聽著,唇瓣抿緊卻并沒有說話。

    畢竟這是聯邦的事情,她就算擔憂同情聯邦的哨兵,也不可能自作主張的開口說她來幫忙。

    畢竟她優先照顧的還得是帝國哨兵,如果有余力,才能分心照顧一下聯邦的哨兵。

    要是他們這里的向導也能和她學……那就好了。

    姜尤垂下眼眸沒說話,搭在身側的手卻突然感覺到被什么碰了一下,她偏頭看去。

    就見嶼白往前靠近了她一些,面上神情未變,指尖卻是輕輕在她的手背上滑了下。

    似在安撫。

    略有些沉悶心口被這一下觸碰,瞬間消散開來,姜尤嘴角輕輕彎了下,伸過去捏了捏他的食指。

    感受到姜尤的觸碰,嶼白的耳根瞬間泛紅,猛地又收回手握成拳僵在了身側。

    他頓了會,看向陸冀上將,神情仍舊淡漠,但卻十分沉穩可靠:“陸冀上將,我們來就是為解決這事的,您不必擔憂。”

    陸冀面上愣了下,輕笑:“好,還要多謝你們了。”

    據地并不遠,他們走了一會就到了地方。

    嶼白、姬冶、徐舟野要和陸冀拉穆爾去那邊商討如何擊退蟲王,以及由誰潛入蟲堆將蟲王擊殺的事情。

    離開前陸冀還回頭,朝姜尤說了幾句請她諒解的話,招待不周云云。

    姜尤并不在意這些,朝他擺了擺手就準備和克萊德往預留的房間走去。

    五人離開前,姬冶還偷偷回頭朝著姜尤比了個愛心的手勢,左眼朝她輕眨了一下,笑容燦爛嬌俏。

    配上他那頭火紅顏色的長發,和白皙俊秀的五官,倒真有點像個略顯英氣的大小姐。

    姜尤瞅到,忍不住輕笑出聲。

    但在略過五人回頭時,她卻突然和一雙松綠色的眼瞳對上了眼。

    是那個叫拉穆爾的中將。

    他的眼神清冷深邃,似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藏著漩渦,要將人吸進深淵底部,神秘又危險。

    姜尤微微皺起眉,視線淡淡滑過,沒有理會他,帶著克萊德隨哨兵前往房間。

    那個中將……

    感覺有點怪怪的。

    不過再怎么怪,那也是聯邦的哨兵,她管不到他們的頭上去。

    到時候還是讓嶼白他們多注意一下好了。

    等了一路,終于有時間可以和姜小姐獨處了,克萊德拎著行李跟在姜尤身后,嘴角笑意溫和,低頭湊近姜尤,聲音低暗。

    “姜小姐,剛剛那個聯邦中將好像在勾引您,您可千萬不要被他引誘過去了……您是我們帝國的向導,聯邦的哨兵,想都別想。”

    姜尤眼睛微微瞪大,驚訝地看向克萊德。

    不是?勾引她?

    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拉穆爾那張臉明明什么表情都沒有好嗎?

    克萊德是怎么看出來他是在勾引她的?不能因為他在意她,就覺得所有人都在勾引她吧?

    姜尤表情復雜:“……我還沒有魅力大到隨便一個哨兵見我就想要勾引吧?”

    聽到姜尤這么說,克萊德臉上笑得越發溫柔,他目光悄悄看了眼前面帶路的哨兵,再次彎下腰,湊到了姜尤耳邊,唇瓣近得幾乎貼在了她的耳朵上。

    濕熱氣息拂過,姜尤聽到克萊德的聲音說道:“姜小姐,您的魅力當然有那么大……但,聯邦中將在對您不了解的情況下想要勾引您,只有一個可能。”

    “您的身份,讓他在意。”

    說完,克萊德輕笑了聲,帶著冷意以及一閃而過的殺意輕慢低喃。

    “真是什么丑東西都敢覬覦您了,聯邦的蠢貨怎么會覺得您會喜歡那種丑陋的生物?只不過就人形好看了點……”

    第84章 小狐貍 克萊德這完全沉浸在了……

    克萊德這完全沉浸在了他自己世界里的話, 姜尤很想敲敲他的腦袋,讓他清醒一點。

    聯邦又不是沒有向導, 至于派人來勾引她嗎?

    而且, 就算派了哨兵勾引她,難道她就會一定為了拉穆爾選擇留在聯邦?

    聯邦和帝國對向導態度差不多,她還不至于丟掉自己才開始一半的事, 跑到聯邦那去的。

    姜尤無奈,她抬手摸向克萊德光滑的臉,將他往旁邊推了推。

    眼前的哨兵雖然沒有回頭, 一直沉默的帶路,但誰知道人家有沒有聽到他們剛剛說的話。

    指不定心里就在罵她們自作多情。

    這畢竟是別人的地方,不是奧丁帝國。

    “好了,克萊德。”姜尤聲音略壓低,警告了克萊德一句。

    他閉上嘴, 目光掃向前面的聯邦哨兵, 站直身體跟在姜尤身旁, 不再說話。

    姜尤所在的房間是整個據地最大的, 看樣子似乎還是知道姜尤要來,他們特地新建的。

    走到門邊,哨兵打開電子鎖, 看向姜尤,臉上帶著些許薄紅, 恭敬道:“姜小姐,這是您的房間。電子鎖已經輸入了您的信息,您可以安心住下,如果有什么事房間內有通訊按鈕,直接傳喚我們就可以。”

    “謝謝。”姜尤看著里面的裝潢, 朝哨兵道了聲謝。

    “不客氣。”哨兵眨了眨眼,有些興奮。

    不過克萊德在旁邊,他還是沒有太過放肆,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這里,腳步似格外雀躍。

    姜尤進到房間,克萊德也拎著行李進去放到了一旁。

    還不等姜尤將房間打量完畢,一條毛茸茸的尾巴突然就從腳下滑過,轉到了她的前面。

    愣了下,她低頭,就見一只赤色的小狐貍蹲在她的腳邊,吻部在她小腿上蹭了蹭,仰頭看著她:“嚶……”

    克萊德的精神體,他把小狐貍放出來干什么?

    姜尤皺了皺眉,沒有直接蹲下身抱起它,而是回頭看向了克萊德,想看他準備做什么。

    但還不等她回過頭去,克萊德就已經將自己的狐尾和耳朵現了出來,然后溫和笑著都到了姜尤跟前,抬手碰了碰姜尤的腰。

    見她沒有拒絕,臉上的笑越發溫柔紳士,才整個人彎下腰來,一米八幾的個子幾乎蜷縮著,將腦袋蹭在了她的肩頭,呼吸灑在了她的鎖骨上。

    “姜小姐……”克萊德聲音暗啞。

    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去的。

    明明知道姜尤就在旁邊的房間里,他卻要克制壓抑自己的情欲,不讓其他人發現自己被姜尤標記了。

    元帥還一臉他居心不軌的模樣死死盯著他。

    呵……他都不知道姜小姐早就標記他了吧?身為專屬哨兵,想要親近,有什么不對的?

    他是狐貍,本就容易發/情,遇到姜小姐之前他自己解決也沒什么,可他都被標記了……

    再自己解決……就也太可憐了吧?

    而且,姜小姐和那只蠢獅子待了七天……不過一個沒被標記的獅子,憑什么能比他和姜小姐親近的時間還長?

    “……克萊德?”姜尤被克萊德這突如其來的靠近愣住。

    這一路上不都好好的嗎?她都沒把精神力放出來,怎么至于這就……

    脖頸上的吐息灼熱,觸碰到的皮膚也有些發燙。

    雖說知道狐貍容易發情,但是,這也太容易了吧?

    姜尤心下實在是有點懷疑,她抬手扣到了克萊德后腦,手指收攏,揪住了他的頭發微微后扯。

    想要看看他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就這么毫無預兆的發/情了。

    她的力氣并不大,克萊德也沒有掙扎,順著她的力氣就往后仰起了頭。

    本來微彎的雙膝也順勢跪在了地上,克萊德雙手握著姜尤的腰,腦袋仰起,嘴角勾著淺淺的柔和淡笑,深邃俊雅的眉眼滿是溫柔和愛慕。

    優雅紳士的哨兵,穿著得體合身的議院制服,哪怕是這樣卑微的姿勢,也不見一絲的狼狽和不堪,反而帶了一絲別有的惑人魅力。

    對上姜尤的視線,克萊德嘴角弧度又往上揚了揚,并置的左膝往前挪了一小步,他握著姜尤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臉頰,然后引著她的手指,貼在了自己的唇上。

    赤色狐耳輕輕抖了抖,克萊德面帶微笑,白皙俊雅的面上略顯紅暈:“姜小姐……可以嗎?”

    他笑得媚人。

    說話時的吐息噴在她的指尖,濕漉漉的,又格外灼燙,像是小火苗落在了她的指尖。

    姜尤手上下意識屈起,指尖直接壓在了克萊德的口中,被他含住了指尖。

    “……”

    可以什么可以?這是在聯邦!聯邦!

    知不知道!!

    這可是聯邦!

    她手上往回縮,剛想要開口拒絕。

    克萊德便立馬開口解釋了自己此刻狀態的原因。

    “從第一次標記……您離開后,我就再也沒有自己動過手。我是狐族的哨兵,被標記后如果沒有您的……我根本就沒法自己解決。”

    克萊德纖長眼睫輕輕顫抖了下,眼尾飄起抹紅,眸光瀲滟泛著水色。

    他說的話半真半假,但在這種事上,也只有撒點小謊才能得到垂憐了。

    “本想這一次跟在您身邊,趁著星船上的時間去找您的……但是元帥大人不知道為什么格外戒備我,不讓我靠近您。”

    “還有姬冶軍團長……”克萊德握著姜尤的手往里,直接探到了自己的口中,舌尖卷起舔/弄了一下。

    他語氣里帶著委屈,眼中透著請求,右膝蓋也順勢往前挪了一步,直接緊貼在了姜尤的身上。

    “我的發情期不結束,就會繼續往后延長時間……這是在聯邦,我怕我會因為這個耽誤了您的正事……姜小姐,幫幫我好嗎?”

    姜尤擰眉,目光就克萊德上下掃了遍,見他雖然滿臉情欲,但仍在克制守禮的請求她的意愿,心下其實也有些信了他的話。

    比起最開始說完話就動手,他現在這樣簡直不要太乖。

    想到上次起他似乎就沒結束,到現在又過了這么多天。

    如果期間他一直都是這樣,那確實是有點慘啊……

    而且,他給的這個理由,也著實讓人無法拒絕。

    被含住的指尖動了動,姜尤收回手來,她默了瞬:“是只要結束就可以了嗎?”

    聽出姜尤松了口,克萊德眼眸柔柔彎起:“……是的,姜小姐。”

    姜尤點了點頭,手摸著他的下巴,一路往下,落到了他的衣領扣子上,一邊解開一邊問。

    “你的發情期是不是有點太頻繁了?一般多久來一次?”

    克萊德仰起頭,感受著姜尤的視線和手上的動作,一股難以克制的麻癢,從脊骨上升,竄到了頭頂。

    而后就像是煙花一樣,砰的炸開,酥酥麻麻的感覺滑到全身各處。

    他呼吸紊亂,胸口隨著呼吸劇烈起伏,嗓子干澀,聲音低沉暗啞。

    “姜,小姐……我,狐族哨兵的發情期是,是不固定的……”

    “哦……”姜尤應了聲,動作沒停。

    說話間,姜尤的手已經逐漸往下,落到了克萊德的腰腹上,明明是狐貍,還是議員,但是他身上的肌肉卻非常漂亮。

    并不似嶼白達利安那樣的夸張鼓脹,帶著濃郁的荷爾蒙,而是白皙勁瘦的肌肉,線條流暢修長,漂亮,且同樣蘊藏著力量。

    姜尤的指腹從上面滑過,能看到肌肉一瞬繃緊,線條突顯。

    “姜小姐……”

    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克萊德褲子的時候,他突然起身,將姜尤打橫抱了起來,最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床上的被褥還不曾鋪開,克萊德不愿意弄臟了那里,害得姜小姐沒有地方休息。

    側坐在克萊德身上的姿勢實在是別扭,姜尤坐下沒一秒,就站起了身。

    克萊德以為她這就反悔了,眼瞳瞪大,腦子里飛速旋轉就打算再找幾個理由讓姜尤留下,然而還不等想出什么來,就見姜尤直接抬腿跨在了他的身上。

    而后膝蓋彎曲,跪坐在了他的大腿旁邊,與他面對面看著。

    高高提起的心瞬間就松了下來,克萊德眼眸一瞬亮起,含著星光點點的笑意,欣喜又興奮。

    “姜小姐……”

    “嗯。”姜尤應了一聲,空著的手抬起將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了那張驚為天人的精致臉龐。

    她把面具放到一旁桌子上后,又回頭看向克萊德,眼里并沒有陷入情欲中的沉迷,反而格外清醒。

    “就一次啊。”

    “好,就一次。”

    克萊德微笑點頭,一手順著她的腰往下一滑,一手抬起摁在她的后背,湊近,吻在了她的唇上。

    唇瓣貼上的瞬間還只是輕柔的碾磨,不過片刻,就激烈得如同龍卷風一般,似要將她整個吞吃入腹。

    姜尤呼吸微促,忍不住抬起手攬住了他的脖子,發出一聲低吟。

    克萊德忍不住收緊手臂,狐貍尾巴都僵住了,輕輕顫抖著。

    毛絨絨的赤色尾巴尖帶著點白,姜尤不小心碰到,下意識將它抓在了掌中,克萊德呼吸頃刻間變得粗重難忍了起來。

    “姜小姐,別……別碰……”

    姜尤的力不重,并不疼,但越是這樣輕柔的力道,反倒越是讓他難以自抑。

    克萊德后腰挺直,呼吸喘得又快又急,噴灑在姜尤的臉側,偏他唇上卻是半點不離開,還在親昵的舔/舐著她的唇,只嗓子里不時發出些動靜。

    也不知道是故意喘給她聽的,還是真的忍不住。

    姜尤漆黑的眼眸眨了眨,只覺得從耳朵到心口都像是被電擊過似的,酥麻麻的。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想要消除那股麻意,卻半點作用也沒。

    最后只能氣惱的張嘴,咬住了克萊德的下唇,眼眸瞪大,含糊又沒什么威懾力地警告了聲:“可以了,別哼唧了。”

