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燒烤 殷小紀，我剛剛在吃醋
殷紀和鐘一飛把榮宋和齊藍帶到校門口的時候遇到了難題。
這兩個醉鬼醉得徹底, 卻又不那么徹底，吵吵嚷嚷的不愿意進去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耍賴。
兩人對視了一眼，殷紀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 看著地上耍賴的人, 有點無奈。
“早知道就不讓他們喝酒了。”鐘一飛也無奈地看著兩人, 目光還帶著一絲焦急, 回去還有一大段距離, 可此時已經8點多了。
再不走他就趕不上這趟車了。
殷紀看出了他的顧慮, 對他說：“你去吧，這里交給我。”
“我找人幫忙。”
鐘一飛歉意地看了一眼殷紀, 急速說：“那就麻煩你了。”
說著, 他轉身正要走，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男人身高腿長，速度很快，也就幾秒的功夫, 就到了他們面前。
鐘一飛頓住了，“你好。”
見這人氣質冷沉，他沒忍住站直了一點，下意識緊張了起來, “你是？”
男人看都沒看他一眼, 視線落在旁邊的殷紀臉上，“殷小紀。”
殷紀看見過來的邢子墨愣了一下, 沒忍住問他：“你怎么來了？”
“我給你打了電話。”邢子墨說，說話間他的表情帶著點煩躁。
電話？
殷紀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邢子墨確實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有接到。
“不好意思，我沒聽到。”
但也不應該。
殷紀后知后覺地按了一下手機的音量鍵, 看見了音量條，發現他的手機剛剛靜音了。
他不會靜音手機，怎么……
不小心按到的嗎？
殷紀驚愕的表情有點過于明顯，邢子墨心底的煩躁散開了幾分，他看了鐘一飛一眼，問殷紀，“你現在是要把他們送去宿舍？”
“嗯。”殷紀收起手機，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道：“能幫我把他們帶回去嗎？”
“好。”邢子墨干脆利落地同意了。
殷紀得到回答，這才看向鐘一飛，“你去吧，這邊交給我就好了。”
鐘一飛聽到殷紀的話本該離開，可他卻沒有離開，甚至他都沒有看見邢子墨看他的那一眼。
他心底只感覺荒謬，殷紀的對象居然是……
這位會逗著人玩嗎？
要是這位發現了剛剛他在騙他，只怕……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怔愣住了，沒聽見殷紀的話，殷紀疑惑地提高了聲音，“鐘一飛？”
“怎么。”鐘一飛下意識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他回過神，垂下視線問殷紀：“殷紀，這是你男朋友嗎？”
殷紀沉默了兩秒，點了點頭：“嗯，我男朋友。”
邢子墨不在身邊，他可以說他和邢子墨在接觸，但邢子墨就在這里，他這話卻是萬萬不能說了。
鐘一飛的表情有點復雜，殷紀發現了，他有點奇怪，“你今天怎么了？”
邢子墨看了鐘一飛一眼，見鐘一飛的表情，他眼底閃過一抹意外，這人是認出了他？
“沒……”鐘一飛慌亂地掩飾了一下，“沒事。”
“我們先把他們帶回去？”邢子墨打斷了兩人間的對話。
殷紀嗯了一聲，頓了一下才說：“我今天要住在這里。”
“他們兩個。”殷紀指了指榮宋和齊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不太放心他們。”
邢子墨沒說話，表情明顯不快，鐘一飛知道這位大佬是為了什么不快，緊閉著嘴巴沒敢出聲。
“就這一次。”
“以后不會了。”殷紀說。
邢子墨和殷紀僵持片刻，見殷紀認真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下，問殷紀：“你呢，你不也喝了酒？”
青年的臉上沒有泛紅，但是身上卻有濃郁的酒味，想到剛剛鐘一飛的電話，邢子墨有點不快，“你是以為自己的酒量很好嗎？”
一杯就倒的酒量還敢跟人去喝酒。
殷紀有點莫名其妙，“我今天沒喝酒。”
“而且，我的酒量也不至于一杯倒吧。”
他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聞到他身上染上的酒味，心底頓時了然，他指了指地上地兩人，說道：“他們喝的酒，我喝的飲料。”
“不信你問鐘一飛。”
說著他看向鐘一飛。
鐘一飛被殷紀的視線看著，只感覺如芒在背，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做了那些事情，他本來就是腦子一抽想看看殷紀的男朋友對殷紀到底怎么樣，誰知道殷紀的男朋友是這位，還直接趕過來了。
“我。”他視線閃躲了一下，不知道此刻該說什么，只能小聲地說：“我急著趕車，我先走了。”
說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后面追他似的，他快步跑走了。
殷紀愣了一下，看著鐘一飛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校門拐角，他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
看了看手機，他又看向旁邊的邢子墨，猶豫了一下，他問邢子墨，“你怎么來了？”
見殷紀發現了不對勁，邢子墨也沒有隱瞞，小男朋友早點看透人心是好事，也沒必要隱瞞。
“我沒有小區的門禁卡，小區門口也不能停車，我剛剛打了電話問你什么時候回去。”
“電話是鐘一飛接的？”殷紀了然。
他一手拉著搖搖晃晃站起來后又要倒下的榮宋，一邊問邢子墨，雖然是疑問，但是他語氣中卻沒有多少疑惑。
剛剛只有他去廁所的時候沒帶手機，當時榮宋和齊藍都在喝酒，只有鐘一飛了。
“他說你喝了酒，被人騷擾。”邢子墨直接說。
殷紀沉默了好幾秒，心底有點堵：“他……”
他看了眼鐘一飛的方向。
他是有點失落的，相處了這么久，他和鐘一飛也能算得上是朋友，可偏偏這個朋友什么都沒和他說，就這么把邢子墨騙過來了，還把他的手機給靜音了。
無論是哪一點，都是他無法接受的。
所以，朋友做不做都無所謂了，反正日后不一定見面。
“他是我的室友。”殷紀想了想，朝邢子墨解釋：“他退學了，我們聚了一下。”
邢子墨見殷紀有點失落的情緒，也沒再教殷紀什么防人之心不可無的話，他表情松了兩分，搭手把榮宋扶起來，說道：“這個給我吧。”
殷紀看著地上扭曲爬行，嘴里念叨著男朋友的齊藍，沉默地把齊藍扶了起來。
不太遠的路，在兩個醉鬼的鬧騰下，硬是走了三十多分鐘才到。
進了宿舍，殷紀把人安置好，想到邢子墨還在旁邊，正要和邢子墨說話，回頭就見邢子墨領著一個人進了宿舍。
殷紀：“？”
“今晚他會看著他們，你和我回去。”邢子墨掃了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兩人，表情有點冷淡。
殷紀：“？”
他有點不放心邢子墨帶過來的人，細看了一會兒，莫名覺得有點熟悉，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在腦海中搜刮了一圈，他才想起來這人是大三的學長，挺有名的，具體叫什么名字他就不知道了。
“那就麻煩學長了。”見邢子墨的表情不太好，殷紀從善如流地說。
學長臉龐有點僵，小心地看了邢子墨一眼，見邢子墨的視線，他趕忙點頭：“好說好說。”
“走吧。”邢子墨等得有點不耐煩，對殷紀說。
殷紀又看了看齊藍和榮宋，然后對學長說了一聲麻煩了，這才出宿舍。
夜晚的校園風有點冷，現在已經快十一月了，今天周五，大部分人沒有留在學校，路上的人少了許多，走在明亮的燈光下，一會兒后，殷紀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被走在旁邊的邢子墨吸引了。
今天的邢子墨穿著一件灰色的西裝，脖子上系著一條條紋領帶，一副剛從談判桌下來的樣子，他走路的速度有點快，像是在壓抑著什么情緒。
剛剛殷紀就發現了邢子墨情緒不太好，此時邢子墨也沒有掩飾。
那個總是喜歡逗他的人，此刻成了鋸嘴的葫蘆，等著他去逗。
腦海中下意識閃過這個想法，殷紀回過神，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邢子墨在生氣。
但邢子墨到底是生什么氣，他有點沒想明白。
“邢先生？”
殷紀快步上前兩步追上邢子墨，和邢子墨并肩而行，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在地上留下了兩條長長的影子，影子親密地靠在一起，逐漸縮短，在下一盞燈光照過來的時候又拉長，周而復始。
兩人靠得也有點近，殷紀問邢子墨：“能別生氣了嗎？”
他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情緒，眼底卻劃過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關切。
“殷小紀。”邢子墨的聲音有點冷淡，他一邊走一邊問：“你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
殷紀思索了一下才道：“我？”
邢子墨被他這個回答氣笑了，他側頭看殷紀，“殷小紀，不是因為你還能是因為誰？”
這是什么回答。
除了他殷紀，還有誰能讓他情緒波動這么大？
殷紀：“……”
“那別生氣？”他試探著問。
邢子墨繃著表情：“……殷小紀。”
再這樣下去他要更生氣了。
殷小紀摸了摸鼻子，無奈地道：“好吧。”
“那你生氣吧。”
邢子墨：“？”
邢子墨被殷紀這么一打岔，情緒消失了許多，意識到殷紀在做什么之后，他眼底迅速劃過一抹訝然。
他認識的殷紀是一個很單純，容易害羞的人，這個殷紀的防備心也很強，至少之前都是他主動，殷紀從來沒有主動過一次。
而現在，殷小紀卻哄了他。
“如果我不生氣。”邢子墨心底的情緒消散了幾分，他問殷紀，“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
殷紀：“……”
熟悉的套路。
他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邢子墨的表情，試探著問道：“邢先生，你為什么生氣。”
沒弄清楚邢子墨為什么生氣，只怕他以后需要哄邢子墨的地方會很多，雖然知道邢子墨生氣是為了他，但是……他真沒弄懂，是因為他沒有接邢子墨的電話嗎？
還是鐘一飛的那句糾纏？
鐘一飛到底說了什么，讓邢子墨趕過來了？
邢子墨聞言側頭，眸色微暗，視線落在殷紀照在燈光下顯得白皙的臉上，他問：“殷小紀，你知道他怎么和我說的嗎？”
殷紀搖了搖頭，頓了一下，他想起來自己為了方便，好像開了電話錄音功能，拿出手機操作了一下，他找到通話錄音，沒一會兒邢子墨和鐘一飛的對話就傳到了他的耳朵中。
聽完后，他臉色難看了兩分，“我不知道。”
他也沒想到，鐘一飛會這樣騙邢子墨，他之前是把鐘一飛當成朋友的。
卻沒想……
“對不起。”殷紀認真對邢子墨道歉，眸色微沉，“這件事情是我的失誤。”
邢子墨定定地看了殷紀兩秒，心底最后一絲情緒也消失了，嘆了口氣，他說：“殷小紀，我剛剛在吃醋。”
邢總頭一次聊起這個話題，有點不好意思，聲音帶著幾分別扭。
他那時候以為殷紀和杜嘉鴻他們一起吃燒烤，殷紀明知道杜嘉鴻喜歡他，卻還在那兒喝醉。
所以……有點吃味。
殷紀手指一抖，還沒來得及塞進口袋中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邢總：“？”
他沉著眼盯著殷紀，殷紀尷尬地咳了一聲，蹲下撿起手機，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把手機放進了口袋中。
見邢子墨還在看他，殷紀掩飾一般解釋了一句：“剛剛沒抓住。”
“殷小紀。”邢子墨看著殷紀，表情不太好地擠出幾個字，“需要這么震驚嗎？”
殷紀是個誠實的孩子，他如實道：“……需要。”
反派吃醋的時候……會要人命的。
殷紀實在不想再體驗反派的吃醋了，他雙眸掃過邢子墨，不知道為什么，看見邢子墨臉上那細微的無奈，他并不害怕，一時間沖動涌上心頭，他沒忍住問邢子墨：“邢先生，你做過壞事嗎？”
邢子墨雙眼微沉，問殷紀：“我做了什么壞事？”
“沒有。”殷紀立馬改口。
邢子墨卻不想放過殷紀臉上的任何表情，他停了下來，雙眼凝視著殷紀，“你那件算嗎？”
上次殷紀就和他說不能做壞事，他實在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壞事。
壞到讓殷紀喝醉酒都記得。
殷紀一愣，意識到邢子墨說的是什么，他緩慢地搖了搖頭，“不算。”
“后面……”
他沒說過，后面見實在跑不了，他也是自愿的，雖然這個自愿有點強迫的意味，但他那時候確實是自愿的，而且邢子墨已經給出了補償。
“那就沒有。”邢子墨說。
殷紀：“？”
反派沒做過壞事，怎么可……不對，殷紀想到了一件事情，愛情小說的反派可能真的沒做過什么壞事，在愛情小說中，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因為缺了主角的愛，變得瘋狂的反派不在少數……
殷紀沉思的表情太過明顯了，邢子墨心底思索了一遍自己做過的事情，最終還是直接問出了口，“殷小紀，你說我做了什么壞事？”
反派以前的事情，殷紀其實也說不出來，以后的事情反派現在還沒做，也不能現在就安在反派的身上。
“沒有吧。”他遲疑地說。
“那不就行了。”
邢子墨說，說完他又道：“殷小紀，你別給我轉移話題，我告訴你，我吃醋了，你要怎么哄我。”
殷紀：“……”
果然他不該和商人扯開話題，太精明了，一旦做了什么事情，一分一秒都有被揭穿的可能。
怎么哄？
腦海中閃過無數哄邢子墨的方法，齊藍和對象黏黏糊糊，天天在宿舍打電話，他知道的也多了一些，哄邢子墨的方法其實有很多，但是，他現在一個都不能做。
“我……”他遲疑了一下，“給你做一頓飯？”
邢子墨：“？”
這算是什么哄法？
不應該是主動抱抱的嗎？
他和殷紀的關系，除了第一天見面的進展一下子拉到了負距離，后面都保持著距離。
最親近的那次都還是上次殷紀醉酒，他哄著人親他，還有就是電影院的接觸，總的來說，他們的進展很慢。
不僅沒到負距離，零距離也沒到。
他有的是辦法突然加快他們之間的速度，不過想到殷紀抗拒的樣子，邢子墨又有點不太想加快速度。
還有五個月呢。
“行，一頓燒烤。”邢子墨說。
說到燒烤，殷紀有點尷尬，邢子墨讓他帶燒烤，他給忘了。
“那今天送過來的晚餐？”殷紀問。
“放冰箱，明天當早餐。”邢子墨直接拍板決定。
殷紀沒意見，他本就活得沒那么精致。
“那現在就去超市吧。”殷紀說。
邢子墨：“……好。”
殷紀和邢子墨去了最近的超市，晚上的食材不太新鮮，殷紀隨意挑了幾樣，目測了一下是他們兩人能吃完的，又買了一些調料和一小把竹簽，就和邢子墨一起回了小區。
回去后，殷紀把買回來的菜收拾了，邢子墨就在旁邊打下手。
其實買的東西不是很多，但是一個人收拾起來也確實比較慢，殷紀洗干凈菜，邢子墨就把菜串到竹簽上，一會兒后，他們就串好了一大堆菜。
房子租回來的時候，宋助理就有配備基本的家電，也有一臺烤肉機，殷紀拿出還沒拆封的烤肉機，按照上面的說明操作了一下，機器正常運轉了起來。
把買來的燒烤料倒進一個碗里，在另一個碗里倒進去一些油，在肉快熟的時候，殷紀刷了點燒烤料，沒一會兒香味就傳了出來。
殷紀聞了一下，感覺香味還挺好聞的，有種燒烤店的味道。
邢子墨在一旁看著殷紀的操作。
稍微等了一會兒，殷紀拿了一串烤好的肉，遞向邢子墨，“嘗嘗味道怎么樣。”
邢子墨喉嚨滾動了一下，接過殷紀遞過來的竹簽，輕輕咬了一點試探溫度，面不改色地夸道：“味道不錯。”
就是嘴里全是濃郁的燒烤料味。
邢子墨有點不喜歡這個味道，但這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做的，也是自己要求的，他只能道：“殷小紀，你的手藝很不錯。”
殷紀不疑有他，把烤好的肉串裝盤，又烤了點蔬菜，就把菜和人一起送出了廚房。
被送出廚房的邢子墨：“？”
不太開心的他想要回去，轉眼就見殷紀又忙碌上了，邢子墨總感覺自己被殷紀嫌棄了，只能端著烤好的肉串放在餐桌上。
肚子咕咕地叫著，邢子墨垂眸看了眼，他下午被打斷了計劃，又惦記著男朋友帶的吃的，根本沒吃多少東西，現在餓了也正常。
手上的肉串涼了一點，邢子墨咬了一口，一個肉塊咬下來，嘴巴里面就塞滿了濃郁的調料。
皺了皺眉，他的視線落在旁邊送過來的晚餐上，猶豫了一下，又咬了一個肉塊，調料的味道更濃了。
等殷紀出來，就看見邢子墨面前已經光盤了。
見邢子墨矜持地看向他，殷紀把手上烤好的菜放到邢子墨面前，“這兒還有。”
“吃飽點。”
邢子墨：“……好。”
邢總的聲音忽然弱了不少，殷紀沒有察覺，他坐在邢子墨的對面，拿了一串素菜，“我試試味道。”
一口咬下去，一嘴巴的調料。
殷紀：“？”
也許是他弄得調料比較多，相比起燒烤店里面的，這味道有點太濃了。
殷紀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看邢子墨沒動，他問：“不好吃嗎？”
“我吃飽了。”邢子墨說。
殷紀懷疑地看了邢子墨一眼，“剛剛那一點你怎么能吃飽。”
可能是邢子墨不喜歡，殷紀想到這里，打開拿上來的保溫箱，“先吃點……”
話說到一半，他頓住了。
他看了看邢子墨，又看了看保溫箱，他怎么感覺箱子里面那一串簽子的模樣、數量都和剛剛他端給邢子墨的差不多。
心血來潮，他數了一下，不多不少剛好差一根。
邢子墨被殷紀那一眼看得僵住了，沒料到哄騙男朋友這么快就被發現了，他問：“如果我說，這燒烤是他們送的，你信嗎？”
殷紀抬眼看著邢子墨，問他：“邢先生，我記得那是一家清淡口味的中餐店。”
所以，里面是不會出現這種燒烤的，至少不會被當成菜送過來。
邢子墨還想垂死掙扎一下，殷紀又說：“你沒看的話怎么知道里面的東西是什么？”
邢子墨：“……”
失算了，他小男朋友什么時候這么精明了？
殷紀說：“你不想吃應該說的。”
他抿了抿嘴，有點不悅，不過沒表現出來。
邢子墨沒有再辯解了，如實道：“味道太濃了。”
殷紀：“……”
他就知道。
就連活得粗糙的他都感覺味道過于濃，邢子墨就更會覺得味道濃了。
“是我沒有注意。”他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不是，是我的事情。”邢子墨說。
“我不太喜歡調料太多的菜品。”
殷紀細想之前的飯菜，好像都是一些清淡的，看來邢子墨確實不太喜歡燒烤這類東西。
他把保溫箱里面的飯菜拿出來，放到邢子墨那邊，“先吃吧。”
邢子墨意外地看了殷紀一眼，問道：“你不生氣？”
殷紀正在思考怎么把這些燒烤消滅了，沒想到邢子墨會問他，聞言他下意識反問，“什么？”
等反應過來，他搖了搖頭，“沒什么。”
“有的人會喜歡這些，有的也確實不喜歡。”
就好像豆漿是甜的好喝還是咸的好喝，這個問題自古以來就沒有統一過，甚至還衍生出了許多異端，有人喜歡味道濃一點的，有人不喜歡。
之前的不悅也僅僅只是邢子墨沒有和他說而已。
邢子墨有點驚訝，他以為殷紀會有點小情緒，卻沒想到殷紀什么情緒都沒有。
掃了眼前面的飯菜，邢子墨突然說：“殷小紀，我好像更喜歡你了。”
正在思考把這些燒烤送去哪里處理的殷紀：“？”
他有做什么嗎？
第32章 逛街 適合他的全部包起…………
殷紀很是疑惑, 他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嗎？
怎么邢子墨怪怪的。
眼見邢子墨低下頭吃飯，想來自己問不出來，他也就沒問。
想了想, 他拎著燒烤去了廚房, 把燒烤放進外賣盒, 送進了冰箱, 這些扔了浪費, 明天可以給他當早餐, 或者再加工一下。
做完這些，殷紀把視線落在那些還沒來得及烤的東西上。
他想了想, 把食材也放進了冰箱。
超市的東西有的是打包好的, 這些不能分開，買的時候就多買了一些。
拿出手機，他給榮宋發了條消息，“我明天會烤一些燒烤, 要吃嗎？”
發完，殷紀正想收起手機，忽然，消息提示聲響了起來。
殷紀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11點了, 他又看了眼發消息過來的人，點進去看了看。
【宗溫文：小殷, 我和你媽想見見你。】
殷紀一直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之前的他和宗溫文保持著一種默契，宗溫文沒說見面，他也沒說，如今宗溫文提出來, 他……
【殷紀：好。】
【殷紀：什么時候？】
【宗溫文：明天中午吃頓飯吧。】
【宗溫文：不會打擾到你吧？】
【殷紀：不會。】
不過明天……明天是周六、
【殷紀：你們的女兒放在家里可以嗎？】
發完后見對面沒有回消息，殷紀收起了手機。
他前世查過宗溫文他們一家的消息，見那個家庭挺幸福的，所以就沒去打擾，這輩子他和殷家斷了關系，要斷個清楚，勢必躲不開宗溫文那邊，所以他才會聯系上宗溫文。
對于這件事有后續他也有預料，總之不過是去見一面。
宗家的人際關系很簡單，宗溫文夫婦，還有一個十歲正在讀四年級的女兒，至于老家有沒有什么人，殷紀就不知道了，前世他沒有調查那么遠。
等殷紀收拾好廚房，消息提示聲才再次響起來，他低頭看了眼，是宗溫文的消息。
【宗溫文：可以帶嗎？】
殷紀的視線頓了頓，手指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
【殷紀：不放心就帶上吧。】
帶上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他已經成年了，小女孩也十歲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懂得很多，有些事情攤開在孩子面前說反而比起扭扭捏捏的藏著更好。
