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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在昏暗的夜燈下,誰也無法百分百辨認對方臉上的情緒。

    “你要我走,理由呢?”

    “奧瑟殿下是帝國未來的皇帝,如果殿下不繼承皇位,政權遲早落入盧乎倫手里,他絕對不能為你一個人放棄繼承權。”

    “殿下不繼承皇位,還有他的弟弟,你未免太瞧不起馮狄家的人了。”

    “你說的是締斯殿下?別天真了,締斯殿下從未在公眾前露過面,大家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算他活著,又有什么能力跟只手遮天的盧家勢力分庭抗禮?”

    凌熠把剪刀放回原處。

    “那我要是不想走呢?”

    “你擔心你的家人?我會向殿下請求將他們保護起來,日后有機會再送他們跟你團聚。”

    “你考慮得很周全,可我為什么要放著榮華富貴不享受,去過那種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盧乎倫執掌政權,未來會有更多像你我一樣的受害者,會有更多人被迫過上逃亡的生活?”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尤林眼中充滿難以置信的神色:“我不相信你是這種人!

    “讓你失望了,我就是這么自私自利的一個人!

    “你騙人,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怎么會為沒有血緣的弟弟手刃皇親國戚?”

    凌熠沉默一秒:“我只是在報他父親收養我的恩情,一個自私的人偶爾也會良心發現,不是嗎?”

    他的表現讓尤林大失所望。

    “我這些年,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獨自生活,你想象不出我吃過多少苦。唯一支撐我活下來的信念,就是回國輔佐奧瑟殿下,向害死我全家的人復仇!”

    “我確實想象不出來,更沒興趣把你吃過的苦再吃一遍。”

    尤林眼睛充血:“你怎么會懂失去至親至愛,一個人帶著仇恨活過來的感受?”

    擴大的音量到底引來了一墻之隔的奧瑟與唐德。

    “這是什么?”奧瑟一眼就看到地上的旅行包。

    凌熠只猶豫了半秒,當著所有人的面撲進奧瑟懷里。

    “這個人突然闖進來趕我走,我好害怕!

    他將頭埋入奧瑟胸口,自然看不到說完這句話后,唐德與尤林各異的表情。

    尤其是唐德,再一次被凌熠刷新認知。

    奧瑟下意識將人摟住,才發現凌熠身上還披著自己的外套。

    “我是不是對你太寬容了?”奧瑟對尤林的態度隱約透露著冷意。

    唐德搶在奧瑟發怒前,拼命把尤林往外推。

    “交給我處理,殿下您照顧好凌熠,這個人不懂事,我替您教育他。”

    他好不容易把尤林拖出房間,劈頭蓋臉對他一通數落。

    “你不想活了嗎?我在凌熠跟前都不敢深呼吸,你居然深更半夜去他房間勸他跑路?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觸到了殿下的底線?”

    尤林反過來指責他:“你一直跟著殿下,為什么當初不勸他?”

    “我勸殿下什么啊?”唐德莫名其妙。

    “當然是行使赦免權這件事!OMEGA和皇位孰輕孰重你心里不清楚嗎?”

    唐德翻了個白眼,無奈道:“之所以不告訴你就是怕你走漏風聲,你為什么不能相信殿下?”

    “我倒是很想相信,但是剛才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擔心殿下他色令智昏,為了個OMEGA荒廢了正事!”

    唐德再要開口,警惕地回頭看了眼房門,將尤林又推遠幾步。

    “過來我跟你說!

    直到拉開一段安全距離,他才小聲說:“這些年你是不是只學了外國的法律,把本國的法律都拋之腦后?是不是不記得赦免權是有撤回條件的?”

    尤林心中一動,宛如一道光照射進死胡同:“你是說,讓凌熠的死刑無效?”

    唐德用目光表達贊許,順便遞給他一本證件。

    尤林:“這是……?”

    “你的新身份,從明天起,你就是皇家法院的實習員工,你的任務是收集凌熠案件的所有證據。這個案子如果不是首相指使,充其量就能判個防衛過當,根本構不成死刑!

    尤林握著證件發愣:“我又一次錯怪殿下了?”

    上一次還是他質疑奧瑟對凌熠見死不救。

    “都說了讓你相信殿下,奧瑟殿下可不是小孩子了!

    唐德將五根手指攥成拳頭:“無論是皇位還是OMEGA,他都要。”

    打發走尤林,唐德帶著一身疲憊來到休息室,迫切需要放松一下。

    令他沒想到的是帕特也在這里,抱著手機刷購物網站。

    “看不出來,你還有閑情逸致買東西!碧频罗揶怼

    “我在挑哪款骨灰盒適合我,”帕特向他展示頁面,“你覺得這個怎么樣?”

    “略顯老氣!

    “你說的對,”帕特氣呼呼地劃到下一頁,“這些骨灰盒廠家一點都不考慮年輕消費者的需求。”

    唐德靠香煙稍微回了血。

    “或許我也該買一個以備不時之需,你那骨灰盒團購有優惠嗎?”

    帕特哭喪著臉:“別拿我尋開心了,唐德隊長!

    “我是認真的,不到半個月前,凌熠還只是個死刑犯階下囚,如今卻能在皇太子耳邊吹枕邊風了。就算沒有這次意外,他也會從孤兒躍升為軍部精英,你覺得咱們這位未來王妃會是一般人?萬一我哪件事沒做對,興許就要去跟你做伴!

    帕特被他說的莫名緊張:“我應該沒得罪過凌熠吧?”

    “未必,他是因為你的研究才成為OMEGA的!

    帕特驚恐。

    “怕什么,人不會兩次踏進同一個墳墓!

    “謝謝你啊,我好多了!

    “聊點輕松的話題吧,”唐德揮散眼前的白霧,“要不要賭殿下今晚在哪里過夜?”

    帕特瞪圓眼睛:“他不遵醫囑?”.

    奧瑟安撫好“害怕”的凌熠,想走卻被他從背后抱住。

    “殿下別走!

    凌熠坦白承認現在的他就是很貪戀這種味道,比起捍衛ALPHA的顏面,他更愿意遵循身體本能行動。

    “您不在,我一個人睡不著!

    奧瑟反倒沒他這么灑脫:“帕特說我最好跟你保持距離。”

    “去他的帕特,他還說我的信息素只能跟您一個人匹配呢。”凌熠懶洋洋地說。

    奧瑟心中的天平只波動了0.01秒,就決定向凌熠傾斜。

    當然也是因為凌熠說了接下來的話:“新換的床很軟,殿下不想躺下試試嗎?”

    凌熠把披在身上的制服丟在地上,還踩了一腳。

    安撫物再好,哪有本人來得有效。

    新床果然很軟,這是奧瑟親身體驗得出的結論。

    凌熠乖巧地趴在奧瑟懷里,食指不安分地在他胸口畫圈。

    “殿下在法院門口說過的話還作數嗎?”

    “哪一句?”

    “讓我選一處喜歡的地方給我立碑,我選好了,就在首相府門口!

    奧瑟感到好笑,問:“為什么?”

    “外面的人不知道我還活著,我覺得殿下之前的提議蠻好的,就讓大家都以為我死在盧乎倫手上,即使不能把他拉下馬,也要讓他嘗點苦頭。”

    “你這么恨他?”

    凌熠回答得云淡風輕:“恨之入骨。”

    輕飄飄的四個字聽不出份量,奧瑟刮了下他的鼻梁。

    “之前是答應過,但現在不作數了!

    凌熠翻身壓住奧瑟:“為什么不行?”

    “只有死人才能立碑,給活人立碑不吉利!

    凌熠撇嘴:“殿下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么還有這種迷信思想?”

    “同樣的話你說過一次了。”

    “是么?”

    “在你進手術室之前。”

    好像有那么點印象。

    奧瑟撫摸他的頭發:“你明知我希望你快點康復,把你帶出去炫耀,氣死那老頭。”

    凌熠的回答更直接,給了奧瑟一個主動且熱烈的親吻:“擁有一個地下情人更刺激,這可能是您今生唯一的機會,不考慮考慮嗎?”

    奧瑟注視凌熠,目光滾燙:“你色誘的本領比你是ALPHA時更爐火純青了。”

    凌熠舔弄嘴角:“人的本質是懶惰,只要這個辦法還有效,我就會一次又一次使用同樣的套路。”

    “那我也答應你,”奧瑟微頓,“從今往后,只要是你,這個方法永遠有效。你恨我的外公,我幫你解決他,只要一命換一命!

    “用誰的命換?”

    奧瑟輕摸他的肚子:“你為我孕育的小生命!

    凌熠:“……”.

    唐德在凌熠隔壁的房間向奧瑟匯報工作,偷瞄了一眼屋里的床。

    昨晚離開的時候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完全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他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尤林今天一早就去法院報道了!

    奧瑟低頭處理文件:“早就該把他送走,留下來也是添亂!

    “順便我去看守所找回了凌熠的手機!

    雖然他答應替凌熠取手機,但未經允許就拿給凌熠他也是萬萬不敢的。

    奧瑟這才停下筆:“他問你要的?”

    “那倒沒有,我看他在病房挺無聊的,總得讓他有點事做,現在年輕人就喜歡刷手機!

    唐德晃了晃手機:“目前還開不了機,不知是沒電還是壞了,我弄好再給他送過去。”

    奧瑟淺淺地“嗯”了一聲,沒有反對。

    “凌熠活著的消息先不要走漏出去,輿論上繼續給老東西施壓,咬死車里燒死的就是他本人!

    “您不是打算對外宣布他還活著,然后啟動案件重審?”

    “小野草很真誠地懇求不好拒絕,去老東西家附近隨便找個地方給他立碑,重審的事反正也不急于一時。”

    以唐德對奧瑟的了解,他不是會輕易改變計劃的人。

    他有所警覺:“殿下,咱們最初的計劃沒有變吧?”

    “你指什么?”

    “先給凌熠翻案,再撤銷赦免這件事,”他小心翼翼地問,“手術的意外結果應該不會對計劃造成影響?”

    奧瑟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扔了筆,冷笑道:“你說的意外結果是什么,凌熠信息素匹配的不唯一性?就算凌熠恢復自由,放著有錢有地位、名正言順的王儲,還是跟他百分百匹配的優質ALPHA不選,還能選誰呢?”

    唐德臉上堆笑,但是笑容僵硬:“殿下說的是,屬下多余擔心,我這就去執行您交代的任務!

    “回來!”

    唐德還站在原地沒來得及移動。

    “立碑還是算了,太晦氣。立個祭壇,拆起來容易!

    唐德應允,這次走到門口才被叫回來。

    “名字不要寫對,減一兩筆!

    “……明白!

    唐德離開后,奧瑟從抽屜里取出凌熠的檢驗報告,不知是第幾次翻閱上面的名單。

    這份名單就像優等生的成績單,閱卷老師已經很努力了,卻還是只扣了點卷面分。

    除了他自己,每個名字看上去都很礙眼,恨不得按順序全都暗殺了。

    奧瑟的眼神晦澀不明,片刻后又把報告扔回抽屜。

    全部暗殺成本太高,還是再想想別的。

    第22章

    凌熠打量鏡子里的自己。

    從ALPHA到OMEGA并沒有產生外貌的改變,但他卻覺得鏡子里的人跟先前不太一樣。

    思前想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頭發變長了,在軍校,如果頭發留到這個長度,免不了要被扣儀表分。

    他又把醫用剪刀找了出來,在脖子處上下比量著長度。

    是一次性剪短省事,還是留一部分,扎個小辮子。

    在他的家鄉,無論男女都有蓄發的習慣,男人們喜歡把其余部分剪短,唯獨在末尾處扎一條長長的細辮,跟小伙伴互揪辮子就是他快樂的童年回憶。

    席勒來病房沒看到凌熠,浴室的門開著,穿著純白色病號服的人,正手舉一把尖銳的醫用剪刀,比量自己的脖子。

    席勒驚得魂都飛了,想也不想地沖過去將兇器奪走,一把撇到遠處。

    剪刀撞到墻壁又反彈回來,在光滑的浴室地面上像陀螺一樣轉著圈。

    “你要尋死?你瘋了嗎!”席勒抓狂地大吼。

    “……”凌熠看了眼還在旋轉的無辜剪刀,神情淡定,“席勒!

    “干什么!”

    凌熠搖了搖另一只手,向他展示夾在指縫間的發稍。

    席勒一臉遲鈍:“?……哦……”

    “現在知道我要干嘛了嗎?”

    “你要、你要剪頭發……”

    凌熠重新看回鏡子,一臉嫌棄。

    “認識這么久了,你對我的了解就只有這種程度?寧可做OMEGA也要活下來的人,你為什么覺得我會自殺?”

    席勒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反應過激,老實跑去撿剪刀。

    “這能怪我誤會嗎?哪有人自己剪頭發的。”

    “不然呢?你來嗎?”

    “來就來,”席勒作勢要剪,“剪多短?”

    凌熠不可思議地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

    “你有病吧?我把我的頭發交到一個看我不順眼的人手里,我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干這種事?”

    “總好過你自己剪吧,你能剪成什么狗啃樣?”

    “行行你來,我倒看看你托尼·席有什么看家本領。”

    席勒動作熟練且麻利,銀色碎發一縷縷落在地面。

    “你還真練過?”凌熠意外。

    鏡子里的席勒全程板著臉:“我們宿舍的頭發都是我剪的,你對我的了解也不怎么多!

    凌熠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可以啊席勒,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你要是開店,我肯定辦卡!

    席勒不想說話,也就凌熠夸人能夸出嘲諷的效果,怎么聽都像是在諷刺他這位優秀軍校生畢業后只能開理發店。

    剪刀來到發尾,凌熠忙開口阻止:“哎哎哎,后面先別剪,我想留起來!

    “留?”

    “怎么,國家規定王妃不能留長發?”

    席勒臉黑了下去:“你適應身份的速度還真是快啊!

    “羨慕嗎?國慶檢閱的時候我會在看臺上為你鼓掌……左邊再短一點,再往左,過了,右一點點。”

    席勒被他指揮得不耐煩,將剪刀放在頭頂威脅他:“就應該把你剪成地中海,看你還怎么勾引奧瑟殿下!”

    席勒明明是在嚇唬他,可凌熠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奧瑟的表情,想吃又無從下口,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笑毛啊?這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你提醒了我,把那個給我,哈哈哈哈!绷桁谶呅叧展词。

    席勒手一抖,差點真的剪下去:“還要?”

    “對,趕快點,萬一等下有人進來!

    “你昨天才吃過,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你是不相信我的魅力,還是不相信你偶像的能力?”

    席勒表情變得嚴肅:“這畢竟是藥,你這么一直吃沒問題嗎?你為什么不能跟殿下好好談談?”

    凌熠對他的忠告不以為然:“殿下那個繁殖癌,腦子里想的都是生孩子,真搞不懂,家里難道有皇位要繼承嗎?”

    這句話說完,他也沉默了片刻。

    “哦,好像還真的有!

    “哎,管他呢,”他晃晃腦袋,清醒過來,“你到底給不給?”

    席勒不情不愿地丟了一粒在他手心。

    “就一個?”

    “我看說明書了,一次只需要吃一個。”

    “可靠嗎?吸收不好怎么辦?”

    席勒咆哮:“就一個!愛要不要!多了沒有!”

    “什么東西多了沒有?”

    凌熠飛快將藥一口吞下,再抬頭便跟站在浴室門口,一臉探究的奧瑟對上。

    “殿下您去哪了,我一早醒來就不見您的人。”他搶在前面抱怨。

    奧瑟的目光在凌熠、席勒,以及地上的碎發依次掃過,話音中有著令人揣摩不透的笑意。

    “這是什么情況,誰來解釋一下。”

    “我頭發太長,叫我哥來幫我修修!彼ゎ^,“剪完了,沒你事了,快走吧!”

    席勒卻像被釘在地上一樣,害怕到忘記向奧瑟殿下問好。

    凌熠可太了解他了,從小到大只要一做錯事,就會心虛到被人一眼識破的程度。

    有多少次他偽裝得天衣無縫,就因為席勒反應過度,連累他也被一鍋端。

    “什么多了沒有?殿下您聽錯了吧。”凌熠無辜地眨著眼睛。

    “我沒問你!

    奧瑟只盯著席勒一人,好整以暇地等他給出解釋。

    席勒結巴:“是、是……”

    奧瑟揣起雙臂,浴室里ALPHA信息素的濃度緩慢增加。

    汗珠肉眼可見地從席勒額頭滾下,顫抖的手慢慢伸進口袋。

    凌熠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手,只等他拿出不該拿的東西,就果斷出手把他打暈。

    席勒的手終于從口袋里抽了出來,凌熠也不動聲色地比出手刀。

    “……糖,是糖!

    席勒戰戰兢兢地攤開掌心,里面居然真的乖乖躺著一顆糖。

    “凌熠愛吃,但是,只有一顆了,多了沒有!

    凌熠:“……”

    他沒眼看地移開視線,手刀變成拳頭。

    不想打暈了,想暴揍。

    奧瑟抱臂倚在浴室門框上:“呵,一顆糖也要拿來給弟弟,這是什么感天動地的兄弟情!