    第85章 精神體撓的 姜尤都開口了,克……

    姜尤都開口了, 克萊德自然只能遵從,只是, 他雖壓抑住了喉間的聲音, 喘息卻是半點沒減緩,仍舊急促紊亂。

    俊雅斯文的哨兵眨著氤氳的琥珀瞳,盯著姜尤的眼, 身體卻是悄悄靠近,試探地扣在了姜尤的后腰。

    離得太近了,眼前人的模樣都變得有些奇怪。

    但那縈繞在鼻尖的茉莉花香, 還有身上不輕不重的觸碰,卻是一點不受影響。

    克萊德雙手收緊,將姜尤又往懷里壓去,肌膚相觸,不過一會兩人便親密無間了起來。

    姜尤眼睫輕顫一下, 抓著克萊德肩膀的手猛地一扣, 指甲隔著衣物, 陷到了他繃緊的肌肉里。

    唇上的吐息變得越發粗重, 攬著她腰的手也格外用力,將她牢牢鎖銬在懷中,熱得似要將姜尤整個人融化。

    姜尤摸著克萊德有些濕潤的發, 聽著他喉間壓抑不住的興奮低喘,有些不適的掙扎了一下。

    這種感覺還挺奇怪的, 說不上很舒服,但又不疼。

    不過這樣的親密,也確實是會讓人上癮。

    貼著克萊德的唇往后退了些,兩雙眼瞳對上,姜尤面上微怔。

    克萊德唇瓣緊抿, 眼尾暈開一大片的紅,俊逸優雅的面龐沾染上了濃濃的情欲,汗珠從發頂滾落下來,滑過眼皮,鼻尖,下巴,鎖骨……最后又順著線條漂亮的肌肉一路隱去。

    狼狽又放蕩……

    “哈……”

    感受著姜尤的視線,克萊德抿著唇憋不住了,張開大口喘息了兩聲后,又想起姜尤說的別哼唧了,于是又閉上。

    水色的眼眸抬起看向姜尤,還帶著點委屈。

    他手上用了點勁將姜尤抱起,又松開,而后躬著腰湊到了姜尤耳邊,聲音低沉可憐:“姜小姐,我小點聲行嗎?不出聲……有點難捱。”

    姜尤沒說話,她眨了眨眼,捧著克萊德的臉又親了過去,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回答。

    赤色的小狐貍趴在地上,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椅子上的兩人,尾巴來回晃動,時不時還張嘴撒嬌著嚶嚶叫兩聲。

    只不過姜尤和克萊德此時根本分不出心神來理它,它兩只爪子往前探,伸了個懶腰,而后收回來,輕輕一蹬,翻了個面肚皮朝上的扭了扭。

    似乎感受到了克萊德此刻滅頂的極致快意,有些興奮地又嚶嚶了兩聲。

    忽地,它耳朵動了動,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小跑著竄到了門邊,三角耳朵往后壓了壓,貼在門上。

    一陣沉穩堅定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每一步落下的聲音和間隔都像是復制粘貼出來似的。

    “嚶?”小狐貍疑惑的抬爪扒了扒門,下一秒它就飛快竄到姜尤和克萊德的那邊,抬爪在克萊德繃緊了肌肉的腿上狂拍。

    “啊嗚啊哇!!嚶!”

    被自己的精神體嚇了一跳,克萊德渾身猛地一顫,腦袋下壓,貼在姜尤的頸側,呼吸都屏住了,只余身體還在不受控的輕顫。

    “嘶……”

    姜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指甲在克萊德的耳后劃了道,似有些破皮。

    片刻,克萊德緩過神來松了些力,門外腳步聲也正好停了下來。

    隨即敲門聲響起。

    “姜小姐,您在房間嗎?”聲音清冷低沉,是嶼白的聲音。

    姜尤呼吸一滯,立馬就撐著克萊德的肩膀要下去,結果因為跪坐得太久,她腿都麻了,踩在地上的時候像是一點知覺都沒有,差點軟倒在地。

    還是克萊德及時將她抱住,才避免了她摔一屁股蹲。

    “謝謝……”姜尤緩了下,小聲道了句謝。

    雖然知道自己目前還見不得人,可他和姜尤才剛剛那樣親密無間,現在她只是聽到嶼白的聲音,就立馬急匆匆的要起來,克萊德心下還是不免有些酸澀嫉妒。

    “姜小姐,您不用跟我道謝,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更何況,您會這樣還是因為他,俊雅的臉龐上再次飄起些紅。

    然而,就算心里忌恨嶼白的光明正大,克萊德也沒法對姜尤說出嶼白的壞話。

    他抿了抿唇,將姜尤打橫抱起,讓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則從旁邊抽了紙巾,蹲下身幫姜尤擦拭。

    姜尤被他這一套動作驚到,手下意識就抓緊了他的胳膊,腳趾蜷起,有些尷尬。

    “克萊德……不用,你……”

    克萊德眼尾輕挑,面上扯出一抹溫和又有些媚惑的笑:“姜小姐,您坐著就好,既然這是我弄出來的,當然是要我來清理干凈。”

    姜尤臉皮還有泛紅:“……”

    清理干凈……不是,這和那種清理能是一回事嗎?

    正說著,門外站著的嶼白聽著里面小聲聽不清晰的聲響,抿了抿薄唇,神情有些冷峻地再次敲響了門。

    “姜小姐,您在房間嗎?”

    姜尤被嶼白突如其來的出聲嚇得渾身一緊,克萊德動作再次停下,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己手的地方。

    她此時沒心思理會克萊德了,嶼白來找她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但她現在這副模樣,卻是根本沒法見人。

    姜尤清了清嗓子:“嶼白,什么事?”

    聽到姜尤的聲音,本害怕姜尤遇到麻煩,正準備破門而入的動作頓住,嶼白慢慢收回手,站在門口將自己的來意說明出來。

    “姜小姐,我們已經定下了安排,由拉穆爾中將主攻,夜間蟲族活動會較白天更活躍,所以進攻時間定在了明日。想來問您是否打算明日隨我們一路去?”

    由拉穆爾主攻?

    姜尤想到那雙墨綠色的瞳,心中升起警惕,她剛準備開口跟嶼白說話,克萊德卻是突然一動,抽出手來,換了他的軟手帕覆上。

    還沒出聲的話就這么又被堵住了,姜尤嗓子發緊,微惱地垂眸瞪了他一眼。

    克萊德微笑的看著姜尤,抬手扶著她的膝蓋往上屈,用口型比著解釋了一句:“抱歉,姜小姐,剛剛那樣有些擦不干凈。”

    就你那樣,能擦干凈才奇怪了好吧?!

    姜尤直接放下腿,將他的兩只手壓在了腿下不讓他再亂動,然后才輕咳一聲,回復嶼白。

    “明天的話我會去的,嶼白你先回去,等晚一點我再去找你。”

    嶼白垂下眼,胸口有些發悶。

    姜尤回答他的時候,總是要隔好一會才說話,要么是她沒聽清,要么就是她分心注意力給了另一個人。

    前者不可能,那就……只有后者了。

    薄唇緊緊抿起,唇角的弧度拉平成了直線,本就冷酷的神情越發嚴肅冷沉。

    半晌,他才艱澀開口:“好的姜小姐,我等您。”

    說罷,他轉過身,沉重的腳步聲漸離漸遠。

    克萊德手被壓住了他也就沒再動,就這么單膝半跪在姜尤跟前,面上如沐春風地微笑看她。

    等著聽到嶼白的回答和離開的腳步后,姜尤才長呼一口氣,將他的手從腿下拿出來,腳尖晃著朝他小腿上輕輕踹了一腳。

    “起開,我去洗個澡。”姜尤沒好氣的說道。

    跪在前面擋路了。

    克萊德見姜尤沒讓嶼白進來,臉上笑容深了些,順著她的力就站了起來退到一旁。

    發情期解決了,克萊德得了好處自然也沒理由再繼續纏著姜尤了。

    他彎腰扶著姜尤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淺笑:“姜小姐,您還好走路嗎?”

    她怎么就不好走路了?

    “……閉嘴!”

    姜尤冷下臉,輕哼了一聲,抬手推開克萊德,自己磨蹭著走到了浴室。

    克萊德站在房間內,看著緊閉,還特意反鎖了的浴室門,眼眸不由得微彎,嘴角勾起,喉間溢出些低笑聲。

    手中沾了水液的帕子被他拿起,放在鼻尖聞了聞,是姜尤身上的味道,除了那股濃郁的茉莉花香,還有點別的味道。

    不過只是聞一聞,克萊德就感覺身上又涌上了熱流。

    他連忙斂下情緒,仔細的將帕子疊了起來,然后塞入了胸口的制服口袋里,開始幫姜尤整理房間。

    臟了的椅子和地板的擦干凈。

    那一片狼藉的晶亮水漬,克萊德瞅了眼,似準備掏出個新手帕去擦,然而靠近后就發現除了姜尤的味道,還有他的味道。

    心下頓時嫌棄的皺起了眉,最后放棄了拿手帕擦拭的想法,轉而去找了打掃衛生的工具,將這里收拾了干凈。

    鋪開床,掛好衣服,又將熱水換氣等裝置打開,東西收拾好后,姜尤剛好出來。

    她擦著頭發,看向克萊德:“你怎么還在這?”

    克萊德微微一笑,走上前抬起姜尤的手,落下一吻:“姜小姐,我這就走。”

    他是說到做到,放下姜尤的手,就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臨到門邊,姜尤又叫住了他。

    “克萊德。”

    聽到自己名字,他腳下一頓,幾乎是急不可耐地轉過了身,笑容和煦的看著姜尤:“姜小姐,您還有什么事?”

    姜尤:“……我這次出來的申請議院那邊既然通過了,你也就不需要幫我隱瞞什么,我做了什么事你都可以盡數告訴他們。還有星網白塔那邊……如果要宣傳或者發通告,你也都可以配合,除非有了別的動靜,否則都不用告訴我。”

    說完,姜尤看了眼仍舊微笑的克萊德,深呼吸了一口:“聽到了嗎?”

    “好的姜小姐,我都聽到了。”克萊德臉上有些遺憾,還以為姜尤叫住他是有別的事情想要說呢。

    不過這些正事克萊德也不會亂來,他都一一記下復述了遍,然后再看向姜尤:“姜小姐,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說罷,他朝姜尤垂頭行禮后,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姜尤頓了下,還是轉身去找吹風機吹了吹頭發。

    她對克萊德的辦事能力還是挺信任的,怎么說都是議員,知道輕重緩急。

    到達聯邦前線的時候正好是午后,鬧了這么一會也要到晚餐時間了。

    不過一會,姬冶和徐舟野就跟著前來請姜尤的哨兵來到了姜尤的房間門口。

    “姜小姐,該用晚餐了!”徐舟野快速地敲了幾下門,聲音大的刺耳。

    一旁的姬冶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撇了他一眼:“徐舟野,你能不能小點聲,姜小姐可是向導,你這是想吵死誰?”

    徐舟野無語:“我這聲音哪里大了?還沒你那天晚上喊……”

    話不等徐舟野說完,姬冶就猛地瞪圓眼睛,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咬牙切齒地低聲警告。

    “別亂說!”

    “……嗯嗯。”不說就不說,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徐舟野心下悄悄腹誹句。

    見他答應了,姬冶才慢慢松開手,冷哼一聲。

    他看向一旁的聯邦哨兵:“你可以回去了,路我都記住了,等會我會帶著姜小姐過去的。”

    畢竟是軍團長,聯邦哨兵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退了下去。

    姜尤收拾好東西出門,看到的就是笑瞇瞇的兩個人。

    “姜小姐。”姬冶看到姜尤眼睛一亮,而后視線落在了她的頭發上:“您剛洗頭了?”

    “嗯。”姜尤看到他的視線,知道他想問什么,輕笑了聲:“味道很好聞,一會到了你幫我扎一下吧。”

    他挑到味道肯定好聞!

    姬冶臉上笑開,走到姜尤身邊,傾身朝她靠了過去。

    見姜尤沒躲開,姬冶臉上的笑越發明媚:“姜小姐您想怎么扎?我這段時間在星網上看到了好幾個漂亮的發型,一會我發給您挑一挑?”

    姜尤驚訝:“你什么都能編?”

    “嗯吶~”姬冶抬手悄悄撩了一下姜尤的發絲,柔順的黑發從指尖滑落,快要掉下去時又被他指尖一卷,纏繞了兩圈。

    最后還是怕不小心會扯到姜尤頭皮,他松開了手指,但收回手時,指尖上卻捻著一根細長發絲。

    “您喜歡什么樣的我都可以幫您編哦。”

    姜尤聽著這話也來了興趣,忍不住往他那邊靠去了一些,回想起自己之前世界看過的女明星編發,跟姬冶討論了起來。

    一旁徐舟野古怪的看著這兩人,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編個頭發有什么好聊的,還聊那么開心?

    姬冶平時不訓練的時候就是在偷偷看這些嗎?

    不過姜小姐的頭發確實很漂亮,編辮子的話應該會很好看吧……

    徐舟野抬手摸了摸毛發旺盛的下巴,凝眸沉思。

    三人來到餐廳時,陸冀上將正在里面囑咐掌廚的哨兵準備甜品和果飲。

    向導都喜歡喝這些甜滋滋的東西,陸冀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看到姜尤過來,陸冀還驚訝她來的這么快,上前一步彎腰行禮:“姜小姐,抱歉,因為據地要優先照顧受傷的哨兵,今晚的菜品可能會較為簡陋,請您見諒。”

    “沒關系陸冀上將,我并不介意,還是優先關照傷員比較重要。”姜尤頷首回應。

    陸冀上將微笑:“感謝您的寬容。”

    沒過一會嶼白還有拉穆爾,克萊德等人都來了,看到姜尤已經到了,三人依次上前對她先行了個禮才落座。

    人都到齊了,姬冶的頭發也編不了了。

    見狀,他輕輕嘖了聲,摸摸姜尤光禿禿的發尾,想著下一次要給姜小姐送幾個好看的發飾才行。

    ……

    姜尤坐在長桌正中間的主位上,兩旁是陸冀上將和嶼白,往下則是姬冶和克萊德,然后才是徐舟野和拉穆爾。

    這一餐飯比起姜尤往常在帝都吃的確實簡陋,但從安排和制作上來看,已經是十分豪華的了。

    至少比姜尤之前在帝國前線,和嶼白他們吃的比起來要好一些,看得出來是特地安排過的。

    安靜吃了會飯,那頭徐舟野早就把盤子里的吃了個精光,然后又叫哨兵去添了一些上來。

    間隙,他抬頭看著其余幾人,都在安安靜靜的吃飯,感覺格外的別扭。

    一轉頭,看著身旁的克萊德,他有些坐不住想要湊近找他說會閑話,然而他的目光卻又突然頓住,看到了他的頸邊。

    “你這是怎么了?被么長一條口子?”徐舟野突然出聲,幾人都朝他看去。

    克萊德聽著,放下餐具抬手摸了摸脖子,目光幽幽掃向姜尤,而后又慢慢收了回來,微笑解釋:“沒事,只是不小心被我的精神體抓撓了一下。”

    “精神體撓你?就這一下午時間?”徐舟野瞪大眼睛,聲音提高:“你不會是被污染了吧?精神體都敢抓你了,精神這么不穩當??”

