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樾短暫地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中迸發(fā)出驚喜。
“你怎么來了?”
傅珩舟伸手拍拍身邊的座椅,示意他先坐進來再說。
時樾驚喜得都忘了自己上車上了一半,現(xiàn)在正彎著腰和傅珩舟說話,見傅珩舟提醒,忙坐進車里,司機關(guān)上車門,返回駕駛位,啟動車輛。
車輛在路上平穩(wěn)行駛著,時樾看著傅珩舟的眼睛亮晶晶的,讓人很難不心情好。
傅珩舟那被公司里繁雜事務(wù)弄得煩躁的心平靜下來,嘴角噙著笑,對時樾說:“下午剛好有事去了趟公司,看時間正好,便順路過來接你。”
時樾聞言,眼睛笑得彎成一條弧線,嘴甜的話說來就來:“真的嗎?謝謝傅總,傅總真好。”
“傅總”這個稱呼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往常只用在生意場上的客套稱呼,被時樾叫出了一種特殊的意味,不是冷冰冰的職場用語,而是兩個人之間不予外人可見的親密。
傅珩舟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
“今天上學(xué)感覺怎么樣?”
語氣像十分不放心地詢問第一天上學(xué)的三歲小孩兒體驗如何的大家長。
時樾被自己的腦補逗笑。
車窗外的風(fēng)景飛速倒退,車廂里,時樾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今天的事,東一句西一句,想到哪里就說哪里。
傅珩舟也不打斷,而是耐心地聽著,偶爾出聲詢問一兩句,確實是認認真真地把時樾的話聽進了心里。
“我接了一個做志愿者的工作,明天迎新,估計會很忙。”
時樾聲音有些悶悶的。
“啊,明天可能沒辦法準時到家吃晚飯了。”
“嗯?”傅珩舟聽清了他的話,眼睛瞇了瞇,“沒事,讓紀叔晚點開飯,等你回來。”
時樾等的就是傅珩舟這句話,聽見后聲音也不悶了臉也不喪了,笑著靠近傅珩舟,腦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傅總真好。”
傅珩舟笑他小心思藏不住。
但兩人都心知肚明,不過是一個愿意作,一個愿意寵罷了。
回家后,時樾看到了一桌子滿滿的全是自己喜歡和這些天念叨的菜,眼睛里的歡喜藏都藏不住。
美滋滋地去洗手,傅珩舟看見他的背影,頭頂?shù)囊豢|呆毛像是表達著主人的心情一樣,隨著走路動作一搖一擺。
晚飯后,因為中午時樾不在家吃飯,廚師把他的今日份甜點挪到了晚上,飯后桌子被傭人收拾干凈,一份精致的小蛋糕擺在時樾面前。
“檸檬味的?”時樾鼻子聞了聞,然后拿起勺子挖了一勺放進嘴里,“真的是檸檬味的,我猜對了。”
傅珩舟笑著看他吃飯后甜點,自己面前則放著一杯清口的茶。
突然,紀叔拿著手機走上前來。
“先生,您的電話。”
傅珩舟的手機剛才放在客廳了,現(xiàn)在聽見聲音一邊伸手去接手機,一邊隨口問:“是誰?”
紀叔回答:“是少爺。”
傅珩舟的手指一頓,同時看清了手機屏幕上的名字。
時樾吃蛋糕的動作也放緩,觀察著傅珩舟的臉色。
雖然他現(xiàn)在和傅珩舟關(guān)系親近了,但是這種家人之間的通話,他拿不準要不要在這里聽。
傅珩舟注意到了他的猶豫,說:“沒關(guān)系,你繼續(xù)吃。”
沒等時樾回答,便點了接通鍵,時樾把要出口的話咽回肚子里。
“喂?傅珣?”
時樾埋頭吃蛋糕,耳朵卻不自覺地支棱起來。
因為離得近,傅珩舟也沒有故意躲著他接電話,所以時樾很輕易地聽清了對面的聲音。
那是一個充滿了少年氣的男聲。
“哥!surprise!我畢業(yè)了!驚不驚喜?”
傅珩舟說:“嗯,驚喜,我沒想到居然這么快,教授沒有卡你的平時分?”
“嘖,哥你怎么能這么說,最近我可是一節(jié)課都沒缺,早就修夠了好吧。”
時樾有些驚訝傅珩舟在傅珣面前竟然會開玩笑,他還以為傅珩舟是不茍言笑、嚴厲的讓人害怕的那種哥哥呢。
不過傅珩舟的表情一點都不驚訝,大概是一直讓人關(guān)注著傅珣的學(xué)業(yè)進度,但是在傅珣親口告訴他時還是很配合地表現(xiàn)出驚喜和期待情緒。
“……我很快就回國啦,行李先一步郵寄到家,你讓紀叔記得簽收啊哥!”
“嗯,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
兄弟倆又聊了一會兒,傅珣先掛斷電話,傅珩舟把手機扣放在桌面上,轉(zhuǎn)頭看向時樾。
時樾被他看得嘴里的蛋糕都不好意思嚼了。
“你要和我說什么?”