    凌熠迅速抓過糖:“一顆就一顆,下次多帶點,小氣!

    席勒低頭:“奧瑟殿下,沒事的話我先退下了。”

    他貓著腰,心驚膽戰地從奧瑟面前側身穿過。

    奧瑟的視線跟隨他從一側滑至另一側,直到他走出浴室。

    “等一下!

    席勒僵住,機械地轉身。

    “還有事么,奧瑟殿下?”

    奧瑟朝他伸出手:“交出來。”

    兩個人才放下的心又瞬間回到嗓子眼。

    “交什……我沒有……”

    “你想把剪刀帶到哪里去?”奧瑟問。

    席勒兩股顫顫,差點跪下,余光掃到凌熠在奧瑟背后露出個謝天謝地的表情。

    銀色的金屬表面全是汗,奧瑟皺了皺眉。

    “去吧!

    席勒像得了大赦一般飛也似地逃了。

    奧瑟站在他剛才的位置,透過鏡子打量凌熠。

    “你讓他靠這么近,還讓他碰你的頭發!

    凌熠以為他在開玩笑:“說什么呢殿下,他是我哥!

    “他是87.77!

    “什么?”凌熠不懂。

    奧瑟夾起他頭發尾稍,看到與后頸齒痕一寸之遙的距離,目光變得晦澀不明。

    “他都剪過哪里?”

    凌熠有不祥預感:“您不會也藏了一手理發的本領吧?

    鏡子中的奧瑟,舌尖緩緩從一邊犬齒劃向另一邊。

    “是這里嗎?”.

    凌熠頂著嶄新的發型坐在床上,臉上的表情很不友好。

    據科學統計,每十個人走出理發店,平均九人都會露出同樣的表情。

    奧瑟從浴室出來坐到他身邊,表情倒是愉悅且饜足。

    “在生氣啊?”

    凌熠瞧都不瞧他,硬邦邦地回:“誰敢生殿下您的氣!

    “不滿意自己的新發型?”

    “殿下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有哪個托尼老師頭發剪到一半會把顧客按在鏡子上做!

    “托尼老師?什么意思?”

    奧瑟被觸到知識的盲區,掏出手機來查。

    “原來如此,平民黑話,挺有趣的!

    凌熠忍無可忍從眼角瞪了奧瑟一眼。

    他從眼角瞄人時,細長上挑的眼尾充滿致命的誘惑力。

    因為看過這雙眼睛哭紅的模樣,哪怕射過來的眼神再凌厲,在奧瑟看來都是情趣。

    “你發脾氣時也很可愛。”

    “殿下要是這么說我可就不謙虛了,我發脾氣的花樣可多著呢!

    奧瑟笑意上達眼底:“好啊,那你就換著花樣發脾氣讓我瞧瞧。”

    凌熠從床上跳下去,把理發用過的剪刀握在手里,又殺氣騰騰地回到奧瑟跟前。

    奧瑟垂眸望著離他的喉嚨近在咫尺的剪刀,對準自己的這一端鋒利無比,只要凌熠發力,可以在一秒之內刺穿他的氣管。

    他坐凌熠站,兩個人默默地對視誰也沒動。

    病房內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

    唐德一進來就看到這劍拔弩張的一幕,不假思索拔槍瞄準凌熠。

    “把剪刀放下!

    凌熠置若罔聞,奧瑟率先開口:“放下槍。”

    唐德雙手扶穩槍托,再次瞄準。

    “凌熠,請把剪刀放下!

    “我讓你把槍放下。”

    唐德動搖:“可是殿下……”

    奧瑟的視線始終黏在凌熠臉上。

    “別嚇到他!

    唐德緩慢將槍收回腰間,緊繃的精神卻一刻不敢放松。

    凌熠終于有了動作,他握住剪刀的右手漸漸上移,一直移到奧瑟的頭頂,剪掉那里的一縷頭發。

    剪刀扔到一邊:“行了,就這樣吧。”

    唐德:“……”

    奧瑟扭過頭,興師問罪:“誰讓你拔槍的?”

    唐德滿腹委屈,誰能想到您二位打情罵俏還要動用兇器?

    他試圖找話題緩解尷尬:“凌熠的新發型挺……”

    夸到一半發現無法昧著良心夸下去:“別致的哈。”

    凌熠冷笑:“哼!

    唐德咽了咽口水,心道還是我有先見之明,團購的骨灰盒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凌熠看似百無聊賴地把斷發拿在手里把玩,纏住手指繞圈,再松開。

    那副愛搭不理的態度,一看就是還沒完全消氣。

    奧瑟:“我讓你去找凌熠的手機,你找到了嗎?”

    唐德:???

    奧瑟:“找到了還不拿出來?”

    唐德本來是打算趁奧瑟不在的時候,把手機交出去邀功,在凌熠跟前刷刷好感。

    可他現在只能不情不愿地交給奧瑟,再眼睜睜看著奧瑟轉交給凌熠,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還要被中間商賺差價。

    “怕你無聊,特地讓唐德去找的,你看看還能不能用?”

    凌熠一把接過,長按開機后屏幕居然如期亮起。

    唐德弱弱地刷存在感:“是我,我充的電!

    劃動幾下發現一切照舊,還有不計其數的未讀消息,應該是沒人動過,凌熠的心情肉眼可見由陰轉晴。

    他沖奧瑟甜甜一笑:“謝謝殿下!

    奧瑟被這個笑容和這聲“謝謝殿下”哄得心花怒放,原來小孩這么好哄,一個手機就讓他心花怒放。

    唐德:不是,這里面還有我,我去找的手機,我還充了電…….

    與此同時,距離醫學院十幾公里以外的一間古堡,看得出古堡建成時還頗為輝煌宏偉,隨著時間推移與疏于打理,漸漸顯得破舊。

    一名年輕的金發ALPHA正在看手里的一沓醫學報告,在某一頁上停留了尤其長的時間。

    “杜賓,你說這份報告上寫的是真的嗎?”

    被他稱作杜賓的同齡男子筆挺地站在一旁,神情肅穆地仿佛在參加升旗大典。

    “這是奧瑟殿下資助的醫生打印的報告,從數據分析來看可信度極高,看來醫學院已經找到能跟奧瑟殿下匹配的OMEGA!

    “如果這份報告屬實,就說明出現了跟我99.65%匹配的OMEGA,這個人眼下就在醫學院,你好不好奇他是誰?”

    “您的意思是……?”

    “這么一算,每年例行身體檢查的時間也快到了,你去安排一下!

    杜賓恭敬頷首:“是,締斯殿下!

    第23章

    悲哀的民眾們穿著黑衣,排著長隊,在凌熠的祭壇前獻上白色鮮花。

    祭壇設立的位置選得別有用心,距離首相府正門只有不足百米,仿佛是在提醒冤屈的靈魂不要放過陽間的仇人。

    帝國長皇子的專屬座駕緩緩停在路邊,邁出車門的ALPHA有著修長挺拔的身型、出類拔萃的外貌,以及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唯獨違和的是眉宇間不耐煩的神色,仿佛他來這里只是為了完成一項政治任務。

    他的近衛隊長懷里抱著一大捧花束模樣的東西,用純黑色包裝紙遮得嚴嚴實實,亦步亦趨跟在身后,并隨時警惕著四周。

    在他的前方,皇家侍衛們在前來祭拜的人群中開出一條路,人們被擠到兩旁,看著長皇子殿下從人群中從容不迫地穿過,距離節慶大典只差一張紅毯。

    “奧瑟殿下怎么會來?”不明真相的民眾們小聲嘀咕,“首相迫害凌熠,他是首相外孫,害死凌熠肯定他也有份。”

    “我聽說凌熠判刑那天,就是他在現場施加壓力,讓法官不得不判死刑!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可能是講最后一句的人情緒激動了些,奧瑟的目光朝聲音源頭淡淡一掃,交頭接耳的動靜頓時消聲一半。

    奧瑟來到祭壇前站定,抬頭第一眼看到的是凌熠的黑白照片。

    他認真地看了幾眼,輕吐兩個字:“晦氣。”

    緊接著是名字被刻意減了兩筆的牌位。

    “晦氣!

    最后低頭滿目數以千計的白花,又說了一遍:“晦氣!

    一連三聲晦氣,足以表達他對現場的不滿。

    他伸出右手,唐德遲遲不肯把手里的東西交給他。

    “您確定嗎,殿下?在這里拿出來,您很有可能被民眾拿石頭砸。”

    奧瑟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凌熠的照片上,刨除掉色調這個缺點,照片上的人真是橫看豎看都可愛。

    “扔石頭你不會擋嗎?”

    “……”唐德無奈,只好揭開包裝,把預先準備好的花束遞到奧瑟手里。

    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被擺放在祭壇中央最醒目的位置,在潔白花海中真正做到了艷壓群芳。

    奧瑟看著自己的杰作,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才配得上你!

    正如唐德擔心的那樣,人群中起了不小的騷動。

    奧瑟的這個行為,在哀悼者眼里是赤裸裸的挑釁。

    “太過分了,凌熠都被你們害死了,你們還不讓他走得安寧!”有人嗚咽道。

    “果然流著盧家血液的沒一個好東西!上天都看不下去才會讓這種人絕后!”

    一個聲音雄厚的中年男人勇敢站出來:“就算把我抓起來我也要說,奧瑟殿下,你肯定是為了政治作秀才來的,可你看到這個年輕人的照片,夜里不會做噩夢嗎?”

    奧瑟冷笑,他每晚摟著照片上的人睡覺,睡眠質量不能更高,怎么可能做噩夢。

    “我花錢蓋的祭壇,難道我還不能來祭拜?”他傲慢地說。

    “您修了祭壇?可您有好好尊重過死者嗎?”中年男人憤怒地指著牌位,“連他的名字都能寫錯!”

    唐德:“……”

    “不是這樣的,以我多年的經驗,這個祭壇的位置選得不簡單,”又有一個年長的人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那里去,“還有那個名字,十有八九是故意少寫兩筆,這些都是有說法的!

    好奇群眾:“怎么說?”

    “這是一種極其歹毒的巫術布局,先用兇手的老家鎮住死者的怨氣,再故意寫錯名字,無論死后上天堂還是下地獄,都查無此人。他們就是要把這個小伙子的靈魂給困在這里,讓他——不得超生啊!”

    一片嘩然。

    奧瑟動怒:“妖言惑眾,把他抓了!”

    侍衛們齊刷刷動手,把人拿下。

    一塊石頭飛過來,扔石頭的人力氣不是很大,唐德輕而易舉接住。

    再看扔石頭的人,只是一名七八歲的小男孩,用稚氣的聲音沖著奧瑟喊:“他們都說你是壞人!放開我爺爺!”

    孩子的媽媽也沖出來,緊緊將孩子抱在懷里,跪在地上,臉色蒼白。

    “奧瑟殿下,您原諒他吧,他還是個孩子,他不懂事的!”

    場面更加混亂了,奧瑟一步步走向母子二人,媽媽嚇得瑟瑟發抖,開始磕頭求饒。

    奧瑟走到男孩跟前,對方年齡尚小,還感受不到ALPHA信息素壓制,卻被他身上無形的皇權威嚴震懾住,傻傻站在原地。

    奧瑟居高臨下,從眼底俯視只有他一半高的小男孩。

    “幾歲了?”

    “……七歲!毙∧泻C械地回答。

    奧瑟緩緩抬起手,孩子的媽媽雙臂再一次收緊,恐懼地閉上眼。

    那只手最終落在孩子的頭頂,意義不明地揉了揉。

    任誰都猜不到奧瑟殿下這一刻的心思。

    「凌熠要是生了小孩,恐怕也是這樣一副無法無天的性子!

    「搞不好從皇家幼兒園起,就要被老師每天找家長!

    「到時候是批評孩子還是炒掉老師呢?難選。」

    所有人都在惶恐不安的時候,沒人知道奧瑟的思緒已經飄遠了,遠到離譜。

    唐德用只有奧瑟才能聽見的音量:“殿下,差不多該走了,再鬧下去場面不好控制!

    奧瑟終于把手從小孩頭頂撤回,擺了擺:“把人放了。”

    被釋放的老人驚魂未定,男孩還是傻傻的,媽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后抱著兒子崩潰大哭。

    人群中有個聲音小聲說:“奧瑟殿下道歉!盧乎倫首相下臺!”

    他旁邊的人也悄悄附和,火種在人群中迅速蔓延,最終擰成一股火繩,呈排山倒海之勢熊熊燃燒。

    “奧瑟殿下道歉!盧乎倫首相下臺!”

    侍衛圍成銅墻鐵壁,在近衛隊長的護送下,長皇子殿下“灰溜溜”離開英雄祭壇,成為當日時事媒體的標題。

    奧瑟坐在車里,隔著玻璃還能聽到外面抗議的口號。

    唐德發自肺腑地羨慕他這種視所有人類如狗屁的態度,盡管跟著奧瑟殿下就少不了被誤解,但被這么多人指著鼻子罵,他還是有點受不了。

    “殿下,您是要去把仇恨往首相身上引,怎么搞得跟身先士卒一樣!

    奧瑟閉目養神:“外公外孫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見外!

    一名侍衛過來稟報,說是首相護衛軍的團長求見。

    奧瑟放下車窗,來人敬了軍禮,語氣卻并不客氣。

    “奧瑟殿下,還請您將包圍首相府的兵力撤走,以免傷了和氣!

    奧瑟目不斜視:“一些無知民眾在這里大搞祭祀活動,我擔心外公安危,才會派人把這里保護起來,怎么能說是包圍?”

    團長忍著怒氣:“您的人不僅妨礙首相府的人正常出入,還阻止我們驅趕民眾,他們真的是奉命保護首相的嗎?”

    “保護民眾就是在保護外公,你們下手沒輕沒重,一旦爆發沖突,誰來保障我外公的人身安全?請你轉告我親愛的外公,近日最好不要出門,連我都被丟了石頭,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就算不被砸到,被嚇出個三長兩短可就麻煩了。”

    團長面色陰沉,奧瑟視他如無物,面無表情搖上車窗。

    “派人監控今天的輿論,再有那種妖言惑眾的,一律刪掉!

    唐德從副駕駛回頭:“回去我就通知各大平臺,關于祭拜的內容必須審核后才能發出!

    “竟敢咒凌熠不超生,凌熠他絕對可以超生!

    唐德:“…………”

    您動怒的點怎么是這個啊?!.

    對于凌熠來說今天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傷勢痊愈的南汀重返工作崗位,從洛力手里接管他的護理工作。

    “你身體當真沒問題了嗎,為什么不多休息一陣子?”

    “托你的福,奧瑟殿下讓我用了你用過的那種修復倉,不僅內傷都痊愈了,身上一點疤都沒留下!

    南汀向他展示光潔的手腕。

    “怎么能叫托我的福,要不是受我連累,你壓根都不會受傷!

    “又不是你想害我受傷的,那種修復液一天的成本近百萬,泡得我皮膚都變好了,怎么不叫因禍得福呢?”

    “你還真是樂觀!

    “論樂觀肯定不如你,我要是有你這種發型,一定不好意思出門見人!

    凌熠:“……那有什么辦法,就當是被狗啃了。”

    南汀給他準備了口罩。

    “等下要做一個全身掃描的檢查,檢查儀器太大,沒辦法搬下來,我們要上去做才行。”

    凌熠才出病房就有幾名侍衛跟上來。

    “你們不會也要跟著去吧?”凌熠問。

    “我們的任務是保護您的安全!

    “可你們不覺得這樣反而更顯眼嗎?這里是醫院,我穿著病號服,戴著口罩,沒人會多看我一眼,但你們這么多人跟在周圍就不一樣了!

    侍衛們交換眼神:“那我們派兩個人遠遠跟著,不會被發現,如果讓您自己去,殿下一定會問責的!

    南汀帶著凌熠來到醫學院一樓,誰料才剛到樓梯口就被人攔下了。

    攔下他們的人同樣身穿皇家侍衛制服,從制服細節來看卻不是奧瑟的侍衛。

    “對不起,這邊戒嚴,禁止通行。”

    “為什么?我們要去對面樓做檢查!蹦贤。

    “締斯殿下今天在這一層樓體檢,煩請你們繞路!

    聽到這個名字,凌熠好奇心被強烈勾起。

    民間流傳著皇室兩大未解之謎,一是奧瑟殿下到底行不行,二是締斯殿下究竟長什么樣。

    只因締斯殿下幼年時就被送出皇宮,從未在公眾場合露過面,皇室宣傳部門也沒有發布過任何一張他的照片,所以沒人知道他的真實模樣,甚至還有他早早就夭折的流言。

    凌熠已經解開了第一個未解之謎,如今第二個未解之謎近在咫尺,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南汀無可奈何地向凌熠道:“看來我們只能繞一下了!

    凌熠假裝順從地跟她走出侍衛們的視線范圍,悄悄拉住她:“你有沒有見過締斯殿下?”

    “締斯殿下有專用的醫護,以我的級別是見不到他本人的!

    “你就不好奇,締斯殿下到底長什么樣?”