    這話一出,嶼白瞬間就想到了下午姜尤房間內的異樣,他飛快抬眸看向了姜尤。

    就見她垂著眼眸,插了一塊牛肉進嘴里,戴著面具根本看不到臉上的神色。

    頓了下,他又回頭看向徐舟野,聲音冷沉:“徐舟野,這些事飯后說。”

    陸冀上將見狀笑呵呵道:“這位哨兵是議員吧?精神體不穩可能是休息不太夠,多休息就好了,沒什么事的。”

    克萊德解釋的話一聽就知道是假的,其他幾個人都是老油條了,自然不會戳穿點破,也就徐舟野這傻冒真信了。

    他看向陸冀上將,點頭淺笑:“好的,多謝陸冀上將關心。”

    姜尤早在徐舟野那大嗓門開口的一瞬間就垂下了眼眸,假裝自己與此事無關。

    但實際上桌面上的幾人,除了徐舟野那傻蛋,都心下明了,那劃痕根本不可能是精神體撓的。

    吃過飯,姜尤起身和陸冀上將還有拉穆爾告別,隨著嶼白一同離開,去了他的地方。

    餐廳內,陸冀上將和拉穆爾又坐了回去。

    看著姜尤和哨兵離去的背影,陸冀上將臉上的笑容收了些,變得威嚴肅穆起來。

    “神級向導再怎么厲害,也終究只是個向導,這才剛到聯邦休息的這么半天的時間,就和哨兵混在一起去了。”

    陸冀說完,看向拉穆爾:“總統不是說讓你努力一點多接近那位神級向導嗎?看她這猴急的樣子,說不定你還真有機會呢!”

    聽著陸冀的話,拉穆爾垂下眼眸,墨綠色的眼珠看著桌面盤子上的花紋,好一會開口:“我盡力。”

    “嗯。”陸冀點頭,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也不求著能讓一位神級向導放棄帝國的一切,來到我們聯邦,但如果你能得到她的青睞,再產下后代,說不準我們聯邦也能有這么一個厲害的神級向導出現呢!”

    說著,他似想到了什么美好的畫面,嘴角彎起輕笑。

    “好好加油吧,年輕人。”

    說完話,陸冀便抬腿離開了餐廳,只留拉穆爾一人坐在原地,腦子里還在想著姜尤剛剛的模樣。

    掀開了一小半的面具下方,白皙精巧的下巴,紅潤微腫的唇,光是露出來的小半張臉就可知道該有多么精致,更別提那雙明亮又清冷的眼眸。

    只是看一眼,就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讓那雙漆黑的眼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聯邦想要讓他勾引姜小姐使她誕下后代,這指令也是在得知姜尤會來的時候臨時下達的。

    畢竟在這片據地只有他的臉還算不錯了,如果是其他的據地,這活也不一定能落在他的身上。

    腦海中閃過上一次在前線看到的姜尤,騎在花豹上的向導,在看到帝國元帥的身影時,立馬就翻身下去。

    并且面對異化的哨兵,她也不躲不閃,而是直接用精神力鎮壓,并將元帥凈化了干凈。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異化的哨兵從獸型變成人形的過程,心底震驚不已。

    而神級向導那挺直毫不退縮的身影,卻令他感到了心底地悸動。

    還會有這樣的向導嗎?

    如果是要去勾引她的話,他其實還挺高興的……

    要是能和她誕下后代,就更好了。

    拉穆爾腦子里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突然,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耳根通紅,頗有些落荒而逃的離開了餐廳。

    ……

    姜尤之前說了晚點去找嶼白,現在就正好跟著他離開,克萊德和姬冶還想跟著,被姜尤一人給了個手勢趕走了。

    她來到嶼白的房間,視線掃了一圈沒發現有凳子。

    嶼白關上門轉身后看到還站著的姜尤,似反應過來,他頓了下,開口:“姜小姐,您若不嫌棄,可以去我的床上坐下休息。”

    “……啊,好。”姜尤愣了下,看著他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床,最后坐到了床角一小塊的地方。

    嶼白看著姜尤的舉動,抿了下唇,面上欲言又止。

    最后他還是沉默地走上前,在她的跟前站定,彎下腰,兜里掏出了一張地圖,跟姜尤敘述下午開會的內容。

    “姜小姐,這處星球比我們上一次的那個星球要更大一些,目前預估的蟲王是在這一處地方,我們從據地趕過去得2個小時,拉穆爾中將主攻,姬冶和徐舟野配合,陸冀上將需要帶隊清理另一邊,我會留在戰艦指揮。但如果拉穆爾失敗了,我會立刻趕過去接管他的任務。”

    第86章 神級向導才是神 聽到拉穆爾的……

    聽到拉穆爾的名字, 姜尤像是應激了似的,猛地抬頭看向他:“拉穆爾是什么等級?”

    看到姜尤的反應, 嶼白眼瞳一怔, 心下說不清是什么感受。

    只慢慢挺直了脊背,垂下眼睫遮擋住眼中的神色,聲音冷淡:“他和我一樣是超S級哨兵。”

    拉穆爾也是超S級?

    這樣的等級, 竟然還是個中將?

    姜尤心下越發覺得怪異,抬頭看著嶼白有點脖子酸,加上他站在旁邊低頭的樣子, 光線都被擋住,顯得他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她便抬手扯了一把他的衣擺:“坐著說話。”

    “……是。”嶼白頓了下,沒拒絕,順勢便在姜尤身旁坐了下來。

    大腿和肩膀與她隔著一小段距離,不顯疏遠, 但也不親近。

    這樣的距離對姜尤來說還是挺舒服的, 于是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搭在身體兩側撐著的手屈指, 習慣性地敲了一下, 姜尤問道:“拉穆爾是自己主動要求去的嗎?他都是超S級了,為什么還只是個中將?”

    如果說神級哨兵千萬里挑一,那超S級哨兵就是百萬里挑一了。

    聯邦的哨兵等級也沒見得比帝國厲害多少, 超S級哨兵已經是很稀有的了。

    嶼白脊背挺直,聽到姜尤問話他臉上的表情越發冰冷, 但還是開口回答了她的問題。

    “陸冀上將本來應該是主攻的,但他已經快到退役年紀,所以拉穆爾便主動開口要求了。他的等級是這段時間升上來的,如果不出意外,陸冀上將退役后, 接替他位置的就是拉穆爾中將。”

    所以,這算是提早完成自己的工作?

    姜尤點了點頭。

    拉穆爾的舉動看起來都沒什么問題,只除了那眼神讓她感到怪異,冷暗冷暗的,一看就不像個好人。

    她有些猶豫地細細琢磨了一下,克萊德說他想勾引她什么的,這種話她可不會信,一聽就怪假的。

    但萬一他是得了帝國議院的什么話,要求主攻然后故意失誤換嶼白上戰場,最后再趁機暗殺了嶼白呢?

    腦子里想到的陰謀論可比克萊德說的話要合理多了,姜尤轉頭看向嶼白,聲音嚴肅:“他出事后換你上,這是你自己要求的嗎?”

    “嗯。”嶼白應聲:“帝國既然來支援了,就要解決問題,如果拉穆爾犧牲了,那我就必須頂上。”

    姜尤皺起眉:“只能你上?聯邦那邊沒別的人能上了?”

    “沒有。”嶼白搖頭。

    “這邊據地的其他中將都已經完全異化或者犧牲了,只剩下拉穆爾中將。”

    “那……”姜尤眉頭未松,還想試著嶼白再換個人。

    但是再換人換誰?姬冶和徐舟野?

    如果真的換成他們兩人,要是犧牲了,那她不就成了間接的殺人犯了?

    她總不能因為擔憂嶼白,就讓其他兩個人去送死。

    未出口的話被憋了回去,姜尤輕呼了口氣:“既然這樣,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去,拉穆爾中將的凈化交給我,不會有意外的。”

    “嗯。”

    嶼白搭在大腿上的手緩緩收緊,黑色的皮手套透出他清晰的骨節,五指修長,黑亮的材質泛著光,顯得格外性感。

    然而此時唯一能欣賞的人注意力卻并不在上面。

    姜尤重心往嶼白的另一側倒去,翹起腿,單手撐著肩膀,偏頭看向嶼白繼續開問:“拉穆爾中將的精神體是什么?我覺得他有點怪,嶼白,你知道他的一些事嗎?”

    她雖然覺得拉穆爾奇怪,但她并沒有什么證據,只能算是某種第六感。

    冒然開口,她怕冤枉了人導致出事,可也怕自己第六感是真的,只是忽視了某些細節。

    于是她只能再多問問,希望能從中找到什么突破點來。

    然而,她在進入嶼白房間后,說的話全都和拉穆爾有關,本就因為克萊德的存在而感到煩躁的嶼白,此時卻有些憋不住了。

    他本就挺拔的后腰越發直,下頜線都繃緊了,腮幫肌肉鼓了鼓。

    嶼白沒有回答姜尤的話,他聲音輕顫:“姜小姐,您是喜歡拉穆爾中將嗎?他看起來……是更合您心意嗎?”

    “???”姜尤愣住。

    她沒想到嶼白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嶼白說這些話的驚訝程度,簡直大過了姜尤聽到嶼白以為自己喜歡拉穆爾的震驚。

    “你怎么會這么想?我才見了拉穆爾幾面,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會喜歡上他?”姜尤否認反問了回去。

    嶼白轉過身,低頭看著姜尤,藍色的眼眸冷沉沉的,像是極地水平面下藏著的冰川,幽深晦暗。

    才見了幾面。

    當初姜尤標記他成為專屬哨兵不也是才見了幾次嗎?

    雖然他清楚,那時標記他只是因為合適,算不上喜歡。

    但是上一次她吻他呢?

    也是因為覺得他合適嗎?

    她不是說,會信任他的嗎?

    嶼白想到這,心口突然一緊,感到了股鈍疼,仿佛是一把鈍刀在他的心臟處來回拉磨,痛意從心口往上涌。

    信任和喜歡……似乎真的不一樣。

    姜小姐信任他,可她喜歡的,卻會是別的哨兵。

    嶼白臉上的神情越發冷淡,胸口悶得像是壓上了千斤巨石,每次呼吸都會堵得他氣管發悶,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才能保持現在的平靜。

    偏他臉上什么都沒表現出來,仍是一副冷漠平靜的模樣。

    “從您進來后,您一直都在詢問拉穆爾中將的消息。”嶼白開口解釋了句。

    姜尤聽到這話,也反應過來自己確實有些太注意他了。

    一直追著問他的信息,看起來是有點像喜歡上他了的樣子。

    她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撇過視線,面上假裝鎮定的淡然道:“我對他沒有想法,我只是覺得他有點怪。”

    說回這話,姜尤又重新苦惱了起來,但嶼白都這么說了,她再繼續追問好像也挺怪的。

    反正明天她都跟著一起去了,如果有事她也會第一時間察覺到。

    于是她沒再說太多,只抬手拍了下嶼白的肩膀。

    “你最好派人多盯著他一點,明天你們幾點出發?”

    嶼白垂下眼睫:“……好,我們定下的是明日凌晨六點出發。”

    那時天剛好亮起,哨兵行動會更輕松,而蟲族活躍了一整晚,這也正好是他們精疲力盡,睡得最沉的階段。

    就算是吵醒了,昏昏欲睡的蟲族也會比平時更好解決。

    蟲王的精神力都拿來保護自身了,沒有蟲王的控制和支配,這些蟲族的傷害力并不高。

    只是源源不斷的,很煩人。

    凌晨六點就六點吧。

    姜尤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歪的衣服:“明早出發時提前半小時叫我。”

    “好的,姜小姐。”嶼白應下,隨著姜尤起身的動作也打算一起站起來送她離開。

    但他才剛起身,就被姜尤抬手按了下去:“不用。”

    “是。”嶼白仰頭愣了下,還是乖乖坐著了。

    俊朗冷傲的臉上看起來心事重重,眉頭似無所覺的輕皺著,藍眸也顯得有些發暗,不似以往的堅定明亮。

    姜尤剛抬腳準備走,看到他這副模樣又頓住了,目光打量著看向他。

    聯邦這一次的事情對他來說很困難?還是因為什么別的事情?

    面具下的眼睛眨了眨,纖長卷翹是睫毛扇動,漆黑如墨的瞳孔倒映著他的身影,嶼白心跳逐漸加快,有些不適應的轉開了頭。

    下一秒,左邊下巴臉側托上來了一只手,纖細修長的指尖溫熱柔軟,將他的臉擺正了。

    嶼白瞳孔微微一縮:“姜小姐……”

    “你有心事。”姜尤說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嶼白薄唇抿緊,被注視得身體發燙,為姜尤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而心頭悸動,聽到她的問話,他唇瓣一張就想要開口傾訴些什么。

    但是克萊德和拉穆爾這兩人的名字壓在心口,堵在嗓間,他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我……姜小姐,我只是在擔心達利安和雅利那邊。”

    嶼白是第一次說謊,這話剛落下,他規規矩矩放在大腿上的手立馬就攥緊了褲子,掌心冒汗。

    “姜小姐,您該回去了。明天早起,您需要好好休息。”

    說著,嶼白抬手覆蓋在姜尤的手背上,再次準備起身送她離開。

    而后,唇上落下了一個吻。

    不含任何旖旎,只是帶著安撫性質的,親昵的吻。

    呼吸和心跳一瞬仿佛停止,嶼白緊抿的唇放松得微微張開,一臉驚訝的看著姜尤。

    嶼白是在為達利安他們擔心,還是因為拉穆爾的事情而煩惱,他不說,姜尤便只能靠猜。

    但不管怎么樣,他都不該是這副失魂落魄、心事重重的樣子。

    姜尤見狀,突然又低頭湊近碰了碰他,才站直身體將面具重新戴好。

    “你是元帥,明天進攻還要你來指揮,精神一點。”

    “好……”嶼白應下,手卻克制的抓著姜尤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緊握在了掌中。

    “我會的姜小姐。”

    姜尤沒抽回來,只又說了句:“我說了對拉穆爾沒想法,就是真的沒想法,你不要亂想。”

    “……”嶼白抓著姜尤的手緊了緊,臉上表情未變,只呼吸亂了一些,聲音低啞。

    “好的,姜小姐。”

    嶼白這悶葫蘆的高冷樣,姜尤說完見他都應聲了,也就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

    目光有些猶豫地又掃了他幾眼,最后決定還是閉嘴先回去。

    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姜尤走到門邊打開門,嶼白跟在身后還想繼續往前,被姜尤回身阻止了。

    他默了默,最后彎腰行禮,唇瓣貼在了姜尤指尖。

    “姜小姐,您……今晚最好和克萊德議員保持一些距離,他的精神體是狐貍,怕會打擾了您的休息。”

    憋了半天,在姜尤即將從自己房間離開時,嶼白還是沒忍住開口勸告了句。

    他也只能勸告,向導喜歡誰,想要和誰做什么……都不是他能阻攔的。

    姜尤茫然了一瞬,反應過來嶼白說的意思,耳朵冒紅,有些心虛:“我知道。”

    她和克萊德又不是她主動的……

    這話要是說出來似乎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姜尤閉上了嘴,沒有多廢話。

    她也不太好意思繼續跟嶼白在這待了,連忙就抬腳踏了出去:“你早點休息吧,明早記得叫我。”

    姜尤腳步飛快,不過一會人就看不見了身影。

    嶼白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姜尤背影了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啞呢喃:“晚安,姜小姐。”

    ……

    姜尤走的時候嶼白表情都沒什么變化,看得出來仍舊心情沉重。

    不過她該給的解釋和安撫都給了,他還是這樣,那可能他擔憂的事情真的是達利安和雅利那邊吧。

    這件事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姜尤也沒再多想,洗漱完就睡下了。

    另一邊聯邦哨兵的休息處,才從前線換下來休息的哨兵們一進據地就聽說了帝國的神級向導。

    “真的有神級向導過來了?是不是之前的那個啊?”

