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時樾還是坐上了黎潤寧的車,他給司機發(fā)了消息,司機表示雖然傅總讓他全天跟著時樾,但是他可以跟在黎家的車后面,保證時樾有需要隨時出現(xiàn)就可以。
時樾把黎家的車車牌號發(fā)給司機,然后鎖屏,下意識把手機在手里轉(zhuǎn)了兩圈。
黎潤寧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什么,時樾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難得懷念起自己穿書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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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樾穿書前也是個大學(xué)生,也是學(xué)藝術(shù)的,不過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家人,也沒什么朋友。
從小到大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別人看他孤獨可憐,時樾本人卻不覺得,他這個人好像天生比別人少了一條神經(jīng),對于情感的渴求近乎于無。
哪怕是走在路上無緣無故被車撞了,臨死前最后一點意識還在冷靜地想自己的那點存款能不能轉(zhuǎn)交到孤兒院院長手里。
不過再一睜眼,就穿到了這個溺水身亡的時樾身上。
一堆混亂的記憶涌入腦海,時樾通過原主的記憶才知道,自己這是穿越進了一本集豪門狗血萬人迷等元素于一體的小說中。
在書中,主角受林序秋靠著自己溫暖如小太陽一般的性格魅力,俘獲了一眾帥氣多金的男人的喜歡,其中就包括了主角攻黎清予和男配傅珩舟。
按照一般套路,主角受最終都會放棄一片森林,一心吊在主角攻這棵樹上,而傷心男配或黯然退場,或黑化強搶。
但在這本書中,傅珩舟得知溫暖了自己的太陽最終選擇了他人,抱著遺憾的心態(tài)正要退出時,林序秋被人綁架了。
傅珩舟拖著殘疾的雙腿去救人,以一命換一命,救下了林序秋。
主角獲得愛情,而傅珩舟失去生命。傅珣得知哥哥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絕,從桀驁不馴的世家少爺一夜間成長為心狠手辣的掌權(quán)人,在群狼環(huán)伺的傅家成長、黑化,化身全文最大反派,和主角攻受對著干,一心想要把他們弄死。
主角幾次險些死在傅珣的手下。
作者把反派傅珣寫得太厲害,主角被打壓得毫無勝算,書中的最后,傅珣殺死了兩個主角,成功復(fù)仇,自己卻因為多年壓抑的恨意把自己逼成了一個瘋子,于深夜自殺在傅珩舟的墓前。
好好的一部狗血小說,結(jié)局竟是全員悲劇。
而時樾,就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炮灰,父母去世,家中產(chǎn)業(yè)被大伯掌管著。
時樾大伯利欲熏心,哪怕傅珩舟雙腿殘廢,性格也變得喜怒無常,但為了和傅家攀上關(guān)系,不顧時樾的反對,將他送去了傅宅,名義上是聯(lián)姻,實則是賣侄子。
而原主寧死也不愿意和傅珩舟聯(lián)姻,拼盡全力逃出傅宅,卻溺亡在了湖里。
得知消息的時家連做做樣子都不肯,最后還是傅家出面,將原主葬在了墓地。
原主的一生,在書中寥寥幾筆便概括了。
時樾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穿越到一本書中,但這種超自然現(xiàn)象就算他想追究也找不到源頭。
既來之則安之,他上輩子除了辛辛苦苦攢的錢沒別的牽掛,這輩子一開局就是豪門聯(lián)姻,錢反而成了最不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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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樾?時樾!”
黎潤寧的聲音把時樾驚醒。
“你昨晚上干嘛了?半個小時不到都能睡著。”
黎潤寧納悶,不過話音剛落,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瞪大了眼睛。
時樾疑惑地看過去。
“你你你……你不會被傅珩舟給那個了吧!”
時樾一臉黑線,抬腳就踹過去。
車早已停下,黎潤寧眼疾手快地拉開車門竄下去,驚險地躲過這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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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潤寧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早不計較時樾踹他那一腳,嘴里叼著一只蝦,樂呵呵地炫耀道:“怎么樣,我找的地方,不錯吧?”
時樾點頭,黎潤寧選的餐廳確實不錯,環(huán)境清幽,是會員制,菜品都是當(dāng)天新鮮供應(yīng),據(jù)說大廚是老板費了很大力氣挖過來的,味道確實不愧對價格。
吃過飯,黎潤寧招來服務(wù)員結(jié)賬,卻被告知已經(jīng)有人付了錢。
時樾慢條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菠蘿蝦球,在黎潤寧見了鬼的眼神里開口解釋:“我現(xiàn)在有錢了。”
時家向來對原主苛刻,明面上看似什么都不缺,實際上原主能自己支配的部分少得可憐。
黎潤寧雖然家里管的嚴(yán),但零花錢一向是不缺的,幾頓飯錢還不夠黎小少爺灑灑水,這些年他們一起吃飯多數(shù)都是黎潤寧出錢,小少爺對待朋友是百分之兩百的真誠,從沒讓時樾為難過。
怕黎潤寧不信,時樾拿出手機,找出那條入賬信息給他看。
“傅珩舟給我的,應(yīng)該算是……零花錢吧?”
簽了協(xié)議的事不能和外人說,時樾只能說是零花錢了。
“我靠,一二三四……六個零!傅珩舟給了你三百萬的零花錢?!”
時樾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己有錢人的身份:“啊,對。”
“你管這叫零花錢?!”