    “好奇是肯定有的,可是締斯殿下每年體檢都會像現在這樣清場,好奇也沒有用呀。”

    凌熠打望四周:“你對醫學院這么了解,有沒有哪個地方可以看到這一層的房間?”

    南汀想啊想,還真被她想到一處地方。

    “附近有一個打掃衛生用的清水房,可以看到休息室的一個角。”

    “那就夠了,我們去碰碰運氣。”

    清水房不僅能看到貴賓休息室,甚至能看得很清楚。

    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金黃的發色與奧瑟比較接近,但顏色要淺一些。

    南。骸澳菓摼褪蔷喫沟钕掳?”

    凌熠:“你說他會不會長得像年輕版的奧瑟殿下?”

    南。骸皬倪z傳角度上說,兄弟倆長得都像陛下也不出奇!

    沙發上的人可能是等得不耐煩了,開始東張西望。

    凌熠與南汀不約而同地蹲下,又緩緩向上移動,直到眼睛露出窗沿。

    數秒鐘后,兩人又完全同步地慢慢降了下去。

    一個搖搖頭,一個撇撇嘴,并且很默契地理解了對方的肢體語言。

    回到走廊,兩個人邊走邊交流感想。

    “跟奧瑟殿下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

    “我想象中的締斯殿下年輕俊朗,至少有皇室的高貴氣質,可他本人顯得有點……”

    南汀的想法不太禮貌,不好意思說出口,凌熠幫她接了下去。

    “猥瑣!

    南汀佩服地看了他一眼:“這么一比較,奧瑟殿下勝出得太多了。”

    “日后締斯殿下登基當皇帝,也不知道民眾會不會失望!

    “為什么是締斯殿下登基,王儲不應該是奧瑟殿下嗎?”南汀詫異問。

    從走廊的盡頭迎面拐過來兩個人,凌熠和南汀又不約而同地閉上嘴。

    那兩個人同樣戴著口罩,沉默著朝這個方向走來。

    四人交匯時,誰都沒有往旁邊多看一眼,就如同公路正反兩條道上的車輛,平行擦肩而過。

    凌熠走出數米,站住。

    南。骸霸趺戳耍俊

    凌熠回頭望了眼那兩人的背影。

    南汀直覺很敏銳:“那兩個人有什么問題嗎?”

    凌熠繼續若無其事地向前走:“他們兩個應該都是ALPHA,但奇怪的是我只能聞到其中一個人的信息素!

    “有沒有可能另一個人戴了信息素抑制設備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如果ALPHA的精神力足夠強,不需要輔助道具就能把信息素收斂到讓人察覺不到。”

    “你覺得他是第二種?”

    凌熠沒吱聲,但也沒否認。

    在走廊的另一個盡頭,締斯同樣站住,回頭望了一眼。

    一個病人與一名護士,一對完全不起眼的醫院常見組合,背影并排消失在拐角。

    杜賓也跟著停下腳步:“殿下?”

    “你嗅到了嗎?”

    “那個人身上有奧瑟殿下的氣息!

    “真要感謝我哥這獨一無二的信息素,我還以為要費上一番功夫才能找到人!

    “要我跟過去看看嗎?”

    締斯微微點頭:“你仔細一點,暗處肯定有我哥的人跟著,不要打草驚蛇!

    第24章

    奧瑟“祭拜”歸來,在醫學院門口發現不屬于他的侍衛,有種地盤被侵犯的不悅。

    “誰讓你們守在這里的?”

    侍衛敬禮:“回奧瑟殿下,締斯殿下在里面就醫,我們負責清退閑雜人!

    奧瑟看了眼醫院正門,內心生出不祥預感,大步流星往里走,唐德也快步跟上。

    因為被清過場,走廊空無一人。

    “你去地下看著,不要讓任何人接近!

    “是!碧频驴焖匐x去。

    奧瑟順著走廊,粗暴推開沿途經過的每一扇門,終于在某一扇門后,發現了正在沙發上打盹的金發男人。

    巨大的推門聲吵醒了他,看到奧瑟出現在門口,他慌慌張張地跳了起來。

    “奧瑟殿下,您怎么來了?”

    奧瑟毫不客氣地揪著他的耳朵,把人拎出貴賓休息室。

    “疼疼疼疼疼——”他像殺豬般毫無形象地大叫。

    “我才要問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個人叫杰森,身上有皇室血統,但很難追溯到哪一代,屬于邊緣皇室,靠這個身份在貴族圈子里混吃混喝。

    唯一跟他走得近點的正統皇室成員,就是不在宮里居住的締斯。

    杰森平時就有點忌憚奧瑟,見到他總是畏畏縮縮。

    奧瑟拷問他甚至不用信息素,嚇唬一下就全盤托出。

    “我說,我說,是締斯殿下讓我來的!我也不知道締斯殿下要做什么,他就只讓我在這個屋里等他……”

    “他人在哪里?”

    杰森拼命搖頭:“我是真不知道!

    奧瑟看他也不敢撒謊,撒手把人丟去一旁,沒有耐心四處去找,屏息凝神,信息素如無數無形的觸手般向四面八方迅速外擴,ALPHA通過這種能力能夠感知到范圍內有沒有同類出現,以及預估對方的實力,是可以戰斗還是趁早逃跑。

    杰森嚇得拼命后退:“奧瑟殿下有話好好說,別放信息素!……嘔——”

    他離得最近,成了首當其沖的受害者,因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壓力當場吐了出來。

    在另一處的締斯敏感察覺到了信息素的波動,眼神一凜,同樣的領域釋放出去,與奧瑟的結界相交,兩股力量碰撞的一剎那,沿途的玻璃應聲破碎。

    南汀聽到微弱的“嗡”的一聲,頭皮處好似一股電流蕩過,隨之而來的有一點輕微的反胃感。

    她是BETA,受ALPHA精神力影響有限,這種感覺只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南汀壓下不適,趕緊去關心凌熠,卻被嚇了一跳。

    他單手勉強扶住墻,表情痛苦,臉色蒼白。

    “你怎么了?”南汀緊張地過去扶住他。

    凌熠艱難地動動嘴,無聲地罵出一句臟話。

    他身上不斷冒出冷汗,體感卻是寒冷入侵骨髓。

    南汀看他情況不是很好,四下張望尋找奧瑟的侍衛,說會暗中保護他們的侍衛卻連個人影都不見。

    “別找了,他們都是ALPHA,在這種程度的精神壓制下誰都別想動!

    一名臉上佩戴迷你隔離面罩的醫生朝這個方向快步走來。

    南汀如同見到救星,興奮地喊了一聲:“蘭澤醫生!”

    蘭澤用力架起凌熠:“先把他轉移到別的地方。”

    南汀繞到另一邊扶著:“蘭澤醫生,剛才發生了什么,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

    隔離面罩也隔絕不住蘭澤的嫌棄:“被底層欲望驅使的ALPHA們用信息素斗法罷了,人類作為高級物種,卻要跟低級生物一樣受繁衍本能支配,白白浪費了進化!

    南汀協助蘭澤把凌熠送到他的專用實驗室,蘭澤給凌熠打了一針,又拿了條毯子給他裹著,凌熠的狀態這才一點點復蘇。

    南汀剛才心系凌熠,蘭澤的話聽了個一知半解:“您剛剛說什么底層欲望,繁衍本能,我聽得不是很明白。”

    蘭澤雙手插兜,懶懶地斜靠在墻邊:“自然界的生物為了搶奪和吸引配偶,經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打你死我活的架,跳不知所云的舞,人類把它們拍下來,做成紀錄片,以獵奇的心理觀賞。但倘若有更高等的生物觀察人類ALPHA,就會發現他們其實跟開屏的孔雀或抖臀的蜘蛛沒什么區別,只有生理欲望得到滿足后,才會想起自己是個靈長類。”

    “您的意思是剛才有其他ALPHA釋放信息素?可凌熠不是已經被奧瑟殿下標記過了嗎,怎么還會受到影響?”

    “就算是ALPHA剛剛完成的標記,也可以被精神力高過他的ALPHA覆蓋。這就是叢林法則,強大的ALPHA可以占有所有能與他匹配的OMEGA,所以才誕生了法律。”

    “要是被我知道誰在那亂放信息素,一定要他好看。”

    凌熠明明一臉虛弱還要放狠話,眼睛里寫了兩個字:超兇。

    “一般人的信息素影響不了你,除非他的精神力跟奧瑟殿下旗鼓相當甚至更強!

    南汀吃驚:“還有跟奧瑟殿下實力相當的ALPHA?”

    “兄弟鬩墻也是不分物種的自然界常見的矛盾沖突!

    凌熠也想到了同一個人,想到那張讓他覺得猥瑣且油膩的面孔,后悔把皇位拱手讓給那種人。

    他在心里又把這位新晉王儲罵了一百八十遍。

    蘭澤吩咐南。骸八囊路撘呀洕窳,去重新取一套給他換上,這個階段不能著涼!

    南汀小跑著去了,ALPHA信息素逐漸散去,蘭澤解除了隔離面罩。

    實驗室變得很安靜,蘭澤在仔細聆聽來自外面的聲音。

    “去簾子后面躲一下。”

    凌熠:“怎么?”

    蘭澤:“有人來了!

    戴著口罩的杜賓出現在實驗室門口。

    “你有事嗎?這里不看診。”

    “我來找人,剛剛好像看到一位朋友進了這里!

    “你看錯了!碧m澤下逐客令。

    杜賓永遠一副嚴肅表情,跟吊兒郎當的唐德相比,年輕的他才像一名天生的近身侍衛。

    “可以讓我確認一下嗎?我找那位朋友很長時間了!

    “里面那位是我的病人,他脾氣不好,我勸你最好不要打擾!

    “真的嗎?我只看一眼!倍刨e徑直往里走,絲毫不顧蘭澤的阻攔,來到簾子前,用力一掀——.

    奧瑟與締斯面對面,臉上寫滿了不歡迎。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99.65!

    締斯摘下口罩,朝他微微頷首。

    “我才剛到,我親愛的哥哥就這么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是擔心我生病,還是護食心切呢?”

    奧瑟冷笑:“皇家醫學院該整頓了,病人的隱私就這么隨隨便便被泄露,以后誰還敢來這就醫。”

    “我的醫生只是湊巧在回收站里發現了一份文件,又不小心當體檢單發給了我,我才知道原來王兄一直在默默地為醫學發展做貢獻,真是令人感動。”

    奧瑟懶得跟他浪費時間:“你查出病了嗎?沒病就快走!

    唐德飛奔趕到,在奧瑟耳邊小聲又急促道:“殿下,人不在下面!

    奧瑟猛扭頭:“什么?”

    “侍衛說他去做檢查還沒回,已經命人去找了!

    奧瑟狠瞪了締斯一眼,拔腿便走。

    締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王兄是該看得再仔細些,畢竟99.65跟100之間,又能差多少呢?”

    杜賓掀開簾子的一瞬間,拳風迎面而來,他練習各種格斗技巧多年,縱是被打個措手不及,身體也本能地抬臂去格擋,竟然沒有擋住,胸口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這一拳的力度不容小覷,杜賓半邊身子發麻,數秒都動彈不得,倘若對面是個殺手,此刻他已經死了。

    杜賓恢復對身體的控制權,被迫退后兩步,再抬頭看時萬年不變的表情一怔。

    簾子后是一張病床,坐在病床上的人面容完美得好似藝術家手下的雕塑。

    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睛定定看著一點,如果不是自己剛才挨了他一拳,杜賓真會以為這是個假人。

    蘭澤依然雙手插兜靠在墻邊,連姿勢都沒變。

    “我提醒過你了,我這位病人脾氣不好,你仔細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不用回頭,杜賓也能想象出他看好戲的表情,可他只能咽下喉頭的腥甜認栽。

    “對不起,我好像認錯人了!

    確認外面已無動靜,凌熠從簾子的另一側探出半邊腦袋。

    蘭澤:“人走了,出來吧。”

    凌熠解除戒備后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圍著那位古怪的病人細細打量。

    “他不是OMEGA,也不是BETA!

    “他是ALPHA,但腺體部位受過很重的傷,接受手術也恢復不了原本的功能,你幾乎聞不到他的信息素是正,F象!

    凌熠伸手在他眼前擺了擺,他卻仿佛沒看到。

    “他的大腦也傷得不清,不僅沒有任何記憶,情感區也受阻,連生活常識都失去了。”

    “恢復出廠設置?”

    “可以這么理解!

    “但是剛才他打人那一拳可不業余!

    “我對這個病例也還在研究階段,看上去他保留了一些戰斗本能!碧m澤反問,“你覺得他外表如何?”

    吸引凌熠注意的正是他非同常人的外表。

    “怎么說,有點太……完美了,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程度,所以顯得不像真實的人類,你說這是個建模的人偶我也信!

    蘭澤臉上罕見地浮現出得意的表情。

    “我不懂大眾審美,但是我懂數學,以數學的觀點看,只要五官符合黃金比,就會被人腦識別為美。他的五官經過我縝密的計算,無論從各個角度,都符合黃金比例,堪稱是一件杰作!

    把一個活人稱作杰作,實在很沒禮貌,但說這話的人是蘭澤,凌熠竟也覺得正常。

    “他的臉也是你整的?這個人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傷成這么副德行,他叫什么名字?”

    “問得好,我還沒來得及取名字!碧m澤托著下巴思考,“就叫他火羽好了。”

    凌熠換完衣服出來,正好與來找他的奧瑟一行人撞個正著。

    其中帕特是得到消息趕過來,看見奧瑟行色匆匆的樣子,嚇得以為又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直到現在還心驚膽戰。

    奧瑟扣住凌熠肩膀,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才確認他安然無恙。

    凌熠睜大眼睛,故作天真地問:“殿下剛才發生了什么事,我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就動不了了!

    奧瑟說得輕描淡寫:“醫學院管理不嚴,讓一些阿貓阿狗混了進來,沒嚇著你吧?”

    帕特急吼吼上前:“凌熠殿下,您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凌熠:“……你叫我什么?”

    “凌熠殿下啊,”帕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您是準王妃,我提前稱呼您一聲殿下也不算僭越!

    唐德一面佩服他把馬屁拍得如此渾然天成,一面觀察奧瑟殿下的態度,發現他不僅沒有反對,甚至還流露幾分贊許。

    他大受啟發:“凌熠殿下,您怎么不等我回來親自護送您過去,那些下屬關鍵時刻一個都靠不住,回去就罰他們做俯臥撐!

    凌熠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

    帕特擺出一份醫生的威嚴問南汀:“凌熠殿下的檢查做完了嗎?”

    南汀還一頭霧水,不過比她職權高的帕特醫生和唐德隊長都這么叫了,她也跟著改口:“凌熠殿下還沒來得及做檢查,締……第一波阿貓阿狗就到了!

    “真不像話!”帕特怒斥,“這里是皇家醫學院,又不是皇家獸醫院,怎么什么貓貓狗狗都放進來。凌熠殿下,我這就帶您去掃描室,您這邊請!

    阿狗在醫學院外與阿貓匯合,主動低頭認錯。

    “屬下無能,跟丟了目標!

    “沒關系,看我哥的緊張程度,那份報告百分之兩百是正確的!

    “要制造機會再來一次嗎?”

    締斯搖頭:“用不著,以我對我哥的了解,就算他的OMEGA能匹配上全世界的ALPHA,也阻止不了他把人帶出去炫耀的心!

    他望向醫學院:“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的。”

    第25章

    “認識這個人嗎?”凌熠把手機上的照片拿給席勒看。

    席勒的第一關注點很奇怪:“你怎么會有手機?”

    連他的手機都被以安全為由收了上去,不允許他與外界聯絡。

    但當他接過手機,看清照片上的人,臉色迅速一變。

    “當然認得!

    這些日子凌熠殺人的報道鋪天蓋地,照片上的人往往一同出現在報道中。

    席蘭被騙去會所,差點被盧達瓦玷污當天,這個人也在場,是盧達瓦死亡的目擊證人。

    凌熠:“他叫伍德,我在網上查清了他的身份,是薩利公爵夫人的親戚。”

    “你為什么要查他?他也參與了?”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席勒他們都是事后才知情,一夜之間生活天翻地覆。

    而警方拒絕他們探視,法院拒絕他們旁聽,得到的所有信息都來自于媒體,直到現在席勒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么。

    “那天我收到席蘭的求救消息,趕到時包房里只有兩個人,有個人渣正對席蘭欲行不軌。我一時激動拿桌上的水果刀刺了他幾刀,沒想到他就死了,后來才知道他是盧家的小兒子。”

    席勒很會抓重點:“包房里只有兩個人?”

    “對,這個人并不在房間里,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那他怎么會成為現場目擊證人?”

    “在我去之前,他進了包房內的洗手間,后來聽到動靜,隔著門縫看到血腥場面,沒敢出去,一直躲在里面。但古怪的是,第一次庭審的時候,他說他全程拍了錄像, 第二次又矢口否認此事,只說自己親眼看到,拿不出其他證據!

    “會不會是他第一次說了謊?”

    “我覺得不像,但你要問我理由,我只能說是……直覺!

    席勒知道凌熠不會輕易跟他說這些。

    “你想做什么?”