殷紀回完消息就收了手機，出了廚房見邢子墨吃得差不多了，他走過去，正要收拾餐具，邢子墨自己先收拾了起來。
“我來吧。”殷紀朝邢子墨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我手上有油漬，免得你待會兒再洗手。”
“麻煩。”
邢子墨沒動了，他看了看殷紀，感慨道：“殷小紀，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賢惠。”
殷紀：“……”
謝謝，但這并不是夸獎。
邢子墨也沒真讓殷紀一個人弄，那幾個沒開封的飯菜他送進去了冰箱，等收拾好，就見殷紀已經把盤子洗干凈放回了保溫箱。
殷紀看了看時間，見邢子墨要回房間，他稍微猶豫，對邢子墨說：“邢先生，明天中午我有事情。”
邢子墨：“？”
他腳步頓了一下，心底有點不悅，但還是問道：“殷小紀？”
殷紀說：“我父親約我見一面。”
邢子墨的眉頭皺了一下，轉過身面對殷紀，他沒再拒絕，反而問道：“殷小紀，你知道你家那邊多少消息？”
殷紀：“？”
“怎么？”他跟上了邢子墨的話題，疑惑道：“他們有問題嗎？”
“沒有。”邢子墨說：“只是，他們夫妻的關系不太好？”
殷紀：“？？？”
他是真有點驚訝，他前世其實查過，他查到的消息是宗溫文夫婦的關系挺好的，他們恩愛，女兒幸福，哪兒不好？
見殷紀并不知道，邢子墨淡淡地說：“你聯系他們的時候，我讓人找人問了一下，問過后才知道他們夫妻在二十年前吵了一架，幾乎到了離婚的地步。”
“因為我？”殷紀的反應很迅速。
“嗯。”邢子墨點了點頭，他說：“宗溫文是農村出來的，你也知道，農村有的地方對男孩很看重。”
殷紀的眉頭皺了起來。
邢子墨繼續說：“你母親的那一胎，宗家所有人都知道是男孩，生出來后卻不過一天就死了，你父親的母親，也就是你奶奶自然有意見，之后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們夫妻吵了好多次，鬧到了快離婚的地步，后來你父母徹底定居在了A市才好一些。”
“不過，也僅僅是好一些，他們后面不太合得來，直到有了女兒，但即便現在，他們也大多不怎么見面，你父親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間房子住。”
殷紀愕然。
前世他沒忍住去問了一下宗家的消息，宗家旁邊的鄰居說他親生父親經常出差。
所以，所謂的出差就是搬出去住？
一時間，他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腦子有點亂。
和邢子墨道了一聲晚安后他溜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中，殷紀洗完澡睡覺的時候還在想這個問題，想了半天，依舊沒有想通，最后還是熬不下去，沉沉地睡了過去。
心底裝著事情，第二天他醒得很早，天色才有點亮，他就起來了。
他沒睡意，想了想，干脆煮了點粥，又把昨天的燒烤和飯菜熱了一下。
做飯的過程中他思緒散發著，邢子墨什么時候走到身邊的都不知道。
等發現邢子墨的時候，殷紀驚了一下，還沒等他說什么，就見邢子墨正盯著他看。
“怎么了？”殷紀問。
他的視線在邢子墨身上轉了一圈，沒看出有什么不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也沒什么不對勁。
邢子墨沒有回答，他走到殷紀的旁邊，一邊接手殷紀的工作，一邊說：“先去洗漱，這邊交給我。”
殷紀：“？”
“我洗漱好了。”
他有點納悶，兩秒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他忽然往頭上摸了摸，摸到了扎手的頭發。
想到他的頭發根根豎起，像是沖破了牢籠的模樣，殷紀呆了兩秒，兩秒后，他轉身，繃著表情大步回了房間，背影透著落荒而逃的意味。
后面似乎傳來了笑聲，殷紀沒有聽太清，也沒去管。
等再次出來，邢子墨就看見這個要面子的家伙頭發已經梳得整整齊齊了，殷紀甚至還用了發膠，整體看來比起之前好看了許多。
邢子墨攪拌了一下鍋里的粥，關了火，視線在殷紀頭發上看了兩眼，說道：“殷小紀，我要吃醋了。”
殷紀：“？”
邢子墨一本正經地說：“你上次和我去約會都沒有這么正式。”
殷紀不太想理會這個幼稚的家伙，但這家伙的存在感太強了。
沒能忽視掉邢子墨，殷紀無奈地說：“……那下次我正式一點？”
“下次？”邢子墨提議道：“要不就這次？”
殷紀：“？”
“我中午要去吃飯。”殷紀提醒邢子墨，邢子墨說：“我知道，所以……”
所以邢子墨只占用了殷紀上午的時間。
兩人到了商場，殷紀無奈地走在邢子墨的旁邊。
這邊是高端商店，人不多，但來來往往的都是一副精英打扮的人，素質也高了不少，至少聽不到高分貝的聲音。
邢子墨環視了一圈，帶著殷紀來到一家店里面，眼睛掃過，他指了指那邊展示的衣服，對殷紀道：“看上了就讓導購給你拿合適的。”
殷紀：“……好。”
導購小姐姐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絲毫不懼殷紀的冷臉，“這位先生，您的外形條件很不錯，很適合這里的衣服。”
“需要我幫您挑嗎？”
殷紀：“……邢先生。”
殷紀不會挑衣服，都是合適的就買下，材質差一點沒關系，便宜就好，此時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挑，果斷側頭求助邢子墨。
邢先生回答了他的求助，說道：“適合他的全部包起……”
“我挑。”
殷紀沒忍住打斷了邢子墨霸總式的衣服購買方式。
邢子墨走到殷紀旁邊，說道：“看看哪件合適，可以試一下。”
殷紀沒再求助邢子墨，他仔細看了看衣服，隨意挑了兩件，“這兩件。”
邢子墨看了看，夸道：“很不錯，很適合你。”
“不過兩件會不會太少？”
殷紀：“……”
殷紀想了想自己裝了半個衣柜的衣服，果斷轉移話題問：“邢先生呢？”
邢子墨本來只是想帶小男朋友過來看看，順便在這邊留個尺寸方便定做衣服，但是轉念一想小男朋友現在主動和他拉近距離，他也不能不領情。
他問殷紀，“你給我挑？”
殷紀：“？”
不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挑嗎？
不過想到邢子墨的挑衣服方式，殷紀頓了一下，光榮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他不太懂穿搭，隨意給邢子墨挑了一件外套，邢子墨也沒拒絕，當場拿著他挑的衣服去試穿了。
邢子墨離開后，殷紀沒了什么事情，把玩著手機在店里面發呆，順帶微信問一下自己宿舍那幾個醒了沒有。
就在他低頭看手機的時候，忽然余光看見了什么，他抬起頭看了眼，發現是幾個年齡不大的女孩。
幾個女孩穿的還算不錯，正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什么，其中有一個女孩好像完全不在狀態中，整個人有點呆愣，像是受了欺負的樣子。
殷紀沒有管閑事的愛好，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就在移開視線的時候，余光忽然看見那個看似受了欺負的女孩朝他沖了過來，殷紀躲了一下，卻沒想到那女孩剎了一下車，執拗的沖過來抱住了他。
殷紀從來沒有和人這么親近過，愣了一下，那邊被女孩動作驚動的幾個女孩也反應了過來，迅速跑了進來。
“琳琳，你在做什么？”
為首的一個女孩走了過來，微微皺著眉頭，“琳琳，怎么了？”
殷紀聽到這個名字，又愣了一下，低頭看著只有自己腰部的女孩，他問：“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抱著他的女孩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哭了起來，嗚嗚的哭聲響起，幾個女孩頓時圍了過來安慰她，“怎么了？”
“怎么哭了？”
“琳琳？”
見幾人臉上的關心不似作假，殷紀收回了落在她們身上的視線，低頭看了看懷中這個，無奈道：“小朋友。”
喻琳琳沒有說話，一個勁地在哭。
殷紀有點無奈，也有點煩躁，他試了一下讓小姑娘松開，小姑娘不僅沒松開，還抱著他哭得更起勁了。
邢子墨換好衣服走到這邊，一邊走一邊說：“殷小紀，你看看……”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了抱著殷紀哭的女孩，他愣了一下，快步走過去皺著眉頭問：“發生什么事情了？”
旁邊的導購小姐姐臉上的笑有點僵，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一幕。
殷紀的手不知道該怎么放，被小姑娘哭得有點煩，他擰眉說：“這小孩剛過來就抱著我哭。”
“我什么都沒做。”
見邢子墨還在看這邊，殷紀無奈指了指旁邊幾個女孩，“不信你問她們。”
幾個女孩小雞啄米一般點著腦袋，“嗯嗯。”
為首的女孩道：“琳琳最近心情有點不好，大哥哥確實什么都沒做。”
她看向喻琳琳的視線帶著關心，“琳琳，別哭了，有什么事情我們一起商量解決好不好？”
“你要是實在不喜歡你那討厭的哥哥，我們想辦法讓他不靠近你就是了。”
殷紀只感覺抱著自己哭的小姑娘僵了一下，他想了想，輕輕在人的肩膀上拍了拍，“別哭。”
邢子墨低頭看了眼只到殷紀腰部高，扎著馬尾的女孩，又看了看那語出驚人的為首女孩，有點不可思議地道：“喻琳琳？”
聽到這個名字，殷紀愣住了。
為首的女孩聞言愣了一下，狐疑道：“你認識琳琳？”
邢子墨看向殷紀，面無表情：“你妹。”
為首女孩不樂意了，嘀咕了一聲，“你這人怎么罵人？”
邢子墨解釋了一句，“沒罵，字面上的意思。”
為首女孩震驚地盯著殷紀。
殷紀渾身都僵住了。
他妹妹……
他低頭看著這個只看得到馬尾的女孩，有點不知所措，“喻琳琳？”
喻琳琳抽了抽鼻子，紅著眼睛抬起視線看著這個比起她高了許多的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委屈的事情，她眼眶更紅了，她吸了吸鼻子控訴道：“你怎么才回來？”
殷紀：“？”
小姑娘跺了跺腳，像是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又怒聲道：“我討厭你。”
說罷，她松開殷紀，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著外面跑去。
殷紀：“？”
發生什么了？
他愣愣地看著小姑娘跑遠，旁邊的幾個小姑娘見狀也傻眼了，反應過來后一窩蜂地追了上去。
很快這里就沒了這群小姑娘的痕跡，周圍很安靜，安靜到讓殷紀差點恍惚地以為剛剛只是他晃神間看錯了。
不過低頭看見自己衣服上蹭上去的眼淚鼻涕，他又從那種恍惚中醒了過來。
導購小姐姐拿了幾張紙巾過來，“先生。”
殷紀接過來，手指捏了一下紙巾，一邊擦衣服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導購：“剛剛那幾個人經常過來這邊嗎？”
導購微笑道：“是的，她們就讀于A市第一小學，是這邊的常客。”
“剛剛抱著我的那個小女孩和她們的關系好嗎？”殷紀又問道。
導購說：“我好幾次見到那小女孩和旁邊幾個朋友說說笑笑，關系應該不錯。”
導購的話沒有說得太滿。
想到剛剛那幾人的樣子，殷紀心底的擔憂消散了幾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眼淚，拿了一件選好的衣服，“我先去換件衣服。”
他拿著衣服去換了，出來后照了照鏡子，米色的休閑服上衣套上去讓他看著好似年輕了一點。
逛街的心情被打斷，他也沒心思多看，把臟衣服放進袋子中，在導購那兒結了賬，他大步走到邢子墨面前。
“走了。”
坐在沙發上的邢子墨抬起視線，見殷紀的穿著，眼底微亮了一下，他站起身說：“我去付款。”
“已經付了。”殷紀說。
邢子墨有點意外，隨口道：“殷小紀，你這是打算給我省錢？”
殷紀：“……”
反派什么時候能正經一點？
邢子墨笑了一下，問道：“殷小紀，剛剛哭的那個小鬼。”
“要買點東西去哄哄嗎？”
殷紀頓了一下，舒展的眉眼再次擰緊，他聲音有點悶，“嗯。”
畢竟那小姑娘哭了一場，他當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太好。
不過他沒買過女孩子的東西，殷紀沒有送驚喜的打算，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對面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小殷。”
殷紀還是頭一次聽到宗溫文的聲音，和殷成周的聲音不同，這位的聲音給人一種沉穩可靠的感覺，殷紀頓了兩秒，開口直截了當地問他：“喻琳琳喜歡什么東西？”
“禮物。”他言簡意賅。
對面的宗溫文說話不疾不徐，“小琳喜歡玩偶。”
“小殷，你沒必要帶禮物，我們一家一起吃頓飯而已。”
殷紀也知道這樣弄得有點生疏，像是去做客一樣，他頓了頓才如實說：“剛剛我看見她了，她沖過來抱著我哭了一會兒，我買個東西哄哄她。”
對面沉默了兩秒，宗溫文道：“抱歉，我之前有和小琳說，但小琳有點接受不了忽然出現一個哥哥，我和她說了幾遍，她還是有點抵觸的情緒。”
“我沒想到她會去找你。”
殷紀說：“沒，剛剛路上不小心撞見的。”
對面傳來了說話聲，殷紀說：“先這樣吧。”
掛了電話，殷紀道：“我要買個玩偶。”
“這邊好像有。”邢子墨說。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殷紀找了一家賣玩偶的店，他選了一款最大的玩偶，顏色是淡藍色的，導購介紹說很受人喜歡。
店里附帶送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小號玩偶，小號玩偶胖嘟嘟的，殷紀捏了兩下，軟和回彈，手感挺不錯。
中午，殷紀如約來到飯店。
他找到宗溫文的包廂，敲了敲門才打開包廂門進去，進去后他看見里面除了兩個大人，還有上午剛見過的喻琳琳。
喻琳琳不知道為什么，眼眶依舊有點紅，小姑娘坐在凳子上看著他，小表情還有點不好，宗溫文夫婦站了起來，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小殷。”這是沉穩淡定的宗溫文。
“孩子。”這是激動的喻妙菱。
宗溫文是沉穩淡定的類型，外貌和殷紀比較像，他今年四十多歲，歲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跡讓他看著多了幾分沉穩，他穿著一套休閑服，刻意弱化了臉型上的攻擊，看著更加沉穩。
喻妙菱穿著一條黑色的裙子，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她的情緒比起宗溫文更加激動，看向殷紀的時候眼眶泛紅，眼底不知何時多了一層水光。
殷紀來之前已經打好了腹稿，可此時見這兩人的樣子，張了張嘴，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幾秒后，他表情有點不自然地開口：“爸媽。”
兩個字落下，宗溫文和喻妙菱當即激動了起來。
“你……”
然而，萬般話語到了嘴邊，就有點說不出來了，特別是對于這對不熟悉的父子，母子。
飯局很快開始了，宗溫文比較沉穩，很快收拾好了情緒，問了殷紀幾句學校的生活，殷紀只說還好，宗溫文問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其他的半點都沒提，喻妙菱也問了兩句，又感嘆了兩句，很快這場飯局就結束了。
喻琳琳一直在悶頭吃著飯，一句話都沒說，偶爾抬眼看殷紀，小表情還有點不好。
殷紀裝作沒看見她的小動作。
飯局結束，宗溫文忽然說：“小殷，回家住吧。”
一時間，喻妙琳和喻琳琳一起看向殷紀。
對于這件事情，殷紀早就想好了回答，他搖了搖頭，“不了吧，我有地方住。”
氣氛冷了下來。
即便早就預料到了會是這個答案，宗溫文和喻妙菱夫妻還是有點失望，喻琳琳多看了殷紀一眼，表情多了些局促。
她像是想說什么，但又有點說不出口。
殷紀扯開話題說：“我給琳琳買了禮物。”
喻妙菱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怎么買禮物……”
她本來想說他們一家見面還需要買什么禮物，殷紀這些年又過得不好，浪費錢買禮物做什么，但話到了嘴邊，看見殷紀身上的衣服后她又把話咽回去了。
殷紀身上的這衣服，她沒看錯的話，好像是三萬多一件。
自從丈夫把親子鑒定甩到她面前，又為她和殷紀做了親子鑒定后，她就有意無意地關注殷紀的一些事情。
她之前也在A大上學，雖然隔了許久，但是進入論壇還是輕而易舉的，自然看到了許多爆料出來的東西。
想到網上爆料出來的一些事情，還有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測，喻妙菱有點擔心，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孩子不在身邊長大，如今還不熟，她有點開不了口。
她看向宗溫文，宗溫文沖她搖了搖頭，喻妙菱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出了包廂，一行人去了停車場，殷紀打開后備箱從里面抱出了一個有他高的玩偶。
“琳琳。”
喻琳琳震驚地看著玩偶，又看了看抱著玩偶的她哥。
小姑娘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被新鮮的事物吸引，她眼神立馬就亮了。
“這是給我的嗎？”她小心地問。
殷紀努力控制自己的臉不嚇到人，聲音也放輕了一點，“嗯。”
“喜歡嗎？”
“喜歡。”喻琳琳抱著玩偶就不撒手了，抱著柔軟的玩偶，她抿了抿嘴，認真對殷紀道：“謝謝你。”
“不用謝。”殷紀說。
小姑娘笑得很開心，笑著笑著，忽然，她一只手捂著胸口，一只手拉著殷紀的衣角，一張臉瞬間白了幾分，她的笑容收了起來，□□了兩分，彎著腰，表情帶了幾分痛苦。
殷紀愣了一下。
宗溫文和喻妙菱迅速上前，一個喂藥，一個喂水，好半晌喻琳琳的臉色才恢復過來。
“你妹妹有心臟病。”宗溫文見殷紀的表情，低聲解釋道：“不太嚴重，但受不得很大的刺激。”
“她很喜歡你的禮物。”
殷紀看了看玩偶沒有說話，喻琳琳恢復過來，視線落在殷紀身上，不知道為什么，她好像感覺到了這個哥哥的失落。
她一只手抱住玩偶的腿，一只手拉著殷紀的衣擺，認真地對殷紀說：“謝謝哥哥，我很喜歡你送的禮物。”
她在口袋里面掏了一下，遞給殷紀一個長條形的盒子，“這個送給你。”
殷紀低頭看了眼盒子，接了過來，眉頭稍微舒展。
“謝謝琳琳。”
他想了想，打開后座拿出那個巴掌大的贈品，“還有一個可以帶著玩的。”
喻琳琳雙眼發亮。
“謝謝哥哥。”
她抱著玩偶，拿著贈品樂不可支，但殷紀發現，她的笑容比起剛才小了不少。
許是血脈相連，看見喻琳琳這樣，殷紀心底忽然有點觸動。
·
和喻妙菱，喻琳琳互相加了微信后，殷紀坐上了車，車子上，殷紀的腦子里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回放著喻琳琳臉色蒼白的一幕。
腦海中的思緒太亂，即便吃了話梅，也開窗吹了風，回到小區后他依舊有點惡心，緩和了好一會兒才好。
回到家里，他坐在沙發上拿著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喝兩口，就見邢子墨從廚房里面走了出來。
邢子墨在看他，表情有點奇怪。
殷紀看了看邢子墨的表情，又看了看杯子，心底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是你喝過的杯子？”他問。
邢子墨如實地點了點頭。
殷紀放下杯子，表情有點裂開，視線尷尬地轉了一圈，像是想原地去世。
邢子墨適時地走過來，扯開話題問殷紀：“弄了點橙汁，喝嗎？”
殷紀瞥了眼那個邢子墨喝過的杯子，眼不見心不煩地把杯子塞到角落，又拿了一個干凈的杯子放在前面。
邢子墨見他的舉動，笑了一下，把大杯子中的飲料給殷紀倒了一杯，視線在殷紀不太好的臉上頓了一下，他問：“沒談好？”
“不是。”殷紀說。
“就是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們相處。”
“那你回去嗎？”邢子墨問道。
殷紀搖了搖頭，“不回。”
“不過。”他頓了一下，想到邢子墨對他的幫助，覺得還是有必要和邢子墨說一聲，“我決定不換專業了。”
第33章 變化 你先笑一個給我看看
找到目標是一件好事, 至少對殷紀來說是這樣，邢子墨也由衷地為殷紀高興。
殷紀是吃了午飯回來的，邢子墨也叫了一份外賣。
吃過飯邢子墨有稍微休息的習慣, 殷紀沒有去休息, 他一邊想著邢子墨給的任務, 思考他們這次約會的地點, 一邊手腳麻利地把昨天剩下的還沒烤的燒烤給做了, 叫了個跑腿送去投喂自己剛醒過來的舍友。
面對舍友的眼淚汪汪表情包, 他一臉淡定地退出了微信。
邢總把約會的事情推出去后，愉悅地處理了一下累積的工作, 看著視頻對面宋助理那張NPC臉也順眼了兩分。
“邢總。”宋助理說：“楚總今天過來公司, 說約您去吃飯。”
邢總如今男朋友在側，根本抽不出一點時間和發小吃飯，他頭也沒抬地道：“推了。”
宋助理：“……”
總裁您變了。
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宋助理還想再努力一下，“楚總說有重要的事情。”
邢子墨頭也沒抬：“讓他電話聯系我。”
宋助理：“……”
這還是書中那個愛上主角受后愛得死去活來的主角攻嗎？
劇情是合不上一點了是吧。
“好的。”宋助理卑微地低頭, “沒什么事情了。”
邢子墨直截了當地掛了視頻通話，想到宋助理說的話，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楚沐漓。
那邊沒接，邢子墨掛斷電話發了條消息。