    有哨兵去過上一次的圍剿蟲王卵,自然知道帝國有個能夠凈化整個軍團的向導。

    不過那時因為前線信號不好沒法發星網,走時又被帝國元帥告知不許透露神級向導的存在,連帶著聯邦這邊也都下了軍令。

    對于能夠來前線幫助他們的向導,這點要求不至于不能答應。

    本以為那就已經是很傳奇的一次了,結果神級向導竟然又來了!

    哨兵們興奮的小聲私語著,明明擊殺了一天蟲族,卻一點困意都沒有。

    “好像是的……我今天看到她了,戴著黑色面具的向導小姐,她這一次是不是特地來幫我們的啊?”

    “艸艸艸!真假!”有哨兵突然就從床上蹦了起來:“她真的會來幫我們嗎?那豈不是我們也能被她凈化了?我特么還是第一次被向導凈化!”

    “你特么的瑞金,小點聲!”睡他旁邊床的哨兵抬手就將他扯了下來,蓋上被子。

    “別想了,帝國過來支援又不是只來了幾個人,人家身為帝國向導肯定是要先替帝國的哨兵凈化啊!”

    角落里,一道聲音幽幽傳來:“不過……上一次向導小姐其實根本沒有區分得那么仔細,偶爾也有聯邦哨兵被她凈化的。”

    說完,他頓了下又開口:“我就是。”

    “……?”剛被拉著躺下的哨兵又站了起來,目光緊緊盯著那人。

    然而那邊說完話就閉上了嘴,安安靜靜的不再出聲。

    哨兵休息區那么多人,一時都找不出到底是誰剛剛說的話了。

    門外巡邏的視線掃了過來,為避免被發現,站起來的哨兵又再次躺了下去。

    房間內安安靜靜的,好一會,才有人又慢悠悠開口。

    “你們覺不覺得,神級向導和神級哨兵完全就是兩個存在啊?”

    “神級哨兵厲害也就是自己厲害,對我們來說半點好處沒有,但是神級向導卻可以凈化幾個軍團,讓我們活下來……”

    “所以……神級向導,才是真正的神明吧。”

    這話一出本就安靜的房間越發安靜,所有人呼吸都變得輕慢了起來。

    神,不就應該是這樣的嗎?

    獲得信眾的信仰,然后拯救信眾。

    而不是像神級哨兵那樣,得到了他們的信仰,卻反過來奴役控制他們。

    ……

    早上五點半不到姜尤就收拾好了自己,嶼白過來叫她的時候,姜尤正好就跟著他一起往外走。

    醒得太早了姜尤眼睛還沒徹底睜開,走一會路就想著瞇一會,困得腳下直打晃。

    擔心姜尤這樣走路會摔倒,嶼白猶豫了會,最后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沖她抬起手。

    “姜小姐,我能抱您去戰艦上,至少還有兩個小時才會到,您路上也可以多休息一會。”

    抱她過去?

    姜尤腦子還有些迷糊,但直覺也知道這樣過去肯定會被人說她太嬌氣,本來向導的刻板印象就重……

    她抬手敲了敲腦袋,勉強找回了些許的清明意識,抬手搭在嶼白手上,卻拒絕了他的提議。

    “不用,扶一下我就行,我們走過去。”

    握緊姜尤的手,嶼白拇指輕輕往下按了按,應聲:“好的,姜小姐。”

    第87章 進攻蟲王 姜尤走到戰艦時,其……

    姜尤走到戰艦時, 其余人也都已經準備好了。

    看到姜尤的身影,姬冶徐舟野兩人還能維持表面的淡定, 但陸冀和拉穆爾卻是驚訝了瞬, 沒想到姜尤才休息了半天不到就要上戰場。

    他們還以為她會多休息幾天。

    下面的軍團哨兵們看著那被簇擁在軍官中的身影,面上浮現隱隱的激動。

    帝國哨兵都驕傲的挺起了胸膛,聯邦哨兵則是羨慕嫉妒的朝他們瞥去目光。

    “我去……神級向導真的要跟我們一起上戰場啊……太特么爽了吧!”

    “怎么就帝國能有這樣的向導?憑什么啊?我們聯邦的向導什么時候也能出個這么厲害的……”

    帝國哨兵聽到這話, 哼笑兩聲懟了回去:“你們回去多睡睡覺指不定就能有了呢!”

    “你!”

    “……好了,別吵,馬上要走了。”

    “嘁……”

    ……

    下面嘀嘀咕咕的聲音就像是蜜蜂嗡嗡嗡的叫, 姜尤聽著這聲音,本就昏沉的腦子越發困倦。

    嶼白見狀,便沒讓她在外面多停留,直接帶著她登上戰艦,去了一處休息室。

    小床一米二寬, 剛好只夠一個人躺下, 姜尤身子往上一歪, 幾乎是倒頭就睡。

    面具仍緊扣在面上, 她雙眼緊閉,發出均勻輕緩的呼吸,修長曼妙的身姿躺在小床上, 胳膊橫在腰間,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嶼白靜靜的看著, 只覺得自己的心口也像是隨著她的呼吸掀起了波瀾。

    他伸手,指尖觸在了姜尤臉上的面具。

    她現在不設防,如果他想要摘下面具,她或許根本就不會察覺到。

    想要知道她長什么樣,想見到真實的她, 想和她更親密一點……

    然而,骨子里的沉穩守序最終還是占了上風,他恪守著規矩,指尖停在了紅線之外。

    明明都已經是專屬哨兵了,他除了她的身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是說已經信任他了嗎?

    銀白色的睫毛扇動了下,星腦發出滴滴聲,不知是誰有事找他。

    嶼白抿了下唇,收回手低頭,隔著面具悄悄在姜尤的唇上的位置印了下,才起身離開休息室。

    房間內,姜尤毫無所覺的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面具差點就要被掀開了。

    ……

    克萊德身為議員還有別的事要做,雖說是來支援,但聯邦也不可能什么表示都沒有,而這些就得由克萊德交涉。

    姜尤隨軍隊離開前,克萊德有交代哨兵,要將姜尤在戰場上的身影都錄制下來,到時候要傳上星網宣傳。

    這件事嶼白他們也知道,既然姜尤沒拒絕,那就說明她是同意的。

    于是,滿是軍團哨兵的戰艦上,多了兩個拿著攝像裝置的哨兵。

    兩個小時過得飛快,戰艦還沒到達近前,他們就已經能看到半空中升起的灰煙,以及地面上又綠又黑的蟲族血液。

    聯邦哨兵們支撐了一整晚,目光所及看過去,大部分都已經產生了部分異化,只有少數等級較高的哨兵,還是全須全尾的人形,配合著精神體仍在廝殺。

    一路上或補覺或八卦的哨兵們立馬表情嚴肅了起來,閉上嘴不再說話,起身整理著自己身上的作戰服和武器。

    在生死面前,沒有人能再笑得出來。

    嶼白將拉穆爾姬冶徐舟野三人聚在一起,又復述了遍商討好的進攻安排,確保幾人都記住了后,就去到了姜尤的休息室。

    還沒開門,姜尤就已經從里面打開門走了出來,身上的白袍干凈,還帶著淺淡的茉莉花香。

    “走吧。”

    嶼白愣了下,隨即恢復正常,跟在了她的身后:“好的,姜小姐。”

    ……

    拉穆爾和姬冶徐舟野正指揮著手下的哨兵有序下戰艦,一個個身姿挺拔的高大哨兵筆直的站立排列,臉上神情嚴肅認真,沒有一絲的恐懼和退縮。

    姜尤遠遠走來看到,心口都不由得猛地一跳,感到了震撼。

    作為哨兵,守護人類奉獻一切,他們做的從來都讓人找不出一絲錯處。

    只唯獨,在對向導的態度上……

    一些哨兵看不清向導的付出,他們認為自己流血流淚是奉獻,而向導身居高塔,與他們親密接觸的凈化就是享受。

    沒有人想過,向導為什么不能上戰場,也沒有人想過,哨兵為什么只有申請凈化才能活下來?

    或許他們也想過,但在周圍一切都既定的社會環境下,那點想法顯得十分可笑,所以無人敢開口說出來。

    看到姜尤走進,姬冶三人都齊齊朝她躬身行禮:“姜小姐。”

    “嗯。”姜尤朝他們點了下頭,而后徑直走到拉穆爾跟前,沖他抬起了手。

    “低下頭來。”

    拉穆爾怔住,有些不理解姜尤這樣做的用意,朝嶼白看了一眼。

    然而那雙淬冰的藍眸只冷冷的看著他,俊臉上薄唇緊抿,一絲要開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

    拉穆爾沉默,幽綠的眸子微動,還是恭敬的低下了頭,將腦袋湊到了姜尤手邊。

    手指點在拉穆爾的額中,冰涼的觸感讓拉穆爾身體瞬間僵住,心跳徒然加快,他不得不抿緊唇瓣,防止那過快的心跳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姜尤沒注意他的神情,精神力探進去,在幫他凈化污染的間隙,偷偷又在他的精神體上飛快地打下了個臨時標記。

    如果他沒有別的想法,這個臨時標記就會自然消掉,反之,那就是她拿捏他的把柄。

    凈化結束,姜尤收回手,目光落在了面頰通紅的拉穆爾身上。

    克萊德說他的精神體丑陋,她還以為是什么。

    沒想到竟然會是鱷魚。

    比起毛絨絨的赤狐確實算不上好看,但要說丑陋……

    想到那小小一條綠色的鱷魚,被她精神力觸碰時,粗壯的尾巴興奮地上下拍打,爪子也在地面上瘋狂的扒拉,卻始終不張嘴,只用那雙墨綠的眼瞳定定的看著‘她’的模樣。

    姜尤眨了眨眼,算不上丑,不過也不太好看就是了。

    “我提前熟悉一下你的精神體,一會你主攻時我好額外關注你的狀態。”姜尤解釋了下自己的舉動。

    標記完再解釋,這樣他要是覺得有什么不對勁,自己就會給自己找借口合理化。

    拉穆爾臉上飄起的紅暈在姜尤說完后就漸漸消了下去,對她的舉動也沒有任何疑問,只平靜的點頭應了下來。

    “好,多謝姜小姐。”

    見狀,姜尤也松了口氣。

    還好,他似乎沒發現精神標記的事情,她可是特地將印記打在了拉穆爾的后腰上。

    除非他讓別人看自己的屁股,不然肯定不會發現的。

    姜尤將精神力分出去,把所有帝國哨兵都籠罩在了精神力之下后,感覺還有余力,便往聯邦哨兵那邊也分了一些。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姜尤轉身朝戰艦上走去,分出去的精神力里的某一縷似被哨兵察覺,精神體的小爪子突然伸出來碰了碰她。

    腳下步子一頓,她心有所感的轉過頭,目光落在了那一頭紅發的艷麗男人身上。

    看到姜尤的視線,姬冶朝她揚唇一笑,明眸善睞,臉上的笑容漂亮得跟朵花似的。

    和旁邊的哨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嘴角勾起抹笑,姜尤卻沒理他,再次轉過頭進了戰艦。

    不過就算如此,姬冶也很高興了,白皙俊美的臉涌上紅暈,嘴角的笑意高揚。

    徐舟野對他這表情感到奇怪,轉過頭看著姬冶,眼神疑惑:“你怎么了?緊張瘋了?不至于吧姬冶?你有這么遜……”

    話沒說完,姬冶臉上的笑就收了起來,朝他翻了個白眼:“閉嘴!就你話多,走了。”

    徐舟野:“……切!”

    ……

    戰艦內有小型的懸浮車,姜尤乘坐著懸浮車來到了戰場的正上空。

    下面姬冶徐舟野拉穆爾三人的軍隊已經成功頂替昨夜的軍隊,重新殺了進去。

    帝國哨兵的制服是黑底藍紋,聯邦哨兵則是黑底白紋,兩隊人開始還互相守著自己那邊的范圍,不過片刻,他們就被蟲族沖散,徹底混在了一起。

    姜尤低頭看去,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眼中只能看到紛飛的蟲族殘肢,以及噴濺出來的各色血液。

    蟲族的哀嚎聲仿佛是從地獄里傳出來的,尖利嘶啞,詭譎又惡心,聽得姜尤頭皮發麻,冷意一股一股的從后背涌上來。

    懸浮車旁是嶼白派來保護她的哨兵,偶有幾個漏網之魚從下面逃脫,試圖攻擊姜尤,就會被身旁的哨兵處理掉。

    砍掉了頭的蟲族血管里噴濺出一股淺綠色的粘液,隨著風吹過,有幾滴落到了姜尤的臉上,帶著股酸辣的臭腥味,令人作嘔。

    姜尤呼吸一滯,緩緩抬起袖子,將其擦去。

    這個時間段的戰場已經比上一次她看到的要好接受多了。

    蟲族還處于疲倦的狀態,哨兵們受到的污染也并不多,姜尤幾乎都沒費什么力。

    但乍一看到,她還是會感到心慌恐懼。

    人類和外星生物的對抗,拼死搏擊,就只是為了守住賴以生存的星球。

    姜尤眨了下看得有些酸澀的眼睛,視線在蟲族堆里搜尋到了拉穆爾他們三人的身影。

    姬冶的頭發已經完全扎了起來,身影干脆利落的在蟲堆里來回跳躍,每一次都將靠近的蟲族一擊必殺,動作流暢,殺伐果斷。

    徐舟野的動作較之姬冶就顯得粗魯許多,不過戰場上能殺蟲族也就夠了。

    見他倆的污染并不多,姜尤也就沒再多看,而是專注的看向了拉穆爾。

    他的武器是手背上伸出來的五根尖刃,輕而易舉地就能穿破蟲族的甲殼,將之撕成兩半,而后腳下移動,躲開了那飛濺的血液。

    不過一會時間,三人就已經慢慢移動到了那瀕死的蟲王身邊。

    蟲王已經是強弩之末,撐著僅剩的精神力攻擊周圍前來襲擊的蟲族。

    但算如此,拉穆爾想要靠近,也絕非易事。

    蟲族在覬覦蟲王,同樣也在警惕身旁的同類,突然看到一個非自己族類的拉穆爾靠近。

    他們那簡單的單細胞腦子,立刻暴怒起來,團團圍住拉穆爾,轉而朝他攻去。

    三人轉眼就被騷動的蟲族包圍了起來,姜尤哪怕已經將那些蟲族身上的污染凈化掉了,憤怒的蟲族攻擊也不是輕易可以抵擋的。

    普通蟲類或許會疲倦,但能靠在蟲王身邊守著的蟲族,哪個是簡單的?