    “如果這個錄像真的存在,我必須把它拿到手,絕不能讓這個東西日后流出去!

    “為什么,你怕別人看到你……”席勒一個激靈,“你是怕對席蘭造成二次傷害?”

    凌熠似是而非地點了下頭。

    席勒看凌熠的眼神充滿感激。

    “你要怎么做,我一定幫你。但是你我現在都出不去醫學院的門,就算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又有什么用?”

    “我從唐德那里打聽到一個消息,薩利公爵很快就會舉辦一場舞會,這個伍德大概率也會去,我們要想辦法混進去!

    馮狄·薩利大公爵,皇室輩分是奧瑟的遠房堂叔,娶了赫赫有名的鄰國公主。

    這位公主有三國皇室血統,年輕時求婚者不勝枚舉,能娶到她是薩利大公最驕傲的一件事,導致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大眾前公然秀恩愛。

    薩利還是個酷愛交際的人,隔三差五在自己的城堡舉辦舞會,每次都會邀請奧瑟出席。

    原因很簡單,誰都愿意給萬年單身狗喂狗糧,生怕他食不果腹。

    薩利的面孔出現在視訊屏幕中。

    “奧瑟殿下,您怎么可以不賞臉參加我的化裝舞會呢?”

    奧瑟形容慵懶:“您的舞會太無聊,不去也罷。”

    “奧瑟殿下覺得舞會無聊,該不會是因為沒有舞伴吧?這都怪我,怎么能要求嘉賓都攜伴出席,又不是每個人都找得到合適的舞伴,您說是吧?”薩利笑得不懷好意。

    奧瑟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要不我介紹一位優秀的BETA給您,做您今晚的舞伴,您看如何?”

    “不需要!

    “我知道您瞧不上BETA,可OMEGA們大多有自己的舞伴,若是為您找一位ALPHA陪同,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您還真是考慮周全啊,”奧瑟沒好氣道,“除了舞會,您的人生難道就沒有別的樂趣了嗎?”

    “那當然還是有的,”薩利故作靦腆,“您很久沒來小聚,夫人和孩子們也很想念您,都盼著要見您。很快我的第四個孩子就要出生了,雖然不是第一次做父親,可我還是想跟您分享那份喜悅。”

    奧瑟右眼皮微弱地一跳,幸好洋洋得意中的薩利無瑕留意這種細節。

    “既然是這么重要的事,那我一定要親自到場表示祝賀才有誠意。”

    “哎,我就知道奧瑟殿下您不會答應……誒?您要來?您改變注意了?”

    薩利開心地沖著鏡頭外:“夫人夫人!奧瑟殿下答應出席今晚的舞會了!”

    接著又轉回來:“那我來為您安排今晚的舞伴。”

    “不必了!眾W瑟一口回絕。

    “不合適吧,屆時人人都在舞池里成雙成對,翩翩起舞,只有您一人落單,顯得我們招待不周!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一個人去了?”

    “難不成您的意思是要攜舞伴出席?”

    他的聲音抬高了八度:“夫人夫人!奧瑟殿下說要帶舞伴一起來!”

    薩利夫人笑著出現在畫面中:“是真的么奧瑟殿下,想必今晚所有人都會翹首以盼!

    薩利難掩激動:“我要通知所有人這件事,屆時我會親自候在門口迎接您和貴賓的到來!”

    “您最好將會場布置得豪華些,免得我的舞伴嫌棄您的城堡寒酸!

    結束視訊,奧瑟只手搭在額頭,試圖壓抑住煩躁的心情。

    “你去準備一下!

    屋里唯一一口活人唐德指著自己:???

    “不然呢?”

    “不是,”唐德語無倫次,“我怎么擔得起如此重任……要不帕特吧!帕特也很喜歡跳舞!”

    “一個月薪水,外加兩周年假!

    有點心動……但是不多!

    唐德義正言辭地拒絕:“并非我不想與您共舞,屬實是我這個人既不貪戀金錢,也不熱愛休假!”

    凌熠推門而入:“殿下,我都聽到了,今晚我陪您一起去。”

    奧瑟依然閉著眼:“別胡鬧!

    “不是化裝舞會嗎?我戴著面具,別人就不知道我是誰了!

    奧瑟這才從修長手指后露出半雙眼睛。

    凌熠大賴賴坐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懸空搖晃的腳踝總能在“不經意間”摩擦到他的褲腳。

    “我這種平民沒參加過上流社會的舞會,想去開開眼界!

    “以后這樣的機會多到你不想去!

    凌熠微微撇嘴:“但是我這幾個月都被關著,不是關在監獄,就是關在醫院里,一點行動自由都沒有,我都快憋壞了!

    唐德意識到這是唯一能解救自己的機會:“凌熠殿下說的沒錯,憋久了精神容易出問題,對身體恢復也沒有好處。您要是帶凌熠殿下出席舞會,護衛隊絕對盡全力保障他的安全!

    “盧乎倫肯定想不到我會出席,就算知道了,量他也不敢在薩利大公的舞會上對我下手!

    唐德使勁點頭表示贊同:“就算首相本人到場也得給薩利大公夫人面子,誰都不想一次性跟三個國家樹敵!

    見奧瑟還在思考猶豫,凌熠撒嬌式地勾住他脖子:“殿下,您跟薩利大公說會帶舞伴,結果到場的是唐德,賓客們不定怎么笑話您。”

    奧瑟不屑:“他們愛笑就笑吧,我早都習慣了。”

    “過去您沒有OMEGA,是出于無奈,現在您有了我,該到您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洛力恰好進來:“凌熠殿下要參加舞會怎么少得了我?”

    他手指一攤,夾在指縫中的粉底、眼影、唇膏逐一呈現:“這就讓各位見識一下洛力邪術的厲害。”

    半小時后,洛力邪術震驚了房間內所有的人。

    妝后的凌熠既保留了ALPHA的銳氣,又多了幾分OMEGA的嫵媚,標志性的上揚眼角被重點刻畫,僅消一個眼神便能撩人骨髓。

    洛力不知從哪里找來與凌熠發色一模一樣的銀色齊腰假發,戴上后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

    唐德最為震撼:“洛力,你為什么要做護理這種不能完全發揮你特長的職業?”

    洛力蓮花指一推笑著說:“唐德隊長討厭,雖然知道您在夸,但人家護士工作也做得很出色啦!

    凌熠在奧瑟面前轉了一圈:“殿下,如何?”

    奧瑟眼睛瞇起,抿緊的嘴唇下似乎有東西在緩緩移動。

    唐德心喊別轉了!您沒發現奧瑟殿下的視線至始至終就沒離開過您的臉,再盯下去都要擦出火花了!

    在危險釀成的前夕,奧瑟的目光終于從眼角下移到發際,食指挑起一縷泛光的銀發,順滑的發絲從指縫間調皮地溜走。

    “不錯!彼o出了兩個字的評價。

    洛力晃了晃手里的金屬飾品:“這個是OMEGA用的耳骨環,有抑制信息素外泄的作用。戴上它哪怕有鼻子再靈的狗在跟前,也聞不到半點信息素的味道!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吧,”唐德說,“就算面具不小心掉了,都沒人認得出來!

    凌熠想到還有一個人的意見可以參考。

    “如果連他都認不出來,就一定沒問題!

    席勒發現有人站在老爸地特護病房窗外,背對著自己。

    “你找人嗎?”

    “銀長直”慢慢轉過身來,席勒的瞳孔一點點放大。

    他的氣場矮了一截,用凌熠從未聽過的別別扭扭的語氣講話:“你認識我老爸?為什么會來看他?”

    席勒從陌生的面孔上看到熟悉的嫌棄。

    “我來探望他的大兒子,聽說他眼睛瞎了,怪可憐的!

    聽到這個聲音,席勒瞠目結舌:“你是凌熠?你怎么打扮成……”

    語氣不由自主又軟下去:“這幅樣子?”

    凌熠:“……”

    他以前怎么沒發現ALPHA都是這么膚淺的視覺動物?

    “還愣著干嘛,還不趕緊去換衣服?”

    席勒:“?”

    “你不是做夢都想做奧瑟殿下的侍衛嗎?今晚就讓你提前圓夢。”.

    佛洛蘭城堡入口處,烏泱泱地站了一片人。

    站在前排中央的是這間城堡的主人——薩利公爵和他身懷六甲的夫人。

    薩利既好奇奧瑟口中那位神秘的舞伴,又擔心夫人的身體,于是乎一下抻脖眺望前庭,一下對身邊的人噓寒問暖,忙成了一架鐘擺。

    “夫人,奧瑟那家伙才不配讓您親自迎接。您在禮堂好好坐著休息就是了,等他來了,我立刻帶他去見您!

    薩利夫人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仍保持著不輸年輕時的美貌,以及歲月帶來的端莊氣質。

    “多活動活動對我來說沒壞處,再說,誰不想早點見到奧瑟殿下帶來的舞伴呢?”

    簇擁在二人周圍的,都是得到消息,迫不及待來看好戲的貴族。

    “薩利夫人說的是,奧瑟殿下帶舞伴,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罕,我就算錯過兒子出生,也不會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時刻!

    “要我猜,奧瑟殿下八成重金聘請了一位OMEGA陪他出席舞會,以奧瑟殿下的財力,這點小事還是很容易辦到的!

    薩利不同意:“奧瑟殿下在視訊里只說了帶舞伴,又沒說帶OMEGA,也不能排除ALPHA的可能性!

    “ALPHA?ALPHA可就貴了,送我一座城,也不愿意陪奧瑟殿下跳一支舞!

    賓客們哄堂大笑,都深以為然。

    “陪奧瑟殿下跳舞?那得疊多少層精神攻擊,連唐德都做不到吧!

    “我覺得可能只是上了薩利大公激將法的當,夸下?凇Y上我的傳家寶,他這次帶來的,八成又是唐德。”

    說唐德,唐德到,下注的人很得意:“看,我說什么來著?”

    唐德也穿了非常正式的節慶制服,收起吊兒郎當的習性,也是儀表堂堂的帥哥一枚,怨不得洛力總是有事沒事朝他暗送秋波。

    唐德向在場的各位行禮:“薩利大公及夫人,各位先生女生晚上好!

    薩利夫人和顏悅色:“唐德,怎么就你一個人來了,你家殿下呢?”

    “奧瑟殿下隨后就到!

    “太好了,”薩利夫人說,“我們可都等他和那位神秘客人等得著急了。”

    唐德垂眸頷首,嘴角不自主揚起:“不會令各位失望的!

    黑色加長座駕姍姍來遲,減速,停下,全黑的玻璃貼膜阻擋了一切好奇的視線。

    貴族們伸長脖子,翹首以盼,像一只只身著盛裝的狐獴。

    唐德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拉開后座的門,在眾目睽睽之下,擺出邀請的手勢。

    “二位殿下,請——”

    第26章

    第一個下車的人是奧瑟,他只戴了一款最簡單的黑色眼罩,眼罩下的驕傲神色呼之欲出。

    今晚的他意氣風發,舉手投足秒殺全場ALPHA。

    無論在場的人如何拿奧瑟的弱點取笑,都無法否認他出眾的外表。

    “平心而論,奧瑟殿下的相貌著實是萬里挑一!

    “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認跟首相的血緣關系,也改變不了帝國第一美人的基因!

    “還提基因呢,如果不是基因問題,貴族家的OMEGA哪個不搶著做王妃,還有你們這些ALPHA什么事?”

    “噓噓!人來了人來了!”

    氣宇軒昂的奧瑟殿下大家司空見慣,今晚的主角顯然不是他。

    奧瑟下車后紳士地伸出手掌,從車里探出另一只男性的手,輕輕搭在他手心。

    興奮的群眾們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神秘來賓緩緩邁出座駕,合體的銀灰色禮服,將寬肩窄腰長腿襯得一覽無余,從肩穗到紐扣,每個裝飾物都價值連城。

    一頭銀色的秀發最為醒目,如瀑布般流瀉到腰間,筆直順滑,遠遠看上去竟熠熠發光。

    眾人看呆了,迫不及待朝神秘來賓臉上瞧去。

    和奧瑟殿下截然相反,一張貓咪面具遮住大半張臉,僅有涂抹了鮮艷唇膏的唇瓣露在外邊。

    一向講究涵養的貴族們一時間風度盡失,粗口聲此起彼伏。

    “薩利大公呀,您為什么想不開要辦化妝舞會。 

    “作為愛貓人士生平第一次覺得那張貓臉好礙眼!”

    薩利比任何人都委屈:“舞會主題是一個月前定下來的,我要是知道奧瑟殿下會帶人來,死都不會提化裝兩個字!

    有人提議:“不如臨時追加一個活動,讓所有人摘下面具怎么樣?”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奧瑟右手親昵地搭在神秘來賓腰間,來到薩利夫婦跟前,所有雜音都戛然而止。

    奧瑟站定,先是有意無意地依次打量過在場所有人,然后才微笑著對身邊人說:“向佛洛蘭城堡的主人問好。”

    “薩利公爵,公爵夫人,晚上好。”

    凌熠恭敬地托起薩利夫人的手,在手背上落下禮節性的輕吻。

    “很榮幸受邀參加今天的舞會,公爵夫人的美貌著實令人過目難忘。”

    唐德站得筆直,表情嚴肅,表面是敬業的侍衛人設,其實心里得意上了天。

    凌熠規范的禮儀是他特訓的成果,不枉他以洛力做模特反復示范動作。

    薩利夫人對這個年輕人的第一印象極好:“您的造訪才是佛洛蘭的榮幸,大公去年的生辰晚宴都不如今天這般熱鬧!

    她又笑著對奧瑟說:“奧瑟殿下,您可真令我吃驚,大公說您不會獨自前來時,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奧瑟:“我本來打算過段時間再帶他來正式拜訪夫人,可薩利大公非常執著于為我尋找舞伴,只好倉促把人帶來!

    薩利夫人聽出他的弦外之意,由皇子陪同正式拜訪,這個人的身份恐怕不止舞伴那樣簡單,通常只有未來伴侶才會遵循這樣的禮儀。

    “莫非這位是——這么重要的事,奧瑟殿下怎么不早點說?”

    “小事一樁,不值得大肆炫耀!

    薩利在一旁早就憋壞了:“奧瑟殿下的朋友就是我們的貴賓,請問閣下如何稱呼,家住哪里,世襲幾等勛爵呀?”

    奧瑟慢條斯理地回應:“薩利大公,我把人請來,就是供你您查戶籍的嗎?”

    薩利矢口否認:“我單純出于關心才問,您不高興,我不問就是,難得您帶舞伴來,我可不能把人嚇跑。您看,門口這么多人,都是專程迎接二位的!

    奧瑟這張嘴從來不給人留什么情面:“是嗎?我怎么覺得在場的各位,都是為了看我的好戲才來的!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眾口一致否認。

    “如果沒記錯的話,其中有不少還是單身?”

    這話一出,單身貴族們可就不愛聽了,誰能接受被一個萬年單身的人嘲諷單身?

    “奧瑟殿下您這么說就不合適了,我們單身只是一時!

    “而我單身是一世?”奧瑟噙笑問。

    “呃……”

    “這些年來,列位沒少在我面前炫耀,連婚慶喜帖都是第一個送到我宮里來,怎么現在一個個就不服氣了呢?”

    大家心虛地東張西望,自欺欺人地以為臉上帶了面具,就不會被奧瑟認出來。

    “波利侯爵!

    被點到名的嚇了一跳:“在!

    “我記得您已經單身大半年了吧,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嗎?”

    波利:“……奧瑟殿下,我只是在上一段戀情和下一段戀情的空檔期,這不算單身!”

    “庫本伯爵!

    庫本低聲嘟囔:“來了來了,我就知道這里面肯定有我。”

    “聽說您的OMEGA,哦,是前任OMEGA了,離開時還帶走了您的愛犬,請節哀。”

    “……我謝謝您了奧瑟殿下!

    薩利夫人矜持地忍住笑:“我好不容易勸動庫本伯爵來參加舞會,轉換轉換心情,奧瑟殿下您就別戳他的痛處了。”

    庫本垂頭喪氣:“唉,薩利夫人您有所不知,我不過是給奧瑟殿下發過幾張情侶度假合照,他就這樣對我打擊報復!

    “是幾十張。”奧瑟糾正。

    薩利夫人:“那看來你們這些人,平時沒少去奧瑟殿下跟前秀恩愛,這也算因果循環,怨不得別人!

    奧瑟:“還是夫人公正!

    凌熠低下頭,嘴角迅速一揚又恢復原狀。

    論懟人技術,帝國頂流還得是奧瑟殿下。

    再抬起頭時,他又恢復講文明、知禮節的乖巧模樣:“我們會不會在這里聊得太久了?薩利夫人您可要保重身體!

    薩利經提醒,連忙摻住老婆:“夫人,您站得太久,我們還是進去休息吧!

    大部隊浩浩蕩蕩回到禮堂,那些沒有去門口等候的賓客們也被瞬間吸引了目光。

    “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看到奧瑟殿下攜伴出席舞會?這比盧乎倫首相女裝還要令人震驚!”

    “聽說奧瑟殿下最近總是在皇家醫學院逗留,這人會不會是那里的醫生?”