【邢：聽說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對面消息也沒回, 邢子墨也不意外。
像他們這種人, 忙碌起來什么都不顧上，即便他有了小男朋友, 開會的時候依舊會把手機靜音。
主要是在會議上看手機對會議影響不太好。
處理完事情，邢子墨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下午三點了，他走出房門，本以為迎接他的會是一個強裝淡定詢問他約會地點的小男朋友, 沒想到出門就看見殷紀坐在沙發上。
殷紀的表情有點凝重，像是在看什么東西。
邢子墨的腳步聲驚動了苦思冥想的殷紀，他后知后覺地看過去就看見了過來的邢子墨。
視線在邢子墨的身上稍微轉了一下，他道：“邢先生。”
打了一聲招呼后他繼續看視頻去了。
被忽略的邢子墨：“？？？”
以前的殷小紀不是這個樣子的，邢總沒忍住在殷紀旁邊坐了下來，詢問道：“怎么了？”
殷紀頓了一下，移了一下手機屏幕，把屏幕對準了邢子墨。
視頻中一個佝僂的老人在大雨中穿行，老人腳底下是渾濁的水，水的高度沒過人的腰部，不少東西在水中漂浮，天空的大雨還在落下。
“暴雨。”殷紀說。
他也不太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心情，“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
邢子墨微微點頭。
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被報道出來的時候xx集團就收到了消息，他們前幾天開了個會議，捐了一筆錢還有一些東西過去。
殷紀側過手機，沒看邢子墨，眉間露出一點郁悶低聲說：“好幾天了，我才刷到。”
他看向邢子墨，手指輕輕觸及手機，冰涼的手機屏幕凍得他手指有點涼，“邢先生，我想捐一點東西過去。”
邢子墨頓了一下，見小男朋友在看著他，點頭滿足了自己小男朋友這個心愿，“好。”
他沒再提約會的事情，問殷紀：“你覺得該送些什么東西過去呢？”
殷紀思考了一下，“大雨越來越大，我看天氣預報短時間不會停下。”
他說：“我想購買一些吃的東西送過去。”
“吃的東西，米，面，還有御寒的東西。”
現在的天氣有點涼了，加上大雨，藥品他沒有辦法大量獲得，但是一些東西還是可以買的。
“那就送吧。”邢子墨說。
殷紀眉眼溫和了兩分，看了看邢子墨才說：“A市有倉儲點，里面的東西比較便宜，我購買點東西找兩輛車把東西送過去。”
“但可能會來不及約會了。”他心底開心的同時也有點歉意。
“沒事。”
“多找兩輛吧。”邢子墨的視線在殷紀不自在的表情上頓了一下，說道：“你準備吃食，我準備一些御寒的東西。”
“我也出一份力。”
聞言殷紀頓了頓，他沒想到邢子墨會這樣說，一時間復雜的情緒涌了上來。
書中說反派怎么樣瘋，說反派最后會做出什么事情，可是他見到的反派并不是書中和網上傳言的那樣，反派不僅不瘋，人還挺好的。
他好像一直都在用那幾句話和網上的消息來看反派。
是不是……有點不應該？
殷紀心情很是復雜。
邢子墨察覺到了，他開玩笑地說：“到時候掛一個橫幅。”
“邢子墨和殷紀夫夫支援xx縣。”
殷紀：“……”
他心底的那點感動徹底沒了。
殷紀和邢子墨開車去了倉儲點，這兒的人有點多，大概許多人也是想為這次的事情出一份力氣，有不少的車在裝貨。
兩人和負責人確認好購買的東西，又在對方的熱情詢問中，用了對方推薦的車。
中間出了個小插曲，他們買的東西有點多了，最后足足裝了五車。
十三米多的大車裝滿整整五車，運送前往xx縣的時候，已經晚上三點了。
邢子墨倒沒有真這么不著調地掛上橫幅，五輛車成功出發都沒等到邢子墨掛橫幅的話，殷紀提著的心也松了兩分。
他是真怕邢子墨掛橫幅上去。
兩人平日里的作息都準時，這次忙碌到三點都累極了，回去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殷紀按了一下手機，發現已經十點多了，他起來快速洗漱好，出門就聞到了一股好聞的味道。
他快步走向廚房，在客廳看見了半開放式廚房里面低著頭的邢子墨。
邢子墨正低著頭做早餐，點點焦香味道蔓延開來，裝滿了整個房子。
殷紀駐足片刻，看著里面的人，邢子墨穿了一件白色襯衫，系著一條粉色的圍裙，光是這么看，怎么都看不出來這是一個總裁，反倒像是一個居家的好男人。
殷紀看著邢子墨動作麻利地把鍋內的食物鏟出來，出了廚房，邢子墨看見了客廳中的殷紀，很自然地說：“過來吃飯。”
殷紀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樣的邢子墨，他呆了兩秒，心底復雜難言。
好像就在昨天，他對邢子墨的認知有了點實際的打破。
他腳步磨蹭地過去廚房，此時的邢子墨已經放下早餐正在清理灶臺，想了想，殷紀去冰箱拿了一點煮好的玉米，配了點白砂糖，用破壁機打了一份玉米汁。
把玉米汁倒進兩個杯子中，殷紀把杯子端出去放在餐桌上，邢子墨也收拾完了，殷紀見邢子墨在看他，有點不自在地說：“前幾天在網上看到的教程，據說挺不錯的。”
邢子墨淡定地喝了一口玉米汁，笑著夸殷紀：“味道不錯。”
“是吧。”殷紀說，聲音有點干巴，見邢子墨又喝了兩口玉米汁，他心底的復雜逐漸消退。
“我也覺得不錯。”他喝了一口玉米汁，眉眼稍微舒展。
邢子墨喝玉米汁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認真地看著殷紀：“殷小紀，你很開心？”
殷紀遲鈍地頓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道：“有嗎？”
看他自己像是不知道的樣子，邢子墨如實點了點頭，“有。”
“比如。”他說：“殷小紀你苦著臉的時候就是不開心，面無表情的時候也是不開心，開心的時候你的眉眼會舒展一些，語氣也會有點變化。”
做生意的人都會察言觀色，他爺爺從小就訓練他這項能力。
“殷小紀，你在開心什么？”
殷紀聽到這樣的回答，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或許是有變化吧，他自己也察覺到了一點。
至于是為什么，就好像，一個在未來走向中注定是壞人的人，突然做了好事，在未來的壞事還沒做的情況下，他會把那人當成好人。
壞人的反派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危害，給不少人帶來危害，給他帶來危害，但是好人的反派卻不會。
忽然間，曾經出現在心底的想法再次出現在心底。
殷紀手指蜷縮了一下，他想，他或許可以改改這劇情。
他想，主角攻受他們自己一對，不去禍害反派的話，這一次反派就不會導致發生車禍，主角受死亡的劇情也可以改改。
他想改掉這段劇情。
殷紀能察覺到自己心態的變化，那種變化很細微，但就是這么自然而然地出現了。
出現的原因指向昨天。
愿意關心水災，關心普通人的反派不應該被劇情裹挾，去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改了。
殷紀定定地看了邢子墨好幾秒，在邢子墨眼神變得復雜之前匆匆忙忙地收回了視線。
“沒有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掩飾道：“我怎么沒察覺到？”
“有”邢子墨肯定地說，說完，他問殷紀，“殷小紀，你是不是有什么東西瞞著我？”
殷紀驚訝于邢子墨的敏銳，稍微垂下視線咬了一口煎餃，堅定道：“沒有。”
邢子墨從殷紀的表情能看出來殷紀是有事情瞞著他，但殷紀沒說。
他想繼續問下去，但又不想引得殷紀對他生出惡感，不太情愿地皺了皺眉，壓下了問下去的打算。
“殷小紀。”
稱呼落下后，殷紀等了半天，沒等到邢子墨說話，他抬起頭，就見邢子墨在看他。
“怎么了？”
說話間，他下意識摸了摸腦袋，很好，頭上的毛沒有翹起來，那就是其他……
見殷紀上下左右把自己看了一遍，把人逗了一遍的邢子墨沒忍住露出兩分笑意，慢悠悠地說：“殷小紀，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
殷紀：“？？？”
不是，這話反派前天才說過吧。
殷紀也意識到邢子墨在逗自己，沒有接話，吃完一個煎餃后他才詢問邢子墨：“邢先生，今天的安排是……”
邢子墨說：“本來打算今天帶你去醫院轉轉，順便看看能不能給你拐一個老師。”
殷紀：“？”
他才大二。
“但是想想。”邢子墨嘆了口氣，“我們殷小紀才確定目標，不能太辛苦了。”
殷紀猜不透邢子墨想要說什么，嘴里咬著煎餃，他用眼神示意邢子墨然后呢。
然后他就聽見邢子墨說：“所以我打算做另一件事。”
“挑一個小東西給你養著。”
殷紀：“？？？”
“我有這個時間嗎？”他沒忍住問邢子墨。
“有。”邢子墨面不改色，直接安排了起來：“周一到周五我養，周六周末你養。”
殷紀：“？”
“你不喜歡毛茸茸嗎？”邢子墨追問道。
殷紀被這句話給弄沉默了。
其實他見過很多貓貓狗狗，農村的貓貓狗狗不牽繩，很容易朝著人狂吠，城市里面的貓貓狗狗很干凈，也不太鬧騰，但是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
大概他就是這樣的狗嫌貓厭圣體吧。
養一只倒也不是不行，找一只棄養的帶回來，可以照顧一只小東西，也能帶來點歡樂。
前提是那小東西不怕他。
殷紀點了點頭，點完又補充了一句：“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親近我。”
邢子墨見他臉上的小郁悶，心底了然，提議道：“殷小紀，你應該多笑笑。”
“你笑起來它們就不怕你了。”
殷紀：“……”
他被邢子墨這個強盜邏輯打敗了，又補充了一句，“就算笑，該怕還是會怕。”
邢子墨順嘴說：“那你先笑一個給我看看。”
殷紀：“……”
邢子墨咳了一聲：“沒事，我們能找到不怕的。”
殷紀沒有再拒絕。
邢子墨開車去了流浪動物救助站，剛進來，邢子墨就體會到了殷紀說的該怕的還是會怕是什么意思。
A市內的流浪動物大多都是一些被棄養的貓貓狗狗，除了少數有攻擊傾向，大多都是那種溫和的，然而這些溫和的動物們在殷紀過去的時候，頃刻間一個個的往后縮，空出了一大塊。
邢子墨被殷紀這能力給震驚到了，他拍拍殷紀的肩膀，“沒事。”
殷紀面無表情地看他，邢子墨看懂了殷紀的意思，殷紀在問他能不能走。
“不能。”邢·冷酷·子墨果斷地拒絕了。
救助站內的工作人員都是一些志愿者，此時一個志愿者見貓貓狗狗們都躲著殷紀走，表情有點尷尬。
“要不看看其他的。”他指了指另一邊，介紹道：“那邊的貓貓狗狗們性格更淡定一些，不會怕人。”
“這些比較怕人。”
殷紀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和邢子墨一起走了過去，果然，那邊的貓貓狗狗的反應更小一些，不過大部分貓貓狗狗還是躲開了。
一分鐘后，貓貓狗狗們都退后了。
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更尷尬了。
殷紀早就料到了這一幕，心底嘆了口氣，轉身正想叫邢子墨和他一起離開，忽然，他余光看見了一只白毛小狗。
白毛小狗費力地抬了一下眼皮，朝著殷紀的方向走了兩步，叫聲微弱。
聽到這叫聲，殷紀到嘴邊的話就這么頓住了。
他低頭，就看見那渾身沒有一絲雜毛的白毛小狗慢悠悠的，三步一停地朝著他過來，一邊走一邊叫。
走過來的不是什么名種小狗，看樣子是小土狗，不太大，像是剛出生不久的樣子，不知道怎么的就進了這救助站。
“這……”救助站的工作人員看了眼殷紀兩人，尷尬道：“它是前兩天被送來的。”
“這小狗是一個姑娘抱養的，她本來想把小狗養大，但是前幾天她突然結婚了，男方家里不讓養狗，這小狗被抱養才幾天，就被遺棄了。”
小狗確實不怕殷紀，緩慢地靠近殷紀，在殷紀的腳上蹭了蹭，然后就靜止不動了。
這小狗還小，沒有關起來，殷紀低頭看著地上的小家伙，微微蹲下，手指碰了碰小狗的鼻子。
小狗鼻子聳動了一下，用鼻子蹭了蹭殷紀，看著挺可愛的。
殷紀眼神溫和了兩分。
“我覺得它不錯？”他看向旁邊的邢子墨，話語帶著幾分詢問。
邢子墨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喜歡就好。”
兩人領養了小狗，又去做了檢查，檢查下來小狗沒什么問題，只是剛出生才不久，又離開了母親，身體有點虛弱。
兩人決定等小狗大一些再打疫苗，就抱著小狗回了家，回家的途中，兩位新手鏟屎官去寵物店給小狗買了許多用的東西，等東西帶回去，殷紀盤算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身上沒什么錢了。
上次邢子墨給的那張卡他沒動，這段時間用的都是邢子墨給的零花錢，但買了兩車多的東西，那些錢大部分都花光了。
現在他面臨一個比較尷尬的問題，他……養不起他剛帶回來的小狗了。
新手鏟屎官狠狠地反思了一下，最終決定自己賺錢。
殷紀考進A大的時候成績在A大也是前一百名，高中的知識即便過了幾年也都記得大半，所以他準備幫高三的學生補課。
隨手把自己高中成績單扔到了一個補課機構，那機構很快給出了回應。
吃完午飯，殷紀回到房間就發現自己被派單了，他打了個視頻過去，對面是一個臉上長著兩顆痘痘的青年，青年看見模樣和他差不多大的殷紀，靦腆道：“老師，我有幾個問題不會，能給我解答一下嗎？”
殷紀放棄了午休的時間，給青年解決了幾個問題。
補完課，殷紀讓榮宋找辦法給他弄了一套高中的教材，榮宋心底有點疑惑，但還是給殷紀找了。
晚上回到宿舍，殷紀整理好教材，逐漸找回了之前的解題思路。
這樣做的效果很明顯，幾天下來，高中課程殷紀都弄懂了，教學的效果大大提高。
晚上殷紀有點疲憊，和邢子墨發了晚安后他正要閉上眼睛睡過去，忽然聽到外面有很小的說話聲。
“殷哥的生日好像快到了，我們要去鬧鬧他嗎？”
是榮宋的聲音，聲音刻意壓低了，還是能聽出來。
宿舍除了榮宋外只有齊藍，榮宋應該是在問齊藍，果然，下一秒殷紀就聽見了齊藍的聲音。
“之前他沒有過生日，這次不一定。”
“先問問吧。”
“要是不過的話……”
后面的話殷紀沒有細聽，睡意緩慢地襲來，然而，就在即將睡過去的時候，忽然，一個片段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殷紀抓住了那個片段，一個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表情微變，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他想起來了，前世他生日前一天有一則視頻被發了出去，引得A市地震。
那一天晚上，反派在酒店糾纏楚沐漓被拍到，楚沐漓和邢子墨關系好，導致網友們紛紛以為和楚沐漓在一起的是邢子墨，評論更是一連串的恭喜。
但很快，視頻反轉，網友們在確定視頻中的人是反派后，反派遭到了群嘲，反派的粉絲明知道反派的問題還在洗地，簡直是欲蓋彌彰，這件事情一度成了A市的笑話。
他的生日就在后天，所以……
反派會在明天糾纏楚沐漓。
明天……
殷紀緊緊地抿著嘴，他表情難看了起來，手指動了一下，他發了條消息出去。
【殷紀：邢先生，明天來接我嗎？】
明天是周四，并不是周五。
發完消息，殷紀就在等待著。
對面很快回了消息、
【邢：怎么了？】
【邢：需要我現在過去嗎？】
【殷紀：不用。】
【殷紀：明天下午有時間嗎？】
他抿了抿嘴，捏緊了手機，【我想見你。】
邢子墨看到這條消息，轉頭問自己的助理。
“宋助理，明天下午我有什么行程？”
宋助理不太明白邢子墨為什么這么問，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邢總，您明天下午有兩場會議，晚上約好了和aa集團的宋總一起吃飯。”
xx集團和aa集團是一項大合作，一頓飯推不了，會議也很重要，也推不了，況且會議本來是定在周末的，他已經改過一次時間了。
所以……
邢子墨回了消息。
【邢：明天下午我有事情。】
【邢：要不要我早上過去一趟？】
殷紀盯著上面那句話，身體繃緊了一瞬，眼底劃過一抹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失望。
他握緊了手機，久久沒有回消息。
對面，見殷紀沒有回消息，邢子墨擰緊了眉頭，相處久了，殷紀的性子他清楚，平時不會來找他，現在來找他一定是有事情。
但他這邊的事情也很重要，他確實走不開。
要實在不行，他只能推掉飯局。
他手指落在屏幕上，試探道：【明天你下課之后我有個飯局。】
【邢：這樣，我讓助理接你一起去吃飯行嗎？】
【殷紀：好。】
回完消息，殷紀把手機扔在旁邊，腦子里有點亂。
亂了好一會兒，他梳理清楚思緒，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邢子墨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邢：有什么問題可以和我說，別憋在心里。】
【邢：我很開心，你有事情會來找我。】
看著這幾條消息，殷紀心底有點復雜，半晌，他嘴角勾了勾，無聲地笑了一下。
【殷紀：晚安邢先生。】
劃了一下，他退出了和邢子墨的聊天界面，正要退出微信，余光掃過就看見了宗溫文的頭像。
周末下午的時候，宗溫文給他轉了3000生活費，喻妙菱也轉了3000。
他想了想，直接全部退回去了，沒接。
畢竟還不熟悉。
最后，宗溫文又轉了3000，打了個電話過來，和他說了一會兒，還說這是他和喻妙菱欠他的，是他們沒有盡到照顧撫養義務。
宗溫文的話進退有度，殷紀聽他說了十多分鐘，聽懂了宗溫文的意思，也就接了下來。
宗溫文說這點錢不多，現在他還是學生，家里提供點錢是應該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對方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殷紀也就接了。
相比起和宗溫文喻妙菱相處時候的不自在，殷紀倒是更喜歡和喻琳琳相處。
小姑娘喻琳琳是個自來熟，一天幾條消息發給他，有的是學校的見聞，有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親戚的話。
殷紀也弄清楚了小姑娘那時候為什么問出那句‘你怎么才回來’了。
喻琳琳很少回宗溫文的老家，按理說不該受宗溫文老家多少影響，可畢竟宗溫文的地址知道的人多，老家的親戚時不時地過來，那邊對于宗溫文只有一個女兒的情況總是忍不住多說幾句。
畢竟直到現在，農村大部分的地方還是會說需要一個兒子繼承家業。
喻琳琳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知道自己還有一個早夭的哥哥的，知道后的幾年，她都期望有個哥哥保護她。
可這個哥哥真的出現的時候，她卻又害怕了，特別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說哥哥是回來和她來爭爸媽的。
小姑娘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殷紀點開，是一個視頻。
視頻中，喻琳琳抱著玩偶死不撒手，喻妙菱無可奈何。
視頻應該是宗溫文拍的，視頻中小姑娘抱著玩偶，認真地回她媽媽的話。
“哥哥送給我的。”
“我就喜歡抱著怎么了？”
“媽媽，你羨慕你也讓哥哥送你一個啊！”
小姑娘的話理直氣壯，把她媽媽氣得不輕，喻妙菱提高聲音問：“這就是你昨天不做作業的理由？”
小姑娘梗著脖子，聲音很虛：“忘了。”
殷紀：“……”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后面小姑娘連續發了幾條語音過來，語氣帶著幾分抱怨。
“媽媽太嚴格了。”
“哥哥，你能不能帶我去玩？”
“我想去玩，不想做作業。”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幾分撒嬌，殷紀聽完后心情好了兩分，他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只是回了一句晚安。
另一邊，得到一個晚安的喻琳琳有點失落，看了看手機，又默默按息了屏幕，不情不愿地把手機上交給了喻妙菱。
轉身剛要回去睡覺，她的腳步頓了一下，駐足片刻，她轉身有點失落地問喻妙菱：“媽媽，哥哥喜歡我們嗎？”
小姑娘期待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喻妙菱正要叫喻琳琳睡覺，聞言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喜歡的。”
“哥哥很喜歡琳琳。”
喻妙菱蹲下，看著眉眼帶著幾分失落的女兒，認真道：“但是琳琳，我們做錯了事情是要道歉的。”
喻琳琳今年十歲，太大的道理她聽不懂，可是這種情況下，喻妙菱這話她聽進去了。
她頓了一下，想了想拿過自己的手機，默默打開微信發了條消息。
【琳琳：哥哥，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琳琳：還有，謝謝哥哥的禮物，琳琳很喜歡，也喜歡哥哥。】
第34章 見面 冰冷無情×，關懷備至√。……
周四, 殷紀下課后出了校門，就看見了邢子墨那輛熟悉的車，那輛車有點低調, 但許是太過低調了, 在一眾車中有點低調不起來。
他看見幾個人在那旁邊拍照。
殷紀等了兩分鐘才走過去, 就看見宋助理站在車邊, 這位助理穿得一絲不茍, 就是臉色像是要凍死人似的, 周圍來拍照的人都被他的冷氣給嚇跑了。
“宋助理。”殷紀走過去和宋助理打了個招呼。
宋助理點了點頭，恭敬道：“殷先生, 請。”
不知道是不是殷紀的錯覺, 宋助理好像更冷了一些，要說之前的宋助理是有感情缺失癥的NPC，那么現在的宋助理就是冰碴子NPC。
有了一個不小的進化。
殷紀心底想著事情，也沒怎么在意, 打開后座的車門上車系好安全帶。
宋助理坐上駕駛位置，提醒道：“殷先生，我們要出發了。”
“好。”