    幾乎每一只都是S往上的等級。

    這邊拉穆爾三人陷入苦戰,另一邊蟲王周圍被拉穆爾吸引走了注意力后,它也開始分心控制起了外圍的低級蟲族。

    接收到了蟲王的命令,本來還動作緩慢的蟲族們,瞬間暴起,跟打了雞血似的開始朝著哨兵們攻去。

    猛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哨兵的污染程度直線上升。

    姜尤眉頭皺起,加大了精神力的凈化,但靠近蟲王前面的那部分聯邦哨兵還是沒來得及,污染獸化后沒了自保意識,直接就朝著蟲堆里怒吼著沖去,而后瞬間就被蟲族集中攻擊,消失在了其中。

    “嶼白!”

    姜尤呼吸一緊,下意識按下傳喚機喊了嶼白一聲,她抬手握住了身旁的座椅扶手,精神力沒再猶豫,立刻擴大,覆蓋上了所有哨兵。

    無論是聯邦的還是帝國的。

    嶼白盯著監控屏,神情嚴肅,然而開口的聲音則帶著安撫,冷靜道:“我在,姜小姐,不用擔心。”

    他有條不紊的指揮隊伍,將前面受傷的哨兵替換了下來,再加上姜尤及時的凈化,戰局從混亂再次漸漸恢復正常,死亡的哨兵人數也逐漸減緩了下來。

    然而拉穆爾三人卻還在蟲族的包圍圈里艱苦奮戰,只這一會時間,剛還游刃有余的三人就已經變得狼狽了起來。

    拉穆爾身上傷口密布,血液幾乎將他的作戰服浸濕,姜尤都能感覺到他的精神體不似先前那般活躍,動作變得遲緩起來。

    姜尤目光緊緊的盯著拉穆爾的身影,握著扶手的手越抓越緊。

    不行,不能讓拉穆爾出事,如果讓嶼白上戰場的話,除了蟲族他還得警惕議院的哨兵,說不定會比拉穆爾此刻更危險。

    精神力加大輸出,注意力全都落在了拉穆爾的身上,淺藍色的臨時標記從他破爛的作戰服里顯現出來,后腰處淡藍色的光芒若隱若現。

    監控屏前的嶼白目光觸及,瞳眸動了動,身側手緊握成拳,表情冰冷的盯著拉穆爾那里的藍光。

    半晌,他緩緩移開視線,繼續冷靜的分析戰場,及時下達指揮,并時刻注意姜尤的狀態。

    姜小姐說過她不喜歡拉穆爾。

    ……

    姜尤眉頭緊皺,心跳過快,因為怕拉穆爾出事,她的精神力除了幫他凈化污染,還將他周圍五米以內的蟲族污染也凈化掉了。

    過多的精神力輸出,姜尤忽的感到一陣眩暈,身體往旁邊歪了歪,似要摔倒。

    嶼白見狀立馬臉色突變,快步走出戰艦,趕到姜尤的懸浮車上,俯身扶住了她的身體:“姜小姐,您沒事吧?”

    聽到嶼白焦急的聲音,姜尤猛地抬起頭,精神力大量的消耗讓她感到了疲乏,這個時候嶼白過來不正是瞌睡了送枕頭?

    姜尤腦子里此刻只想補充精力,沒一點猶豫,直接掀開了一半面具,伸手拽著嶼白的衣領將他拉得俯下身后,仰頭貼上。

    唇瓣貼在嶼白的頸側,淡藍色的精神印記浮現,源源不斷的精力從相貼的地方涌入,補足了匱乏的精神海。

    突如其來的親密靠近,嶼白眼睫一顫,悶哼了聲,俊朗冷傲的臉上卻沒有絲毫不耐,反而還伸出手環抱住姜尤,寬厚的大掌在她的后背輕撫了兩下。

    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姜尤低嘆了聲,張嘴在嶼白的精神印記處咬了一口,而后松開,換成了臉貼上,略過他的肩膀再次看向了下面。

    精神力對拉穆爾的覆蓋已經達到了可以進行精神標記的程度,但此刻她只想要殺掉蟲王。

    漆黑的眸光一凜,姜尤眨了下眼,差點驚呼出聲,自己此刻仿佛與拉穆爾合為一體,她能看到他眼里的畫面!

    蟲王在那些滿身污染的蟲族之間格外耀眼,姜尤透過拉穆爾的雙眼,輕而易舉的就能看到它的存在。

    精神力略過那些被黑線纏裹的蟲族,直接朝著蟲王而去,姜尤瞳孔微縮,神情清冷凌厲。

    拽著嶼白衣領的手抬起,落到了他的后脖頸上一按。

    她偏過頭,唇瓣貼上,緋紅的舌從口中伸出,曖昧地舔了口嶼白的精神印記。

    姜尤聲音輕緩低啞,不容拒絕地命令:“拉穆爾……”殺了它。

    后面三個字姜尤并沒有出聲,而是直接通過精神力里傳遞到了拉穆爾的腦子里。

    “……”

    拉穆爾的視線和姜尤通感,也看到了蟲族間那明亮刺眼的蟲王,本已精疲力盡的身體不知從哪涌起了一股力量。

    他重新舉起武器,屏住了呼吸,腳下猛地發力朝著蟲王那邊沖去。

    姜尤帶著凈化能力的精神力,以及超S級哨兵極強的物理攻擊一同襲上。

    瀕死的蟲王不過片刻,就在拉穆爾的武器下跟切西瓜似的被劈成了兩半。

    所有人都被拉穆爾這一擊給驚到,姬冶和徐舟野震驚的瞪大眼睛,差點手上的攻擊都打歪了。

    徐舟野驚得大叫:“wocwoc!!!我沒看錯吧?他特么一爪把那蟲王劈成兩半了??”

    “就算是瀕死的,那也是蟲王吧?怎么可能跟脆皮西瓜一樣啊?那么輕松?!騙鬼呢?!”

    戰艦里的哨兵們也都忍不住站了起來,將監控視頻放大重新倒回去,把拉穆爾斬殺蟲王的畫面又看了遍。

    “嘶……拉穆爾中將這是超S級?就算是神級哨兵也沒他這么厲害吧?簡直了……”

    “媽的看的好爽,你等下我倒回去再看一遍……這一擊都可以載入史冊了吧?!”

    “cccc!不行,我得快點去稟告總統和元帥,拉穆爾中將可真是,上將的職位沒得跑了!”

    在其他人都驚訝于拉穆爾那史詩性的一擊時,嶼白抱著姜尤的手卻在開始輕輕發抖。

    他腦子一片空白,哪怕此刻懷里抱著姜尤,她的唇還貼在自己的頸側,他的心口也仿佛破了一個大洞,呼呼往里灌著冷風,凍得他骨頭都僵住了。

    忌恨,憤怒,痛苦,悲傷,腦子里一瞬涌上的復雜情緒幾乎將他淹沒。

    嶼白喉結滾動了下,嘴里漫開苦澀。

    理智告訴他現在不該多問,姜小姐還在凈化 ,他也得去指揮軍隊接下來的行動。

    但是情感上卻又讓他根本伸不出手來推開姜小姐,只能發著抖的按在她的后背,將她緊抱在懷中。

    蟲族擊殺掉的剎那,姜尤就回過了神來,想著自己剛剛和拉穆爾通感的感覺,心下還有些震驚。

    不過現在也不是她該震驚的時候,拉穆爾擊殺掉蟲族整個人就瞬間癱軟昏了過去,姬冶和徐舟野上前護著他,周圍的蟲族也開始慢慢后退。

    此時正需要嶼白去安排接下來的行動,但是他還抱著她一動不動的。

    姜尤拍了拍他的肩膀,偏頭看著他的側臉:“嶼白?”

    “……”

    聽到聲音,嶼白拳頭緊了緊,松開,慢慢站直身體。

    冰冷的藍眸暗得仿若冰潭,姜尤目光對上都不由得怔了下。

    “嶼白,你……”

    話未落,嶼白就突然低下頭貼近了姜尤的臉,本想要狠狠咬她一口,可牙齒才剛一碰到,他動作就又變得輕柔了起來,最終也只舍得在上面輕輕地印了一下。

    “姜小姐……為您補充精力的是我,不是拉穆爾。”

    他表情冷若冰霜,語氣冰冷的說完這句話,便立刻轉身,回到了戰艦。

    幾秒鐘掃視了一遍戰場上的情況后,他就有條不紊的開始指揮戰場,整個人瞬間就恢復成了先前的正經狀態。

    仿佛剛剛眼神狠厲,要將她撕碎吞吃入腹的模樣只是她的一個錯覺。

    姜尤愣愣的眨了眨眼,抬手摸上下唇那并不明顯的牙印。

    嶼白他……在吃拉穆爾的醋?

    第88章 您在房間嗎? 不過,姜尤的這……

    不過, 姜尤的這點疑惑并沒能持續很久,她就被下面的戰況重新拉走了注意力。

    蟲王已死, 大部分蟲族都已經離開, 但仍有一些蟲族還留在這沖哨兵們發起進攻。

    姜尤從椅子上起身,回憶了下剛剛的感覺,抬起手, 淡藍色的精神力泄出,包裹住哨兵,嘗試著想要與他們共感。

    然而試了許多次, 她都找不到剛剛的狀態。

    姜尤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思索和拉穆爾共感時的感覺,試圖找出失敗的原因。

    是因為等級太高了?

    但姬冶和徐舟野也是超S級哨兵,她在他們身上實驗了也找不到那個狀態。

    那唯一的區別……就只可能是精神標記了。

    不過,臨時的標記就能有這種效果嗎?那要是永久的精神標記呢?

    豈不是全盛時期的蟲王都可以一擊必殺了?

    姜尤邊幫著軍團里的哨兵們凈化, 8以4吧1六9陸三。邊分神看了一眼旁邊的戰艦, 似透過那墨藍色的窗戶, 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嶼白。

    如果真的是精神標記的原因, 到時候找嶼白試驗一下不就知道了?

    ……

    戰場上蟲族和哨兵尸體層層疊疊的堆了起來。

    拉穆爾被嶼白派人帶回去治療了,姬冶和徐舟野則帶領著剩下的哨兵,將還沒來得及逃離的蟲族殺了個七七八八。

    隨即, 陸冀上將解決完另一邊的殘留趕了過來,將姬冶他們的軍隊替換了下去, 進行后續的收尾。

    只需要在沒死透的蟲族身上補一刀,再將蟲堆里還有氣息的哨兵帶回據地救治就行。

    嶼白和姬冶徐舟野要留下來處理哨兵人數的統計,姜尤了解后便先行一步回了據地。

    凈化什么的她并沒有藏私,不論是聯邦哨兵還是帝國哨兵哨兵,她都在離開的時候幫他們凈化掉了大半。

    收整隊伍的時候, 哨兵們心下也是震驚不已,哪怕個個都是一身狼狽的,眼里也都帶著激動興奮。

    這還是一次,軍隊里沒有出現異化哨兵,統計人數都比往常要輕松。

    姜小姐可真厲害啊……

    要是以后的每一次出征,姜小姐都能跟著他們一起就好了。

    這樣就算不能去白塔找向導凈化,他們也都愿意啊!

    ……

    從懸浮車上下來,克萊德早早等候在一旁,見狀立馬就迎上前來,微笑著沖她抬起了手。

    “姜小姐。”

    優雅紳士的哨兵臉上含笑,眉目俊逸深邃,高鼻薄唇,矜貴內斂。

    剛剛才在戰場上看了那樣血腥的畫面,突然看到一個干凈溫柔,俊雅和煦的人,姜尤都沒控制住心臟漏跳了一拍。

    抬手搭在了克萊德的手上,姜尤看向他,嘴角輕輕上揚:“克萊德。”

    牽著姜尤的手往里走去,克萊德邊彎下腰,湊近了她的臉龐,抬手將她臉上之前沒有擦干凈的血液污漬輕輕擦去。

    溫和開口夸贊道:“姜小姐,我看到了哨兵錄下來的您,很耀眼。”

    當然,如果能將后面她和嶼白親密接觸的畫面忽略掉就更好了,克萊德心下腹誹。

    耀眼什么啊?懸浮車飛得高所以陽光充足得耀眼嗎?

    姜尤無奈的撇了他一眼。

    接收到姜尤的眼神,克萊德表情未變,壓低嗓音輕笑了聲,說起了另一件事。

    “姜小姐,議院在收到錄制視頻后,回復說將在這兩天發通告進行宣傳。”

    “因為您上前線的舉動,星網上很多哨兵向導都非常仰慕您,連帶著對議院和白塔的評價也變好了不少,帝國的民眾們也都很興奮,甚至都建立起了您的粉絲后援會。”

    姜尤表情復雜:“……”

    粉絲后援會,都星際時代這種組織竟然都還存在嗎?

    克萊德仍在繼續說著帝國那邊的事情。

    “議院知道您能凈化蟲族的事情,所以關于視頻中拉穆爾中將一擊斬殺蟲王的畫面,他們想問一下是否與您有關。”

    “那個畫面現在已經傳得全星網都是了,不管是帝國還是聯邦,大家都在討論拉穆爾中將的那一擊,當然也有人懷疑是您的幫助,不過更多人還是相信那是拉穆爾自己的能力。”

    說著,克萊德將自己的星腦點開,找出相關的檢索內容傳給了姜尤,溫聲地鄭重道。

    “姜小姐,屬于您的功勞,不應該被旁人搶走。”話落,他又笑了笑:“何況,您也不準備再繼續瞞著了不是嗎?”

    “嗯。”姜尤淡淡點了下頭,看著星腦上克萊德傳來的帖子。

    拉穆爾抬起武器插進蟲王身體,再撕成兩半的視頻只有短短的三十秒。

    從拉穆爾被帶回來救治,姜尤結束凈化再到回據地,這期間至少過了有十二個小時。

    短短半天的時間,這三十秒的視頻就已經被播放了上達千億次,甚至姜尤每一次刷新,那視頻的播放量都還在蹭蹭漲。

    【啊啊啊啊,這位是聯邦的中將嗎?好帥啊我的天!!他是不是快到神級了啊?】

    【md,這么牛!嫉妒!同為哨兵人家都能單殺蟲王了,我卻還在被蟲族追殺!】

    【聯邦的哨兵水平這么厲害嗎?隨便一個中將都能單殺蟲王?我還以為我們帝國有了神級向導比他們牛了呢,結果……害!】

    【不是?樓上你有病嗎?哨兵和向導那能比?而且這個中將殺蟲王又不是真的單殺,誰知道前面有沒有被其他人將蟲王磨到一層血了,然后他再上去撿漏的。】

    【是有這個可能哈……而且中將,要真這么厲害還會是中將?我們元帥都不敢夸下海口說自己能單殺蟲王,一個三十秒的視頻能說明什么?】

    【我們帝國的神級向導可也去了,誰知道他是不是被我們的向導幫了……】

    帝國的都不相信聯邦中將能有這么厲害,而聯邦的聞味趕來后,看到這些消息,立馬開噴。

    【你們就是嫉妒!向導再厲害不也是向導?她只能凈化,又不能殺了蟲族,有什么好得意的?】

    【笑死了,帝國的該不會還想著向導能凈化蟲族吧?要真有向導能這樣,我立馬直播吃屎!】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有神級向導了,抱走我們的中將大人,不跟你們多嗶嗶……】

    姜尤掃過那些評論,都是被頂到了最前端的極端發言,后面跟著的大部分倒都是圍觀夸贊的。

    看起來似乎只有小部分的人在鬧,但是這些評論下面的點贊數個個都是千萬起,許多人不好意思發言,卻會通過點贊別人的評論來增強認同感。

    而點贊數最多的一條,就是那句“向導就算是神級不還是向導”的評論。

    克萊德見姜尤看得仔細,悄悄抬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湊近低下頭,鼻尖不經意的從她發絲上滑過,落到了她的臉側,聲音低暗。

    “姜小姐,網上的輿論都是可以操控的,您不必多在意。”

    “我沒在意。”姜尤眼神冷淡掃過那一條,繼續往下滑去。

    星網上談論跟帖的大多都是普通人或學生,真正軍團哨兵和向導都不會說出向導就算是神級也只是向導這樣的話。

    對于哨兵來說,向導是他們一生也無法擺脫的渴求。

    她倒是挺訝異,這種視頻不是都應該由軍部審核過才能發出來的嗎?怎么這才半天這視頻就傳播的這么火了?