    “可我剛聽到唐德好像叫他殿下,難不成他的身份是別國王子?”

    比猜身份組人數更多的,就是猜性征組。

    “他身材這么高挑,看上去很像ALPHA,可ALPHA又接納不了奧瑟殿下的信息素!

    “也可能是發育好的BETA,但我記得有人說過,奧瑟殿下秉性高傲,就算單身一輩子,也不會找個BETA湊合過日子。”

    “反正是什么都不可能是OMEGA。”

    眾人一致贊成。

    舞會開場前,奧瑟又為凌熠介紹了幾位身份顯赫的客人,一番寒暄后,悠揚的舞曲緩緩拉開序幕。

    奧瑟攬著凌熠滑進舞池,一手攬住他腰肢,另只手與他十指相扣,伴隨音樂節奏緩緩律動。

    “會跳舞嗎?”他問。

    凌熠其實很擅長交誼舞,跳舞是軍校少數的娛樂項目之一,青春洋溢的軍校生們,都會借舞會的機會與異性聯誼。

    不過這樣的話若是說出來,奧瑟肯定又要盤問他都跟哪些人跳過,凌熠索性否認。

    “不太會!

    “不會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跳舞這種社交技能,對于過去的奧瑟來說毫無意義,更不可能花費精力去學習。

    他只是看過別人跳,按那種步伐依葫蘆畫瓢,所有人都向他投來注目禮,奧瑟誤以為這是他人對自己舞技的認可,跳得愈發自信。

    凌熠跳了兩圈便看出奧瑟是交誼舞門外漢,若是一般場合,配合他瞎跳倒也沒什么不可。

    但如今他們是全場焦點,作為舞伴,凌熠有義務維持帝國皇子的尊嚴。

    “殿下,雖然我不是很熟練,但是學校有教過交誼舞的基本步伐!

    “是嗎?跳來我看看!

    凌熠為他演示了一遍,奧瑟的學習能力非同小可,只練了幾圈便運用自如,連凌熠都不得不佩服。

    “殿下,您的舞跳得真好!

    奧瑟被夸得心花怒放,連帶著對舞會這種無聊的人類社交活動都發生了改觀。

    “薩利經常舉辦舞會,你喜歡,以后帶你常來!

    “他們是有多熱愛這項活動,身懷六甲還要召開舞會!

    “薩利夫人反對人造子宮,堅持自然分娩,他們的前三個孩子都是這樣出生的,現在懷的是第四個。瞧把薩利得意成那樣子,回頭我們生五個,超過他們。”

    凌熠:“……”

    兩個人同時向場外看去,正巧與薩利夫婦二人的視線碰到一起,雙方互相點頭、微笑,釋放百分百的友善。

    凌熠轉回來:“殿下,您就沒想過,等到我們生第五個的時候,他們可能已經生了六個!

    “那我們就生七個,”奧瑟絕不認輸,“總之不要被他們比下去!

    “……”凌熠瞄準奧瑟的腳狠狠踩下去,又面無表情地道歉,“啊,對不起,我跳錯了。”

    “沒關系,你累了可以休息一下!

    退出舞池后,一群年齡看上去跟奧瑟差不多的貴族子弟,朝這個方向拼命擠眉弄眼,做怪動作。

    “那些人是在叫您嗎,殿下?”

    奧瑟掃了一眼:“哦,是我在皇家學院就讀時認識的一群禽獸。”

    “我看他們的樣子是想請您過去!

    禽獸們使勁渾身解數吸引奧瑟的注意力,終于把人引到了這里。

    “奧瑟殿下,您可算留意到這邊了,我們還以為您眼里只有這位長發美人呢。”

    “認識這么多年,第一次見您帶舞伴,也不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難道我們不配見您的舞伴嗎?”

    “同窗六年,奧瑟殿下跟我們的友誼就像塑料一樣脆弱。”

    奧瑟:“塑料?塑料未免太牢固了,風一吹就散的沙子更適合形容我們的友誼!

    其中一人搖頭嘆氣:“本來我們還想給您留點面子的,既然您這么無情,我們就直說了。您到底花了多少錢,請這樣一位美麗的ALPHA陪您演這出大戲?”

    奧瑟與凌熠詫異地看了看彼此。

    “你怎么知道我是ALPHA?”

    凌熠問出這句話,跟變相承認自己是ALPHA別無兩樣。

    奧瑟也瞇起眼睛:“你們為什么會覺得他是一個ALPHA?”

    禽獸們你推我,我推你,終于推舉出一位耿直代表。

    “當然因為他的ALPHA舞步跳得實在是太嫻熟,連我們這些ALPHA都自愧弗如!”

    “不過,您也別喪氣,您的OMEGA舞步跳得也相當出彩,您絕對有舞蹈方面的天賦!”

    奧瑟:“……”

    凌熠:“…………”

    奧瑟意味深長地看了凌熠一眼:“原來如此!

    凌熠:……大意了。

    奧瑟坦然承認:“這一點我倒沒想到,是我的疏忽。我去跟我的演員算算賬,失陪了。”

    幸災樂禍的禽獸們在二人離開后發出爆笑,“鵝,鵝,鵝,鵝,鵝,鵝,鵝”,聽上去就像是群鵝亂舞。

    奧瑟表情似笑非笑:“OMEGA舞步?”

    “您不能因為這個責備我,我也只會跳ALPHA的步子!

    “你的ALPHA舞步和撒謊技術,也不知道哪個更嫻熟。”

    凌熠垂眸半晌不做聲,突然毫無預兆地墊起腳,在奧瑟殿下嘴邊蜻蜓點水般飛快地吻了一記。

    不遠處的鵝叫聲戛然而止,禽獸們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畫面,齊刷刷地張大嘴巴,眼球凸起,宛若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鵝。

    凌熠成功讓鵝們靜音,得意地甩了他們一記眼刀,再把視線拉回來時目光如水,前后判若兩人。

    “親,鑒于您的舞蹈課程體驗發生一些不愉快,現為您提供售后補償,您可滿意?”

    奧瑟笑意直達眼底:“基本滿意!

    “再免費傳授您一句平民黑話,這個時候您應該說,‘五星好評’!

    在自助餐臺一角,駐足著兩位不起眼的年輕人。

    其中一位身材魁梧的名叫博瑞,是薩利大公的表外甥。

    另一位身材頎長的白發男子叫達倫,是博瑞的同學兼好友。

    此刻的他看起來愁眉不展,與舞會氛圍格格不入。

    “達倫,我就是看你整天悶悶不樂,才叫你來參加舞會散散心!

    “你的好意我心領,可是我哪有娛樂的心情。”

    “凌熠的死我也很難過,但你也不能一直這樣,總要打起精神來。凌熠要是還活著,一定不希望你因為他變得這么消極!

    “你說的對,我要盡快振作起來,我還想為凌熠平反罪名,洗刷冤屈。”

    博瑞欣慰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從大廳一角傳來陣陣夸張的鵝叫。

    兩個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達倫:“那邊發生了什么事,怎么笑得那么開心?”

    博瑞:“不知道,好像跟奧瑟殿下有關。”

    達倫“咦”了一聲:“是我眼花了嗎?奧瑟殿下好像帶著舞伴?”

    “你是真的心不在焉,奧瑟殿下帶舞伴出席這件事,剛剛已經引起過一波很大的騷動了!

    達倫不好意思:“是我走神了,沒有注意到。”

    “奧瑟殿下不僅帶了舞伴,還決不透露半點舞伴的身份。貴族圈子私底下已經炸了,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個人的來歷!

    遠處奧瑟殿下跟神秘舞伴不知說了些什么,舞伴突然踮起腳,吻了他一記。

    “臥槽!”博瑞脫口而出。

    他嘴巴圓成一個O字,懷疑是自己眼花了,向達倫求證。

    “你看到了嗎?剛才?”

    他扭過頭,看到達倫怔怔地望著那個方向出神。

    “達倫,你怎么了?”博瑞問。

    達倫語氣遲疑:“我怎么覺得那個人看上去……好像凌熠?”

    第27章

    博瑞詫異:“你說誰像凌熠,奧瑟殿下的舞伴?”

    他也再次回頭細看:“他連臉都沒露出來,你是怎么得到這樣的結論?”

    “我不知道,身高、體型、動作姿態……好像哪里看著都像,但又說不出哪里像!

    達倫對自己的判斷逐漸產生懷疑。

    博瑞比他先一步想明白,嘆氣。

    “你就是過度思念,才會隨便看一個路人都覺得像他。我就覺得不像,凌熠頭發哪有這么長。”

    “但是我們偵查課上學過,頭發和胡子不能作為鑒定人物的描點!

    “我知道你文化課拿了全優,但就這件事絕對是你過度敏感,凌熠就算還活著,也沒可能跟奧瑟殿下扯上關系。”

    博瑞把酒杯往他手里一塞。

    “你要不喝點酒放松一下,喝醉了就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達倫覺得他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接過杯子淺嘗一口,味道還不錯,仰頭一飲而盡。

    “我可能確實需要大醉一場了!

    從人群中跑來兩個年齡不等的女孩,略小的那個從老遠就飛撲到奧瑟懷里,奧瑟長手一撈把小女孩抱了起來。

    大的那個不樂意了,揪住他袖口不放:“奧瑟殿下您偏心!”

    凌熠心想這多半就是薩利夫婦三個孩子中的兩個,奧瑟比他想象中還有孩子緣。

    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要拉著奧瑟去看她們的新寵物,凌熠看出奧瑟不忍拒絕,主動提出來:“殿下就陪她們去吧,我有點餓了,自己去吃點東西。”

    奧瑟磨不過孩子們的熱情:“那你不要走遠,唐德會留意你!

    禮堂不起眼的邊緣地帶,每隔幾米就有一名奧瑟的侍衛在站崗,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保護誰。

    自助餐臺擺滿了琳瑯滿目的餐點,有一多半都是凌熠這個平民見都沒見過的珍饈。

    凌熠這些日子吃的不是監獄的牢飯就是醫院的營養餐,已經不記得正經食物嘗起來是什么味道了。

    他對一枚造型酷似橘子的點心產生了興趣,但是它的外殼似乎有點硬。

    在沒弄清它的殼能不能食用之前,他不會貿然上去啃一口,免得被人看了笑話。

    “那是蕾莎莉亞的瑰寶,以薩利大公夫人姐姐名字命名的甜點,它取用蕾莎莉亞家鄉獨有的香橙果肉,搭配罕見的蘇納爾植物奶做成餡料,口感香甜細膩,還有獨特奶香。”

    一個聲音由遠至近從背后傳來,凌熠轉身,戴狐貍面具的男人駐足在他跟前,很自然地為他講解。

    “吃它的時候要用吸管從蒂的位置插進去,吸里面的果肉,”他從桌上取了只銀吸管給凌熠,“試試看!

    凌熠照做,有著柑橘清甜的柔滑果肉,混雜自然柔和的奶香,入口即化。

    他欣喜地揚了揚眉。

    “味道很不錯!

    “它可是佛洛蘭引以為傲的頭牌甜點之一,只有這里的烘焙師才做得出來,甚至有人為了品嘗到它想方設法來參加薩利夫婦的舞會。”

    凌熠開始打量面前這位狐貍面具男。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司蒂,是個沒有任何爵位的小人物,只是湊巧被喬溫子爵收養了,我估計這個名字您也沒聽過,因為他實在是不怎么出名!

    他看看左右,有意壓低聲音道:“我就是那個為了蹭吃想方設法混進來的家伙!

    凌熠繼續細品甜點,但沒有開腔。

    “我知道奧瑟殿下還不想公開您的身份,我不介意,您只要知道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您收斂信息素的能力非同一般,沒猜錯的話您應該是位ALPHA,面對面這么近我卻……”

    那人愣了一下,但飛快地接下去:“您見笑了,其實我戴了信息素抑制環,我不喜歡被人聞到我的信息素,坦白說它不太好聞!

    他的真誠似乎打動了凌熠。

    “你看起來跟我年紀差不多,都是平輩就不必用敬語了。很高興認識你,司蒂。”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締斯微笑著伸出手,與他相握:“這里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介意我為你一一介紹嗎?”

    奧瑟耐心充當了一陣子女孩大樹,最后在薩利夫人的強烈要求下,兩個女兒終于嘟著嘴巴從他身上下來。

    “真是抱歉啊,奧瑟殿下,孩子大了越來越不服管教!

    “小孩子活潑點沒什么!

    薩利夫人輕嘆:“就因為奧瑟殿下總是對他們這么好,孩子們才都這么喜歡您。奧瑟殿下要是有自己的小孩,指不定會慣成什么樣呢!

    奧瑟低下頭,看不清表情,薩利緊張地推了推他的夫人。

    “啊,”薩利夫人懊悔地掩住嘴,“是我失言了!

    奧瑟再次抬頭,臉上哪有半點被冒犯的不悅,眼角眉梢無不神采飛揚。

    薩利大公甚至懷疑,他剛剛低頭那一下,只是為了防止由于過于開心而笑出聲。

    “夫人多心了!

    他第N次下意識去尋找凌熠的身影,也是第N次看見凌熠跟一個狐貍面具男在一起,兩個人看上去有說有笑,相談甚歡,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大半。

    薩利夫人看了眼他看過的方向,秒懂:“就知道您心里惦記著,快過去吧,不要第一次來就冷落了貴客!

    奧瑟頷首告辭,薩利夫人望著他的背影感慨:“看來我們的奧瑟殿下終于要收獲自己的愛情果實了!

    薩利大公還在動歪腦筋:“夫人,您說到底要不要臨時加一個揭面具的環節?”

    達倫手里舉著空杯子,揮舞著雙手,與博瑞玩閃避游戲。

    “哪里不像了?你說……哪里不像了?”

    “你喝醉了,別吵,噓!這里不能大喊大叫。”

    “我就覺得他跟凌熠像……不,我覺得他們一模一樣,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別鬧了兄弟,跟我回去好嗎?我們回去睡覺!

    “我不,”他拍開博瑞的手,“我要見,我要見凌熠!”

    “呸呸呸!就算凌熠是咱兄弟,這種話也不能亂說,當心他今晚真去宿舍找你!

    “你為什么不信我……那我就證明給你看!”

    他繞過博瑞,腳下踉踉蹌蹌,但速度絲毫不慢。

    博瑞伸手去抓,醉酒之人的行動軌跡匪夷所思,這一把居然抓了個空。

    “喂!你干什么,你快回來!”

    “我要給你看,看他的真面目……”

    博瑞從來不知道達倫看著瘦瘦的,喝醉后居然有這么大力氣,他這么魁梧的大塊頭愣是被拖著走。

    “好兄弟,哥哥,爸爸,求你別鬧了好嗎,今晚你是我親爹成不成?”

    凌熠在締斯的介紹下,把餐臺上的美食嘗了個遍,心情正好時,瞥見奧瑟正朝這個方向走來。

    他報以微笑,做好迎接的準備,卻眼見奧瑟的表情起了變化。

    他清晰地看到奧瑟口型在改變,像是在提醒他注意什么。

    唐德的部下從四面八方同時奔過來。

    凌熠詫異地轉頭,迎面一股風襲來,他本能向后閃,這股風堪堪擦著他刮過,只帶走了他臉上的面具。

    上百道視線聚焦于同一個焦點,如同有人按下慢動作播放,瀑布般的銀色秀發在空中甩出弧線,神秘的面容在發絲間隙時隱時現。

    貓臉高高飛到空中,達倫和博瑞被趕來的侍衛雙雙按倒在地,又掙扎著從地面抬起頭。

    所有人屏息凝神,禮堂安靜得甚至能聽到面具掉落在地面的回響。

    啪嗒——

    啪嗒—

    嗒

    長發徹底垂落后,露出的是一張令人驚艷又帶著些許錯愕的臉。

    達倫和博瑞同時停止了掙扎,一動不動,怔怔地盯著他,時間凝固在這一瞬間。

    凌熠居高臨下地俯視達倫:“你有事嗎?”

    周遭陸續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薩利大公的下巴掉了下來,侍衛們把僵直的兩個人拖走,這個被短暫暫停的世界開始恢復運轉。

    奧瑟快步上前,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為凌熠戴好,周圍又響起一陣惋惜的嘆氣聲。

    “你認識那兩個人?”他低聲問。

    “是我的同學,我沒留意到他們也在!

    薩利也遲一步趕到:“奧瑟殿下,剛才那兩個小孩兒,一個是我表外甥,一個是他請來玩的同學,他們一定是小孩子喝多了,才會冒犯到您的朋友。”

    他邊說邊忍不住想擦汗,他的確是有過揭面具的念頭不假,可也不是這么粗暴硬來的呀。

    奧瑟看上去十分不悅:“我當是哪里闖進來的冒失鬼,沒想到竟然是佛洛蘭的半個主人,這樣的待客之道還真是新穎。”

    “算不上算不上,我表外甥平時很少來玩的,而且他念的是軍校,不是很懂宮廷的禮儀和規矩!

    薩利本質還是護短:“等他們酒醒了,我一定替您好好教訓教訓他們兩個,罰他們……寫檢討,打掃庭院,您看如何?”