車上準備好了話梅和各種暈車藥，殷紀找了一顆話梅含住, 微微閉上眼睛。
坐在前面的宋助理聽見后面的動靜, 回頭看了眼，見殷紀自然的樣子, 他眉頭沒忍住挑了一下。
車子啟動，他一邊開車，一邊問：“殷先生，你要去換一身衣服嗎？”
殷紀此刻還穿著校服，校服上A大的標志很明顯,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個青澀的學生。
一個學生是沒有可能出現在這場飯局上的，殷紀要真這樣去了只怕會引得不少猜測。
xx集團紀律嚴明，公私分明，他今天中午接到邢總要帶男朋友過去的消息，到現在都感覺自己在做夢。
他家威嚴冷靜的邢總居然在飯局上帶男朋友。
要是傳出去，只怕整個A市都要地震。
殷紀微微睜開眼，感覺有點頭暈，他道：“不用。”
他拉開藍白校服的拉鏈，露出里面低調的休閑服，隨手把校服放在旁邊，他再次閉眼。
宋助理：“……”
那種場合穿休閑服也不那么好吧。
算了，不管了。
丟臉最好，丟臉了邢總肯定會和這人分開，宋助理心想。
隔了一會兒，宋助理狀似不經意地問起，“殷先生和邢總的感情看起來很好。”
殷紀閉著眼睛在休息。
昨天一晚上他都在思考前世的事情，導致沒有睡好，白天又思考了一天，現在有點困倦，但意外的是他并不想睡。
車子行駛著，聽到宋助理的話，他隨口問了一聲，“宋助理在邢先生身邊待了多久了？”
宋助理：“……五年了。”
邢總男朋友是想從他嘴里打探消息？
宋助理眼底劃過一抹暗色。
“那……邢總有沒有很親近的朋友。”
殷紀問：“關系比較好的朋友。”
這是在打探邢總的人際關系了。
“有的。”宋助理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像一個毫無感情的NPC。
“邢總和楚總的關系很好，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聞言，殷紀愣了一下，反問了一句：“楚總。”
宋助理：“楚沐漓楚總。A市最出名的那個。”
殷紀：“？？？”
太大的震驚讓他一下子連暈車都忘了，他猛地睜開眼睛，重復了一遍：“楚沐漓？”
殷紀語氣中的驚訝太過明顯了，宋助理內心有點激動，臉上卻十分淡定：“是的，ww集團的楚總。”
“邢總和楚總兩人一起長大，算是發小，兩人的關系很好。”
殷紀：“？？？”
殷紀這次是真沒弄懂了，反派和主角受的關系很好？
這是什么道理？
那為什么反派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殷紀茫然，殷紀震驚，殷紀感覺自己的思路出了問題，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東西被抓住了，又好像沒有抓住。
反派和主角受的關系很好嗎？還是……
宋助理也是反派雇來的演員？只是為了演他？
到底……是怎么樣？
殷紀隱晦地看了眼宋助理，卻只看到宋助理一個后腦勺，他什么都沒有看出來，只能收回視線。
視線微微下垂，他裝作不經意地問起，“他們的關系真有這么好嗎？”
“現在邢總和楚總還經常聯系，經常聚餐。”宋助理說。
殷紀：“……”
他頓了一下，決定換一個方向打探，“剛剛太震驚了，我還以為楚總只是邢先生的朋友呢，沒想到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阿！”
“他們應該經常見面吧。”
“我經常聽見邢先生提起楚總這個朋友。”
宋助理：“……是嗎？”
他眼底閃過一抹喜色。
看來主角攻受也沒這么容易be，就是吧，他們家邢總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行徑有點下頭。
對現在這個男朋友和楚總都不好。
宋助理心底忽然有點同情殷紀了，“這個我不太清楚，但是楚總倒是經常來找邢總。”
“兩人經常約飯。”
這樣啊！
殷紀的手指蜷縮了一下，閉上了眼睛，心底徒然生出了一股淡淡的無力感。
如果是從小一起長大，從小就喜歡，那他怎么讓反派放棄楚沐漓？難不成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他要是真的插手進去，反派報復他怎么辦？
他還要再次走到那一步嗎？
宋助理在紅綠燈的位置停下，回頭看了眼后面閉著眼睛的青年。
青年的五官無疑是好看的，組合在一起有一種生人勿近的美感，青年的年紀比不上邢總，身上總有一種青澀感，就好似還沒有成熟的水果。
有的人愿意等水果成熟，有的人只喜歡成熟的水果，他本以為他們邢總是后者，但事實證明，他們邢總是前者。
邢總有這個耐心，一點一點地把這個青澀的愛人養成熟，也有能力讓這個人往自己預定的軌跡上成長。
對于殷紀來說，這是一件好事，有邢總保駕護航，他的人生會安穩許多，日后也無需太過憂慮。
但對于這個故事來說，卻并不是什么好事，好在現在還沒到需要他插手的地步。
他實在不想再死一次了。
后面傳來車子滴滴的催促聲，宋助理啟動車子，車子內，交談聲不再傳出，殷紀閉著眼睛休息，思緒雜亂，臉色越來越蒼白。
50分鐘左右，車子停了下來，坐在后座的殷紀白著一張臉迅速下車，下車后緩了好一會兒，又含了幾顆話梅，才壓下喉嚨中的嘔吐感。
又待了好一會兒，他環視一圈，發現這兒的不遠處是一個奶茶店。
殷紀：“？”
怎么？
回頭，身后的車子被開走了。
殷紀：“？”
就這么把他一個人扔在這里了？
“殷小紀。”熟悉的聲音從奶茶店門口響起。
殷紀看過去，看見邢子墨站在奶茶店門口等他。
殷紀抿了一下唇，咽下嘴里的酸味，嚼了幾下話梅，把果肉和果核分開，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把話梅核吐到紙上，塞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做完這些，他才朝著奶茶店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看著不遠處的人。
很快，他走到了奶茶店門口等待的人旁邊，問他：“怎么在這里？”
邢子墨把一杯溫熱的奶茶遞給殷紀，一邊遞過去一邊說：“人多，擔心你不適應。”
殷紀看了眼不遠處的xx集團大樓，沒有揭穿反派，默默接過奶茶。
天氣有點涼了，手里的奶茶溫度有點高。
殷紀捧著奶茶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錯，“好喝。”
邢子墨眉眼帶著笑意：“就知道你會喜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杯溫熱的奶茶，殷紀感覺自己整個人舒服了一些，抿了一下嘴，他問：“是不是要去吃飯了？”
現在已經五點多了。
“沒那么快。”邢子墨說，說著他喝了一口檸檬水，問殷紀：“要去xx集團看看嗎？”
殷紀微頓，搖了搖頭，“不用。”
反派是進不去的，他也不想反派難辦。
剛想完，他就聽邢子墨說：“我還要進去一趟，需要半個小時。”
“你是在這里等我還是去周圍逛逛？”
殷紀頓了一下，表情有點微妙，看了邢子墨一眼，他說：“我和你一起進去。”
邢子墨瞥見殷紀微妙的表情，說：“不用勉強。”
“你不想進去不是嗎？”
殷紀張了張嘴，胡說了一個理由，“想和你一起。”
多個人過去至少反派挨打的時候他能把反派拉回來。
邢子墨怎么會看不出來殷紀言不由衷，殷紀這兩天的變化確實有點過于反常，他同意了，“走吧。”
兩人一起進了xx集團大樓，隨著總裁專用電梯向上，一會兒后，殷紀被領到了邢子墨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奢華，大氣，外部是簡潔的白色，里面也是白色的，有書柜和辦公桌，辦公桌上擺著一臺電腦。
最吸引人的就是那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從落地窗往下看，底下的一切就好似螻蟻一般渺小。
“在這里待一會兒。”邢子墨說，他一邊說，一邊叮囑殷紀：“我很快就回來。”
說著他動了一下領帶。
殷紀的視線在邢子墨領帶上頓了兩秒，垂眸，“好。”
邢子墨見殷紀這樣，從旁邊摸出不常用的非工作電腦，打開放在桌子上，“可以看電影玩游戲，等我一下。”
殷紀：“……嗯。”
他心底實在有點復雜，xx集團怎么還有反派的辦公室，反派曾經也在xx集團工作過？
不是說老董事長沒有給反派一點東西嗎？
怎么……反派能上來呢？
還這么理直氣壯，沒有一點心虛。
殷紀目送邢子墨離開后，迅速拿出手機百度，翻了半天，終于翻到了相關的消息。
老董事長那個獨子曾經進過xx集團，并且空降管理層。
在xx集團待過兩年。
殷紀想，雖然傳聞中的邢子墨冷酷不近人情，但是如果是他父親的辦公室，他應該會保留的吧，反派能進來他父親的辦公室也是正常的吧。
不然，反派是怎么進來的。
細想了一下，殷紀還是有點不太確定，這個理由有點牽強，于是他在手機上搜索。
【邢子墨和邢子秦怎么區分？】
【答：1、邢子墨冷淡，邢子秦愛笑。
2、邢子墨氣勢很強，邢子秦平易近人。
3、邢子墨很有錢，邢子秦一般的有錢。
4、邢子墨很自律，邢子秦狐朋狗友多。
5、邢子墨不太喜歡喝酒，邢子秦經常喝酒。
6、別以為可以進xx集團就是邢子墨，要知道邢子秦同樣可以。
7、肉眼可見的，只要見過他們兩個的人，都能分辨出哪個是邢子墨，總之邢子墨邢總氣場兩米八，邢子秦的氣場和他自己的高度相差不了多少，其他的就靠自己看吧。】
殷紀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分辨出哪個是哪個。
怎么辦？
正在思索間，忽然，邢子墨剛剛打開的電腦右下角推送了一條消息，殷紀收了手機，猶豫了一下，打開看了一眼。
【邢子秦xx集團亮相，疑似兄弟和好。】
殷紀：“？”
他認真仔細地看完那條推送，發現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小事情，根本達不到確定的標準。
所以，和他戀愛的到底是誰？
邢子墨？邢子秦？
他是反派嗎？
殷紀閉了閉眼睛，正打算理清思緒，忽然他聽見了微弱的叫聲。
殷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熟人抱著他前幾天領養后就沒怎么照顧的小狗過來。
宋助理不茍言笑，冷的好像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殷先生，邢總讓我把小白送過來。”
殷紀走過去低頭抱過了小狗，小狗已經有點力氣了，身體一扭，殷紀放低了手，它就從殷紀的手上跳到了地上，湊到殷紀的鞋子面前，用鼻子蹭了蹭。
它或許是記得他的。
殷紀冷沉的眉眼舒展了兩分，他蹲下用手指不輕不重地撥弄著小狗，小狗搖搖晃晃，用鼻尖輕輕蹭了蹭他的手。
殷紀笑了。
冷淡的眉眼舒展開來，眉眼間染上了點點笑意，這一刻，他身上那種冷淡不好接近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溫和。
好像那一剎那，青年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剛裝了一杯水回來的宋助理呆了呆。
“殷先生。”他出聲道。
臉上的笑意收斂，殷紀抬頭，就見宋助理不知道什么時候手里端了一杯水正看著他。
殷紀站起身接過水，禮貌道：“謝謝。”
“不用。”
“辦公室內有飲水機，也有礦泉水。”
宋助理指了指礦泉水的位置，給殷紀介紹后問道：“您還需要我做什么嗎？”
“不需要了，謝謝。”殷紀輕聲說。
宋助理點頭，沒有在這里多停留，殷紀拿著杯子，低頭看著腳下那只晃晃悠悠在他腳邊打轉的小狗。
他俯身抱著小狗坐回剛剛的位置，視線落在電腦上，想了想，又查了幾條消息，查完后把搜索記錄刪了。
半個小時后，邢子墨開完了會，剛進辦公室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殷紀沉著眉眼，身上的氣壓有點低，視線緊緊地盯著地上的那一攤水漬，小狗在殷紀的手邊親親蹭蹭，發出微弱的舒服聲，鼻尖蹭在殷紀手背上。
一人一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是和諧。
邢子墨走過去，見殷紀發現了他，他笑了一聲，“需要我搭把手嗎？”
殷紀：“……”
殷紀看了邢子墨一眼，面無表情，猶豫了一下如實道：“不好意思，剛剛它拉在你辦公桌上了。”
邢子墨臉色瞬間變了。
殷紀一邊用手中的紙巾把地上的水漬擦干，一邊解釋：“剛剛我把它抱起來，然后……”
他是第一次養狗，所以……
不太會照顧。
邢子墨走到自己的辦公桌面前，視線上下左右看了眼，確定自己桌子上沒有什么不該存在的東西，臉色才好一些。
空氣中的味道有點難聞，他打開空氣凈化器，余光掃過地上企圖用眼神和小狗說理卻失敗了的殷紀，心底什么情緒都沒了。
他喉嚨動了一下，到底沒能壓下嘴角的笑意。
手指摸了一下手機，邢子墨拿出手機，對著殷紀拍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青年繃著臉和小狗對峙，耳尖有點紅。
“殷小紀，你家小狗做出這樣的事情……”邢子墨走過去，注意到殷紀翹起來的幾根頭發，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在殷紀的腦袋上薅了一把。
“咳。”
面對殷紀看過來的視線，他一本正經地說：“有頭發翹起來了。”
殷紀：“……”
殷紀晃了晃腦袋，又自己順手扒拉了兩下頭發。
邢子墨收回視線，瞥見地上的小狗，興師問罪道：“殷小紀，你家的小狗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說該怎么辦？”
殷紀繃著臉：“……你的。”
他站起來，表情比起邢子墨還一本正經，嚴肅地看著邢子墨，試圖把這件事推出去：“你領回家的。”
邢子墨：“？”
他沒忍住笑了一下，坐在辦公桌上，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殷紀：“殷小紀，你倒打一耙。”
“有嗎？”殷紀絲毫不心虛，和邢子墨對峙。
“有。”邢子墨說得肯定。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邢子墨從辦公桌上下來，俯身抱起地上的小狗，趁著殷紀看他，直接塞到了殷紀懷中。
殷紀沒想到邢子墨會來這么一出，立馬手忙腳亂了起來，他給小狗調整了一下姿勢，轉頭就見小狗咸魚似的趴在了他的手臂上。
邢子墨手指微微靠近小狗，小狗仿佛聞到了不太好聞的味道，朝著邢子墨揮了揮爪子，驅趕的意圖很明顯。
殷紀：“……”
賴都賴不掉了。
他掂量了一下這只賴上他的小狗，一臉無奈，邢子墨一邊給自己的手機換桌面，一邊問殷紀：“現在去吃飯，去嗎？”
“現在？”
殷紀瞥了眼電腦桌面的時間，發現現在已經接近7點了，手上毛絨溫熱的觸感還在，他有點舍不得和小狗分開。
摸了兩把小狗，他點頭：“嗯。”
“8點準時開飯。”邢子墨說。
殷紀點了點頭，“好。”
他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見邢子墨一身西裝，問他：“我這樣穿沒什么問題吧。”
“沒有。”邢子墨看了殷紀兩眼，穿著得體的青年身上比起之前多了一絲貴氣，看著比起以往好了不少。
以往的殷紀只是帥和冷淡，現在多了一絲矜貴。
邢子墨多看了殷紀兩眼，說：“這次飯局沒那么正式，你吃東西就好。”
“到時候你就說是我的保鏢？”
殷紀：“？”
他表情沒繃住，心想，有連自己雇主都打不過的保鏢嗎？
邢子墨見狀笑了，“殷小紀，你還得多練練。”
殷紀：“……知道了。”
小狗似乎知道殷紀要走了，蹭了蹭殷紀的手臂，殷紀不太想放開它，但又想到自己明天就能見到它，也就不是那么舍不得了。
宋助理進來抱走了小狗，臨走之前，他眼角余光瞥見邢子墨臉上的笑容，頓時有種自己苦心經營又被破壞了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殷紀總感覺宋助理出門的時候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飽含著恨鐵不成鋼。
應該……是錯覺吧。
殷紀想。
抬了抬手，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手上空了。
他有點失落。
車子緩慢地行駛著，過了半個小時，車子在一家裝修豪華的酒店停車場停了下來。
殷紀睜開眼睛看了眼，酒店是那種從外面看起來就高大上的，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貴。
坐了許久的車，殷紀有點難受，他從車上下來，表情有點難看，臉上透著不健康的蒼白。
邢子墨下車后靠近殷紀，一只手在殷紀的后背輕輕拍了拍，溫聲問：“沒事吧。”
“實在難受就吐出來。”他說。
殷紀勉強搖了搖頭，隨著邢子墨的靠近，幾乎是一瞬間，縈繞在鼻尖的那股怪味被驅散，邢子墨身上好聞的味道傳了過來。
那味道鉆進他的鼻子中，讓他好受了許多。
殷紀閉了閉眼睛，腦子不受控制地分析了一下，這是一款男士香水，有點薰衣草的味道，很淡，但讓人很舒服。
“沒事。”殷紀有點勉強地說。
邢子墨遞給殷紀一瓶擰開瓶蓋的酸味果汁，殷紀十分自然地接了過來，等了一會兒才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像是這幾天他雜亂的思緒，又像是現在邢子墨和楚沐漓的關系讓他捉摸不透。
咽下嘴里的酸味，殷紀又喝了兩口才道：“謝謝。”
旁邊的宋助理第一次見自家總裁如此體貼，一時間目瞪口呆。
他家總裁冰冷無情×，在男朋友面前關懷備至√。
他家總裁難以接近×，在男朋友面前溫和體貼√。
他家總裁風度翩翩×，在男朋友面前化身溫柔男神√。
這劇情讓他怎么修回去？
宋助理內心有點崩，卻還要努力維持自己的人設。
“邢總。”掃了眼手機，吃了一嘴狗糧的宋助理頂著一張冷淡的NPC臉，嚴肅道：“楚總也在這家酒店，我們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聽見關鍵詞，殷紀剎那間來了精神，繃著表情準備聽下去。
邢子墨見殷紀勉強自己打起精神，皺了皺眉，直接道：“不去。”
他手掌輕輕在殷紀的后背拍了兩下，聲音溫和下來，“不舒服就先休息一會兒，飯局還要一會兒。”
“不著急的。”
殷紀垂下視線，嗯了一聲，想了想，他壓低聲音說：“我有點難受。”
他是一點都不希望邢子墨去見主角受。
這件事是反派路人緣被徹底敗壞的開端。
想到這里，殷紀主動朝邢子墨走了兩步，在邢子墨的視線中，他繃著臉稍微抬手，比了一下高度，把自己整個人塞到了邢子墨的懷中。
他的下巴搭在邢子墨的肩膀，呼吸間被邢子墨身上的味道包裹，他垂著視線低聲說：“邢先生，我難受。”
邢子墨眉眼冷沉，他抬起手指，輕輕拍了拍殷紀的后背。
“沒事。”
掌心傳來殷紀的體溫，他壓低聲音說：“要是不舒服，我們先回去吧。”
“抱歉，我不該讓你來的。”
殷紀悶悶地道：“不……是我要來的。”
“我就是暈車，你讓我靠一會兒就好。”
邢子墨沒動了，輕輕拍著殷紀的后背。
吃狗糧的宋助理看著這一幕，心底又有點崩。
感情這劇情是圓不回來一點了是吧。
第35章 劇情 這次的生日，我想和你一起過……
緩了七八分鐘, 殷紀才和邢子墨分開，轉頭他就看見了表情管理失敗，一言難盡地看著他的宋助理。
殷紀心底難得地生出幾分不好意思, 他咳了一聲, 身上那種偽裝出來的虛弱弱了一些。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他問。
宋助理心想, 你還知道該走了啊！不過這話他沒敢說出口。
邢子墨看了眼手表, 淡定道：“沒事, 還有時間。”
“待會兒……”邢子墨又重申了一遍, “待會兒你吃飯就好，其他的交給我。”
“別喝酒。”
殷紀嗯了一聲, 算是回答, 邢子墨又體貼地讓殷紀緩了七八分鐘，直到殷紀把手里的飲料喝完了，邢子墨才帶著殷紀和宋助理一起上去。
他們到達包廂的時候里面已經有人在等待了，對面和他們一樣也是三個人, 邢子墨進去，對面為首的人立馬站了起來。
他四五十歲的樣子，一臉溫和，臉上帶著笑, 一眼瞧過去給人一種老狐貍的感覺。
殷紀看了他兩眼, 沒感覺眼熟，也就沒多在意。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邢子墨的身后, 一本正經地繃著臉，努力充當一個合格的保鏢。
即便如此，殷紀也發現有許多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實在是在一眾西裝革履的人群中，殷紀這一身休閑服太過顯眼了，好像在他們的飯局中突然誤入了一個來旅游的人, 這般不符的畫風總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殷紀察覺到身上的視線，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在邢子墨和人寒暄的時候，他迅速抬頭看了眼。
確定對面除了那個年輕的年齡能達到主角受的標準，剩下兩個都達不到后，視線便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那個年輕的人身上。
被看的年輕人一開始還沒發現，等殷紀多看兩眼后就發現了端倪。
殷紀對上年輕人的視線，縮回了視線。
年輕人：“？”
“邢總年輕有為。”aa集團的總裁宋總笑著說：“宋某久仰了。”
邢子墨禮節性地和他握了一下手，臉上也戴上了面具：“宋總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
殷紀：“？”
宋總是誰，他不知道。
宋總早就習慣了邢子墨的言簡意賅，視線掃過宋助理，又落在殷紀身上，疑惑地問：“邢總，這位是……”
邢子墨淡定地道：“保鏢。”
殷紀在打不打招呼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朝宋總矜持地點了點頭，一臉高冷地站在邢子墨身后。