被大哥嚴(yán)格管教、每一筆消費都被人盯著的黎潤寧酸了,酸得像顆檸檬成精。
“你倆這是什么開展……先婚后愛?神秘大佬和他的聯(lián)姻小嬌夫?”
這都什么跟什么……時樾搶回手機,道:“把你腦子里的廢料倒一倒,謝謝。”
在餐廳門口道別,黎潤寧看著時樾上了那輛車牌號5個8的全球限量定制款豪車,心里酸得更上一層樓。
這倆人絕對有點什么吧!絕對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也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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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幾天,時樾都待在傅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一個人吃飯,吃完飯不是睡會兒懶覺就是打打游戲,再瞅兩眼八位數(shù)的存款。
上輩子忙于生存還過得緊巴巴的時樾躺平表示:軟飯真好吃,他要愛上吃軟飯了。
時樾被太陽曬得瞇著眼——一樓落地窗旁被布置得像個溫馨小窩,一把躺椅,幾個軟乎乎的抱枕,盛滿了零食飲料的小推車。
時樾正晃悠著躺椅,在陽光下昏昏欲睡,前幾日剛下過一場連綿的雨,今天初放晴,太陽正是不冷不熱的好時候。
傅珩舟下樓時正好看見這一幕——
青年長手長腳,窩在逼仄的椅子里,毛茸茸的發(fā)頂被陽光染上一層金邊,雙眼閉著,往下一雙拖鞋要掉不掉地掛在腳上,一截白凈的腳腕裸露在空氣中。
輪椅咕嚕嚕地轉(zhuǎn)動,時樾聽到了聲音,睜開眼望了過去。
“?!!”
傅珩舟看著青年毛毛躁躁地站起來,局促地向前走了兩步,又不知為何停下了,一雙眼茫然地看向一旁,試圖求助管家先生。
時樾此刻腦子還是懵的,慌亂間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對上視線,兩人同時頓了頓,誰也沒有說話,現(xiàn)場氣氛尷尬彌漫。
四目相對的樣子實在有些太傻,紀(jì)叔明知青年求助卻不解圍,擺明了是在等他倆開口,傅珩舟嘆了一口氣,還是決定不要讓小孩為難。
他擺出一副克制溫柔的姿態(tài),青年的眼神太乖了,讓他回想起小時候的傅珣,語氣不自覺地帶了點哄小孩的意味,“在莊園住得還好嗎?”
時樾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在看到傅珩舟的第一眼時,他就心跳不止,撲通撲通得像要蹦出來。
除卻原主記憶里的形象,這其實是他第一次真正見到傅珩舟。
男人坐在輪椅上,雙腿被一張灰色毯子蓋住,但身上并不顯病弱,他的五官生得極好,深刻卻不凌厲,鼻梁上掛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氣質(zhì)內(nèi)斂禁欲,看起來并不像外界傳言的心狠手辣的商界梟雄,反倒像是個溫文爾雅的學(xué)者。
直到離得近了,時樾才發(fā)現(xiàn)男人的唇色是像大病初愈般的蒼白。
離得近了?
時樾猛地一激靈,反應(yīng)過來立刻站直身體,猶豫了一下道:“……傅總。”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點點頭,似乎并不在乎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眼見兩人之間氣氛又開始凝滯,紀(jì)叔才笑瞇瞇地開口。
“時小先生,先生剛才問您在這里住得怎么樣?”
時樾臉上一紅,急忙回答:“我在這里住的很好,謝謝……傅總關(guān)心。”
說完還自覺隱蔽地偷看傅珩舟兩眼。
傅總應(yīng)該沒有生他的氣吧?
傅珩舟看著青年的澄澈眼神,突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紀(jì)叔的評價,“是個挺乖的孩子”。
是啊,還只是個孩子,卻要被送來當(dāng)做利益交換的工具。
想到這里,傅珩舟眼底浮現(xiàn)出陰翳怒氣,卻又在別人看過來時恢復(fù)平和。
他淡淡開口:“莊園里除了二樓不允許進,其他地方你可以隨意出入,傭人也都聽你的吩咐,你只要聽話,我會給你最大限度的自由,懂嗎?”
時樾沒想到傅珩舟會突然說這些話,這似乎已經(jīng)超過了一個聯(lián)姻炮灰應(yīng)有的范圍,難不成是見他安分不惹事,所以想對他好一些?
這和養(yǎng)了只小貓小狗有什么區(qū)別?
時樾自己給自己逗笑了,但不是覺得被侮辱,只是覺得有趣,外人都說傅珩舟冷漠不近人情,但現(xiàn)在竟然會為了自己這么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停留,還會給乖乖聽話的獎勵。
在心里笑夠了,時樾面上繼續(xù)穩(wěn)著一副乖乖小孩的表象,聲音清脆干凈:“好,我知道了。傅總這是要出門嗎?”
傅珩舟一身黑色西裝,打了領(lǐng)帶別了胸針,顯然是出門有事的打扮。
他點頭說是,晚上要去參加一場宴會。
傅珩舟雙腿殘疾后,連辦公都是在家里書房,如果不是重要的宴會,他不可能這樣盛裝出席。
靈光在時樾腦子里閃過一圈,還未得到一個清晰的結(jié)果,紀(jì)叔便說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然后推著傅珩舟走出大門。
汽車發(fā)動機低沉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時樾猛然想起剛才腦子里閃過的那點靈光。
今晚傅珩舟參加的這場宴會,就是原書中,與主角受林序秋相識的節(ji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