    凌熠開口:“薩利大公,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請您把這兩個人交給我處置!

    “這——”

    “我會注意分寸,不會過分為難他們讓您難做!

    薩利偷偷觀察奧瑟的態度,知道這個結果是板上釘釘了。既然保不住他們兩個,還不如順水推舟賣個人情。

    “應該的應該的,他們冒犯了您,當然應該交給您處置。您不必客氣,更不必念我的面子,該打打,該罰罰,讓他們深刻記住這次教訓!

    凌熠等了一晚上的席勒終于現身,在角落遠遠沖他打了個手勢。

    這是陸頒軍校內部通用訊號:發現目標。

    凌熠會意,對奧瑟說:“我的頭發是不是被弄亂了?我去找個地方整理一下。”

    “里面有供客人休息的房間,我帶你去。”

    凌熠輕推他胸口:“剛才我有點被嚇到,想稍微休息會兒。我看還有不少人想跟殿下您攀談,派兩個侍衛跟著我就可以了!

    奧瑟應允,揮手招來兩名侍衛:“保護好他的安全,有事立刻來向我匯報!

    凌熠被護送到休息室,將人拒在門外。

    “你們兩個在這里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休息!

    他輕手輕腳鎖上門,走到房間另一邊,拉開窗戶跳了出去。

    席勒就在附近,把他帶到另一個房間門口。

    “伍德就在這個房間休息,我親眼看見他進去,沒發現其他人。”

    凌熠試著開了一下門,沒有鎖,交待席勒:“這家伙我一個人就能對付得了,你在門口替我望風,要是有人來就打暗號。”

    伍德趴在床上玩手機,聽到開門動靜,懶洋洋地頭也不回道:“不是你叫我來的嗎,怎么這么久才——”

    他被人從背后勒住脖子,下手的人越來越用力,伍德無法呼吸,整張臉憋成豬肝色。

    凌熠見他差不多要撐不下去才松開手臂,伍德手忙腳亂地爬到床角,拼命地咳嗽。

    他終于看清了偷襲他的人:“怎么是你?你不是那個……奧瑟殿下的舞伴嗎?”

    “我是來找你索命的鬼!

    他高高在上的神情,波瀾不驚的語調,外加面具的襯托,凝聚出一股詭異的氣氛,令人毛骨悚然。

    伍德嚇到結巴:“你你你、為什么要來找我,我我我、真的沒害過人!”

    “真的么?你再好好想想。”

    伍德絞盡腦汁想他做過的壞事:“我最多就是,跟有夫之婦偷偷情……是她老公讓你來的嗎?”

    凌熠被氣笑了:“你聽好了,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盧達瓦死的那天,你是不是在現場?”

    “是是是!他那天搞來個未成年小O,長得很水靈!”

    凌熠一拳打在他臉上,打得他右眼圈一片淤青。

    “侵犯未成年,還敢說你沒害過人?”

    伍德捂著眼睛,委屈巴巴地說:“是他有那方面的嗜好!我一點都不感興趣,我、我的取向是熟女啊……所以,所以他準備那啥的時候,我就借口去了廁所,我也沒有那種變態觀摩癖好……是真的!”

    “繼續說!”

    “然后,然后那個誰不就來了么,我隔著門縫看到盧達瓦倒在地上,身上有血,我下意識覺得要留下證據,就拿、就拿手機錄了下來。我看到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瞄準盧達瓦的后頸,一刀、一刀、又一刀……”

    伍德回憶起那天的血腥場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家都說他是正當防衛,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哪有人都不反抗了還下手那么狠,他就是個殺人魔!”

    凌熠陰惻惻地問:“你明明拍了現場,為什么后來又改口說沒拍?”

    伍德瞪大眼:“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你也在庭審現場?”

    又一個拳頭飛過去,伍德嚇得閉緊雙眼,拳風在他面前停住。

    “少廢話!問你什么就答什么!”

    “手機記憶卡我一開始就交上去了!”伍德閉著眼睛縮成一團喊,“后來他們跟我說卡壞了,視頻播放不了,當不了證據,但拿它出來反而會顯得證據不足,就讓我改口了!”

    他們是誰!”

    “法院的人!大法官!法官親自跟我說的!”

    凌熠慢慢收回拳頭。

    “所以你并不確定記憶卡是不是真的壞了!

    伍德小聲嘟囔:“我交的時候它的確是好的!

    凌熠知道從這個人嘴里大概率是問不出更多東西了。

    “今天的事你要是說出去——”

    “我就死得跟盧達瓦一樣慘!”伍德舉起右手發誓,“我不說,打死我都不會說的!你還有奧瑟殿下撐腰,我我、我更不敢說了……”

    席勒在門外敲響暗號,凌熠把人打暈,閃出房間。

    “我看到奧瑟殿下往你休息的房間去了,你先走,這邊我來善后!

    凌熠原路返回,翻窗進屋時聽到有人在很著急地敲門。

    他弄亂床鋪,摘下面具扔到枕頭邊,裝成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打開門,門外站著奧瑟和兩個一臉緊張的侍衛。

    “對不起,時間有點久,我們敲門不開,只好把奧瑟殿下請來!

    凌熠假意揉著眼睛:“我想躺下休息會兒,怎么就睡著了,我睡了多久?”

    奧瑟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沒多久,我早說你身體沒恢復,不該帶你來!

    凌熠心里吐槽:知道我沒恢復還無節制地沖我放信息素的人是誰。

    他想起伍德原本也是在等人幽會,看來上流社會的舞會遠沒有他想的那么單純。

    凌熠手一伸,把奧瑟拉進房間,房門在他身后合上。

    “做什——”

    奧瑟話沒問完,嘴巴被柔軟的部位堵住,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后,他迅速反客為主,摟緊對方的腰,二人你來我往地完成了一次熱吻。

    凌熠在交流進一步深入前拉開距離,舌尖舔過嘴唇,眼中閃爍著偷襲成功的狡黠。

    “跟我在一起您得習慣,我可不是天生被動的OMEGA。”

    奧瑟盯他的眼神仿佛要將人吞吃入腹。

    “說吧,這次想要什么?”

    “難道我只在有事相求的時候才能使美人計嗎?”

    “我還不習慣你沒有目的的色誘!

    “嗯……”凌熠裝模作樣地思考,“如果殿下非要交換點什么,把我兩個同學帶回去,罰他們抄兩遍校規就放了吧。”

    “交給薩利大公處置也無非讓他們掃掃庭院,連這都不舍得他們做?”

    “誰讓那倆蠢貨都是我兒子呢,爸爸疼兒子天經地義。”

    “我本來打算找他們的教官談談,既然你求情了,那這次就算了。”

    奧瑟食指搭上凌熠嘴唇,阻止了他說“謝謝”兩個字。

    “但是懲罰的內容由我決定。”

    凌熠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殿下離開的時間太久了,再不回去外面的人會想歪的!

    “等一下!

    奧瑟叫住他,去床邊取了貓咪面具,仔仔細細地為他戴好。

    “粗心。”

    奧瑟被凌熠挽著回到禮堂,每個看到他的人眼神都變得古怪。

    正當他不解時,看到薩利朝自己使勁使眼色,同時用手指反復點嘴唇。

    奧瑟用手在嘴唇輕蹭了下,指關節一抹嫣紅。

    “嘖。”他搖搖頭,掏出手帕把沾上的唇膏擦干凈,

    再抬頭時,抓到好幾顆欲蓋彌彰別開的腦袋。

    ——既然橫豎都要想歪,倒不如做點什么了。

    不遠處起了陣騷動,眾人的注意力終于不再停留在他們兩個身上。

    伍德頂著兩個淤青的黑眼圈狼狽現身,精心打理過的發型變得雞窩一般凌亂,身上的禮服也皺成抹布,上面還有酒漬。

    凌熠分明記得他只打了伍德右眼,那么另外一邊就顯而易見,是善后的人留下的紀念。

    席勒這個道德標兵跟著他混,離道德兩個字是越來越遠了。

    薩利大公向來不喜夫人這個不成器的親戚,看他受傷也不噓寒問暖,反而嫌他丟人。

    “你在哪里搞成這幅樣子?”

    伍德在人群中與凌熠的視線撞上,立刻低下頭,猛搖腦袋。

    薩利大公對他做的那些齷齪事也略有耳聞,平時不過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睜一眼閉一眼。

    此時見他挨揍又不敢說,只道八成是東窗事發,被當事人教訓了,追究下去只會更難看。

    “去找醫生上藥,別在這丟人現眼了!”他呵斥道。

    伍德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薩利大公有些慪火,奧瑟殿下第一次帶貴客來,就出了這么多幺蛾子。

    “奧瑟殿下,是我對身邊這些小輩教育無方,讓您和您的朋友看了笑話!

    “有這么多不省心的小輩,薩利大公也很辛苦,時間不早,我們就先告辭了!

    薩利大公親自送他們到門口,達倫被強灌了醒酒湯清醒過來,和博瑞兩個戰戰兢兢地等候發落。

    奧瑟也不客氣,手一揮:“全部帶走。”

    博瑞和達倫本來以為會被帶去奧瑟殿下的行宮,誰知到了目的地才發現是皇家醫學院。

    侍衛把他們帶到醫學院地下的小黑屋,一個看起來就不像什么正經地方的所在,屋里有沙發、茶幾,茶幾上放著一沓白紙和幾支筆。

    “奧瑟殿下不會拿咱倆做什么人體實驗吧?”達倫產生了可怕的念頭。

    “別胡說,現在是法制社會,就算是皇子也不能凌駕于法律。再說我跟奧瑟殿下追溯起來還有血緣關系,他不可能那么喪心病狂。”

    博瑞嘴上逞能,內心忐忑程度絲毫不亞于達倫,他這個名義上的皇室成員,在此之前跟奧瑟殿下連話都沒講過,邊緣得不能再邊緣。

    奧瑟等了一會兒才現身,兩個人爭先恐后地道歉。

    “奧瑟殿下,今晚是我喝醉了,才會對您的朋友做出那樣無禮的舉動,對不起!”

    “是我硬拉他去舞會,也是我勸他喝酒的,沒能攔住他胡來,我也有責任,請您原諒!”

    奧瑟不耐煩地擺擺手,問了一個兩個人怎么都想不通的問題。

    “你們知道托尼老師是什么意思嗎?”

    兩個人面面相覷,達倫試探著問:“理發師?”

    奧瑟對回答表示滿意。

    “像這樣的平民黑話,你們還知道多少?”

    “……啊?”

    “就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經常說的那種潮流詞匯!

    二人懵圈:托尼老師這個詞很潮嗎?

    奧瑟隔空點點桌上的紙:“把你們知道的平民黑話,全部寫下來,一個人最少五頁。什么時候寫完,什么時候走!

    第28章

    小黑屋沙發很高,茶幾卻很矮,想要在上面寫字,兩個人只能蹲在地上,博瑞塊頭大,看起來格外委屈。

    “你想到什么了嗎?”博瑞問。

    “沒想到,你呢?”

    “我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

    “是什么?”

    “祖傳老中醫……可以嗎?”

    “應該……可以吧!

    博瑞于是在紙上工工整整寫下第一個詞——祖傳老中醫。

    “你等等,”達倫按住他,“如果奧瑟殿下問起這個祖傳老中醫,要怎么解釋?”

    “這不很好解釋嗎?祖傳老中醫,專治不……”

    “……”

    博瑞使勁把寫上去的劃掉,劃到一個字都看不出來才肯做罷。

    兩個人繼續抱頭冥思苦想。

    達倫靈光一現:“我也想起一個。”

    “什么什么?”

    “龍王在群里噴灑消毒液。”

    博瑞不是很看好:“這能行嗎?這個梗過時好幾年了吧?”

    “托尼老師殿下都覺得潮,龍王為什么不可以?”

    “……行!

    小黑屋一墻之隔,是地下唯一一間公共休息室。

    凌熠還是舞會那套打扮,坐在沙發上刷手機,兩條長腿大咧咧地搭在茶幾上。

    席勒就很看不慣他這種作風:“你怎么走哪兒都這樣,你當這是家里呢?”

    凌熠分了點注意力給他:“我怎樣了?”

    “這里還有外人,你能不能注意點你的社交禮儀!”

    凌熠扭頭看所謂的外人:“唐德隊長,你介意嗎?”

    “只要凌熠殿下覺得舒適怎么都行,就當我不存在!

    凌熠沖席勒一挑眉,把他氣得夠嗆。

    “我不信你當著奧瑟殿下的面,也敢擺出這么無禮的姿勢?”

    凌熠乜斜他:“我在奧瑟殿下面前姿勢更多,你想看嗎?”

    席勒脹得滿臉通紅:“你——!”

    唐德清清喉嚨,在這兩個人面前,他這個和事佬的身份是擺脫不了了。

    “別吵了,帝國每一寸土地都隸屬于皇室,四舍五入這里也算凌熠殿下的家,這種瑣事就不必再爭了!

    席勒看在唐德的面子上忍下來,凌熠不僅沒收斂,還將腳尖擺來擺去,哼起小曲,故意氣席勒。

    唐德癮犯了:“我去外面抽支煙。”

    凌熠沒在意,他這會兒正在瀏覽陸頒軍校的校園論壇,論壇置頂貼還是【沉重緬懷本校終身榮譽學生凌熠——英雄已逝,精神長存,他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這個已有兩百多頁回復的帖子他點都懶得點,而是看今晚熱度第一的吃瓜貼看得津津有味。

    【重磅!薩利大公舞會,奧瑟殿下攜伴出席!】

    [一張模糊的遠處偷拍圖]

    注意看,這個男人叫小美,是奧瑟殿下今晚的舞伴!

    小美戴著面具,奧瑟殿下堅決不肯透露他的身份,現場都猜瘋了!

    因為聞不到信息素,大家都猜測他是一位BETA!

    據我密切觀察,奧瑟殿下和小美,在舞會上做了且不限于以下列出的這些事:

    摟肩/摟腰/貼面/咬耳朵說悄悄話/梳理頭發/親手喂蛋糕/跳舞(奧瑟殿下跳O步小美跳A步)/快速接吻(我在百米之外拿望遠鏡看到的)/等等等等!

    重點來了!你們一定想象不到發生了什么!

    有兩個咱們學校的傻缺也去了舞會,干了所有人敢想不敢做的事!

    他們兩個突然從背后偷襲,把小美的面具給掀掉了!

    你們敢信嗎?在薩利大公的舞會上!當著奧瑟殿下的面!把他舞伴的面具!給!掀!了!這是人類能干出來的事!?

    干得漂亮!

    誰能想到,面具后的小美居然是個大美人!

    我語言細菌不好,形容不出小美的美,總之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呆了,沒有一個人想起來拍照,實在是太可惜了。ㄒ步o這個帖子降低了很多可信度)

    再后來奧瑟殿下跟他一起離開了11分27秒,這個時間emmm……耐人尋味(我不會說回來時奧瑟殿下嘴上還有可疑紅。

    哦對了,舞會結束后那兩個傻缺被奧瑟殿下帶走了,真想知道奧瑟殿下打算怎么收拾他們。

    我是不是應該提前發表聲明,雖然我跟他倆是校友,但沒有半點關系?

    (不,我壓根就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他們一個叫博瑞,一個叫達倫)

    凌熠看到這里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席勒想問他在笑什么,冷不防瞥見凌熠左肘抵住沙發扶手,左手虛虛搭在嘴邊,修長的手指松弛地舒卷著,坐在那里歪著頭垂眸看手機。

    瀑布般的銀色長發垂下來,一半垂在身后,一半披在肩上,在頂燈的照射下反射出朦朧的幽光。

    因修飾過而顯得嫵媚的眉眼如月牙般彎曲,濃密的睫毛打下根根分明的陰影,卻遮不住眼底的笑意。

    已經沒有多少唇膏殘留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嘴角微微揚起,形容慵懶,神情愜意。

    盡管戴著抑制環,席勒鼻息間卻不由自主回憶起那股香甜到出奇的芬芳。

    面前的OMEGA看上去,跟記憶里討人厭的ALPHA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席勒猛地站起來,把凌熠嚇了一跳。

    “你干什么!”凌熠嫌棄地問。

    席勒緊緊拳頭:“我……渴了,我去喝水……”

    “喝個水而已,大驚小怪的!

    凌熠象征性地往旁邊讓了讓,讓出本來就沒有擋住的路。

    席勒在洗手間潦草地洗了把臉,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感到懊惱。

    一定是凌熠今晚的打扮令人迷惑,卸了妝,他還是多年來與自己唇槍舌劍拳打腳踢的死對頭。

    他精神恍惚地回到休息室,推門而入,卻在看清屋里的人后瞬間清醒。

    席勒:“怎么是你們?”

    博瑞&達倫:“怎么是你?”

    三人異口同聲。

    發現問題一樣后,他們又改口。

    席勒:“你們怎么在這里?”

    博瑞&達倫:“你怎么在這里?”