一行人落座，殷紀在邢子墨的示意下坐在了邢子墨右邊。
桌子不大，很快菜就上來了，沒一會兒，幾杯酒下肚，氣氛也熱鬧了幾分。
殷紀的視線在那位年輕人的臉上停了兩秒，又用余光掃了眼宋總，發現這兩人長得有點像，最終從宋總的言行中得到了答案。
這位是宋總的兒子。
不是什么主角受。
主角受沒有出現，殷紀放心了兩分，也沒那么緊繃了。
于是宋助理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邢總游刃有余地在和宋總談話，邢總的男朋友瞄上了剛剛端上來的甜點。
宋總在展望未來，邢總的男朋友夾了兩塊雞肉咬了一口，也許是感覺口味不太合適，垂著眼睛不太開心地把雞肉咬碎吃了下去，情緒有遮掩，但不多。
邢總和宋總談論人文地理，邢總的小男朋友垂著視線，夾了一個丸子送進嘴里，許是味道不錯，剛剛還不太開心的臉舒展了開來。
宋助理：“……”
還真是來吃飯的。
不知道為什么，見殷紀吃得這么香，宋助理也有點想吃了，他抬了一下視線，只見對面的人都已經吃上了，肚子咕咕叫，有點難受，想了想，他繃著表情抬起筷子，伸向前面。
殷紀一邊吃飯一邊用余光看邢子墨，見邢子墨和宋總都喝了酒，皺了皺眉，又見對面那個和宋總長得像的人一個勁地給宋總夾菜，想了想，也不著痕跡地用公筷給邢子墨夾了點菜。
對面的宋總看見了殷紀的小動作，正想說話，忽然余光看見自己的碗里堆了一小堆菜。
宋總：“？”
他低頭，只見自家向來穩重的兒子給他夾了小半碗他喜歡的菜，對比對面那個保鏢給他們家總裁夾的菜，他碗里的明顯更高。
剎那間宋總尷尬住了。
一般的用餐，說是用餐，實際上是各種試探合作，像是邢子墨和宋總這樣身份的人，口腹之欲反而沒有那么重，他們隨便交流溝通中的一小點利潤，都能讓他們吃上一年。
宋總從來沒有想過專門來這里干飯，卻沒想到他兒子給他夾好了菜。
宋總尷尬一笑，剛想說什么緩和一下氛圍，余光就見桌子上的菜已經少了大半。
宋總：“？”
宋總不明不白地杵在原地，眼神有點罕見的茫然，邢子墨卻沒有愣住，見宋總的視線移動，他先是看了眼快被光盤的桌面，低頭又看了眼自己的碗里。
眉眼舒展了兩分，身上的冷沉稍微回暖。
視線掃過旁邊，只見跟著他過來的‘保鏢’吃得開心，低著視線專心干飯，一副和他拉開距離的樣子，但只要吃到好吃的，‘保鏢’就會拿起公筷給他添一點。
心底默念了兩聲殷紀的名字，瞥了眼宋總碗里的菜，邢子墨出聲打破了由他小男朋友一手造成的尷尬，“宋總，談了半天了，先吃點東西吧。”
宋總瞪了眼給自己夾菜的兒子，笑著應了下來。
殷紀瞥了眼邢子墨的酒杯，又看了眼對面宋總的酒杯，最終還是沒有貿然把邢子墨的酒給換掉。
反正他都已經在這里了，總不會還能發生什么事情吧。
一桌人就這么和和氣氣地吃完了飯，吃飽喝足，飯局的氛圍也輕松了一點。
服務員給殷紀倒了一杯紅酒，殷紀環視了一圈，沒有看見飲料，也就任由紅酒在前面放著，沒動。
宋總眉飛色舞地說著什么，明顯和邢子墨相談甚歡，殷紀不太了解他們的專業詞匯，聽了兩句沒有聽懂，也就沒了興趣。
又待了一會兒，宋總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站起身朝著邢子墨舉起酒杯，“邢總，我敬你一杯。”
宋總身邊的兩人紛紛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殷紀看了看宋助理，宋助理也站了起來，想了想，他也站了起來。
邢子墨和宋總碰了一下酒杯，兩人一口喝下杯子中的酒，旁邊幾人有樣學樣，殷紀……
殷紀不想喝。
他求助的視線投向邢子墨，邢子墨小聲道：“抿一小口就好。”
殷紀裝模作樣地抿了一下，嘴唇稍微觸碰到一點，他作出咽下的動作，正打算放下酒杯，就見宋總在看他。
宋總喝得有點高，他看見了邢子墨和殷紀的互動，大著舌頭說：“邢總這位保鏢可不利索。”
邢子墨淡淡回道：“他需要保護我，平日里沾不得酒。”
宋總笑了笑，沒說話，一會兒后，在一連串殷紀聽不懂的專業術語中，飯局結束了。
和宋總一行人分開，殷紀伸手扶住了邢子墨，見邢子墨臉頰微紅，他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殷小紀。”邢總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懶，“你這是在關心我？”
喝了酒的邢總身上帶著幾分酒氣，明亮的雙眼對著殷紀，視線直直地落在殷紀的臉上，“小男朋友，你是在關心我對吧。”
殷紀：“……”
見邢子墨求知欲極盛的眼神，他憋出一個字，“對。”
瞥了眼旁邊什么表情都沒有的宋助理，殷紀有點尷尬，莫名的感覺臉頰有點熱，他說：“我們回去吧？”
最近一段時間，殷紀對酒樓沒有好感，此刻飯局結束更是想帶邢子墨頭也不回地離開。
最好不要和主角受撞上。
邢子墨卻沒有同意，他十分自然地抬手揉了揉殷紀的頭發，“殷小紀，我沒吃飽。”
殷紀：“……去你的住處吃。”
邢子墨的眼睛亮了一下，故作矜持地點了點頭，“走。”
旁邊的宋助理：“……”
忽然有種老狐貍要把小綿羊拐進山洞的感覺。
忽然，宋助理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眼就接通了，對面說了什么，他臉色忽地變了一下。
等掛斷電話，他急切地開口道：“邢總，楚總那邊出了點事情。”
旁邊正準備走的殷紀：“？”
就不能讓他們避開劇情走嗎？
“發生什么了？”邢子墨的聲音冷沉了下來，臉上的笑意徹底隱沒。
宋助理看了殷紀一眼，快速湊到邢子墨的耳邊說了一句什么，剎那間邢子墨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道：“殷小紀，跟上我。”
話落，他轉身急速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宋助理看了殷紀一眼，迅速跟上了邢子墨的步伐。
殷紀沒想到邢子墨聽到主角受相關的消息后態度會變得那么快，愣了一下就只看見邢子墨兩人走向了不遠處的拐角，他抬腳快步跟上去，迅速跟著邢子墨進了一個包廂。
包廂里面什么都沒有，殷紀愣了一下，環視了一圈，主角受呢？
“邢先生？”
還有宋助理呢？
他皺著眉頭，有點疑惑，視線落在背對著他的熟悉身影上。
一直背對著他的男人此刻緩慢地轉過頭，一臉冷然，依舊是那張殷紀熟悉至極的臉，衣服也是殷紀熟悉的，但殷紀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抬起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停了下來。
“邢先生？”殷紀想到了一個可能。
對面那人抬了抬視線，眼神凌厲，看向人的時候像是要看穿人似的，全身上下都是上位者的氣勢。
“殷紀？”
他緩慢地開口，話語中帶著冷然。
殷紀點了點頭，看了他兩眼，表情有點緊繃。
眼前的人和‘反派’的容貌一樣出色，臉型一樣，身形也相差不大，想來，他應該就是主角攻了吧。
據說楚沐漓和邢子墨的關系很好，加上兩家家世沒什么高低，要聯姻的話也只有這位了，況且這位還是反派完美的對照組，做主角攻綽綽有余。
“不知道邢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殷紀問。
說話間他細想了一下，自己和主角攻好像沒什么關聯，他也沒有得罪眼前這位。
那為什么這位會找上門來呢？
邢子秦見殷紀看他的眼神有幾分警惕，眉眼間的冷淡更濃了一些。
邢子秦和邢子墨本就長得一模一樣，在他的刻意模仿下，此時更是像了九成，身上還多了一種邢子墨在殷紀面前從來沒有怎么釋放出來的上位者氣勢。
“你和他的關系很好？”邢子秦瞇著眼睛一邊打量殷紀一邊問。
聞言，殷紀的心提了一下，他想了一下xx集團邢子墨的消息，擔憂壓下少許，語氣舒緩了幾分，“還不錯。”
“不錯。”邢子秦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字，忽然他冷笑一聲，冷聲道：“我和他是雙生子，你知道的吧。”
殷紀點頭。
邢子秦說：“他這個人沒有心，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殷紀抿了抿嘴，下意識反駁道：“他不是那種人。”
xx縣的水災受害面積極廣，很多建筑農田都被淹沒，不少媒體都在呼吁網友適當的捐贈。
邢子墨前幾天才給遭遇了水災的地方捐贈了大批東西，要是說邢子墨沒有心的話，殷紀是萬萬不會承認的。
哪怕邢子墨找他有其他的目的，但是捐贈出去的東西是事實，東西也已經送到了那邊，卸貨的視頻司機都發給他看了。
所以，東西是實打實地送了出去。
邢子秦冷淡地瞥了眼殷紀，見殷紀臉色有點沉，他問道：“在你眼里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殷紀不太想和‘主角攻’討論反派的事情，但想到這人的身份，想了想他還是說：“他是好人。”
好人？
邢子秦的心底生出了兩分嘲諷。
這還真是邢子墨這人在其他人眼底的形象。
想到自己的目的，他沒把嘲諷表露在臉上。
“好人會這么玩弄你的感情？”邢子秦淡淡地說：“你知道他現在去做什么了嗎？”
殷紀微怔，邢子秦看了他一眼，說：“去看看吧。”
“五樓第一個包廂。”
殷紀沉默了兩秒：“……為什么？”
邢子秦剛要走，聞言愣了一下，意識到殷紀對邢子墨也沒那么信任，他壓了壓勾起的嘴角，“我只是不想他再禍害一個人而已。”
“他自小喜歡楚沐漓。”
說罷，邢子秦徑直離開了，獨留下殷紀在原地愣了兩秒鐘。
兩秒后他才抬腳走出包間，看了眼包廂號，殷紀轉了一圈找到了電梯，剛到五樓，就看見‘反派’抱著一個人大步朝他這邊走過來。
殷紀愣了一下，下意識讓開了一點，問：“他怎么了？”
“喝了不該喝的東西。”邢子墨的聲音泛著冷。
不知道為什么，殷紀第一時間想到了那種藥。
那……
壓了壓心底的想法，殷紀退回電梯里面：“現在是送去醫院嗎？”
“嗯。”邢子墨的眉眼冷沉，氣勢強盛，比起剛剛的‘主角攻’都更強。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
殷紀的視線不受控制地移到旁邊的主角受身上，看了兩秒后才垂下視線。
好像還是無法避免。
那只能小心一點了。
殷紀沉默地跟在邢子墨身邊，電梯向下，出酒店的時候，殷紀視線掃過，見周圍有好幾個人在拍攝，他下意識擋了一下楚沐漓和邢子墨。
宋助理沒喝酒，此刻已經把車子開出來了，殷紀主動坐在了副駕駛上，邢子墨和楚沐漓在后面。
吹著風，殷紀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難受蔓延在他心底，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做。
主角攻是不會騙人的。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帖子，帖子內如何分辨主角攻和反派的方法在他的心底閃過，最終化作了兩人的模樣。
一樣的西裝，一樣的氣勢，‘主角攻’的氣勢更冷沉一些，好像一個號令千萬人的企業家，而‘反派’，除了剛剛那一瞬間氣勢有點強，大部分的時候，就是生氣的時候，氣勢都沒有‘主角攻’強。
不用看帖子，光是從他自己的角度，誰是主角攻，誰是反派一目了然。
其實想想，主角攻人挺好的，還會來勸告他，而且水災的事情還捐贈了一大堆東西，還讓‘反派’在自己公司有一個辦公室，可以說是一個很溫和的人了。
腦海中的思緒雜亂著，殷紀緩慢地閉著眼睛，思緒卻沒有辦法扔出去，車子行駛了一會兒，他的臉色越發蒼白。
皮革的味道隨著風包裹住他的呼吸，殷紀只感覺一陣惡心，他試圖放緩呼吸，卻遲遲沒有辦法成功。
終于，他沒忍住，他睜開眼睛，對宋助理道：“麻煩前面能停車的地方停一下，放我下去。”
開車的宋助理微怔，回道：“前面只有到醫院才能停。”
“殷先生……”
殷紀喉嚨動了一下，打斷道：“那就到醫院吧。”
說完，他側過頭，試圖通過窗外吹進來的風減少暈車對自己帶來的影響。
三四分鐘后，車子停了下來，殷紀迅速下車，臉色蒼白難看，手指緊緊地捂著嘴巴，試圖壓下心底的惡心感。
壓了兩秒還是有點沒壓住，他迅速沖進醫院，找了個廁所吐得天昏地暗。
等吐完，他用水沖掉，正要去漱口，打開門就看見了門口站著的人。
那人身形高大，站在門口的樣子像是一尊門神，此時這位西裝革履，一絲不茍的門神正在看他，眼底是顯而易見的關心。
殷紀沒想到這位會在這里，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吐過之后，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好了一些，但是周圍卻縈繞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這味道讓他有點尷尬。
不太愿意自己的這一面被人看見，殷紀問：“邢先生怎么在這里。”
他從邢子墨旁邊路過，在洗手池洗了洗手，正要漱口，旁邊就被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殷紀順手接了過來，邢子墨眉眼有點沉，他問殷紀：“不在這里我該在哪里？”
殷紀漱口，等感覺嘴里沒那味道了，又喝了兩口水才說：“你不該陪著楚先生嗎？”
話落，他頓了一下，回頭果真看見了邢子墨更沉的眉眼。
殷紀自知說錯了話，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邢子墨問殷紀：“誰告訴你他是誰的？”
殷紀沒說話。
“殷小紀。”邢子墨聲音沉了幾分，他往前一步，逼近殷紀：“你不是什么沒有分寸的人。”
“也不會干預我的事情。”
“但是今天是周四，你卻執意要來找我，哪怕暈車厲害，哪怕寧愿自己受罪，也不愿意等我明天去找你，更不愿意我早上去找你。”
“你聽到了什么消息？”
“或者說誰和你說了什么？”邢子墨說到最后一句，聲音已經有點高了。
殷紀默然片刻，捏著水瓶的手指緊了緊。
他從來都不知道邢子墨會這么敏銳。
只從他的動作和不經意的一個稱呼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猜測了個八九不離十，唯一沒猜到的還是他擁有前世記憶這種奇幻的事情。
但是他能如實相告嗎？不能，無論是重生還是那幾句話都太過玄幻了，他和邢子墨還沒有熟悉到這個地步。
但是撒謊，他會被看穿的。
殷紀捏了捏礦泉水瓶，試圖轉移話題，“你不去看楚先生嗎？”
邢子墨這次沒有給殷紀絲毫轉移話題的空間。
“回答我殷紀。”
他沒有再用殷小紀這樣略顯親昵的稱呼。
殷紀頓了頓，垂著視線，片刻后似乎放棄了掙扎。
他說：“楚先生是我今天和宋助理聊天的時候知道的，他說你們關系很好，從小玩到大，是很好的朋友。”
“至于今天為什么過來。”
殷紀頓了一下才說：“明天是我的生日。”
“以前，殷滿會在凌晨0點的時候陪著我，給我發一句生日快樂。”
“這次的生日，我想和你一起過，所以……”
第36章 信你 殷小紀，我很好哄嗎？
殷紀小的時候殷滿也不大, 但是殷滿很熱衷于做一個哥哥，那時候的殷滿很喜歡殷紀這個比起自己小一歲的弟弟，每次弟弟生日, 他都會用自己的零花錢給弟弟買一塊小蛋糕。
農村的小鎮上, 那種一次性飲水杯大小, 上面裱花的蛋糕一塊五一杯, A市比較偏遠的地方, 小蛋糕五六塊錢一小塊。
雖然不多, 用的奶油也不好，但這卻是殷紀最期待的東西。
每次他過生日, 殷滿的小蛋糕和生日祝福永遠不會缺席, 即便是殷滿癱瘓那幾年，殷紀沒有在凌晨收到祝福和小蛋糕，也能在生日當天收到殷滿讓藍素發過來的語音祝福和一小塊蛋糕。
或許只有那時候的殷滿才知道，殷紀最期待的是和人一起迎接自己的生日, 那會讓殷紀有一種被父母寵愛的感覺。
這次很大概率沒有殷滿的生日祝福了，殷紀并不失望，甚至他來找邢子墨的目的都不是這個，但是被抓包后并不妨礙他把這件事情扔出來。
他想過生日, 和男朋友一起。
身為‘不知道反派打算’的人, 他找邢子墨過生日沒有任何問題。
殷紀垂著視線等待著，一秒, 兩秒，三秒，頭頂的聲音更沉了幾分，像是有點難以說出口，“抱歉, 我不知道。”
殷紀沉默著搖了一下腦袋，說道：“是我沒有告訴你。”
他頓了一下，抬起視線，眸光從邢子墨的臉上劃過，又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收回，悶悶地問：“楚先生怎么樣了？”
“不清楚。”邢子墨說。
殷紀：“？”
雖然轉移話題成功了，但是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這事反派該不知道嗎？
許是殷紀懵逼的眼神太過明顯了，邢子墨咳了一聲，想著自己剛剛有點小題大做，解釋了一句。
“剛剛不是兇你，只是想讓你把自己的事情告訴我。”
殷紀說：“我知道，所以……”
所以有沒有人和他說一聲主角受到底怎么樣了？
邢子墨咳了一聲，也意識到了殷紀想說什么，解釋道：“那個，我剛剛沒跟過去，宋助理跟過去了，楚沐漓已經送去救治了。”
“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嗎？”
殷紀躊躇了一下，有點不知道該不該去。
按理說他是不該去的，反派和主角受相見，他去只會引得人厭惡，但是……他又有點想去看看主角受和反派是怎么相處的，以確保日后能夠把反派從這個泥潭中拉出來。
雖然反派在他身上有目的，但現在的反派并沒有做出什么讓他難以接受的事情。
“好。”
邢子墨說：“走吧。”
殷紀點頭，走在邢子墨身側，走了幾步，忽然，他眼前多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白皙細長的手，手指根根分明，手掌寬大，就這么伸到了他面前。
殷紀遲疑了兩秒，有點沒弄清邢子墨的意思，看了邢子墨一眼。
邢子墨言簡意賅，“牽我。”
殷紀：“……”
手指動了一下，殷紀有點心動，說實話，如果他們手牽手走到主角受的面前，能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主角受反派不會糾纏他，但是……
不是說反派喜歡主角受嗎？
為什么要在主角受面前和他做出一副親密的樣子？
反派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殷紀遲疑的時候，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直接包裹住了他遲疑的手，殷紀愣了一下，手指微動，融融的暖意自邢子墨的掌心蔓延，蔓延到他的手上，他的手掌也染上了邢子墨的體溫。
殷紀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拒絕，也就失去了拒絕的機會，他被邢子墨拉著，兩人一起去了急診室。
急診室內，幾位醫生在為里面年輕病人的病情忙碌，殷紀和邢子墨站在門口，他從外面看進去，看見了里面的宋助理。
宋助理的視線差點黏在主角受的身上，臉上的擔憂即便隔著這么遠，他也能清楚地看見。
殷紀有點疑惑。
宋助理喜歡主角受？
所以，這是男二還是男三？
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殷紀抿了抿嘴，手指不自在地動了一下想要收回，下一秒，包裹住他手指的掌心收縮了一點，把他的手指完全包裹住了。
“等一會兒。”邢子墨的聲音沉沉的，帶著安撫。
殷紀嗯了一聲，垂下視線，沒再把手拿出來。
邢子墨見狀帶著殷紀走到一邊，到了旁邊他問殷紀：“待會兒想吃點什么東西嗎？”
殷紀搖了搖頭，吐完了有點難受，他什么都不想吃。
邢子墨又問：“喜歡什么蛋糕？”
殷紀：“？”
他的眼神帶著點訝然，邢子墨見狀，另一只手無奈地拍了拍殷紀的腦袋，他此刻有了幾分長者的作風，和調戲殷紀的樣子有了點不同，“之前殷小紀有的現在我們家殷小紀也要有。”
“所以，你喜歡什么蛋糕？”
殷紀心底的復雜減輕少許，他說：“都可以。”
“那晚上呢？”邢子墨問：“去我那里？”
殷紀悶悶地嗯了一聲，“好。”
A大不好請假，但是下午來之前殷紀就已經請好了假，明天上午的課在8點，他只要8點前趕回去就好。
兩人又說了兩句，等了一會兒，被驚動的私人醫院院長也來了。
院長明英博是邢子墨和楚沐漓的高中同學，高中的時候，他們一個班都是A市權貴的子女，算是重點班，大家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也知道自己日后需要從事什么行業，因此班上的關系很好。
畢竟得罪一個同學不可怕，但這個同學和你是同一階層的，得罪死了說不定以后很難拿到一些資源，然而誰都不知道自己以后需不需要對方搭把手。
所以，他們都有分寸。
邢子墨和楚沐漓是A市階層的頂端，在班上，即便有的人私底下不和，也沒有人會和他們不和，所以他們在班上的關系一向很好。
“發生什么事情了？”明英博過來就問邢子墨，說話間他看了殷紀一眼，朝殷紀微笑道：“又見面了。”
殷紀朝他點了點頭，淡淡道：“又見面了。”
明英博自我介紹道：“我叫明英博，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情可以找我。”
說話間他遞給殷紀一張名片。
殷紀沒想到明英博會先做自我介紹，詫異了一下，接過名片才說：“我叫殷紀。”
明英博朝殷紀微微點頭，繼續問邢子墨：“發生什么事情了？”
邢子墨瞥了眼里面，說：“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明英博嘖了一聲，笑道：“你們兩個一個個的接連被下藥，有點丟臉了啊！”
“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聞言，殷紀下意識看了明英博一眼。
明英博注意到了殷紀的視線，笑了一聲，指了指邢子墨對殷紀說：“那天你們離開后我找人打聽了這家伙的事情，所以知道了一些。”
“我不會傳出去。”
“不過。”他的視線重新移向邢子墨，笑意收斂了兩分，“這段時間你大張旗鼓地和你男朋友約會，估計知道的人不少了，我記得班上之前有人喜歡你。”