    克萊德嗯哼了一聲,抬手點了點姜尤光屏頂上的一個賬號,解釋:“這是聯邦政府在星網上的賬號,只不過很少用沒人知道。”

    “聯邦知道帝國有神級向導很羨慕,所以看到拉穆爾中將那一擊時,沒怎么審核就發了出來,想要打臉我們帝國而已。”

    姜尤無語:“……還挺,幼稚。”

    克萊德不置可否。

    后面的帖子也沒什么內容了,無非就是夸夸和爭吵,姜尤關上星腦,也不打算多管,反正議院不會讓自己吃虧的,而且她有些困了。

    “拉穆爾那一擊確實和我有點關系,不過具體的要等嶼白回來了我找他試驗過再跟你說,議院那邊準備怎么宣傳都可以。”

    姜尤說完打開房間的門往里走,在關上門前,回頭看了他一眼:“明天見。”

    “好。”克萊德微笑:“明天見姜小姐,您好好休息。”

    ……

    收斂哨兵尸體,打掃戰場一事并不簡單,每一次收尾工作他們至少都要停留大半個月才能勉強結束。

    姜尤自然就留在了據地,偶爾有些哨兵一時不察被還未死透的蟲族污染了,她就會隨手幫著他們凈化掉。

    反正也費不了什么功夫。

    嶼白和姬冶徐舟野在收尾工作安排好,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了后就回到了據地。

    他們還要等著收尾處理完才會啟程回帝國。

    三人下了戰艦,剛準備回去休整一下,一位帝國哨兵走上前來,站在了嶼白跟前。

    “元帥!”哨兵站直行禮。

    “什么事?”嶼白的臉色很不好看,周身還環繞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也不知是因為熬夜指揮了后續工作,還是因為什么別的原因。

    哨兵被嶼白眼神刺到,脖子都嚇得梗直了。

    “姜,姜小姐說如果您回來了,就跟您說一聲,她找您有事。”

    “……”聽到那三個字,嶼白本來就冷的表情越發冷酷,呼吸都瞬間停滯住了,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整整一天,他不敢停下自己的手上的事,就怕不小心會想到她。

    未經允許對她做了那樣失禮的事情,她肯定會生氣的。

    淬藍的眸微暗,好一會,嶼白才啞著嗓子開口:“我知道了。”

    說罷,他繞過哨兵,腳步凌亂地往據地里走去。

    看著嶼白離開,姬冶伸手理了理已經被他打理好的長發,湊到那哨兵旁邊,笑瞇瞇的開口。

    “姜小姐有沒有跟你說叫我也過去?”

    哨兵沉默,而后說道:“……姬冶軍團長,抱歉,姜小姐沒說。”

    姬冶笑容僵硬。

    “哈哈哈哈哈!”徐舟野見狀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帥可是姜小姐的專屬哨兵,你又不是,叫你干什么?”

    “嘁……”姬冶并不在意,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俊秀艷麗的眉眼輕挑:“現在不是,又不代表以后也不是。”

    “姜小姐遲早會標記我的。”

    姬冶這般認真的模樣,把徐舟野都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他古怪地看著姬冶。

    “你不是說不想被向導困住嗎?”

    “我是不想被向導困住,但是姜小姐又不會困住我。”

    姬冶沒好氣的斜他:“還是你見過哪個向導會標記軍團哨兵?”

    徐舟野愣住,回憶了一下自己所了解的,好像除了姜小姐就沒有其他向導會標記軍團哨兵了。

    不過姜小姐是不一樣的啊!

    她是神級向導,會跟他們一起上戰場,幫他們凈化,而且她看到他的模樣也不會嫌棄說他惡心,偶爾眼中還會閃過些微笑意。

    唯獨,沒有他常見過的厭惡。

    徐舟野以往想到這些并不會覺得有什么,可現在他卻突然覺得心臟處麻麻癢癢的,像是小蟲子在里面爬來爬去。

    抬起手捂住胸口,徐舟野濃眉皺起,星光似的眸中閃過疑惑,忍不住用力敲了兩下胸腔。

    他是不是被蟲族污染得要異化了?怎么感覺身體奇奇怪怪的?

    還是快點去據地找醫療兵治療一下好了。

    ……

    議院的宣傳通過還沒有發,但是拉穆爾的那個三十秒視頻已經掛在熱搜上一天多了。

    姜尤想要再嘗試達到共感的狀態,去找了克萊德試驗,但他并不是軍團哨兵,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還是得找嶼白才行。

    她穿著一身清涼的白色吊帶睡裙躺在床上,纖細的腰肢透過輕薄的睡裙顯露出來,弧度起伏跌宕,白皙的胳膊抬起,百無聊賴的刷著星腦。

    安格的消息嘰嘰喳喳的,說著自己最近一段時間有多乖,教官夸他的次數都比奧林多了。

    姜尤挑眉,就他那性子以前肯定討人嫌得很,突然變乖了教官不就得多夸幾句,讓他能繼續保持。

    不過有這心也不錯了,她抬手點了點,最后在他那999+的信息下面回了個摸鴉頭的表情包。

    奧林的信息就比他少得多,大多是關于自己的日常生活瑣事,姜尤看了眼,撿著有趣的事回應了幾句。

    顧溫言的消息就是聯誼會的匯報,廖瑾和蘇玥帶著那些向導學習凈化,塞里斯和萊拉偶爾還會以一些活動為由,請她們去白塔偷偷試驗一番學習成果。

    只唯獨,萊拉的消息有點嚴重。

    【姜小姐,嶼澈已經一周多沒有回白塔了,我去了軍部,也去了您的房子周圍蹲守,但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您是否知道他還會去什么地方?或者,您可以問一下元帥大人嗎?】

    嶼澈不見了?

    姜尤本來還懶散的姿態瞬間正經起來,從床上坐起,低頭沉思。

    嶼澈現在的身份,如果白塔和她家都不在,還能去哪?在軍部待著不怕被議員帶走?

    想到上次從凈化室出來時看到的嶼澈,姜尤忍不住皺起眉頭,屈起手指扣了下床單,該不會是看她沒理他,所以難過到離家出走了吧?

    這個想法有點離譜。

    但是如果是嶼澈的話,又好像有那么點可能性。

    怎么說都是和她住一起那么久的小白狼,姜尤就算是生氣沒理他,也不希望他真的出事。

    下了床,姜尤準備收拾收拾去找嶼白,也不知道他從前線回來了沒有。

    睡裙褪到一半,她拿起襯衫剛穿上,房間門就被敲響,嶼白平緩的嗓音傳了進來。

    “姜小姐,您在房間嗎?是我,嶼白。”

    第89章 傷到腦子了? 哨兵身姿筆挺,嶄新……

    哨兵身姿筆挺, 嶄新的作戰服上還有折疊起來的印子,貼身的襯衣現出其高大健壯的身材, 寬肩窄腰, 長腿翹臀。

    身為帝國戰斗力最強的哨兵,嶼白的身材幾乎是無可挑剔的。

    多一分顯壯,少一分顯瘦。

    青年五官立體俊逸, 銀白色的睫毛耷下,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密碼鎖,克制有禮地與大門隔著一臂的距離。

    他一直想著自己就算不能成為姜小姐心里最喜歡的哨兵, 那就成為最特別的一個也好。

    她會將自己的想法講給他聽,她會需要他的幫助,會利用他,信任他。

    這樣的關系就算是其他哨兵再怎么努力也無法插入的。

    可是……

    當這一切都擁有了后,他就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滿足。

    如果再重新選一次, 他仍然會想要這種特別。

    只是, 他也想能夠和她再親近一點。

    ……

    姜尤看了眼身上已經套到一半的襯衫, 最后還是決定不換了。

    穿上睡裙, 又在外面套了件襯衫,長裙長袖,倒也不算失禮暴露。

    姜尤打開門, 側過了身,她抬頭看了眼正往里進, 神情平靜的嶼白,忍不住輕笑。

    “我剛準備去找你,沒想到你就過來了。”

    嶼白垂眸,站在姜尤跟前,抬起她的手行了一禮, 聲音冷平:“姜小姐,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態度和以往比多了幾分疏離克制,哪怕同樣都是冷淡平靜的表情,姜尤也從中察覺出了幾分不同。

    不過想到在戰場上時他跟她說的那句話,這樣的態度她倒是能摸到一點原因。

    不過正事要緊,姜尤一屁股坐回了床上,筆直纖細的腿翹起,雙腿交疊,只露出了小腿肚以下的一截白皙腿部,一雙踩著拖鞋的腳踝。

    精致小巧,嶼白目光掃去,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動了動,而后克制的握成了拳頭。

    好細,感覺兩根手指都能圈住。

    姜尤并未察覺嶼白的視線,她下巴朝著一旁的座椅點了點。

    “坐那。”

    “是,姜小姐。”嶼白上前坐下,腦袋微垂看著姜尤,身體與座椅幾乎形成了兩個九十度,板正得跟拿尺子量過似的。

    姜尤看著他的坐姿都覺得累,忍不住輕晃了下腳。

    “嶼澈從白塔消失了,足有一個多星期沒見他的人影,萊拉問我,知不知道他可能去了什么地方……”姜尤邊說,雙目邊盯著嶼白。

    “你是他的家人,你有沒有什么想法?嶼澈要是被軍部抓到了,他們會不會把他帶走然后……對他做些什么?”

    姜尤還是有些擔心的。

    她清楚嶼澈對議院的恨意,不會說出背叛他們的信息來,可……審問通常都會用上刑罰……要是嶼澈沒堅持住死了怎么辦?

    看著姜尤眼中的擔心,嶼白沒說話,沉默著點開星腦打開了嶼澈身上的定位器。

    和嶼澈合作的時候他就在他身上偷偷安了個定位器,就是怕他偷偷一個人去干什么事。

    定位器這件事,嶼澈并不知道。

    所以,當看到那與自己僅隔一百米不到的距離時,嶼白的眉頭瞬間就緊緊皺了起來。

    他混在軍隊里跟著他們一起來到了聯邦?!

    不是說好讓他在軍部那邊盯著的嗎?

    姜尤瞅到嶼白的神情不對,立馬就有些慌了,焦急開口:“嶼白?嶼澈怎么樣?他是不是……”

    “無事。”嶼白立馬關掉了星腦,看向姜尤。

    他并不想讓姜小姐知道嶼澈跟著他們到了聯邦。

    “他只是在軍部潛伏著,我之前有給他安排過軍部的一個空閑職。”

    姜尤看著嶼白的動作,愣了下:“真的?”

    “……嗯。”嶼白點頭:“您不用擔心,他沒事。”

    既然嶼白都這么說了,那應該就是真沒事了。

    姜尤放下心來,給萊拉回了消息過去。

    收到信息后,萊拉立馬就回了個OK的表情【好的姜小姐,麻煩您了。】

    關掉星腦,姜尤重新看向嶼白。

    本想接著和他聊一聊拉穆爾斬殺蟲王的事,但是看到嶼白那張滿是疲憊又淡漠疏離的臉時,她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

    姜尤:“你剛回來?”

    “嗯。”嶼白點了下頭,銀白色半干的濕發柔順的貼著頭皮,偶有幾縷發絲倔強的翹著,為他這張冷淡俊逸的臉添了一分的柔和乖巧。

    薄唇或因長時間的工作未進水,而變得干燥起皮。

    感受到姜尤的目光,嶼白心下猛地一跳,抿唇,有些慌亂地轉過了頭,避開姜尤的打量。

    不過姜尤也都打量完了。

    拉穆爾還沒醒,共感的事不著急,晚點再說也沒關系。

    而且,姜尤覺得自己要是現在和他說拉穆爾的事,嶼白會難過。

    或許,會哭也說不定?

    姜尤腦子里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還挺帶感。

    不過她還是甩開了這點惡趣味,沒有欺負嶼白,反而起身走到一旁,倒了杯水遞給他:“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嶼白看到水杯還怔了下,接過后喝了口聽到姜尤的話,他微微仰起腦袋:“不用,姜小姐,您還有別的事要和我說嗎?”

    “……可以等你休息后再說,不急。”姜尤重新回到了床上坐下,雙腿伸直夠到了嶼白的腳邊,只差十幾公分的距離就會碰到他的筒靴。

    嶼白不想現在就離開,他握緊水杯,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視線不往地面上看去,落在姜尤的面具上:“姜小姐,請和我說。我可以晚一點休息,您的事更重要。”

    姜尤默了瞬,似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跟他說:“你確定?”

    “嗯。”嶼白頷首,應道:“您不必顧慮我。”

    姜尤:“……”

    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她抬手沖他揮了揮:“你坐過來。”

    坐,過去?

    嶼白眼瞳縮了縮,看著姜尤的手朝他揮了下后就在她身旁拍了拍。

    坐到,姜小姐的床上?

    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嶼白喉結輕滾咽了口唾沫,幾乎被姜尤這句話驚得神志模糊。

    好一會,他才回過神,站了起來,朝她那走去。

    床榻,這是一個隱私而親密的地方。

    上次姜小姐從他的房間離開后,被她坐過的地方茉莉花香縈繞不散。

    第二天就要上戰場,他本該閉眼好好休息的,可姜小姐坐在他床上的畫面始終在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

    到最后,直到滿手污濘了,他才冷靜下來睡去,而那時距離啟程已經不剩多少時間了。

    身體不由得繃緊,他規規矩矩的在姜尤剛剛拍的地方坐下,與她隔了一小段的距離,努力保持著鎮定開口。

    “姜小姐,您說。”

    姜尤卻根本沒理他,見他坐下后就直接伸手攬著他的腰往后一倒,兩人緊緊相貼著躺在了姜尤的床上。

    比起哨兵硬得跟塊板似的床榻,姜尤的床鋪軟得簡直跟躺在云上一樣。

    只是靠在上面,心和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淪陷,被柔軟緊緊裹住,令人動彈不得。

    本來還繃著不想在姜尤面前丟臉的嶼白,俊朗的臉一瞬浮上紅暈,他仰面看著天花板,呼吸微促,結實白皙的肌肉膨脹著,在貼身的襯衫下若隱若現。

    但更讓他難以忽視的是,身側姜尤與他相貼的柔軟身體。

    比起上一次的親吻,這樣的親密,更讓他無所適從。

    “姜小姐……我……”

    “等下。”

    嶼白的話還沒有開口,姜尤就先抬手摁在了他的唇上,然后撐著他的胸口坐了起來,從他的側面扯過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而后,姜尤側身屈肘,湊近了嶼白的臉看著他,清悅地嗓音帶著點笑意:“不用你回去,在我這休息,這樣可以晚點再說了吧?”