    三人:“……”

    博瑞和達倫都是凌熠的好友,而席勒則隸屬于另一個陣營,在校期間兩邊就是水火不容的關系。

    即使一起參與了劫獄行動,也沒能讓他們的關系變得好一點。

    達倫是陣營中的溫和派,只有他跟席勒沒什么矛盾,甚至有些關心。

    “你消失這段時間去哪了,身上怎么穿的是奧瑟殿下侍衛的制服?”

    博瑞:“你忘了嗎?他是奧瑟殿下首席舔狗,修成正果了唄!

    席勒:“至少我堂堂正正站在這里,不像你們倆只能蹲著。”

    “……”蹲在地上的兩個人快速站了起來。

    “蹲一下怎么了?我倆站累了,活動活動筋骨!

    席勒瞥了眼茶幾上的紙,亂七八糟,連涂帶劃。

    “我知道了,你們今晚沖撞了奧瑟殿下,被抓來寫檢討,是吧?”

    博瑞嘴硬:“我們寫不寫檢討關你什么事,管得寬!

    “你們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那種無禮的行為,寫檢討也是咎由自取!

    “舔狗就是舔狗,還沒畢業呢就替奧瑟殿下咬起人了!

    席勒走后屋里就剩凌熠自己,他巴不得一個人自由自在,把腳翹到天上都沒人管。

    他既是瓜,又是猹,看大家腦洞大開,各種猜測自己的身份,什么人造O,外星人,一個更比一個離譜。

    還有那種掃興的人,在吃瓜貼里憤世嫉俗,說什么英雄尸骨未寒,大眾卻只熱衷關注這些皇室八卦、花邊新聞,實在令人心寒。

    他手機刷得好好的,隔壁不知道因為什么吵了起來,而且越吵越兇,半天沒有要平息下去的跡象。

    凌熠被他們吵得腦殼疼,仔細聽聽,聲音還都很熟悉。

    這種感覺就像回到了學校,回到教室,回到訓練場,同樣的人,同樣的爭吵總是一遍又一遍地發生。

    三個人吵得熱火朝天,半掩的門突然被人大腳踹開,險些踹掉。

    巨響震住了每一個人,三人齊刷刷地噤聲。

    舞會上驚鴻一瞥的長發美人,帶著一臉妖冶的戾氣走進來。

    美,還是那么美;惹,看起來卻不好惹。

    “吵死了!你們幾個。”

    博瑞莫名其妙緊張起來,手心在褲縫附近蹭來蹭去。

    “你也在啊,今天是我不對,不該勸我同學喝酒,當時嚇到你了吧……我叫博瑞,他叫達倫,我們都是陸頒軍校的學生!

    美人不知為何瞪了他一眼,被那勾魂的眼角一掃,博瑞手心分泌的汗更多了。

    “不知道美人你、怎么稱呼?”

    凌熠瞇起眼:“你喊我什么?”

    席勒也語氣不善:“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我、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就……你不喜歡這個稱呼,那你喜歡什么?我可以改!

    達倫在下面狠狠地踩了他一腳,可惜沒起到任何作用。

    “我曉得你是奧瑟殿下的舞伴,但是,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做個朋友……”

    凌熠忍無可忍地翻了個白眼:“哈!”

    席勒警告:“現在把你的話收回去,還來得及!

    達倫也把頭壓低勸他:“別鬧了兄弟,再鬧下去,就不止是寫檢討那樣簡單了!

    可博瑞執迷不悟:“我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我們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

    話音未落,他面前的茶幾被人重重踹過來,摩擦地面發出刺耳聲響,博瑞膝蓋一痛,險些跪下。

    脾氣暴躁的美人一腳踏上茶幾,右手在頭頂一抹,動作颯爽地扯掉假發。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爸爸是誰!”

    博瑞與達倫同時定住,久到席勒都想上手試試他們是不是已經石化。

    好半天后達倫喃喃道:“我可能還是酒沒醒……”

    凌熠鄙視他們:“化個妝就認不出來,你們是直男嗎?”

    博瑞已是熱淚盈眶:“嗚嗚嗚我是呀!”

    他不顧膝蓋疼痛,展開雙臂撲過去。

    席勒不假思索閃到凌熠面前,展開雙臂將人攔下。

    “……你干什么!”

    感人肺腑的重逢情節被破壞,博瑞火冒三丈。

    席勒毫不讓步:“他已經不是你過去認識的凌熠,我奉勸你保持距離。”

    “怎么就不是我認識的凌熠了,我不就是因為他化妝一時間沒認出來嗎?”

    博瑞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你明知凌熠還活著卻不告訴我們,你知不知道這半個月來我們是怎么過的!”

    兩人拌嘴時,達倫眼中漸漸泛起淚花。

    他太希望這一幕是真實的,又生怕是一場美夢。

    “凌熠,”達倫輕聲細語,生恐音量大了會將美夢戳破,“真的是你嗎?”

    “啊,”凌熠苦惱地抓了抓被剪短的頭發,“過程有點復雜,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們解釋!

    “你活著就是最好的解釋!”博瑞又想撲過去抱他,“我可太想你了!”

    席勒一把拿捏住他的手腕,牢牢攥緊不松手。

    “敢碰他一下,你這只手就保不住了。”

    他眼神中有著難得一見的狠戾,連博瑞這樣以蠻力著稱的大塊頭,也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震退了一步。

    不過才過了這么久,凌熠完全變了一個人,連席勒他也快不認識了。

    “是我走錯了嗎,這里是醫學院,還是陸頒軍校皇家醫學院分校?”

    鬧成一團的人迅速收手,齊刷刷立正轉向門口:“奧瑟殿下!”

    奧瑟依次掃過房間里的每一個人:“你們在軍校的時候,也這么遵守紀律嗎?”

    凌熠不想吱聲,剩下三個人不敢吱聲。

    奧瑟不緊不慢地踱進了屋,茶幾上的紙張被凌熠剛剛那一腳踹得七零八落,散得到處都是。

    他附身拾起其中一張,一手插兜,一手捏著白紙一角,將上面的內容念出聲:

    “禁止套娃!

    “禁止禁止套娃!

    “禁止禁止禁止套娃。”

    眾人:“……”

    奧瑟挑挑眉。

    博瑞難為情:“對不起,一時間想不出別的了。”

    套娃被丟回地上,換成另外一張。

    “龍王在群里噴灑消毒液!

    奧瑟盯住這句話看,像是在體會背后的深意。

    達倫:“呃,這句話的意思是,有一個群,然后發言最多的那個人是龍王,然后他每天就在群里,灑灑消毒液……什么的。”

    奧瑟把紙拍到他胸前,達倫伸手接住。

    “記得把注釋也寫上!

    奧瑟繞了一圈,最后牽起凌熠的手。

    “你們三個都留下來,寫不滿十頁紙一個都不許走!

    凌熠同情地看了他們仨一眼,尾隨奧瑟離開了房間。

    席勒先是有一點點沮喪,可轉眼又振作起來。

    “不就是十頁檢討么?反省自身錯誤,順便歌頌奧瑟殿下,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博瑞:“誰告訴你要寫歌頌奧瑟殿下的內容了?”

    “那是寫什么?”

    席勒困惑地轉頭,看見兩張幸災樂禍的臉。

    第29章

    “一對10!

    “管上!

    “一對A!

    “再管!

    皇家醫學院地下公共休息室,罕見地傳出叫牌聲。

    到底是年輕人,適應能力極強,昨天還因失而復得喜極而泣,今天就圍成一桌打牌了。

    卸妝后的凌熠還是他們熟悉的凌熠,可坐在對面的博瑞總是幻視到另一張臉,不由地心猿意馬。

    他清清喉嚨,想方設法試探:“凌熠,我能不能打聽……”

    “不能!毕瞻逯鴱埬槾虺鋈龔6,“打你的牌,不該問的別問!

    博瑞當場嗆回去:“誰問你啦?要不是三缺一,誰稀罕跟一張撲克臉打撲克牌,三張J!凌熠,你跟奧瑟殿下到底什么關系?”

    凌熠垂眸打量手里的牌,眼皮都懶得抬:“你覺得呢?”

    點水的吻和牽起的手,答案似乎不能更明了,可博瑞就是想自欺欺人。

    “你干掉他小舅舅,他很賞識你?或者……他給你好處,請你跟他玩角色扮演?你還沒跟我們說你到底是怎么從爆炸的囚車里活下來的?”

    達倫放下三張K:“你昨天的十頁紙還沒寫夠嗎?”

    凌熠恨恨地看著手里的三張Q:“要不起。”

    博瑞在嘴里小聲嘀咕:“我又沒有起什么歹念,凌熠是ALPHA我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OMEGA我才會動歪念頭!

    席勒給了他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

    凌熠挑眉:“你試試?”

    博瑞梗起脖子:“你又不是,我試什么試?老子鐵直!”

    達倫有意岔開話題:“凌熠,你還回學校嗎?”

    席勒:“他想回學校,就得先公開還活著的消息,不然他活過來了,全校師生都嚇死了!

    博瑞抬杠:“他也在我面前活過來,我怎么就沒有被嚇死?”

    “你倒是沒被嚇死,但是你們兩個一個蠢死,一個作死!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掐死?”

    嗖——

    一枚紙牌擦著兩顆即將交戰的腦袋飛過去,嵌入對面的墻縫中。

    凌熠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手里剩余的牌,兩個人立刻都不出聲了。

    博瑞乖乖跑去取牌,轉身后表情仿佛見了鬼。

    “臥槽!”

    “你怎么了?”凌熠奇怪地問。

    博瑞驚悚地指向門口,三人同時扭頭,只見洛力嬌滴滴地倚在門邊,一臉不可描述地瞄著他們四個,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凌熠:“要量體溫嗎?早上南汀來量過了!

    洛力笑嘻嘻地搖了幾下頭,將手放在胸口,春心蕩漾地深呼吸:“這就是年輕ALPHA們青春洋溢的味道嗎?”

    在場的三個ALPHA:“……”

    “你們玩兒你們的!甭辶伭藗殺傷力極大的媚眼,哼著小曲離開了。

    沒見過世面的小A們心有余悸。

    達倫:“剛剛那是誰?”

    凌熠:“我的護理!

    他收到了同情目光。

    “干什么?你們不要以貌取人,他業務能力很不錯的!被瘖y技術更是驚為天人。

    達倫:“為什么要給你量體溫,你生病了嗎?”

    沒等其他人開口,席勒迅速站了起來。

    凌熠受不了:“又怎么了?一驚一乍的!”

    席勒立正:“奧瑟殿下!”

    博瑞和達倫也趕緊起立問好,只有凌熠獨自黏在座位上。

    奧瑟斜倚在跟洛力一模一樣的位置:“分校又開張了?今天上的是什么課?”

    博瑞和達倫見到奧瑟殿下依舊緊張,他們會的那點平民黑話全都交了,多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對不起奧瑟殿下,我們這就走!”

    “這么急著走做什么,不是玩得挺開心嗎?”奧瑟一句話將他們釘在原地,“繼續,讓我看看年輕人聚在一起都玩些什么!

    兩個人一時分不清這句到底是正話還是反話。

    席勒飛奔去隔壁搬了把椅子,緊挨著凌熠的座位放下。

    奧瑟倒大方:“繼續玩你們的,就當我不存在!

    博瑞和達倫當然也想當他不存在,奈何奧瑟信息素過于強勢,只是什么都不干地坐在那里,就使他們壓力倍增。

    席勒雖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想到這是他崇拜的奧瑟殿下,內心便甘之如飴。

    帝國史上大概沒有幾個軍校生有被皇子盯著打牌的經歷,今天這條記錄上增添了四筆。

    博瑞心不在焉地打牌,時不時偷瞄奧瑟擱在凌熠肩膀上的手,忽然腳上一痛。

    “。 辈┤痼@跳,質問席勒,“干什么踩我!”

    席勒目不斜視地盯著手里的牌:“該你出牌。”

    博瑞氣沖沖地甩出兩張牌:“對7!”

    席勒:“我出一個4,你出一對7?”

    “……”

    奧瑟露出一個笑容:“想不到這平民游戲還挺有意思!

    席勒立刻起身:“殿下想玩,坐我的位置?”

    “不用,”他回絕,“我跟凌熠玩一副牌就行了!

    凌熠從善如流,但沒把牌交到奧瑟手里,而是他指哪張,凌熠打哪張,主打一個合作。

    合作幾圈下來,只有他們連勝,其余三家一水慘兮兮的負分。

    凌熠懷疑他不是第一次玩這個:“看不出殿下還是平民游戲的高手?”

    奧瑟口氣一如既往地狂妄:“這么簡單的規則,看一眼就懂了。”

    博瑞郁悶到拿席勒撒氣:“你放水放得也太明顯了,奧瑟殿下出牌你從來不管,就管我!”

    “說話要講證據,我可沒有不管奧瑟殿下就管你。”

    “你怎么沒有沒有不管奧瑟殿下就管我?”

    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奧瑟將手里的牌扔到桌上,會心一笑。

    “禁止套娃。”

    眾:“……”

    凌熠心想,奧瑟殿下該不會把三十頁紙都看完了吧?

    奧瑟簡直像有讀心術:“不僅看完了,還全部背了下來!

    “為什么?”

    “我不想跟你有交流方面的障礙!

    屋里五個人,三個覺得自己多余。

    博瑞莫名心情低落:“打也打不贏,不想打了!

    奧瑟向后欠了欠身子:“不打牌也行,那就聊天吧。”

    達倫小心問:“奧瑟殿下想聊什么呢?”

    “聊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跟凌熠有關的。”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舊是達倫先想出話題。

    “再過幾天就是陸頒軍校跟皇家學院的地下摩托車賽,往年都是由凌熠代表出戰!

    “沒錯沒錯,”提起摩托比賽博瑞又有了興致,“凌熠跟皇家學院那個那個,姓雷的小子,每年都跑得不分伯仲。他們還下了賭注,今年比輸的人以后再也不許碰機車。”

    “姓雷的小子?”奧瑟重復了一遍。

    “叫、叫雷什么來著……?”博瑞冥思苦想。

    凌熠:“雷鉞!

    “就是這個!”

    奧瑟挑眉。

    達倫說了一個連凌熠也不知道的信息。

    “學校辦追悼會那天,雷鉞也來吊唁了。”

    凌熠挺意外的,他跟雷鉞就只是賽場對手的關系:“他來干嘛?”

    “來裝逼唄!”博瑞跳起來,“我給你表演一下!

    席勒用力咳了聲:“不許在奧瑟殿下面前使用這種粗魯的字眼!

    “別打擾我進入角色,我來為奧瑟殿下重現那天的畫面——”

    他表情瞬間嚴肅,筆直地向前走,右臂彎成一個古怪的弧度,像是夾著什么東西。

    直到走到桌前,把夾在臂彎里的東西拿出來,雙手端正擺放到牌桌上。

    凌熠靈光一現,他放下來的應該是一個頭盔。

    博瑞目視虛空,仿佛注視的是凌熠的遺像:“你跟我約好一戰高下,輸的人再也不能碰機車,沒想到你卻用這種方式爽約!

    “凌熠,這一戰算我輸了!

    他繪聲繪色地表演完,最后跟了一個夸張的嘔吐動作:“嘔——”

    凌熠不太相信博瑞的演繹,總覺得會有夸張成分,用眼神向達倫確認。

    “當時就是這樣!边_倫也不得不承認他演得入木三分。

    “他有病吧?誰稀罕用這種方法贏他,他不想騎摩托也不用賴在我的身上!

    “說得好!”博瑞揮動拳頭,“凌熠,既然你還活著,干脆光明正大地打敗他,不然顯得我們勝之不武!”

    凌熠想說什么,先瞄了奧瑟一眼:“還是算了!

    “為什么?”博瑞語氣夸張地問。

    “不為什么,我活著這件事暫時還不能公開,盧乎倫還在想方設法派人暗殺我!

    “我操他z@#$%^(*)_=……”一連串臟話脫口而出。

    席勒拍桌而起:“你給我住嘴!”

    局面再次演變成二人打架,一人拉架,這次輪到凌熠跟奧瑟兩個顯得多余。

    “說實話!眾W瑟眼里只有凌熠,其他人都是透明。

    “倒也不是什么正規比賽,我們跟皇家學院私底下搞的,每年比一次,我對他的戰績是一勝一負一平。這個比賽沒那么重要,不去也行!

    “時間地點?”

    “這周六晚上,班瑪山!

    “想去?”

    凌熠假裝思考:“嗯……”

    “他提議光明正大打敗他的時候,你眼睛都亮了!

    凌熠有點受挫:“我的演技比博瑞還差嗎?”

    “化好妝,戴好抑制環再去,比賽結束就回來!

    凌熠眼睛再次亮起來:“您同意了?”

    “現在不同意,你不還是會色誘我直到同意?這么一算我好像虧了。”

    凌熠站起身,雙手揪緊奧瑟衣領,用力拉向自己,彎腰俯身,居高臨下地完成了一次親吻。

    背景板三人組:O口O!!?

    結束一輪粗暴的進攻,凌熠仿佛才看到他們似的:“。磕銈冞咋在?”

    三人:我們的存在感有那么低嗎?

    “這周六晚上有空嗎?”

    博瑞機械地接道:“干、干嘛?”

    “班瑪山頂,會會雷鉞。”.