他這算得上是提醒了，邢子墨的眉眼冷淡，淡淡道：“他們不敢動。”
說這話的時候，殷紀察覺到邢子墨抓著他的手指緊了兩分，他手指掙扎了一下，邢子墨松開了一些，安撫地捏了捏殷紀的手指。
兩人的動作很小，但明英博還是看見了，他移開視線道：“行了，你們兩個別膩歪了。”
“還是說說發生了什么吧。”
明英博重新把話題扯到楚沐漓身上。
“被人下了藥。”邢子墨言簡意賅。
“然后呢？”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邢子墨下一句話的明英博詢問道。
“沒有然后了。”
明英博：“……”
殷紀：“……”
明英博有點不可思議，“你居然沒查出來？”
邢子墨朝里面抬了抬下巴，“查什么，待會兒問他就行。”
“被下的是那種藥，又不是什么讓人昏迷的藥，那種藥只要解了就行。”
“你要實在想知道，現在去問他也行。”
明英博：“……”
殷紀：“……”
殷紀也沒想到邢子墨對楚沐漓會是這樣一個態度，一時間心底生出了一種之前的猜測都是錯誤的感覺。
要是反派對主角受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能追到主角受嗎？
殷紀忽然覺得自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明英博像是對邢子墨沒辦法了，也沒說話，三人等了一會兒，里面的人出來了，是宋助理。
宋助理完美的NPC臉沒有維持住，表情有點難看，他出來后先是看了邢子墨一眼才說：“楚總剛剛催吐了，現在在檢查。”
“醫生說檢查完就能出來，不過最好還是在醫院休息一天。”
忽然間，殷紀心底生出了一種即將見到主角受的微妙感，還有一種搶了主角受追求者的心虛感。
兩種感覺混合蔓延，讓他一時間心情有點復雜。
“殷小紀。”耳邊響起邢子墨的聲音，殷紀眨了一下眼睛，下意識道：“怎么了？”
回過神他才發現周圍的視線都停在了他的身上。
殷紀一秒繃著表情，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似的重復了一句：“怎么了？”
“剛剛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幾聲。”邢子墨有點無奈。
殷紀：“……”
“沒。”他掩飾了一下。
邢子墨問：“你現在要陪我進去看看他嗎？”
殷紀猶豫了，他看了眼里面，想了想，搖頭道：“不了。”
邢子墨也沒有強求，“先去吃飯，我有點餓了，吃完飯再陪我回來看看？”
殷紀嗯了一聲，邢子墨看向明英博，說：“我先去吃飯，等楚沐漓出來你和他說一聲。”
明英博：“……好。”
他隱晦地看了兩眼殷紀，問道：“什么時候回來？”
“等我吃完飯。”邢子墨說。
旁邊的宋助理臉色有點難看，也隱晦地看了眼殷紀，殷紀發現了，疑惑地回看了一眼宋助理，看過去的時候見宋助理面無表情，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他。
應該是他的錯覺吧，殷紀想。
邢子墨和殷紀去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家餐館，餐館是路邊的那種，有點晚了，這邊沒什么人，兩人點了一點清淡的飯菜。
看著老板把菜單拿走，殷紀說了一句，“別用太多調料，清淡一點。”
“好。”老板回答后拿著菜單走了。
殷紀坐在位置上，后知后覺地問邢子墨，“我們就這樣走了是不是有點不好？”
他想起了剛剛宋助理的眼神。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是那眼神好像有點奇怪，帶著點譴責，弄得他好像一個勾引人的狐貍精似的。
“沒有。”邢子墨說：“我們已經待得夠久了。”
他完全不認為現在就走有什么問題。
殷紀皺了皺眉，想了想，問邢子墨：“能和我說說你和楚先生嗎？”
邢子墨抬了一下視線，落在殷紀白皙的臉上，這張冷淡的臉上比起之前多了一點情緒，也生動了不少。
邢子墨想起了之前的殷紀，之前的殷紀看向他的時候會緊張，會不自在，可是現在，這人不緊張了，也不會不自在，反而會關注他身邊的人了。
感情是雙向的，他其實懂殷紀問這些事情的理由。
“我和楚沐漓一起長大，和他是朋友，損友。”邢子墨說：“我們沒有超出朋友之間的感情，所以你不用擔心。”
殷紀訝然，他的驚訝沒有隱藏住，臉上隱隱露出了一些。
邢子墨挑了挑眉，問：“你不信我嗎？殷小紀。”
殷紀那句不信在嘴邊轉了一圈，說出的話變成了：“信。”
邢子墨的眉眼舒展了兩分，重申了一遍，“你可以把他和我當成你和你朋友的關系。”
“他只是我的朋友。”
許是邢子墨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間的情緒太過認真了一點，這一刻，殷紀真的想就這么信了。
腳步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老板把他們點的菜和飯端了過來，都是清淡的，殷紀和邢子墨吃過飯就回了醫院，回去后殷紀聽見了楚沐漓出來了的消息。
他頓了一下，和邢子墨走到病房門口，他沒有進去，站在病房門口等待著，等了兩分鐘邢子墨就出來了。
殷紀和邢子墨對視了一眼，邢子墨說：“走吧，明英博順路送我們回去，宋助理會在這里照顧楚沐漓。”
“宋助理他……”
殷紀有點疑惑。
邢子墨說：“楚沐漓對誰都是那副態度，不過偶爾喜歡調戲小宋助理。”
殷紀：“……？”
主角受喜歡宋助理？
這樣的關系讓殷紀有點懵，糊里糊涂地就和邢子墨一起上了車，十多分鐘后，‘順路’的明英博把他們送到了路邊。
車子停了下來，兩人從車上下來，明英博的車絕塵而去。
殷紀看了眼，邢子墨住的也是一個小區，算是高檔小區，邢子墨帶著殷紀進了小區，一會兒后，殷紀就到了邢子墨住的公寓。
一直在糾結楚沐漓和宋助理事情的殷紀終于回過了神。
他被反派帶回家了。
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邢子墨居住的公寓是雙層的，類似于復式公寓，樓層高度五米多，里面很寬敞，殷紀掃了一圈，發現這兒是黑白色調，樓底下主要是白色的，黑白色從樓梯中間分開，上面是黑色的。
這好像是一居室，房子不大，但一個人住很舒服。
意識到這一點，殷紀又愣了一下。
反派出手闊綽慣了，他以為反派住的地方很寬敞，沒想到……
“我出去住酒店吧。”殷紀說。
邢子墨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沒事。”
“一起睡。”
殷紀：“……？”
一時間，他僵住了。
一起睡？
一起睡？？？
反派的意思是讓他和反派一起睡？
呆愣的殷紀看上去實在有點可愛，邢子墨手指沒忍住動了兩下，抬手正要按一下殷紀翹起來的頭發，手指還沒落在頭發上，他就見殷紀側身躲了過去。
邢子墨見殷紀瞪了他一下，笑了一聲，“小男朋友。”
小男朋友不說話，沉默地和他對峙。
邢子墨總感覺這樣的殷紀很可愛。
每當殷紀想要達成什么目的的時候，總是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邢子墨早就習慣了。
“小男朋友，我睡沙發。”
殷紀：“……我睡沙發吧。”
客人把主人趕去睡沙發不好。
邢子墨沒有再和殷紀爭執，他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了，看了眼手機訂單，訂單還有幾分鐘。
“想喝點什么？”邢總問自己的小男朋友。
殷紀環視了一圈，“水。”
邢子墨拿了個一次性杯子，替殷紀接了一杯水，遞給殷紀，殷紀接了過來剛喝了一口，就聽邢子墨說：“殷小紀。”
殷小紀立馬看向邢子墨，眼神帶著幾分疑惑。
邢子墨見他這樣，沉默了兩秒，說道：“殷小紀，我很好哄嗎？”
殷紀一口水給噴了出來，咳了好幾聲，“什么？”
他一邊說，一邊一言難盡地看著邢子墨的衣服，剛剛沒注意，邢子墨身上被他噴了一身的水，頓了兩秒，他手臂快過腦子，拿過旁邊的紙巾胡亂地在邢子墨的身上擦了幾下。
邢子墨一把按住了殷紀的手臂，殷紀正半蹲著，抬頭就看見邢子墨垂著視線在看他，眼神有點幽深，里面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邢先生。”他說。
邢子墨拉著殷紀的動作依舊，殷紀見這樣不好擦水，索性放棄了擦水的動作，他問邢子墨：“怎么了？”
“殷小紀。”邢子墨打斷了殷紀的避重就輕，他說：“我問你，我很好哄嗎？”
殷紀沒說話，他有點心虛，這點心虛剛出現，就被殷紀壓了下去，但邢子墨卻看見了殷紀微變的表情。
霎時間，邢子墨的心底出現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有點難受。
他沉沉地看著殷紀。
“殷小紀。”邢子墨抓著殷紀的手臂說：“我喜歡你，要說愛現在為時尚早，但是我能確定，我喜歡你。”
他聲音也是沉沉的，聽見他用陳述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殷紀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有點難受。
他頓了一下，沒接話。
邢子墨看了他一眼繼續說：“第一次見面我就注意到了你。”
邢子墨再次回憶當初。
那日的陽光正好，少年人抬起視線，直直地看著對面走過來的青年，眼底的光芒不容忽視。
那一刻，站在旁邊的他忽然有點羨慕。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只不過，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接手xx集團。
那時候他心底是羨慕的，那種情緒只有他自己懂。
“殷小紀，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在A大，三年前，你應該不記得了吧。”邢子墨緩慢地說。
殷紀默然片刻，也想起之前。
邢子墨之前就和他說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并不是在酒店，如今邢子墨提起A大。
他們在A大見面，三年前……
久遠的記憶忽然襲來，三年前，他確實去過A大，和他的哥哥，殷滿一起去的。
那時候他的目標學府是A大，所以，殷滿帶他去看了。
他記得，那時候的他堅定地和殷滿說他會考上那里。
好像，在他看向殷滿的時候，余光中也曾看見過這樣一個人，這人從一輛汽車中下來，引得周圍響起驚呼，他用余光掃過，然后視線被高大的A大吸引了，未曾過多的注意身邊。
可世事難料，如今有人告訴他，那時候就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
“記得。”殷紀說。
去A大的事情他和殷滿沒有和任何人說，知道的人只有他和殷滿。
哪怕殷滿告訴了邢子墨，邢子墨也無法在之前就說出他們曾經見過，除非邢子墨早就布局了。
可是，誰又知道那天他會去酒店呢。
除了他自己。
相比起布局，他更相信是偶遇。
想著想著，殷紀心底忽然生出了不確定。
反派在他身上真的有目的嗎？
有的話又是什么呢？
“那時候我下車。”邢子墨說：“就看見了你。”
“那時候的你眼底有光。”
那一刻少年眼底明亮的光芒幾乎可以和太陽媲美，那是少年人的期望，也是少年人的野心，更是夢想。
“我一眼就看見了你。”
那次的驚鴻一瞥，讓他記了好幾天，最終，那些記憶隱沒在了忙碌的工作中。
要不是這次酒店遇見，只怕那些記憶會在他腦海中褪色，最終塵封。
“殷小紀。”
“我沒有忘記那時候的你。”
邢子墨手指伸出，摩挲了一下殷紀的眉眼，殷紀僵著身體，卻并沒有閃躲。
他的記憶回到當時，那些記憶存在他的腦海中，或許也已經褪色了，可如今，邢子墨的短短幾句話，又把那時候的畫面從他的腦海中拉了出來。
那時候的他正是年少，心底有自己的驕傲。
他和殷滿說會考上A大，他做到了。
他以為那些記憶只會珍藏在自己的腦海中，但未曾料到，那個時候，他是邢子墨眼里的主角，他的模樣也珍藏在邢子墨的腦海中。
邢子墨說：“殷小紀，所以，你別騙我。”
“有的事情我可以不問，但是你不能騙我。”
對上邢子墨認真的眉眼，殷紀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嘴。
半晌，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我沒有騙你。”
“今天我來這里，就是想找你陪我過生日。”
還有就是……改變劇情。
殷紀這話落下，邢子墨的眸色深了兩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殷紀，說道：“我信你。”
殷紀：“……”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句‘我信你’他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種酸酸漲漲的感覺。
他抿了抿嘴，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又壓了下去。
他能怎么解釋？他該怎么解釋？
他要告訴反派，以后反派會做很壞的事情，會毀了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喜歡上主角受。
告訴反派他是來阻止反派糾纏主角受的？
這話他說出口不說反派信不信，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把他當成神經病。
第37章 蛋糕 我確實有事情瞞著你
兩人就這么安靜了下來, 氣氛有點奇怪，殷紀垂著視線，邢子墨看著殷紀。
殷紀的思緒很亂, 有點擔心邢子墨會繼續詢問。
沉默中, 邢子墨卻沒有再問什么, 耳邊的腳步聲逐漸走遠, 殷紀抬起視線, 只看見邢子墨的背影。
邢子墨好像受到了什么打擊, 背影透著幾分落寞，殷紀看著, 心底生出了歉意, 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和邢子墨解釋。
環視了一圈，他找了個沙發坐下，坐下的時候他下意識瞥了眼自己的手，發現自己的手上拿著一個杯子, 杯子中是剛剛邢子墨給他倒的水。
殷紀有點煩，喝了兩口水。
溫熱的水順著食道流進了胃里，殷紀喝完水把杯子放在茶幾上，又發了一會兒的呆, 剛回過神就聽見了皮鞋落在樓梯上的聲音。
他側過視線看過去, 邢子墨換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此刻正從樓上下來。
邢子墨的眉眼冷沉, 看著好像沒有‘主角攻’的樣子唬人，但是沉下眉眼的時候，依舊給人不小的壓力。
殷紀看見邢子墨從他面前路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這一瞬間，不知道為什么, 他心底生出了一點慌張的情緒。
殷紀下意識站起身，還沒來得及抬腳，就見邢子墨轉頭對他道：“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回來。”
殷紀頓了頓，莫名有點局促，“好。”
說完，他就看見邢子墨開門出去，隨后門被砰的一聲關上。
殷紀愣了好一會兒，坐回了沙發上。
一個人在邢子墨家，他不知道該干什么，局促了一會兒，又拿著手機看了看，見邢子墨沒回來，索性開了一局游戲。
單機游戲并不好玩，一會兒后，開門的聲音響了起來，殷紀做賊心虛似的把手機收了起來，看向門口的邢子墨。
邢子墨換好鞋，轉頭就看見殷紀眼巴巴地看著他，心底的生氣化作了無奈，他把手里的東西提了過去。
直到邢子墨走近，殷紀才發現邢子墨的手里提著一小個蛋糕，蛋糕只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一層，上面的圖案很精致，歪歪扭扭寫著：殷小紀生日快樂。
殷紀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就這么看著邢子墨把蛋糕放到茶幾上，然后當著他的面拿出手機，沒一會兒，他放在褲子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不用看殷紀也知道自己收到的是什么。
殷紀默然片刻，眼底復雜一閃而過，“謝謝。”
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啞，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了嗓子里。
咳了兩聲，他迅速壓下了眼底的酸澀。
見邢子墨無奈地看他，殷紀頓了頓，低聲說：“我確實有事情瞞著你。”
正打算說上兩句話，讓人先把蛋糕吃完的邢子墨愣了一下，“殷小紀？”
“但是……”殷紀抿了抿嘴，“我……”
“我沒有想給你惹事。”
“也沒有想……傷害你。”
“只是想……”
只是想讓你不受傷害。
想不到好的形容詞語，殷紀逐漸收聲，邢子墨怔愣過后卻說：“也就是說，殷小紀你是喜歡我的。”
“今天來找我是聽到消息吃醋了，特意來找我的？”
殷紀：“……”
反派太會翻譯了。
進退兩難，瞥了眼邢子墨的臉，有點顏控的殷紀不太想讓這張臉上出現不該出現的情緒，于是含糊道：“有一半吧。”
邢子墨聽到殷紀的回答，眉眼間的冷淡稍微軟化，他說：“殷小紀，我也喜歡你。”
殷紀：“……”
老男人的熱情讓人有點吃不消，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氛圍軟化了一些，殷紀的心底也松了口氣，視線落在茶幾上的蛋糕上，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邢先生。”他說：“謝謝你，我很喜歡。”
“真的喜歡還是假的喜歡？”邢子墨問。
殷紀：“……”
反派這是明晃晃地報復他之前哄騙反派的事情。
殷紀看了邢子墨一眼，邢子墨沒再問，打開蛋糕把蠟燭插上，笑著說：“今天我們的殷小紀二十歲了。”
“生日快樂。”
殷紀看著那二十根蠟燭，笑了一下。
之前他也叫二十歲，不過是虛歲，現在是二十周歲了。
想想也挺不錯。
至少長大了一歲。
殷紀閉上眼睛，默默許了一個愿望，許久后睜開眼睛，見旁邊的邢子墨指了指蠟燭。
周圍的燈忽然滅了，只有燭火在燃燒，淡黃色的光芒明明滅滅，兩人的影子被投到了身后，拐角處，影子站在兩邊，好似在深情對望。
蠟燭燃燒得更快了一些。
邢子墨拿出手機，打開音樂，隨著熟悉的聲音響起，邢子墨跟著唱了兩句。
殷紀垂眸，吹了兩下，二十支蠟燭就這么熄滅了。
剎那間，房間里面陷入了黑暗，只有那點點帶著火星的蠟燭透著紅色的光點。
燈光就是這個時候亮起來的，明亮的燈光下，邢子墨眉眼溫和。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熟悉的旋律在播放，邢子墨笑著對殷紀說：“切蛋糕吧。”
殷紀垂眸，拿起茶幾上的刀切開了蛋糕，先切了一塊大的給邢子墨，又給自己切了一塊。
“邢先生。”殷紀真心實意地說：“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又一次過了這樣的生日。
謝謝你愿意哄著我，為了我安排這些。
手機震動了好幾下，殷紀低頭，見榮宋發了句生日快樂過來，還有宗溫文，喻妙菱，喻琳琳，也發了生日快樂過來。
沒有殷滿。
殷紀有點失落，但想想兩人的事情，又釋然了。
·
周五一大早，殷紀回到了學校，榮宋勾肩搭背地和他說生日快樂，齊藍也說了一聲。
殷紀和他們說了一聲謝謝。
中午的課程不多，結束后殷紀和榮宋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齊藍沒能拒絕和男朋友貼貼的誘惑，又和男朋友一起撒狗糧去了。
殷紀和榮宋正說著話，忽然，一個人跳了出來，走到殷紀的面前。
殷紀看見來人，皺了皺眉，旁邊的榮宋詫異地說：“杜嘉鴻，你做什么？”
跳出來的人正是杜嘉鴻，杜嘉鴻沒有說話，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殷紀身上，他的眼睛比較小，此時盯著殷紀看，要是換成晚上的話倒真有點瘆人。
“殷紀。”杜嘉鴻的表情不好看，他冷冷地說：“你很好。”
殷紀：“？”
他也冷冷地看著杜嘉鴻，有點不明白這位又在抽什么風。
杜嘉鴻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難看道：“我錯了，對不起。”
“徐舉已經送進去了，我向你道歉，論壇上那些東西我會讓人刪掉，讓他們也向你道歉。”
他說：“你讓你男朋友放過我。”
殷紀：“？”
“你在說什么？”
他皺著眉頭，不悅道：“別擋著我。”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杜嘉鴻的厭煩。
榮宋不是什么笨蛋，杜嘉鴻說得都這么明顯了，他還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是你做的？”榮宋震驚地開口，看向杜嘉鴻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怒意。
杜嘉鴻理都沒理他，直直地看著殷紀：“你怎么會不知道你男朋友對我出手的事情。”
“在你出手之前他就對我動手了。”杜嘉鴻說：“不然，你以為這些事情為什么會這么容易過去。”
“你以為你報警抓人，就能這么輕易把人送進去？”
殷紀愣了一下，“你說什么？”
反派出手了？
杜嘉鴻看了殷紀兩眼，見殷紀的表情不似作假，他的臉色更沉了，“我把錢給你爸后不久，我家里就對我發出了警告。”
“之后，我的零花錢被限制了。”
杜嘉鴻深吸了一口氣，臉皮抖了抖，臉色難看至極，“后來鐘一飛退學后，我爸更是大罵了我一頓，并且把我圈在了家里。”
榮宋皺眉，有點想不明白，“鐘一飛退學和殷紀有什么關系？”
