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這個味道？”左云樓拿起爵士三世喝了口，入口醇香。

    燕寧搖頭，“......不是。”

    說著也捧著喝了。

    半月形的吧臺不同于包廂，座位是開放的，燕寧忽覺有人走到了他旁邊。

    “這位置我能坐嗎？”這是一道很清亮的男音，帶著笑意。

    先前空的位置不少，所以燕寧就拿旁邊的凳子放衣服。

    “可以的。”燕寧連忙將自己的衣服抱回來，這過程不帶抬頭看人。

    “衣服可以放在這里。”一塊懸浮托板被招過。

    燕寧手里的衣服便被接過，那人動作十分自然，仿佛兩人是相識已久的朋友。

    也是這時，燕寧才看清楚來人。

    “是你......”

    這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說得很小聲，卻架不住兩人距離近。

    季開瀾唇邊的笑容更深，“好巧啊~難得有緣，弟弟我請你喝紅玫瑰怎么樣？”

    性格使然，外向的人會吸引更多的目光，所以對于安靜到有少許的自卑的這一類人來說，能被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記住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不過——

    “不了，他喝不了紅玫瑰。”左云樓一口替燕寧回絕。

    季開瀾像是這時才發(fā)現(xiàn)左云樓這個人，“你是他哥哥嗎？”

    他臉上笑容明媚，左臉頰上的酒窩讓他很無害，但這話卻無端蔓延出一股硝煙的味道。

    左云樓絲毫不退讓，“哥哥算不上，但如果你硬要說是這種關(guān)系，也可以。”

    這話耐人尋味，細品之下，有幾許曖昧。

    季開瀾聽明白了。

    敢情這兩人是情侶。

    季開瀾注意到在他入座后，燕寧往左云樓那邊靠了靠，他笑，“你們挺般配的。”

    左云樓沒說話，算是應(yīng)下了。

    本來燕寧是捧著他那杯清河半盞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不時看看這個，也不時看看那個。

    他覺得氣氛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奇怪在哪里。

    這會兒聽到季開瀾那句“般配”，不由愣了愣。

    那兩個字是這么用的嗎？

    好像不是吧。

    “給我一杯深淵之戀。”季開瀾對調(diào)酒師說。

    調(diào)酒師：“好的請您稍等。”

    本來舒緩的輕音樂在這時變了調(diào)，方才是讓人愜意的柔和，這會兒則成了怪誕的激亢，節(jié)奏感很強，聽了下意識跟著節(jié)奏打拍。

    燕寧皺了下眉頭。

    好難聽啊。

    剛剛那個類型的歌曲不就挺好的嗎？

    燕寧沒注意到，本來在優(yōu)哉游哉飲品、甚至還悠閑得敲手指打節(jié)拍的季開瀾，在他心里頗為嫌棄時，停下來跟著拍子的手。

    目光變得若有所思。

    “寧寧不喜歡這種風(fēng)格？”左云樓看向燕寧。

    燕寧委婉道：“我感覺上一首歌的曲調(diào)更適合清吧，這一曲音樂太烈了。”

    調(diào)酒師笑著插話，“這可是不久出的‘夢幻’系列，今年很流行的。不過雖然是流行，的確跟客人您方才說的那首比不得，畢竟那是經(jīng)典。”

    燕寧沒想到剛進來聽的第一首歌就是經(jīng)典。

    其實除去旋律好一點外，貌似也挺普通的。

    下一秒，他就聽調(diào)酒師感慨道：“古藍水星的曲子現(xiàn)在絕大多數(shù)已經(jīng)遺失了，其實不僅是曲子，那個美麗的星球的文化，也像流星一樣墜落，逐漸消失在茫茫宇宙里。”

    燕寧臉上驚訝明顯，“古藍水星的曲子？”

    調(diào)酒師手里的酒瓶放飛，花樣繁多，似乎下一刻就要從他手中脫離飛出去。

    不過也僅僅是似乎而已，調(diào)酒師功底扎實，一邊聊天一邊調(diào)酒也不礙事，“你居然不知道那是古藍水星的曲子？”

    他看起來意外極了。

    燕寧沒說話。

    調(diào)酒師徑自道：“聽說那個星球的人就跟曲子一樣輕柔美妙，不過很可惜，他們滅絕了，我沒那個福氣看到。”

    酒瓶翻出最后一個弧度，最后穩(wěn)穩(wěn)落下，調(diào)酒師將酒瓶里紅到發(fā)黑的飲品倒出，裝到不規(guī)則酒杯里后，將其推到季開瀾面前。

    “客人，您點的深淵之戀。”

    季開瀾隨意點頭。

    音樂這時高了一個分貝，然后又低下去，確實不能說太刺耳，但燕寧聽著就不太舒服。

    像是有人用棍子在心頭一下一下的敲，還是沒規(guī)律的那種，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再來一下。

    他開始盼望著這首曲子快點完，換下一首。

    “讓人把歌切回上一首。”左云樓看向調(diào)酒師。

    調(diào)酒師犯難，“客人，我沒有權(quán)利換歌，音樂臺那邊有專人負責(zé)的。”

    都說眾口難調(diào)，要是允許客人隨便換歌，那酒吧的音樂豈不是要亂套了。

    但是么，如果身份不是“客人”，那就不一樣了。

    左云樓把一塊面上印有藤枝圖案的晶牌遞到調(diào)酒師面前，“拿著這個去找大堂經(jīng)理吧。”

    在看到那塊黑底的晶牌時，調(diào)酒師眼珠子都快黏在上頭了。

    他們森林酒吧可不是小清吧，別說在聯(lián)邦范圍內(nèi)，聯(lián)邦之外也有。

    有人曾做過統(tǒng)計，據(jù)說能在導(dǎo)航圖上找得到的森林酒吧就有二十三萬家。

    想要成為這種超大型連鎖清吧的會員，交的錢可不低。哪怕是最低等的青銅會員，都夠普通人家肉疼很久，更別說是最高等的黑金會員。

    “好的，您請稍等。”如果說方才調(diào)酒師還有點“怎么又有不懂事客人提要求”的不耐煩，那么現(xiàn)在，他是麻溜的去辦了。

    別說要切歌，就是立馬讓清吧清場供他一人服務(wù)都可以。

    燕寧只是純粹以為左云樓更喜歡那首經(jīng)典。

    難得找到一樣跟對方相同的喜歡，燕寧潤澤的黑眸眨巴了一下，“先生也覺得剛剛那首曲子更好聽嗎？”

    左云樓將他的高興看在眼里，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卻有些不解。

    為什么只是切換首曲子，只是有一個與別人相同的喜好，就能讓燕寧高興成這樣。

    如果說第一眼所見，讓左云樓覺得燕寧是一樽漂亮的小琉璃，除了好看好像也沒什么特別。

    那么現(xiàn)在，左云樓有種這樽小琉璃變成了一個白玉小牡蠣。

    輕輕將那玉似的外表敲開后，能發(fā)現(xiàn)里頭更純凈的珍珠。

    他太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