    比賽時間還沒到,班瑪山頂聚滿了來自兩個學校的學生。

    “我還以為今年比賽取消了呢,陸頒沒了凌熠,還有什么好比的。俊

    “據說他們臨時拉來個替補,替補能有什么看頭!

    “就是,即使人來了,還不是我們雷哥的手下敗將?”

    夜色中,一輛黑色鷹騰在班瑪山的環山道上低調地行使。

    博瑞在后座左摸摸,右摸摸,掩蓋不住眼中的羨慕神色。

    “這車也太帥了吧,內飾全是定制款,哪怕在鷹騰屆都是KING級配置。”

    達倫好心勸他:“你大小也算個皇室,別總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的皇室水分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奧瑟殿下就只有12.5的%共同血統!

    “難怪你跟奧瑟殿下毫無可比之處!毕盏穆曇魪那白鶄鱽。

    博瑞把頭伸到駕駛座與副駕駛之間:“我剛剛就想問了,憑什么你這家伙可以坐副駕駛?”

    凌熠今晚心情十分愉悅,跟著開玩笑說:“只有保鏢才坐副駕駛,貴賓都是坐后座的!

    夜風從敞開的車窗灌進來,銀色長發隨風飄揚,發絲拂到博瑞臉上,說不出哪里癢。

    他透過后視鏡看了凌熠一眼,還是不理解親兒子化了妝怎么就變成另一副樣子。

    轉角的反光鏡反射了車前燈,凌熠耳骨處銀光一閃引起了博瑞的注意。

    “這是什么?”他伸手去探。

    還沒摸到,就被席勒扣住手腕,動都動不了,好似曾相識的一幕。

    席勒目視前方:“我說了,敢碰他一下你這只手就保不住了!

    博瑞手腕被攥得生疼,只得悻悻收回,嘴里不服氣地嘟囔:“坐個副駕,還真把自己當保鏢了。”

    班瑪山頂,陸頒的車手還沒現身,眾人等得快不耐煩。

    “比賽快開始了,這替補還沒露面,不會聽說對手是雷哥,是不敢來了吧?”

    “快看,那是鷹騰嗎?今晚皇家學院有哪位大人物來看比賽嗎?”

    鷹騰在路邊停穩,席勒趕在凌熠下車前遞給他一個頭盔。

    “那個帶了嗎?”凌熠低聲問。

    席勒不出所料,但還是垮起一張臉,極其隱蔽地塞給他一粒藥片。

    凌熠把藥片扔進嘴里再戴上頭盔,四個人陸續下了車。

    觀眾中有人認出他們。

    “不是皇家,是陸頒的人,陸頒的學生怎么可能開得起這種檔次的車?”

    “你不知道吧,那個大塊頭是薩利大公的親戚,前幾天大鬧舞會的人就是他。”

    “啊我聽說過!那他不念皇學,念什么軍校?”

    也有人看到凌熠后大失所望。

    “他就是你們陸頒找來的替補?頭發這么長,不會找了個女生吧?”

    博瑞大嗓門:“皇學的人有性別歧視嗎?我們陸頒臥虎藏龍,就是找個女生,找個OMEGA,照樣吊打你們!”

    “口氣還不小,等下輸了可別哭,我們雷哥不擅長哄女生的!”

    一片哄笑。

    凌熠不為所動,徑直走向自己的機車。

    他今天用的賽車是奧瑟準備的,提前派人送到山頂,此刻與雷鉞的座駕并排?吭诔霭l線后。

    另一個頭戴頭盔的人早就等候在這里。

    “這條山道我跑過無數遍,對路況非常熟悉,在這里跟你比會勝之不武,你考慮好再做決定!

    “你先勝過我,再說勝之不武的話!

    “我認為我有義務提前交代清楚!

    凌熠跨上機車:“廢話都說完了?”

    “再等一下!

    雷鉞低頭一動不動,靜止了大約三十秒。

    凌熠:“干嘛?祈禱。俊

    “為一位故人默哀,今天的賽場本應是屬于他的。”

    凌熠擰動車把,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心中竊喜。

    不愧是殿下贊助的車,比他先前那輛強不止一個檔次。

    他愛不釋手地拍拍機蓋,也不知道這么好的車,以后還有沒有機會騎了。

    雷鉞不是很理解他的行為:“那位故人也是你的校友,于情于理你不也該為他默哀嗎?”

    凌熠在面罩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沒必要,開始吧。”

    第30章

    發動機轟鳴聲響徹夜空,兩輛重型機車一前一后在環山路上飛馳。

    凌熠雖說幾個月沒跑過這條路,但持續三年的比賽讓他對路況爛熟于胸,僅憑肌肉記憶都能做到何時減速,何時過彎。

    雷鉞寸步不離地跟在對方車后,暗自心驚。

    長發車手的行駛軌跡熟悉得驚人,無論加速還是減速的時機,哪怕過彎漂移的弧度都與記憶中如出一轍。

    為了研究凌熠的駕駛習慣,他曾在頭盔上裝過攝像頭,回去一幀幀研究錄像。

    如今不止是駕駛習慣,連那背影都越看越眼熟。

    幽靈車手的念頭在雷鉞腦海閃現,雷鉞不寒而栗,險些輪胎打滑。

    總有那種午夜都市怪談,在班瑪山出事身亡的車手,會化作幽靈車手,帶走生前惺惺相惜的對手。

    雷鉞從不信妖鬼邪說,但居然有一刻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凌熠不是死于賽車,就算冤魂不散也該找首相而不是他。

    僅這么一走神的功夫,他已被前車落下數米。

    兩個水平相當的人比賽,最多不過十幾公分的差距,雷鉞危機意識上來,已無瑕估計對方究竟是幽靈還是人類,將油門猛踩到底,奮力縮小差距。

    三架無人機從各種角度全方位跟隨著兩人,觀眾們通過手機就能看到實況直播。

    雷鉞落后時皇家學院的人發出各種不相信的聲音:“假的吧?雷哥怎么可能落后那么多,會不會是陸頒替補作弊?”

    看到雷鉞慢慢追上,他們又爆出歡呼:“我就說吧,雷哥可能只是看對方是新人,讓他一馬!”

    “呸!”博瑞嫌棄道,“這就是我為什么不想讀皇學,看不慣那些貴族的嘴臉!”

    達倫更關心凌熠的狀況:“凌熠也很久沒碰車了,希望他能安全跑完全程,不要沖動上頭。”

    博瑞:“有什么好擔心的,你還信不過凌熠的技術?”

    “我擔心他的身體,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待在醫學院。

    他說著去看席勒,席勒只給出四個字的答案:“無可奉告!

    皇家學院人群中又傳出一陣歡呼,雷鉞不僅追上來,還反超了。

    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車手,在這種大幅度落后的局面下,依然冷靜地完成超車。

    但這種狀態并未持續太久,神秘車手的再次反超,給陸頒軍校眾人一次回擊歡呼的機會。

    就這樣,兩人你來我往,你追我趕,叫好聲也在兩個陣營中此起彼伏。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終點等他們!”

    眾人坐車從近路抄到山腳,在終點線翹首以盼。

    等了大約十分鐘,轟鳴聲從看不見的遠方傳來,隨著聲音越來越大,過彎處出現兩個黑影。

    博瑞精神一陣:“來了!”

    他嘴里不停地念,“拜托拜托拜托拜托”,達倫和席勒也表現出不同程度的緊張,視線不敢離開半秒。

    黑影風馳電掣地駛近,一眨眼就臨近終點,此時眾人才看清,兩架機車并駕齊驅,難分伯仲,以同樣的高速向終點沖刺。

    一陣疾風飛過,機車呼嘯而去,誰也沒看清是誰先沖的線,勝負一時懸念。

    裁判緊張地回看沖刺錄像,最終高聲宣布:“獲勝者——陸頒軍校!”

    博瑞一手攬著達倫,一手攬著席勒,激動地又叫又跳:“我就說他能行!”

    達倫長舒一口氣:“沒出事就好。”

    “贏了不代表你能碰我,把手拿開!

    神秘的長發騎手凱旋,大家正要一擁而上,從后面追來的雷鉞跳下車,連車都來不及扶正,直奔凌熠而去。

    三個人想也不想,擋在凌熠面前。

    “你干嘛?輸不起?”

    雷鉞情緒激動,努力突破三人封鎖,沖后面的人喊:“你是誰?你是凌熠對不對!?”

    博瑞揚起下巴:“我說手下敗將,你是不是不愿意承認,陸頒軍校除了凌熠還有你比不過的人?”

    “你一定是他!我不會認錯人!”

    長發車手把車停穩,右腿瀟灑地向后一蕩,從車上下來,沿著車尾繞了半圈,來到跟前。

    他舉起雙手,捧住頭盔兩側。

    雷鉞死死盯著他,不再掙扎,三人組卻不敢放松警惕,寸步不讓地將他阻擋在外。

    頭盔緩緩摘下,他晃了晃被弄亂的發型,耀眼的銀發在月光下擺動。

    博瑞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凌熠漫不經心地掃了雷鉞一眼,后者宛如中了被月光照到就會變成石頭的詛咒,原地呆滯。

    “你可看仔細了,我是你以為的那位故人嗎?”

    被問話的石像毫無反應。

    凌熠嘴角卷起一抹嘲諷,又是一個全盲的直男。

    不過也不意外,連席勒博瑞這種跟他朝夕相處的家伙都能迷惑住,雷鉞一個沒見過幾次正臉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昏暗夜色中把他認出來。

    凌熠:“走吧。”

    “不許走!”從皇家學院的觀戰人群中鉆出來一個人,指著凌熠,“他能贏雷哥,是因為比賽前服用了禁藥!”

    博瑞反嗆:“你們皇學的人要不要臉,比不過就開始誹謗?”

    “我親眼看見的!”那人又指著席勒,“藥就是他給的!”

    凌熠一驚,席勒更是肉眼可見地緊張。

    他們倒不怕在場的學生,怕的是奧瑟的人混在里面,回去向他匯報。

    他們的緊張在他人眼里看來是心虛,似乎做實了二人心中有鬼。

    “你要是心中沒鬼,敢不敢讓我們搜身?”

    達倫:“沒有職權的人擅自搜身是違法的!

    “那就是有鬼!”

    “不要再說了!”雷鉞終于從石化狀態中解除,“不用找任何借口,是我技不如人,輸了就是輸了!

    “可我真的看見了!”

    雷鉞把頭盔雙手遞給凌熠:“我愿賭服輸!

    皇學眾人一片嘩然。

    “雷哥!你不會真的以后都不碰車了吧?”

    “跟你打賭的是凌熠,又不是這家伙!”

    “你可是皇家學院第一車手,你退出賽車圈,以后誰來對付上門挑釁的人?”

    凌熠只想趕緊走,不想再憑生事端。

    然而事與愿違,一輛打著警笛的警車開過來,打車上下來一位交警。

    “居民舉報這里有人飆車,是不是你們?”

    之前檢舉凌熠的人一見警察,正義感爆棚:“警官我舉報!這里有人服用非法藥品!”

    嗑藥的罪名可比飆車嚴重得多,交警立刻警惕起來:“誰?”

    他第二次指向凌熠:“就是他!不信你可以搜他的身!”

    交警朝凌熠走去,凌熠下意識后退一步。

    “你!出示一下證件!”

    凌熠強行冷靜:“沒帶!

    “身份證、駕駛證,一個都沒帶?”

    博瑞插嘴:“他是我們陸頒軍校的學生!”

    “學生證也行!”

    “落在學校了!

    交警把手里的對講機別在胸前:“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搜身吧!

    席勒擋在面前:“不可以!”

    “你又是什么人?”

    舉報者:“他們兩個是同伙!”

    交警:“一個一個來,先搜他,再搜你!

    眼見他又靠近一步,凌熠義正言辭地拒絕:“你不能搜我的身!

    “理由?”

    “因為我是OMEGA。”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根據法律,ALPHA司法人員不可以對OMEGA進行搜身!

    博瑞結結巴巴:“倒、倒也不至于編這種謊話,很容易識破的!

    交警半信半疑,上下打量著他。

    “你說你是OMEGA,卻又拿不出證件,要我怎么信你?除非你能證明!

    “行啊。”

    凌熠摸上耳骨,在席勒沒來得及出聲阻止之前,一把扯下抑制環。

    一股濃郁的OMEGA信息素氣味飄散在空氣中,席勒捂住口鼻,不敢相信他還在有意催動信息素外溢。

    在場的ALPHA們被異常香甜的信息素味道吸引,都忍不住深深吸氣。

    然而連續幾次深呼吸后,他們接二連三變了表情,精神力強的五官皺到一起,精神力弱的沖到路邊扶著樹連連干嘔。

    信息素濃度還在飆升,席勒從牙縫擠出幾個字:“你-瘋-了!

    博瑞和達倫更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時分辨不出奧瑟信息素和凌熠變成OMEGA這件事,哪一個對他們造成更大的暴擊。

    一輛重型機車開到凌熠身后,“上車!”

    凌熠跳上車后座,把雷鉞給他的頭盔往頭上一罩,駕駛員一腳油門,載著凌熠揚長而去。

    交警在后面踉踉蹌蹌追了兩步,抄起對講機:“班瑪山周邊區域,攔截一輛黑色摩托,車牌號……”

    凌熠坐在雷鉞的車后座,后方傳來此起彼伏的警笛聲。

    機車熟練地在車流中穿梭,把警笛遠遠甩在身后。

    “為什么要帶我走,你也懷疑我有違禁藥品?”

    “不是!崩足X冷靜的聲音和著風聲一起飄到后面,“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能猜到你那么做的原因!

    “什么原因?”

    “你摘下抑制環的時候,你的同學看上去比所有人都吃驚,連他們都不知道你是OMEGA!

    雷鉞壓了個急彎,甩掉迎面來的警車。

    “你是隱瞞第二性征去軍校讀書的,對不對?比賽前你吃的不是禁藥,是抑制劑。”

    凌熠:怎么辦?這個故事竟然找不出一絲破綻。

    “你吃抑制劑就說明,你最近會進入……一種生理時期,如果繼續留在ALPHA多的地方,你會有危險!

    “你平時愛看小說嗎?”

    平穩的車身發生一絲抖動。

    雷鉞忍不住想,這個OMEGA心該有多大?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的興趣愛好?”

    “不,我單純就想關心一下你。”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鬼東西。

    機車擺動更劇烈,險些側翻。

    凌熠一點都不客氣。

    “剛才你的車技可沒這么差。”

    “我沒、沒有載過人!

    “我是第一個嘍?”

    附近已經聽不到警笛聲,暫時進入安全地帶,雷鉞把車速慢下來。

    “要我送你回學校嗎?”

    雷鉞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是對方不方便回學校,他也能提供臨時去處。

    凌熠往前方隨便一指:“這里就好了!

    雷鉞剛把車停穩,型號一致的黑色轎車從四面八方駛入,將他們圍得密不透風。

    只有一輛車與眾不同,停在離他們最近的位置。

    雷鉞緊張地東張西望,發現此處已是插翅難飛。

    凌熠慢悠悠下車,對這種陣仗表現得波瀾不驚。

    “雖然你猜得完全不對,不過還是很感謝你幫我擺脫交警,如果被抓到確實很會麻煩。”

    他走出幾步,轉身拋來一樣東西,雷鉞本能接住,是他自己的頭盔。

    “哦對了,這個還是還給你。”

    “可是這是——”

    “我對你們幼稚的打賭不感興趣,你喜歡機車嗎?喜歡就多騎一騎,因為不一定哪一天你會被迫放棄。明明可以擁有的東西卻要賭氣放棄,這種行為最愚蠢了!

    雷鉞目送長發飄飄的背影,朝最近的加長座駕走去,空氣中留下令人難忘的信息素甜香。

    近衛隊長唐德從副駕駛下來,親自拉開車門,帝國皇長子以一副永遠優雅的姿態邁出座駕。

    雷鉞一個激靈,猛然覺察到OMEGA身上的ALPHA信息素隸屬何人。

    凌熠鉆進車廂,奧瑟似笑非笑地注視了雷鉞片刻,隨后才回到車里。

    雷鉞身體再次陷入僵直,他從奧瑟殿下的眼神中讀出了十足的威脅意味。

    封鎖現場的車流又悄無聲息地撤走。

    窗外的景物開始向后移動,奧瑟湊近凌熠,裝模作樣地深嗅一口。

    “味道這么濃,看來你沒少散發魅力,嗯?”

    “我只是借殿下的信息素嚇唬一下別人,這叫仗勢行兇!

    他想起被留在原地的雷鉞:“我們就這么離開,剛才那個人會不會被警察通緝?”

    奧瑟意味深長:“能在皇家學院就讀的人有自己的門路,不需要你操心。”

    凌熠打鼻腔深處發出一聲嗤笑。

    “哪里好笑?”

    “就是因為有特權階級的受益者,才會有我這種特權階級的受害者!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

    奧瑟挑起他肩頭一縷銀發,即使知道是假的,依然愛不釋手。

    “長發挺適合你,留起來吧!

    凌熠扭頭望向窗外:“托尼老師親手剪短現在又要留長,還真是善變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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