“鐘一飛退學，殷紀的男朋友為什么要整你？”
杜嘉鴻沉默了兩秒，見殷紀的表情很難看，卻也像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樣子，他心底暗恨邢子墨為了一件殷紀都不知道的事情找他們家的麻煩，卻也只能解釋說：“我在校內散布了謠言，知道鐘一飛要退學后，我把事情捅到了鐘一飛面前。”
“當然，我只散布了流言，鐘一飛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
榮宋還是疑惑，正想說什么，就看見殷紀什么都沒說，好像早知道這件事情，頓時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次之后，我就被家里限制了。”
杜嘉鴻看了殷紀一眼，說道：“我一直以為，我是在哪里得罪了什么不該得罪的人，直到昨天我看到了幾張照片。”
“照片中，你和你男朋友走得很近。”
殷紀了然，所以邢子墨真的做了這些事情。
不過：“我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什么。”
杜嘉鴻的臉色已經沒之前那么冷了，他表情有點難看，他說：“殷紀，只有你可以幫我。”
“只要你幫我，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無論是錢，還是車子，或者其他的，只要你要，我都可以給。”
“只要你幫我說兩句好話。”
其實杜嘉鴻被家里限制，待在家里的別墅里面，生活過得也挺不錯，除了偶爾他爸會過來大罵他一頓，其他的都挺好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他爸提醒了一句是xx集團，他思來想去，最終還是無果。
母親在一旁哭泣，他沒心思去理會，想了許久，他的思緒又回到了殷紀的身上，他是第一次見殷紀這樣的人，也是第一次這樣迫切地想要一個人。
要是殷紀沒有開這個頭，他是不會這樣做的，殷紀打人的場面他看過，他喜歡人，但更惜命。
沒必要去激怒一個老實人。
只不過，在他撞見殷紀從豪車上下來后他的想法就變了。
殷紀既然做了這樣的事情，那么證明只要錢給夠了，殷紀和他翻臉的可能性就很小。
他垂涎殷紀那張臉很久了，有這樣的機會他怎么可能不試試呢。
直到昨天他都還在想著怎么把殷紀弄到手，然而今天凌晨，他的所有想法都變了。
凌晨0點左右，有一個人加了他，他以為是哪個狐朋狗友，就同意了。
剛加上微信，對面就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我知道你得罪了誰。】
一句話，直接讓他的心提了起來。
【杜：誰？】
【。：殷紀。】
看到這個答案，杜嘉鴻心底是一萬個不信的，他正要把人刪了，和朋友再開一局游戲，下一秒，對面就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換句話說，是殷紀的男朋友在整你。】
杜嘉鴻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愣住了，頓了好幾秒，他點掉了組隊，重新回到了微信上。
他想起了那輛豪車。
【杜：他男朋友是誰？】
【。：十萬。】
杜嘉鴻的手指動了動，想也沒想：【沒有。】
【你既然知道我的事情，就該知道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吧。】
【。：那很遺憾，我的消息都是有價值的。】
杜嘉鴻心底有點不想出這份錢，但是想到父親對他們母子日益疏離的態度，他還價道：【五萬。】
【我現在能拿出來的只有這么多。】
【你不要的話我也沒有了。】
對面似乎在思索，好幾秒后，他看到了消息：【成交。】
直覺作祟，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對面的消息，于是大半夜去找他媽要了五萬，剛轉過去，他就看見了幾張照片。
照片放大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差點停滯。
照片上，殷紀低著頭，他旁邊的那位臉上帶著笑，兩人好像在說什么，僅僅只用一眼，杜嘉鴻就知道了這人是誰。
邢子墨和邢子秦是雙生子，但是邢子秦不是這副樣子，邢子秦最近被他哥邢子墨收拾了一頓，狼狽得很，根本沒心情出來釣男人，況且如果是邢子秦的話，他爸也不會是這副樣子。
只有……
邢子墨。
那個在A市一手遮天的男人。
那個男人居然是殷紀的男朋友。
杜嘉鴻這次是真的慌了，他想找殷紀道歉，但看了看時間，又把話壓了回去，思來想去，他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晚上都在想對策，直到天亮才睡過去。
一大早他想出門，卻被門口的保鏢給攔住了，又和他爸溝通了一番，這才得到出門的準許。
出門后，他心底打了腹稿，卻一直拖到中午沒什么人的地方，他才跳出來和殷紀說這些話。
此時，看著眉眼冷淡的殷紀，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高傲。
“殷紀，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他說：“只要你讓你的男朋友不要對付我，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榮宋也知道杜嘉鴻的高傲，班級里面，就屬這個家伙最高傲了，看誰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此時見杜嘉鴻這副樣子，他不由得有點呆愣，有心想問一下殷紀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見兩人的樣子，卻有點問不出口。
“你怎么看？”榮宋拍了拍殷紀的肩膀，看向殷紀的視線染上了擔憂。
無論怎么樣都會得罪杜嘉鴻，被杜嘉鴻惦記上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殷紀瞥見榮宋眼底的擔憂，心底暖了兩分，“我會處理好。”
殷紀的視線落在杜嘉鴻的身上，深吸了一口氣，冷著眉眼說：“這件事情或許和我有關系，但是第一，我不知情，第二，我不需要你的東西，你給我帶來的麻煩很多，這件事情不會就這么算了。”
“第三，我男朋友是在幫我出氣，我沒有理由幫你說話。”
殷紀說完，直接說：“你擋路了。”
杜嘉鴻：“……”
他臉色沉得都要滴水了，他本以為，自己在殷紀的面前說上那么一兩句話，殷紀就會屁顛屁顛地原諒他，但結果恰恰相反，殷紀根本沒有原諒他，還不客氣地對他說不會就這么算了。
在他看來，殷紀是個聰明的人，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自己斗不過他，要是沒有邢子墨，他碾死殷紀和碾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兩樣，和他和解是殷紀最好的選擇。
可是，這只他認為不可能反抗的螻蟻卻反抗了他。
杜嘉鴻哪里受過這樣的氣。
他冷冷地盯著殷紀，惱怒道：“我這是在給你機會。”
“但凡你男朋友不是他，你以為我會拿你沒辦法嗎？”
“你以為，他和你在一起是喜歡你嗎？”
杜嘉鴻眼神冰冷，“你要是現在不答應，以后總有求我的時候。”
殷紀冷淡地看著他，沒說話。
杜嘉鴻見殷紀油鹽不進的態度，又放了幾句話，見殷紀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冷，心底怒意更深了。
“我已經和你道歉了。”
“你要是不讓你男朋友收手。”杜嘉鴻盯著殷紀，眼底掠過一絲惡意，“你該知道后果的。”
杜嘉鴻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殷紀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離開，殷紀才收回視線。
像是沒發生什么事情一般，殷紀十分自然地拿出手機，眼底的寒意卻深了兩分。
榮宋抖了一下，他是第一次見殷紀這副樣子，有點意外。
掃了一圈，見周圍沒什么人，他才壓不住好奇心地問：“你男朋友是什么人啊！居然連杜嘉鴻都能壓制。”
“什么時候帶我見見？”
聽到這個稱呼，殷紀拿著手機的手指僵了一下，抿了一下嘴，“以后有時間帶你見。”
他頓了一下，又說：“那天鐘一飛離開的時候他來了，不過你沒見到。”
榮宋想起了自己論壇上社死的黑歷史，尷尬地笑了一下，“那還是不見了吧。”
對方看到了他的那一面，他已經在對方面前社死了，沒必要在現實中見面了。
殷紀沒說話，按了按手機，他說：“我有事情，你先回去吧。”
榮宋看了眼殷紀拿出來的手機，說：“那行，我先走了。”
目送榮宋離開，殷紀摩挲了一下手機，找到反派的微信，發了條消息過去。
【殷紀：邢先生，杜嘉鴻的事情是你幫我解決的嗎？】
發完，他看了兩眼，在不遠處樹林邊緣的凳子上坐下，手機的頂端出現了正在輸入中的字樣，很快，正在輸入中的字樣變了。
【邢：怎么了，杜家找你麻煩了嗎？】
殷紀的視線在杜家兩個字上稍微停頓。
【殷紀：沒有。】
【殷紀：那個找我麻煩的人來道歉了。】
【邢：他還敢找你？】
【殷紀：是來道歉的。】
【邢：你怎么想的？】
殷紀的手指在手機上方停了接近一分鐘才打字發過去，【我能不原諒他嗎？】
【殷紀：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邢：不麻煩。】
xx大樓辦公室內，邢子墨眼底劃過一抹冷意，杜家而已，對他而言不過是大一點的螻蟻，怎么稱得上麻煩兩個字。
【殷紀：那我不原諒他。】
邢子墨笑了一下，一般的人遇到這樣的情況，知道對方是杜家的，都會選擇原諒，若是殷紀這樣做了，他肯定會對殷紀改變看法。
但殷紀沒有這樣做，不僅沒有這樣做，還沒有指責他插手的事情。
殷紀和他站在同一邊的感覺讓他心底有點舒服，他打了幾個字。
【邢：我要獎勵。】
殷紀的視線在獎勵兩個字上停了好幾秒。
【好。】
見殷紀這么好說話，邢總挑了挑眉。
【邢：兩份。】
【邢：我幫了你兩次。】
殷紀盯著那兩行字，漆黑的瞳孔中露出一絲笑意。
【殷紀：好。】
邢子墨摩挲了一下手機，【三份。】
殷紀：“……”
這人得寸進尺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
殷紀嘴角沒忍住勾了一下。
【殷紀：就三份。】
【殷紀：不能再多了。】
辦公室內，邢子墨見殷紀發過來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他家殷小紀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要一份獎勵都得他哄著才能要到，現在幾句話他就要到了三份。
有詐？
邢總左思右想，也沒想到哪里有問題，殷紀看著對面沒有再發消息過來，臉上笑意大了兩分。
和邢子墨相處久了，他都能猜到邢子墨現在會是什么表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邢子墨也是很好懂的一個人。
【殷紀：邢先生，今天來接我嗎？】
對面立馬回了消息。
【邢：來。】
【殷紀：帶上小白。】
【邢：……】
對面發了一條語音過來，殷紀沒帶耳機，猶豫了一下，把手機貼近耳朵，點擊播放。
下一秒，邢子墨沉沉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
“殷小紀，你和我說實話，你是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那只小狗。”
殷紀沒忍住笑了，不可否認，他現在的心情很好。
他眼眸下垂，打了幾個字。
【殷紀：都喜歡。】
第38章 吵架 邢先生把我趕下車了
事實證明, 人在高興的時候腦子是糊涂的，即便是殷紀也無法避免，等反應過來自己發了什么之后, 殷紀臉上的笑就這么僵住了。
他像極了一只被突然凍結的小狗, 眼睛瞪大著, 眼底的神色無辜中帶著茫然, 還有一分不可置信。
咔嚓的聲音響起。
殷紀抬起視線, 只見不遠處有個人拿著攝像機對準了他, 見他看過去，對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一下, 走到他旁邊, “同學，你的這張照片拍得很好。”
“可以給我們宣傳嗎？”
殷紀垂下了眼睛，他垂下眼睛的時候，整張臉的兇氣就冒了出來, 那個走近的人頓時嚇了一跳，“同學。”
他臉上多了幾分驚疑不定，視線落在殷紀的臉上。
殷紀說：“能給我看看嗎？”
那攝影社的同學笑了一下，操作了一下, 照片就出現在他的手機上, 殷紀低頭看著對方的手機，手機上, 青年身穿白色的休閑服，端坐在同色的長椅上，相片拍下了青年的微表情，嘴角上翹的同時眼睛卻像是看見了什么值得震驚的事情，眼珠子都呆滯住了。
有點滑稽。
這是他？
殷紀難得有點遲疑, 不太想認下這張照片，他看了看照片，問旁邊的人：“這是我？”
“當然。”攝影社的同學肯定地說：“同學你笑得這么開心，是有對象了嗎？”
殷紀愣住了。
對象……
反派？
他剛剛的笑容是想到了反派后的反應，也就是說……
那一瞬間，他整個人是有點呆滯的，呆滯地看了那照片良久，直到耳邊再次傳來聲音。
“同學，同學。”
殷紀想要維持往日的冷靜，但是動了動臉，他卻發現自己已經忘了之前的表情是怎么做的了。
他近乎空茫地把手機還給了對方，下意識地說：“發給我一份。”
“這么說你是同意了？”攝影社的同學激動地說。
殷紀沉默地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對方交換的微信，也不知道照片是怎么發過來的，他坐在長椅上，一個人在原地待了好久。
直到下午的課結束，他還是愣愣的，坐上邢子墨的車子后，他側頭看著邢子墨，男人的側臉很是俊美，這張俊美的側臉就這么暴露在他眼前，在那猶如上天精心雕刻的容顏下，好似所有的缺點就這么消失了。
這人有什么缺點呢？
殷紀沒有想到，他只能想到這人的優點，一大堆的優點。
會哄人，會關心人，會關心社會，會照顧他，會幫他，會……
他做的事情很多，這些都是他這個人的優點。
唯一的缺點只能是前世吧，殷紀垂著視線，整個人有點走神，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只手，那只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手的主人問他，“怎么了殷小紀，不會被我帥呆了吧。”
明明是打趣的話，殷紀卻好像透過言語看到了本質。
這人是在擔憂他。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接，停頓了好一會兒，他忽然說：“我答應了榮宋，和他們一起吃飯。”
“你……”
殷紀沒敢看邢子墨，垂著視線，“我要回去一趟。”
聞言，邢子墨嘴角的笑收斂了兩分，他盯著殷紀看上去有點兇的側臉，提高了聲音，“殷小紀。”
殷紀垂著視線，沒有吱聲，好半晌，車門被打開，坐在駕駛位置上的人抬了抬下巴，語氣冷淡，“下去。”
邢子墨向來果斷，見不得有人逃避，在殷紀面前，他多次耐著性子，可如今殷紀僅僅只是一天沒見他，對他的態度又回到了一個月前的模樣，他心底也有了點氣。
本想著殷紀要是愿意說兩句軟話哄哄他，他就把人送過去，結果殷紀只垂著視線，半點都沒動。
在他話落下后，殷紀反而就這么下去了。
徑直下去，一句話都不愿意和他多說，視線更沒有看他一下。
邢子墨被殷紀的態度氣到了，擰緊了眉頭，一腳踩上油門，直接開車離開了原地。
邢子墨走后，路邊的殷紀才緩慢地抬起視線，他看著前面，已經不見車子的蹤影了。
反派生氣了。
想要去追，又不知道該怎么做，他垂下了視線。
心底復雜極了，他在原地待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他打開微信，找到榮宋的頭像。
【殷紀：今天生日，宿舍聚聚。】
榮宋在線，立馬回了消息。
【榮宋：你不是和你對象在一起嗎？我剛剛看到他接你了。】
對象……
殷紀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怎么都笑不出來。
【殷紀：吵架了。】
【榮宋：齊藍見你沒有聚餐的意圖，和男朋友一起逛街去了，要讓他一起嗎？】
【殷紀：不用了。】
他轉身，沒有回小區，走了十幾分鐘重新回到A大，又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很快到了宿舍。
宿舍內，榮宋難得沒有打游戲，聽見開門聲就抬起視線，“殷哥……”
兩個字剛說出口，他就卡住了。
殷紀的臉色很難看，不是那種能凍死一切的冷，而是難看，很難看，好像被什么拋棄了似的，帶著點頹廢，又有點茫然。
榮宋說話的聲音小了幾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哥，到底發生了什么？”
殷紀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什么都沒能說出來，他閉上嘴，把打包來的燒烤和一些小吃放在桌子上，“沒什么，就是心情不好。”
榮宋不信，但也沒有揭穿殷紀，兩人吃吃喝喝了半晌，榮宋忽然偷偷摸摸從柜子里拿了一瓶酒出來。
殷紀：“？”
他看著榮宋，就看榮宋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兩個一次性杯子，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又給他倒了底下淺淺的一層。
“哥，喝點吧。”
“喝完腦子混沌，就沒那么難受了。”
殷紀：“……”
殷紀該死的覺得有點道理，手指動了動，又想起自己之前做過的丑事，他手指頓了半晌，搖了搖頭，“不了。”
醉在邢子墨面前不好。
榮宋不在意地說：“反正你今天不回去，等你醉后我照顧你。”
他拍著胸膛，一副大包大攬的樣子。
殷紀遲疑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他和邢子墨剛剛鬧得不愉快，現在兩人都沒有聯系。
邢子墨還會回小區嗎？
恐怕是不會了。
那喝點也沒什么吧。
殷紀端起杯子，注視著里面淡黃色的酒液，這酒聞起來味道不錯，像是受到了什么蠱惑似的，殷紀拿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下一刻，清甜的味道襲來。
不似之前酒液的辛辣，喝這酒的感覺完全和喝水沒什么區別。
殷紀仔細感受了一下味道，想著這度數應該不高，又把杯子遞到榮宋面前，“再給我一點。”
榮宋嘿嘿一笑，“我就說吧。”
他在殷紀的面前晃了晃手指，“這是幾。”
“二。”
見殷紀回答得這么精確，榮宋立馬豎起大拇指，又給殷紀倒了一點。
殷紀喝完，垂眸看了一下手機，榮宋把杯子遞到自己嘴邊，剛喝一口就聽見殷紀問他：“邢先生怎么還沒來接我？”
噗——
榮宋一口酒噴了出來，殷紀眼疾手快，迅速把桌子上還沒吃完的東西蓋上，才讓吃食幸免于難。
榮宋咳了好幾聲，一言難盡地看著殷紀，“你剛剛說什么？”
殷紀漆黑的眼眸看著榮宋，認認真真地重復了一遍，“邢先生怎么還沒來接我？”
榮宋：“？？？”
他有點崩潰，問：“哥，你還記得你是怎么過來這里的嗎？”
殷紀：“走過來的。”
榮宋：“你為什么走過來？”
殷紀：“邢先生把我趕下車了。”
榮宋：“……”
他要是再問下去等他殷哥想起來會不會打死他？
“他為什么趕你下車？”榮宋還是沒壓住好奇心，冒著被打死的風險問。
這次殷紀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榮宋：“？？？”
喜歡上男朋友不是正常的事情嗎？
“但是……”殷紀苦惱地皺了皺眉。
“他好像不喜歡我。”
榮宋：“？？？”
“所以我不想和他一起過生日。”
“我說要回來和你過，他就把我扔下了。”
榮宋：“？？？”
得了，他成了那個插足的小三了。
他臉皮抖了抖，心平氣和地說：“打個電話給你男朋友。”
殷紀警惕地看著他，“不。”
“你是不是也想學鐘一飛把他騙過來？”
榮宋：“……給我電話，我打給他？”
殷紀：“……不行。”
榮宋不太想和一個醉鬼折騰，他也沒想到殷紀喝醉了會是這樣一副樣子，他努力板著臉，“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殷紀遲疑了。
半晌，他道：“好吧。”
順利從殷紀這里拿到了電話，榮宋想也沒想，直接打給了邢子墨，對面很快接通了，沉穩的聲音帶著兩分冷意，“你好，你是……”
榮宋一時間被對面的聲音給震住了，頓了一下才說：“我是殷紀的室友。”
對面：“不認識。”
榮宋看了眼手機，對面雖然說不認識，但沒掛電話。
他松了口氣，說：“他喝醉了。”
旁邊聽到榮宋聲音的殷紀抬了抬頭，立馬拆臺道：“沒醉。”
“哥。”榮宋求道：“別鬧了。”
“就是沒醉。”殷紀說：“你不要歪曲事實。”
“那個，你有時間來接他一下嗎？”榮宋干脆沒理殷紀，繼續問。
“讓他在宿舍。”邢子墨冷淡地說。
榮宋：“……但是他剛剛說想和你一起過生日。”
殷紀：“我沒說。”
榮宋哪里知道喝醉了的殷紀會這么難弄，苦著臉道：“哥，你剛剛喝酒后第一時間不是問你男朋友怎么還沒來接你嗎？現在我讓他來接你你別鬧行嗎？”
“還是說你不和男朋友在一起，寧愿睡在宿舍和我擠在一起。”
殷紀：“……”
他沒鬧了。
看表情有點委屈。
榮宋震驚：“……不是兇你，哥你別哭。”
他語速極快，“邢先生，大致就是這樣的情況，你有時間來接一下殷紀嗎？”
對面的邢子墨聽完了兩人的對話，沉默了兩秒才說：“把他帶出來。”
榮宋頓時松了口氣，立馬把殷紀打包送到了校門口，等見到邢子墨從車上下來，榮宋眼睛亮了一下。