傅珩舟垂眸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看著他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傅珣,我同父同母的弟弟,他已經(jīng)完成了學(xué)業(yè),馬上就要回國。不出意外的話,以后都會留在國內(nèi)。”
“所以……他回來之后會住在這里,你們會天天見面。”
時樾半闔著的眼睛慢慢睜大了。
之前在書里了解了傅珣這個人物,知道他相關(guān)的劇情,所以時樾對傅珣的好奇并沒有很多,現(xiàn)在被傅珩舟提醒才想起來。
——他是傅珩舟的聯(lián)姻對象,傅珣是傅珩舟的親弟弟,他們倆之后要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時樾瞬間感覺有些窒息。
書里也沒教人怎么和伴侶的弟弟相處啊!
但是無論時樾怎么著急,傅珣回國的事是板上釘釘了,而且就是這幾天,沒有一點讓時樾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傅珩舟見他這么緊張,被他逗笑,安慰道:“不用緊張,傅珣知道聯(lián)姻的事。”
時樾眨巴眨巴眼睛:“那他知道和你聯(lián)姻的是我嗎?”
傅珩舟搖搖頭:“他不知道和我聯(lián)姻的人的具體信息,但你放心,他不是好壞不分的人。”
時樾長嘆一口氣。
*
無論怎么說,時樾還是要面對現(xiàn)實。
第二天時樾起了個大早,因為學(xué)校的迎新事宜,他難得沒磨蹭,吃了兩口早餐,傅珩舟簡單道別,然后出門。
學(xué)校開放時間是九點,但八點不到,學(xué)校外就排起了長隊,時樾在半路下了車,讓司機找機會掉頭回去,自己走路進學(xué)校。
“誒,時樾,這里!”
是昨天加他聯(lián)系方式的學(xué)生會的學(xué)姐。
時樾走過去,學(xué)姐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然后滿意地拍手。
“這形象,非常不錯!”
時樾應(yīng)學(xué)生會要求穿了較為正式的白襯衫和西裝褲,早起還對著衛(wèi)生間鏡子抓了兩把頭發(fā)。
傅珩舟笑著調(diào)侃要不要給他噴點香水,被時樾嚴詞拒絕了。
他不喜歡濃厚的香水味,別人噴他管不著,自己是能不噴就不噴的。
“來,戴上袖標,這樣新生就知道你是志愿者了。”
學(xué)姐給時樾一個亮橙色的袖標,橙色圖底上是三個藍色加粗大字“志愿者”,在白色襯衫的襯托下顯眼得很。
時樾低頭看了片刻,問:“……一定要戴?”
這么土的顏色搭配,誰選的?
時樾一不小心,把心里的吐槽說了出來。
學(xué)姐捂著嘴笑,動作小幅度地指了指會長。
“所以就不要有意見啦,大家都是這樣的,會長自己也戴呢。”
時樾沉默了片刻。
環(huán)顧四周,好像確實都是白襯衫搭橙色袖標的搭配。
“行吧。”
時樾默念反正那么多人陪著一起丑,也不是不能接受。
八點半,學(xué)生會成員和所有志愿者們都忙碌起來,搬水的、支遮陽傘的、按數(shù)量給各個桌子上放新生手冊的……
時樾跟著他們一起,哪里缺人手就去哪里頂上,然后不出意外收到了眾多驚艷的目光。
“哇,這個學(xué)弟是誰啊?長這么好看不應(yīng)該寂寂無名才對吧。”
“不知道,好像是會長找來的,你去問問?”
“不了不了,會長又要罵我一天天不干正事只看帥哥了。”
“不過真的好帥……”
“確實,這身段,不會是會長從隔壁模特學(xué)院借過來的吧?”
“……”
諸如此類的話時樾聽了得有七八遍,終于,臨近九點,所有人各司其位,校門打開。
拉著行李的新生涌入。
“我靠這學(xué)校這么大!”
“這是什么?經(jīng)濟學(xué)院,哦不是我的專業(yè)……”
戴著袖標的志愿者們在各個路口站好,手里拿著新生手冊,見一個發(fā)一個,再耐心的向新生和新生家長指示應(yīng)該要去的方向。
而時樾,被會長安排在了一個最顯眼的位置。
九月的太陽熱辣,校園寬闊的主路兩旁排列著整整齊齊的藍色遮陽傘,是各個專業(yè)和社團的報到處。
時樾站在要去報到處的必經(jīng)之路上,和另外幾個志愿者組成個小隊,為新生指示各專業(yè)報到處的方向。
把時樾忽悠來的學(xué)姐看到這一幕,突然錘了一拳旁邊的會長:“你小子是真心機啊。”
手底下的人都在工作,會長這時候卻閑下來了,聞言笑得一臉不懷好意:“我這叫最大化合理利用資源,你看這盛況,我們今年要省多少宣傳費啊。”
時樾身高腿長,臉好皮膚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十分耀眼,不一會兒周圍就圍滿了人。
“學(xué)長,你也是志愿者嗎?”
時樾:“是,請問你有什么問題?”
“學(xué)長,建筑系怎么走啊?”
時樾:“前面左側(cè)第五個傘下面……”
“請問……”
時樾一個一個耐心回答著,因為嘈雜的環(huán)境不得不繃緊神經(jīng),怕漏聽了什么,認真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
然后就在這繁忙的間隙,他就聽見了一句完全沒有降低音量的喊聲。
“我靠這里有這么大一個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