    兩人的距離僅有一個拳頭,近的幾乎可以數到對方的睫毛。

    心跳徒然加快,姜尤的話讓他感到興奮和激動,但同時還有一種莫名而又熟悉的感覺從體內升起,讓嶼白有些頭暈目眩。

    搭在床上的手忍不住悄悄攥緊了床單,嶼白怔怔的看著她的眼,喉結滾動,聲音低啞:“……好的,姜小姐。”

    說這話的時候他面上仍是一副冷漠傲然的模樣,然而通紅的臉,怔愣懵懂的眼神,卻全然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實反應。

    有點可愛。

    姜尤嘴角勾了勾,移開視線躺在他的旁邊,而后搭在他腰上的手順著姿勢落到了他的胸口。

    心臟劇烈的跳動,一下又一下,像要將他的肋骨撞斷跳到她的手中。

    似感覺到心跳有點太重,吵得睡不著,姜尤搭在他胸肌上的手輕輕安撫地拍了兩下,隨即心跳越發快速,嶼白的呼吸都停住了不敢發出聲音。

    然而,就算如此,略顯空曠的房間里,那心跳聲也還是大得驚人。

    姜小姐抱著他在休息。

    嶼白閉了一會眼睛,又忍不住睜開,側過頭仰起,看向了姜尤的臉。

    仍是戴著面具,雙眼緊閉的姜小姐,但這樣近的距離,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姜小姐沒有生他的氣,他克制不住的失禮舉動,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嶼白小心地側過身,抬起手試探地搭在了姜尤的腰上。

    她閉著眼,沒動。

    而后,那只手落下,嶼白攬住她的腰將她往懷又里抱了一些,姿勢仍舊克制的與她保持了距離。

    緊抿的薄唇輕輕勾了下,嶼白閉上眼,因為疲憊和心事而無意識皺起的眉,總算松開了。

    不過一會,嶼白就陷入了沉睡中,呼吸因為勞累而顯得有些粗重。

    指揮雖然不用進到戰場上殺蟲,但他需要時刻緊盯著每一處的戰況,精神體化成的巨大白狼在下面同樣也殺了很多的蟲族。

    一心二用,他也不比姬冶他們輕松。

    姜尤見他睡著,又再次睜開眼,看到兩人間隔的距離,忍不住輕嘆了聲,往前挪去,一只手貼著他的精神標記攬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后再次閉上眼。

    ……

    也不知過了多久,姜尤是被星腦的消息吵醒的。

    她睜開眼,嶼白本來只是局促的睡在邊緣,但現在他卻幾乎大半個身子都到了她的床上,筒靴仍搭在床沿外,避免弄臟她的床上。

    緊實的胳膊緊緊攬著她的腰,腦袋從原來的靠在她的肩頸處,變成了縮在她的懷中,銀發干透了,冰冰涼涼的散開,柔軟順滑,遮擋住了他俊逸幽深的眉目。

    姜尤垂頭看了眼,感覺這個姿勢莫名有點像在奶孩子。

    沉默了幾秒,她抬起被壓著的手,拿過枕頭往上挪了挪,斜靠著點開了星腦。

    是克萊德發來的消息,說拉穆爾醒了,想要見一見她。

    拉穆爾醒了?這么快?

    掃了眼時間,距離嶼白來找她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正好是晚飯時間了。

    給克萊德回了聲自己一會過去,姜尤又把其他人發來的消息回復了下,關掉星腦。

    一低頭,看著還緊抱著她睡著的嶼白,猶豫了瞬,姜尤還是決定自己先起床,讓他再多休息會。

    坐起身,悄悄扯開他抱著自己腰的手,姜尤腳往外拔了下,一不小心碰到了個略有些堅硬的柱形。

    一瞬間,姜尤和抱著她胳膊的手都僵住了。

    姜尤:“……”

    抬手抓著嶼白的頭發往外扯了扯,語氣平靜:“醒了就起來,拉穆爾醒了,你跟我一起過去趟。”

    嶼白一臉鎮定的從床上坐起來,表情冷酷,但臉到脖子根都通紅得很,銀發也壓得亂糟糟的,四處翹起。

    他咳了聲,嗓音平靜里帶著點微顫:“好的,姜小姐。”

    ……

    嶼白臉上的紅暈在到達拉穆爾病床前的一刻終于消了下去。

    克萊德正詢問拉穆爾關于擊殺蟲王的事情,看到姜尤過來,他臉上模板似的笑多了些真心實意。

    “姜小姐您來了。”

    至于姜尤身后的嶼白,自然是被他忽視了個徹底。

    “克萊德。”姜尤朝克萊德點了點頭,走近:“都說了些什么?”

    “我問了拉穆爾中將擊殺蟲王時的感受和想法,他說在進攻的前一刻,好似聽到了您喚他的聲音。”

    克萊德說著語氣就變得奇怪了起來,帶著股酸味。

    湊到姜尤身旁,握著她垂落的手摁在了自己精神標記的位置上,他壓低了嗓音。

    “姜小姐,您不會真的看上這只丑陋的生物了吧?您的標記在他身上,簡直跟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一樣。”

    拉穆爾治療時是換過衣服的,后腰下方的那個精神標記在精神力波動時就顯現了出來,淡藍色的花紋,克萊德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過還好,這個印記和他的有些區別,只是一個臨時標記而已。

    要不然,他怕是真的會發瘋,不過一個丑陋的疙瘩怪,也敢肖想姜小姐?

    還好,他之前教了姜小姐怎么弄臨時標記,不然,這丑東西要是被姜小姐標記了,他一定會像聯邦提交國際訴訟。

    克萊德眼中閃過冷意,溫和壓低的嗓音并不算小,嶼白和拉穆爾也都聽到了。

    同樣淡漠的兩人反應皆不同,嶼白眼瞳怔了下后就垂下眼睫,沒有再看。

    而拉穆爾石榴色的瞳孔一縮,立馬就看向了姜尤,顯出幾分震驚。

    她,標記了自己?

    姜尤:“……”

    默默把手從克萊德的鎖骨那抽回來,她咳了咳跟拉穆爾解釋:“只是一個臨時標記而已,過段時間就會消去,主要我怕你在戰場上會出意外,臨時標記可以讓我更快的鎖定你的位置。”

    說完,姜尤頓了下又補充了句:“就像你殺蟲王時那樣。”

    聽到這話,拉穆爾沉默點了下頭,而后似想到什么,沒一點猶豫的就從病床上下來,單膝跪在了姜尤跟前,抬起她的手。

    海藻似的碎發從額前落下,拉穆爾仰起頭,五官英俊立體,深邃的綠眸仿若粘稠的濕地沼澤,要將人拖進深淵。

    眼中不帶什么情緒,但他的動作卻十分連貫流暢,甚至帶著急切。

    盯著姜尤的眸未曾移開,他就這樣凝眸望著她,印下了自己的唇,聲音低啞磁性。

    “多謝姜小姐的垂憐,如果您真的愿意標記我,那將是我此生的榮幸,愿為您獻上一切……永不后悔。”

    病房內靜了下來,一旁配藥的醫療哨兵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斷自家中將向帝國向導的求愛。

    嶼白手猛地攥緊,想要上前將他碰到姜尤的手和嘴全給扯開,然而腳才邁出半步,他就立馬停住了,轉而沉默地看向姜尤。

    克萊德笑容收斂,輕蔑冷哼:“拉穆爾中將是傷到腦子了?需要我叫醫療兵來幫你開個顱檢查一下嗎?”

    第90章 我忌恨他能和您親近 克萊德的……

    克萊德的話打破了寧靜, 姜尤也一瞬回神,唰的就把手抽了回來。

    不是, 拉穆爾剛剛那話的意思, 是在請她標記他?

    一個聯邦的哨兵,想要成為帝國向導的專屬哨兵?

    姜尤感到些震驚,那克萊德之前說他在勾引她, 或許,是真的?

    僅僅是因為她是神級向導?

    可他就算成為了她的哨兵,又不代表她會因為他留在聯邦。

    對于聯邦來說, 這只會讓他們損失一位超S級的哨兵,還得不到任何好處。

    姜尤沒說話,手悄悄背在身后擦了擦拉穆爾剛剛親過的地方,莫名覺得有些尷尬是怎么回事。

    拉穆爾見狀,眼中滑過失落, 但到底沒再做些其他奇怪的事, 淡定從容的站了起來, 看向克萊德。

    聲音冷淡:“多謝克萊德議員關心, 但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不必再麻煩醫療兵了。”

    克萊德嘴角不屑一扯,當著他的面將姜尤的手抬起, 然后抽出帕子將那一處來回擦拭著。

    狹長微挑的狐貍眼掃向拉穆爾,冷聲道:“是嗎?我還以為中將傷得那么重, 連腦子都出問題,得了妄想癥呢!”

    本就冷言少語的哨兵根本說不過身為議員的克萊德,拉穆爾臉上表情沉下來,卻沒再開口和他互懟。

    而是看向了姜尤,神情淡漠疏離。

    “姜小姐, 我聽醫療兵說您曾問過我何時醒來,您或許是想找我我說一些事?”

    話題轉到了姜尤這,克萊德就不敢再繼續開口懟了,畢竟是要說正事了。

    但他心下卻仍覺不滿,拉著姜尤的手沒松,從旁邊將椅子扯了過來,扶著姜尤坐下。

    然后就和嶼白一左一右的站在兩旁,目光冷凝的看著拉穆爾。

    拉穆爾表情未變,靜靜的等著姜尤說話。

    三個人像個三角形一樣把她圍在中間,四周高中間低,簡直跟個盆地似的。

    姜尤默了下,將手從克萊德手中抽回,搭在了座椅扶手上:“都坐下,別站著。”

    “擋我光線了。”

    “……好的,姜小姐。”手上貼著的柔軟離開,克萊德抿了下唇,有些不舍,但還是應著她的話將椅子拖過來坐了下來。

    三個人按照剛剛的位置坐下,姜尤總算感覺舒服了。

    至少空氣流通,光線明朗了。

    她習慣性的抬手撐在了下巴上,看著拉穆爾:“你說聽到了我在喚你,聽到的是什么內容?”

    “您說,讓我殺了它。”拉穆爾沒有一點思考,就直接說了出來:“雖然有帝國兩位軍團長幫忙,但我的能力仍然不足以靠近蟲王,甚至就連殺掉圍在旁邊的蟲族,都幾乎要耗盡了我的體力。”

    拉穆爾目光緊緊盯著姜尤,并沒有將自己的不足掩蓋過去,而是直接了當的承認了自己的實力不夠。

    嶼白沒說話,只是在一旁表情嚴肅的聽著。

    面對蟲王,沒有哨兵能輕易地說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哪怕是神級哨兵,從它的面前也得要掉一層皮。

    像拉穆爾這樣只是受了傷,失血過多昏迷幾天的情況,已經是拖了蟲王狀態瀕死,還有姜尤的福。

    克萊德也沒說什么風涼話,只垂著眸,手慢慢地,悄悄摸到姜尤搭在腿上的手,手指伸出勾了勾她的指尖。

    拉穆爾話頭沒停:“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感覺到了您的精神力將我覆蓋住,眼前的那些蟲族也瞬間變成了一團黑霧,而蟲王在那一堆的黑霧中,是格外顯眼的白色。”

    “然后,我就聽到了您說,讓我殺了它。失力的身體立馬就恢復了力氣,再后面,就是視頻里所說的那樣,我將蟲王一擊斬殺了。”

    拉穆爾說完,克萊德就緊接著又開口,往前湊了些:“姜小姐,您知不知道拉穆爾昏迷后的診斷結果是什么?”

    “什么?”姜尤轉過頭去看他,她發現他很喜歡叫她,明明直接說就行了,還非得叫她聲。

    得到了姜尤的視線,克萊德溫和笑著,手直接勾上了她的指尖:“醫療兵說拉穆爾中將失血脫力,身上的被蟲族弄出來的傷口這都很尋常。只唯獨檢測到他的精神力的波動在某一瞬間達到了極高的數值,突破了超S級的界限,有點類似于打了興奮劑的狀態,不過副作用沒興奮劑那么嚴重,只是精神力清空,得休養個大半月。”

    “或許,他精神力達到極高數值的時候,就是他聽到您與他對話時?”

    嶼白目光在拉穆爾身上掃了眼,又落到姜尤身上。

    所以,那時姜小姐是在喚拉穆爾讓他擊殺蟲王?并不是把他當成了拉穆爾?

    嶼白薄唇緊抿,感到了愧疚懊惱,睫毛顫了顫垂落下來,搭在膝蓋上的手也一瞬握緊,安靜得呼吸都變輕了。

    克萊德說完這話,那邊偷聽的醫療哨兵沒憋住,立馬轉過了身看向他們,緊張又快速的說道。

    “姜,姜小姐,拉穆爾中將擊殺這一次的副作用其實也很大的,并不是像克萊德議員說的只用休養半月就行。我們還得時刻監控中將的精神力數據……”

    “中將沒有被您標記,在指揮他去殺蟲王時消耗了他的精神力,卻沒法轉移精神力為他補充。所以中將現在精神十分脆弱,一不小心就會被精神污染!”

    有這么脆弱?

    姜尤狐疑地看向拉穆爾,意思臨時標記只能讓她利用哨兵,除了凈化之外,她就不能為哨兵提供幫助了?

    拉穆爾皺起眉,眼眸冷漠的掃向醫療兵。

    他說這些反駁克萊德,就好像是他授意,就為了在姜尤面前裝可憐似的。

    他是想要得到關心,好與姜小姐有親近的機會,但絕對不希望是靠示弱來得到。

    收到拉穆爾的視線,醫療兵心口一緊,意識到自己多嘴了,連忙又開口:“抱歉,我還要去配備其他傷員的藥品,打擾了。”

    說罷,醫療兵將桌上打包好的藥一股腦提起來,然后飛快跑出了這間病房,留下四個人坐在病床旁,繼續剛才的對話。

    姜尤聽著他們剛剛的對話琢磨了一下,問拉穆爾:“你看到的蟲族身上的黑霧是什么樣子的?能不能描述一下。”

    拉穆爾點頭:“黑霧只是看著像霧,但實際上有點類似于線團,一條一條的細線團成,交纏簇擁成的黑霧。蟲王的光亮則是非常顯眼的白光,有點像像,光暈。”

    “你看到的那些,是因為姜小姐的精神力?”嶼白突然開口。

    “是的。”拉穆爾朝他看去。

    “我還是一次在蟲族身上看到那些,唯一的區別就是有姜小姐的精神力覆蓋。”

    姜尤心下微怔。

    她以為那時自己看到的是拉穆爾眼中的蟲族,所以她以為的共感,實際上她借助精神力對哨兵進行通感后,將自己所看到的畫面轉移給哨兵?

    黑色的污染,泛著白光的精神力,這些都是她在凈化蟲族的時候通過精神力反饋到腦海中的畫面。

    姜尤把自己的情況也說了一遍。

    三人齊齊怔愣住,似也沒想到拉穆爾看到的畫面,竟然是姜尤精神力反饋來的畫面。

    向導不僅可以凈化蟲族,凈化哨兵的精神污染,甚至還能引導哨兵看到污染和精神力……

    這如果能夠應用到戰場上,那人類豈不是無敵了?

    不過,自然規則也不會允許太過bug的存在,向導能夠標記的哨兵數量有限,而臨時標記對于哨兵來說又損傷太過,沒有什么必要。

    這能力厲害歸厲害,但如果不是運用在頂尖的哨兵身上,也和雞肋差不多。

    克萊德:“那姜小姐,這件事……議院那邊要瞞著嗎?還是如實告知。”

    神級向導能做的事,普通向導不一定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但不代表她們不能做到。

    而且,這個技能其實限制還是挺多的,就算是公之于眾了,估計也只有寥寥數幾的向導能夠真正運用到戰場上。

    但寥寥數幾也是數,只要有人能夠做到,就不應該隱瞞。

    向導們要知道,她們能做到的,比她們所想象到的,其實要多得多。

    “如實告知,讓議院不要隱瞞。”姜尤瞥向克萊德:“如果他們瞞下了其中任何一點,那我就自己宣傳。”

    反正神級向導名頭在這,也不愁引不起話題。

    “好的姜小姐。”克萊德微笑應下,然后又看向了拉穆爾,嗓音溫柔。

    “不過,如果公布了這些的話,拉穆爾中將的形象可就要在民眾心中坍塌了。”

    拉穆爾知道克萊德指的是什么。

    他剛進來找的時候,就跟他說了星網上的事情。

    那些榮譽和夸贊并不屬于他,而是姜小姐的。

    “那些本就是謠言,與我本人沒有一點關系。”拉穆爾說完,定定的看了姜尤兩秒,墨綠色的瞳閃了下,半闔住歉意道:“而且還害姜小姐被侮辱,是我的錯。”

    姜尤:“……啊,其實還好。”

    侮辱什么的,光是身為向導,她受到的侮辱就已經夠多的了。

    不過這話她沒說,畢竟不是所有哨兵都能理解向導的處境。

    哪怕是嶼白和克萊德,又或者是其他人。

    在他們眼中,自己也只是個特別的神級向導,或許和其他向導不同,她有一些反叛,會做出行動去改變。

    但就像那條評論說的,就算是神級向導,她也只是個向導。

    向導的遭遇和大眾對她們的刻板看法,不會因為她看起來位高權重就改變。

    姜尤說了幾句讓拉穆爾好好休養的話后就準備離開,她站起身,嶼白和克萊德才緊跟著站了起來,立在她的身旁。

    明明身材纖細,卻不輸半點氣勢,拉穆爾準備起身的動作被姜尤制止,他只能仰著頭看著她。

    在她轉身離開的剎那,拉穆爾心下一動,驀地開口:“姜小姐。”

    姜尤轉頭疑惑:“嗯?”

    “我……請您標記的話是真心的。”拉穆爾蒼白的俊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是那雙石榴色的綠眸里卻十分認真:“如果您同意,我愿意隨時拋下我在聯邦的一切隨您離開。”

    “啊,我……”

    姜尤被他這鄭重的語氣弄得頭皮發麻,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吐出了句:“……謝謝。”

    打開門,邁出腳步,姜尤沒敢再繼續停留,飛快地跑了出去。

    請她標記?

    他之前那怪異的眼神是想要讓她標記?

    她心下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這一下她也想不出還有什么原因了。

    蟲王死了,支援結束,等收尾結束她就要回帝國。

    而且拉穆爾現在這副樣子,就算有什么小心思估計一時半會也沒法行動。

    所以……他應該也做不了什么。

    ……

    克萊德和嶼白跟在姜尤身后,兩人身高腿長,步子邁大一些就能跟上姜尤的小跑。

    等到了房間門口,姜尤轉過身看著兩人。

    克萊德彎下腰,湊到了姜尤跟前,笑容溫柔:“姜小姐,您是不是還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他悄悄沖姜尤彎起眼眸,嘴角上揚,話里似意有所指,根本不是想要問姜尤吩咐的事。

    “……”

    姜尤抬眼,伸手點著他的額心往外推了推。

    比起克萊德,現在還是安撫嶼白更重要。

    “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和嶼白說。”

    克萊德輕嘖了聲,眼簾耷下,帶著股不滿和被拒絕的委屈:“姜小姐,您和他還有什……”

    “克萊德。”姜尤皺起眉,警告著冷聲喚了他一聲。

    還沒說完的話瞬間咽下,克萊德也察覺到了自己有些僭越的舉動。

    自上一次和姜小姐親密后,他就覺得自己對姜尤來說是不一樣的了。

    但他忘了,上一次的親密,實際上也是他裝可憐半蒙騙得來的。

    他對姜尤來說,也不過只是個有用的議員哨兵。

    或許這里面夾雜了些許的好感,但那點好感,只能算是微乎其微。

    和姜小姐想要做的事情相比,根本談不上什么重量。

    嘴唇抿了抿,克萊德表情變了幾下,最后重新換上淺笑,氣質內斂俊雅。

    他握著姜尤的手,在唇上留戀地親了好一會才不舍松開。

    “……我知道了,姜小姐。”

    姜尤嗯了聲,手反過來摸了摸他的臉頰,聲音清冷:“去吧。”

    而后她看向嶼白:“進來。”

    “……是。”

    看著克萊德和姜尤的舉動,嶼白心里泛酸,但面上卻表情未變,跟著姜尤身后進到了房間。

    門關上,克萊德眼中的溫和笑意瞬間沉下,變得晦暗冷沉。

    他在門口站了會,聽到里面并沒有傳來自己擔心的聲音后,他才臉色稍緩地轉身離開。

    自己嚇自己。

    就嶼白那樣的性子,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和姜小姐發生些什么。

    ……

    姜尤進去后就跟嶼白說了自己想試驗一下的事情,嶼白沒有猶豫立馬答應了下來。

    為了更好的查看精神力,嶼白還把自己的精神體放了出來。

    小白狼在地面上現出身影,它開始還有些茫然的四處看了看,而后見到姜尤,立馬邁著步子就朝她那跑了過去,尾巴左右搖擺著蹭著姜尤的小腿。

    “嗷~啊嗚!”

    冰藍色的圓眼睛眨巴著,凝視姜尤,英俊帥氣的身形和五官,乍一看下倒是有點幻視嶼白的模樣了。

    只不過比起沉悶得沒什么表情的嶼白,小白狼顯然要更活潑一些。

    姜尤忍不住彎起嘴角,將它抱起,摟在懷中擼了兩下腦袋。

    小白狼被擼得嗚嗚直叫,好一會舒服夠了才故作鎮定的趴在姜尤懷里,一副乖巧模樣的靠著她,長長的白色毛絨尾巴落下,在姜尤腿上來回掃著。

    “那我開始了?”姜尤看向嶼白。

    “……好。”嶼白點頭。

    精神力放出覆蓋住嶼白,也不知道是因為距離,還是沒有其他哨兵分走注意力的原因,姜尤發覺這一次格外的輕松順利。

    精神標記覆蓋上后,姜尤就感受到了藍條正在被不斷充盈,而后她的精神力從嶼白身上分出,碰到了了懷中的小白狼。

    “嗷嗚~嗷?”小白狼有些疑惑的伸著爪子按了按姜尤的胳膊,而后耳朵抖了抖,往旁一歪,在姜尤柔軟的胸口上蹭了幾下。

    嶼白站在原地,眼前的世界逐漸從真實變得奇幻起來。

    精神體身上冒起了白光,他愣住,一下想到了拉穆爾所說的光暈。

    只是還不等他多感受幾許,精神體身上傳來的觸感就讓他不由得繃緊了身體,害羞的紅暈從衣服下往上,蔓延到了眼周。

    青年哨兵呼吸紊亂,廢了好大勁才勉強壓制住,沒有在姜尤面前露出丑態。

    ……

    雖然那醫療哨兵說精神標記可以幫哨兵補充精神力,但姜尤也沒敢多實驗,見嶼白表情一變,她立馬就收回了精神力。

    然后抬起小白狼的爪子沖他揮了揮:“怎么樣?有看到嗎?”

    嶼白回神:“有的,姜小姐,我在我的精神體上看到了拉穆爾中將所說的光暈。”

    姜尤點頭:“那沒錯了,那是你的精神力。”

    “實操不難,就是不知道如果對上全盛時期的蟲王會怎么樣?”姜尤其實也有點懷疑自己。

    畢竟這次只是瀕死的蟲王,它還強撐著用精神力抵抗了那么久,能一擊斬殺,多少是有些運氣在的。

    不管對是拉穆爾還是她來說,都是如此。

    嶼白很少見姜尤懷疑自己,見狀,他抿唇沒有一絲猶豫地開口:“姜小姐,不用擔心,如果是您的話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這話說的也太絕對了。

    怎么可能會有一定沒問題的?

    不過姜尤也沒再杞人憂天,到底行不行,等到時候見到蟲王不就知道了?

    不再多想,姜尤抱著好不容易出現的小白狼坐到床上,然后將它抱在懷里低頭猛擼了幾下,才伸手幫它順毛。

    嶼白站在原地,被姜尤擼自己精神體的那幾下,弄得渾身發麻,像是電流在血管內四處游走,從腳到頭發絲的每一處,都僵直得不敢亂動。

    半晌,他動動指尖,找回了點知覺。

    而后喉結輕滾一圈,低啞著嗓音,平靜詢問:“姜小姐,您和克萊德議員……您,標記他了嗎?”

    “……嗯?”聽到嶼白這么問,姜尤摸著小白狼的手一頓,思索了下告訴嶼白這件事的后果。

    “軍部那邊你和嶼澈的事情有遇到麻煩嗎?”

    嶼白淬冰的藍眸看著姜尤,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挺直的脊背上微鼓的肌肉繃緊,他胸口發悶,語氣冷淡:“……沒有。”

    “嗯。”

    沒有麻煩就對了,要是還會遇到麻煩那她不就白標記克萊德了?

    姜尤點頭承認:“標記了。”

    雖然心底知道姜小姐不會只有他一個專屬哨兵,可當真的親耳聽到時,嶼白心口還是不由得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意,仿若細針毫不留情的刺下,心臟一陣痙攣。

    令人煩躁,又無法甩脫的忌恨升起,嶼白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的扭曲妒意。

    “我知道了,姜小姐。”

    他聲音有些干啞,除此之外,面上就再沒有了別的情緒流出。

    他甚至都不敢問姜小姐是什么時候標記的克萊德。

    是在來聯邦之前?還是在帝國的時候?

    他們之間……是否比他和姜小姐更加親密了?

    克萊德那天脖子下的抓痕再一次浮現在腦海,嶼白冰藍色的眼眸翻起鋪天蓋地的濃烈情緒,他突然抬起手撫上胸口,感到了一瞬窒息,頭暈目眩的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姜小姐,我,我有點不適。”嶼白唇上的血色剎那間褪去,摁在心口的手背上青筋浮現,似在極力克制著隱忍什么。

    姜尤看向他,沒說話。

    “如果您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嶼白話出口到一半,姜尤聲音就冷清清的傳來了。

    “你還在生氣?”

    銀白色的睫羽一瞬抬起,嶼白急忙開口澄清:“姜小姐,我沒有生過您的氣!”

    姜尤:“……哦。”

    她抱著小白狼翹起了二郎腿,讓它縮著自 己長條的身子趴在腿上,肚皮與她相貼著,擼了擼它的背毛。

    四只小白爪掛在空中,舒服得小白狼嗚嗚了兩聲,下巴搭在姜尤手上,瞇著眼睛來回蹭著。

    “嗚嗷……”

    “但你那天看起來,可不像是沒有生氣的樣子。”

    那天……嶼白愣了下,想到自己唯一一次沒有控制住情緒,就是那天誤以為自己被錯認成了拉穆爾。

    但是,就算是那天他也沒有生氣。

    他只是……

    “我那天……”嶼白眼瞼顫了下,看著姜尤平靜得毫無波瀾的眼神,眼眶再次暈開抹紅。

    “我只是有些忌恨拉穆爾。您的專屬哨兵是我,幫您補充精力的是我,抱著您的也是我……但您叫了拉穆爾的名字。”

    嶼白的聲音干啞艱澀,十分困難得從嗓子里擠出來。

    “我嫉妒他只是見了您幾面,就能得到您的注意。”

    他垂下眼簾,不敢再看姜尤。

    這樣幼稚又可笑的想法,誰會想到這是一位帝國元帥,會每日都盤旋在心中,耿耿于懷得連覺都睡不著的?

    他不應該糾結這些,身為軍團哨兵,他理應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更別提,姜小姐曾經標記他就是因為他合適,他不是其他哨兵那樣會掂酸吃醋,也不像他們一樣為了爭寵而鬧得不可開交。

    他理智,沉穩,又木訥無趣,沒有向導會對他產生其他的想法。

    就連那個親吻……

    也是因為他順從聽話才得到的額外獎賞。

    嶼白繃緊了下頜,牙關緊咬,忍耐住心口往上涌來的酸澀之意,不愿將自己幼稚又可笑的一面暴露出來。

    然而姜尤在聽到他說完那些話后,卻是突然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抬手扯著他的領口,將他拉得俯下身來,面對上了她的臉。

    “……還有呢?”

    姜尤還是第一次聽到嶼白說這些。

    或許是因為他太過穩重,聽到他親口說出這些,她心口忍不住一緊,泛起了些微漣漪。

    沉默的,總是最惹人憐愛的。

    奧林雖同樣沉默寡言,但他或許因為年紀不比嶼白,眼神或者表情中總是會暴露出一些難過委屈,被她稍微一靠近,就會直白的說出來,十分好懂。

    嶼白卻是冷著一張臉,什么都不說。

    偶爾情緒暴露下就會立刻收起來,讓人誤以為剛剛只是個錯覺。

    聽到姜尤的話,嶼白愣住,眼眶微微瞪大,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姜尤在問他什么。

    嘴唇張了張,嶼白沒好意思再開口,躲開了視線。

    但下一秒,姜尤就抬頭對著他的唇啄吻了下:“除了拉穆爾,還有呢?”

    唇上的親昵一觸即逝,嶼白眼睫猛地一顫,鼻腔里涌上一股直沖頭頂的酸意,嗓子眼跟糊了一團棉花似的暗啞。

    “……還有克萊德,我忌恨他能與您那樣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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