車上下來的這人長得很帥，一身白色休閑服，身形挺拔，一張臉長得俊美，舉手投足之間從容優雅，像是一個精心培養出來的貴公子。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殷紀的對象，但不可否認，這位對象遠遠超過了殷紀喜歡的標準，難怪殷紀會喜歡上他。
榮宋把殷紀送到邢子墨手上，邢子墨垂眸，看見喝得臉頰通紅的殷紀，他眉心不自覺地擰了一下，“殷小紀。”
殷小紀立馬繃緊了身體，立正看著他。
榮宋：“……”
榮宋沒敢多停留，生怕被殷紀事后殺人滅口。
只是走著走著，他想起殷紀男朋友的模樣，嘀咕了一句：“這人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此時，眼熟的邢子墨拎著眼神飄忽的小男朋友后領，把人塞進了副駕駛，垂頭剛給人系好安全帶，下一秒，這人就湊了過來。
呼吸落在自己的耳畔，邢子墨的身體僵了一下，他縮回腦袋，耳垂卻好似觸碰到了什么溫熱的地方，燙得他呼吸亂了一拍。
他站在副駕駛車門前僵了兩秒，視線掃過，就見坐在副駕駛上的人抬起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睛就這么看著他。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殷紀，又叫了一聲，“殷小紀。”
殷紀：“在。”
邢子墨：“……為什么要回宿舍。”
殷紀的視線頓時閃躲了起來，擺明了一副心虛的樣子，閃躲了好一會兒，他抬起視線見邢子墨還在看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委屈的情緒，“不想和你一起過生日。”
邢子墨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說話，殷紀又說：“怕被你發現。”
邢子墨一般沒時間了解所謂的小男生心態，但是面對的是自己的小男朋友，他有很大的耐心，他沉著聲音問：“怕被我發現什么？”
殷紀按了按自己的手機，在相冊找了找，找到了那張照片，照片上的他笑得很好看，殷紀頓了頓，才把手機遞給邢子墨。
邢子墨接過來，就看見照片上的殷紀在笑，和昨天在他辦公室逗狗的時候笑容一樣。
他不禁有點意外，“這是什么？”
殷紀含糊地小聲嘀咕了一下，邢子墨沒聽清，“是什么？”
殷紀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和你聊天。”
“有同學偷偷拍的。”
他笨拙地扯開話題，“好看吧。”
聞言，邢子墨身上的冷氣收斂了幾分，他瞥了殷紀一眼，“坐好，回去了。”
殷紀遲鈍地眨了眨眼睛，乖乖坐好，“回去吃蛋糕嗎？”
邢子墨：“……嗯。”
“有禮物嗎？”
邢子墨：“……有。”
車子停下，邢子墨帶著殷紀回到小區，見殷紀醉醺醺的樣子，門口的保安多看了殷紀兩眼，又見邢子墨，他笑著道：“邢先生又來了啊！”
邢子墨點了點頭，帶著殷紀回到家里，里面的東西和上次他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邢子墨也不意外，他把殷紀安置在沙發上，給殷紀倒了一杯水。
“喝點。”
殷紀沒接，“男朋友。”
邢子墨：“……喝。”
殷紀瞅了瞅邢子墨的臉色，默默地接過來喝了，咕咚咕咚地喝完水，他又眼巴巴地看著邢子墨。
邢子墨有點生氣，“記得我和你說了什么嗎？”
“不能喝酒。”殷紀回答得迅速，邢子墨聽到這話捏了幾把殷紀的臉，“你還記得啊！”
“今天不開心？”邢子墨問：“為什么？”
為什么？
好像是因為我在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發現我有點喜歡你了。
殷紀沒說，他眼巴巴地看著邢子墨，試圖蒙混過關。
可惜失敗了。
邢子墨捏了捏殷紀的臉，發現手感不錯，又捏了捏。
“還記得上次醉酒后你做了什么嗎？”
邢子墨問殷紀。
殷紀乖乖地搖頭，邢子墨又問：“那你記得我做了什么嗎？”
殷紀再次乖乖搖頭。
“那……”
殷紀被他問得有點煩，小性子也上來了，他干脆道：“抱我。”
邢子墨愕然，沒動，殷紀主動站起身，張開手臂把邢子墨抱進了懷中。
邢子墨的身高和他差不多，表面看起來卻比他健壯一些，身軀結實有力，殷紀抱著邢子墨，把腦袋搭在邢子墨的肩膀上。
沒有人說話，兩人之間沒有了任何聲音，耳邊是對方的呼吸聲。
邢子墨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有點快，這一刻，他清醒的感覺到了他失控的心跳，過快的心跳讓他想做一些什么，但理智卻告訴他，此刻抱著他的是一個醉鬼。
一個喝了酒就會醉的醉鬼。
邢子墨任由殷紀抱著，整個人有點僵，一會兒后他才緩過來，他輕輕拍了拍殷紀的肩膀，“怎么突然這樣了？”
殷紀沒說話，邢子墨又問：“不舒服嗎？”
殷紀也沒說話。
殷紀閉著眼睛，聞著邢子墨身上的香水味道，這味道很熟悉，他昨天才剛剛聞過，像是被蠱惑了，殷紀忽然垂下視線，側頭用鼻子蹭了蹭邢子墨的耳朵。
邢子墨沒有再問什么，任由殷紀抱著，抱了好一會兒，直到手機響起，他才輕輕推開殷紀。
喝了酒的人有點站不穩，他輕輕一推，殷紀就坐在了沙發上，邢子墨垂著視線，看見殷紀不滿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是一只被拋棄的小狗，看樣子是想要再起來抱他。
邢子墨說：“蛋糕到了。”
“我和你一起去。”殷紀晃悠悠地站起身，拉著邢子墨的袖子。
邢子墨無奈，只能帶著這個醉鬼下樓取蛋糕，蛋糕拿到手上，醉鬼的視線就沒從蛋糕身上移開過。
蛋糕比起半夜訂的那個大了一點，半夜吃多了甜食不好，現在卻不一樣，蛋糕切開，殷紀沒有再吹蠟燭，只是在切蛋糕的時候重復了一次之前的愿望。
他愿邢子墨平安。
莊重地再次許下愿望，殷紀把切開的蛋糕遞給邢子墨，切開的時候指尖不經意沾染了一點奶油。
視線掃過邢子墨的臉，殷紀忽然伸手。
白色的奶油出現在了邢子墨的臉上，那一刻，這張俊美的臉上畫風變了。
“邢先生。”
殷紀笨拙地學著邢子墨的樣子拿出手機，在邢子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拍下了照片。
照片中，年輕的男人臉上帶了一點驚訝，雙眼直直地看著他的方向。
殷紀趁著邢子墨沒有反應過來，多拍了幾張，照片劃過，他選了一張最好看的當手機桌面。
邢子墨見殷紀的舉動，眼底的驚訝緩慢收斂，他的視線在殷紀的臉上滑動，落在殷紀的喉嚨上。
“殷小紀。”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帶著點笑意，“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醉鬼咽下嘴里的蛋糕，模糊地說了兩句什么，又故技重施地抬起手臂，把手指上的奶油涂抹到邢子墨的鼻子上。
一邊摸上去，他一邊笑。
邢子墨也沒再問，他拿出手機打開相機看了看自己的樣子，轉頭給殷紀也弄了個同款套餐。
按下拍照鍵，兩人的模樣就此定格。
第39章 裝醉 殷小紀，開門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臉上帶了點醉意的人眼神逐漸清明，他幾步從門口走到書桌旁邊，倚靠在椅背上, 盯著鏡子中的自己。
臉上的奶油被擦干凈了, 一張臉和之前一樣, 冷淡又不好接近。
這是很兇的一張臉, 殷紀卻早就看習慣了, 只是此刻, 這張臉上左邊多了兩個紅色的指印，像是被什么東西捏出來的一般。
而捏出這兩個指印的人是……
他低頭, 揉了揉自己的臉, 臉上的紅色暈開，手指落在臉上的觸感和剛剛邢子墨的手落在他的臉上，替他擦去臉上奶油的時候一般無二。
殷紀松開手，不太想回憶那時候的自己, 也放棄了揉臉。
呆呆地自己一個人待了一會兒，殷紀的手機響了一聲，殷紀低頭，看見了宗溫文發過來的消息。
【宗溫文：吃飯了嗎？回來吃飯嗎？】
很日常的消息, 透著幾分疏離, 剛好是他習慣的距離。
【殷紀：不了。】
【殷紀：吃過了。】
【宗溫文：好。】
【宗溫文：明天有時間回來吃飯嗎？】
殷紀拿著手機，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回, 他掂量了兩下手機，還是如實回道：【不了，學校有點忙。】
【宗溫文：有時間的話可以回來吃飯，琳琳也想你了。】
殷紀微垂了一下視線，手指滑動了一下, 退出和宗溫文的聊天界面后看見了喻琳琳的聊天框，上面的聊天還停在今天早上。
喻琳琳要上學，早上兩人交談了兩句，就沒有再發消息了。
他點進和宗溫文的聊天框，【嗯，有時間我會去的。】
發完，對面很快回了一個好，殷紀也就沒有繼續發消息過去了，等了一會兒，沒有睡意涌上來，他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睡衣。
低頭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和邢子墨的不同，雖然邢子墨的味道讓他覺得舒服，不過這種也不錯。
腦海中的事情有點多，亂糟糟的，殷紀躺在床上很久都沒辦法睡著，一邊想著自己今天的表現，一邊想著邢子墨，腦海中還有自己那張照片時不時劃過，告訴他他喜歡邢子墨。
混亂的思緒和畫面在他腦海中翻滾，在無人的時候更顯得清晰。
隔壁客房，邢子墨坐在書桌前發呆，他的手指落在手機上，想發什么出去，卻又克制的沒有發出去，克制了好半晌，最終他的手指還是點在了那綠色的發送鍵上。
【邢：我家男朋友好像有點喜歡我了。】
從醫院出來后就回到公司加班的楚沐漓看到這條消息，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盯著手機上的消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回了一句。
【chu：被盜號了？】
【邢：沒有，如假包換的本人。】
楚沐漓疑惑了。
【chu：你男朋友不喜歡你喜歡誰？】
【chu：別再問這種讓我懷疑你智商的問題了好吧。】
發出去后半晌沒有消息發過來，楚沐漓放下手里的文件，瞥了眼和邢子墨的聊天框，手指微動，打了幾個字。
【chu：你重色輕友的可以啊！】
【chu：昨天明英博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被奪舍了呢。】
邢子墨看到這條消息，挑了一下眉。
【邢：我不陪著我男朋友，難不成要在那里陪著你？】
楚沐漓被哽了一下，忽然發現有了男朋友的邢子墨有點不順眼。
【chu：不用，我沒當三的愛好。】
【邢：搞得好像我會喜歡你似的。】
兩位A市著名的總裁小學生似的斗嘴，斗了一會兒，楚沐漓問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邢：我男朋友喜歡我。】
楚沐漓：“？？？”
他拿著文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了看手機聊天框上的文字，沒忍住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楚沐漓靠在椅背上，幽幽地叫人：“小宋助理。”
小宋助理毫無波動的聲音響起，“楚總，有什么事嗎？”
楚沐漓單腳點地，椅子轉了一圈，他看向和邢子墨辦公室同款的落地窗，幽幽地問：“你家邢總在公司嗎？”
宋助理頓了頓，“不在。”
“他被盜號了嗎？”楚沐漓又問。
宋助理：“沒有。”
“那……”楚沐漓嘆了口氣問：“現在公司的事情都是交給你嗎？”
宋助理感覺多少有點扎心，“……不是，我們助理團人挺多的，不止我一個人。”
“你們邢總的身體數據方面是你負責嗎？”楚沐漓繼續問。
宋助理：“……是的。”
宋助理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聽著主角受關心主角攻的話，不知道為什么，心底有點不是滋味。
主角攻如今都和人在一起了，主角受才意識到……
不怕。
宋助理告訴自己，主角受意識到了，很快這兩人就能在一起了。
楚沐漓的聲音如他所料地響了起來：“他的檢查結果還好吧。”
宋助理：“邢總的身體挺好的，很健康。”
楚沐漓不太隱晦地問：“腦袋方面呢？”
宋助理：“？”
剛剛覺得主角受有50%可能喜歡上了主角攻的宋助理信心啪地一下落在了地上。
他臉色扭曲了一瞬。
他要撮合主角攻受，總得有一個配合的吧，現在這個暗戳戳詢問主角攻腦子是不是有病的主角受真的喜歡主角攻嗎？
宋助理忽然間不太確定了。
宋助理板著一張死人臉，如實相告：“邢總的精神方面很健康呢。”
楚沐漓欲言又止了半晌，還是如實說：“小宋助理，下次你家邢總體檢的時候你注意點。”
“萬一有問題趁早治。”
“別忘了給他預約一下精神科檢查。”
小宋助理：“……”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了，宋助理有點茫然，主角受這是在說主角攻有神經病？
發生什么了？
腦子亂糟糟的，好半晌，宋助理默默在稿紙上寫下一個數字。
20%
雙方不配合，主角攻受在一起的概率只有這個數字。
這數據……有點讓他絕望啊！
主角攻受什么時候能乖一點自己湊一起呢？
楚沐漓掛斷宋助理電話后瞥了眼手機，悠閑地切了一下界面，他扯了扯嘴角，幾乎能想到宋助理在那邊是怎么的崩潰。
內心戲豐富的小助理昨天暗戳戳的慫恿他去把邢子墨搶回來，真以為他沒聽出來。
他楚沐漓可不會要別人的二手貨，而且，楚沐漓眼底嫌棄一閃而過，他怎么會喜歡上這個被男朋友喜歡，就恨不得告訴所有人的花孔雀呢。
點開微信，才幾分鐘的時間，聊天框又多了幾條消息。
【邢：他抱我了。】
【邢：前段時間他還親了我。】
【邢：今天我陪他過了生日。】
楚沐漓：“……”
他這損友的戲有點多啊！
正想回消息，對面又冒出了一條消息。
【邢：你什么時候找一個？】
楚沐漓挑了挑眉，直覺告訴他最后一條才是邢子墨找他的目的，椅子轉了回去，他在桌子上拿了一支筆轉了一圈，思考了兩秒，又看了看手機，一個想法在他心底閃過。
【chu：你家小男朋友吃我的醋了？】
【chu：不會吧，邢總也有搞不定的時候？】
楚沐漓臉上帶了兩分嘲笑。
【chu：不會吧，不會吧。】
瞥了眼對面，對面沒回消息，他干脆打了個視頻過去，對面一秒接通，邢子墨靠在椅背上，眼眸有點沉。
“邢子墨，你家男朋友你沒搞定？不會吧。”
楚沐漓開口就是嘲笑。
說話間他掃了眼視頻對面，詫異地挑了挑眉，“搬家了，和你男朋友同居了？”
“終于不是異地戀了？”
邢子墨淡定地抬眸，漫不經心的視線掃過自己的損友，語氣和以往一般平淡，“搬了。”
“我現在和我男朋友同居。”
“哪里像你，還在當一個加班到半夜的社畜。”
楚沐漓臉上的笑僵住了。
邢子墨的語氣沒什么波動，表情也沒什么波動，如同在闡述一個事實：“要不是看在你是單身狗的份上，我昨天就帶著我男朋友去你面前了。”
“也就我男朋友善良，知道你是孤家寡人，不想刺激到你。”
楚沐漓：“……”
邢子墨這人說話從來就沒有好聽過。
“你今天找我就是為了炫耀男朋友？”他問。
“當然。”邢子墨淡定地說。
楚沐漓笑了一下，笑容浮于表面，“你和你男朋友住在一起還分房睡，我有什么可羨慕的？”
邢子墨：“……他今天高興，和朋友在聊天，我還得處理一些事情。”
楚沐漓挑了挑眉，一臉不信，“讓我見見你男朋友我就信。”
邢子墨正要說話，忽然，耳朵捕捉到了一絲動靜，他眸色稍微沉了兩分，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下一秒，一個人影就這么朝著他倒了下來。
邢子墨：“？？？”
他下意識把人接住，瞬間感覺被他接住的人僵住了。
整個都僵了。
殷紀確實僵了，僵得徹底，這樣的場面讓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喝了點酒睡不著，有點渴，就去廚房的冰箱拿了一瓶飲料，誰知道走到邢子墨房間門口的時候忽然聽見里面提了一聲小男朋友，殷紀當即就停了下來，想要再聽聽，誰料門就這么打了開來，一個沒穩住身體，他就倒了下去。
殷紀：“……”
紅色蔓延上了殷紀的耳垂，隨即是整張臉，他額頭貼在邢子墨的肩頭，視線下垂，沒臉見人。
邢子墨垂眸就看見殷紀紅透了的耳朵。
他有點無奈，喉嚨中溢出點點笑意，輕輕揉了揉殷紀的腦袋，“沒事，沒被你撞疼。”
殷紀的耳朵幾乎要充血，他好想就這么從地上扒拉開一條縫隙跳下去，但是他跳不下去。
緩了幾秒鐘，他閉了閉眼，選擇面對現實。
“我……我……”
殷紀深呼吸了一下，聲音帶著一股沮喪，“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邢子墨輕輕拍了拍他：“好了，先起來，有人看著。”
殷紀：“？？？”
他倏地一下抬起腦袋，震驚地道：“有人？”
“你好。”溫和的聲音響起，不像是邢子墨的聲音，殷紀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是邢子墨的手機。
大概是視頻電話，好在視頻電話沒有對準他。
殷紀隱晦地松了口氣，他一秒站直身體，尷尬的腳趾都要抓地了，紅著臉道：“我先走了。”
“等會兒。”邢子墨說。
趁著手機屏幕沒有對準自己的臉，他指了指手機，朝殷紀眨了一下眼睛，用口型說道：“幫我。”
殷紀：“？”
殷紀茫然了兩秒，隨即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邢子墨的手指搭在殷紀的肩膀，“現在想休息了？”
殷紀：“……嗯。”
他聲音中還帶了兩分別扭，臉上的紅色緩慢地褪去，隱晦地看了看手機，他忽然有點好奇對面是什么人，能讓反派拉著他演戲。
手機緩緩轉動，一張風流的臉出現在殷紀的視線中，那人穿著白色西裝，白色襯衫前面的兩顆扣子被解開，眉間帶著幾分恣意，頗有兩分玩世不恭的姿態。
“你好。”殷紀后知后覺地想起剛剛這人和自己打招呼，于是和對方打了個招呼，又好奇地看了對方兩眼。
邢子墨介紹了一下，“殷紀，我男朋友。”
然后他指了指楚沐漓，淡淡道：“楚沐漓，朋友。”
殷紀愕然，“楚總？”
殷紀臉上的驚訝太過明顯了，楚沐漓沒忍住笑了一聲，問道：“你認識我？”
殷紀頓了一下，如實地點了點頭。
楚沐漓長得很好看，他和邢子墨不一樣，邢子墨是冷淡的俊美，楚沐漓是風流浪子的類型，有點像那種養了無數魚的魚塘主。
但在故事中，這人是主角受，除非花市那種肉戲多的地方，像是在某晉這樣的清水地區，主角受的第一場運動戲大概率是主角攻的。
所以，這人只是表面是這副樣子。
好像挺好接觸的，難怪反派會喜歡。
殷紀下意識瞥了眼旁邊的‘反派’，眼神有點微妙。
“能告訴我是怎么認識我的嗎？”楚沐漓笑著問殷紀，他的笑容沒有什么攻擊性，反倒讓人覺得舒服。
殷紀挺喜歡這人，也就如實說了，“宋助理說的。”
聞言楚沐漓嘴角的笑僵了一下，眸色微變，他問：“小宋助理是怎么和你說的？”
殷紀抬眼看了眼邢子墨，見邢子墨點頭，他如實道：“宋助理說您和邢先生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很好，經常見面約飯。”
楚沐漓：“……”
難怪邢子墨會來找他。
“他說錯了。”楚沐漓說。
“其實我和你家那位小時候打得要死要活，也就長大了才好一些，比起朋友，我覺得我們更應該是損友。”
楚沐漓確實樂意看邢子墨的戲，但是多年好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喜歡的，要是因為小宋助理幾句話弄得兩人的感情出了問題，他也不愿意見到。
殷紀：“？”
主角受和反派拿的是宿敵成朋友的劇本嗎？后面是不是反派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強取豪奪，最終愛而不得……
腦袋不輕不重地被敲了一下，殷紀收回思緒捂著腦袋，控訴地看著邢子墨，邢子墨瞥了殷紀一眼，“裝醉？”
語氣不輕不重，卻讓殷紀下意識后退了兩步。
殷紀：“……”
顧不上主角受在這里，他繃著臉道：“沒有。”
“那就是酒醒了。”邢子墨又說。
殷紀：“……沒。”
眼看自己瞞不住了，他一秒都沒多待，迅速轉身，“邢先生，晚安。”
砰的一聲，房間的門被關上，隔絕了邢子墨和楚沐漓的視線。
邢子墨無奈地看著被關上的門，對殷紀的反應有點無奈，楚沐漓笑了一聲，“你這個男朋友有點意思。”
他頭一次見把想看戲寫在臉上的人。
而且還是想看他和邢子墨的戲。
這人真的不在意想看戲的另一邊是自己的男朋友嗎？
邢子墨沒接楚沐漓這話，眉眼沉了兩分，說道：“宋助理最近對你很殷勤。”
楚沐漓臉上的笑收了幾分，眉間露出兩分沉吟，“相比起對我殷勤，我感覺他更像是想撮合我和你。”
“你沒這種感覺？”
“感覺到了。”邢子墨說。
楚沐漓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有種……”
他頓了好幾秒才說：“好像有人給他下了任務，讓他撮合我們的感覺。”
那種違和感在邢子墨中藥的那一次他就有了。
宋助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在邢子墨和楚沐漓的身邊跟了幾年。
宋助理是楚沐漓家司機的兒子，十二年前，楚家老爺子出了車禍，司機當時就死了。
這場車禍是對著楚家來的，司機算是被牽連的。
楚家本來打算給一筆錢給宋家，誰料宋家只剩下了一個孩子，就是宋助理，十幾歲的孩子無依無靠，沒有什么親人，于是楚老爺子把人帶到了他們的別墅區，給宋助理留了一個房間，算是留下他照顧到十八歲。
從那以后，宋助理就轉學過來了A市這邊。
豪門的圈子排外，宋助理跟在楚沐漓身后才沒被班上的人折騰，那時候楚沐漓和邢子墨就是好友，宋助理跟在他們身邊倒也過得安穩。
宋助理的成績優異，本來是想要進入楚家公司，但楚老爺子擔心宋助理會因為父親的死亡對楚家有恨意，就把人送去了xx集團。
之后宋助理靠著自己的能力，爬到了現在的助理位置。
可以說，之前這一段沒有絲毫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他那次中藥，自從中藥后，他就感覺宋助理變了。
“你查一下。”邢子墨說：“我試探地問過兩句，沒問出什么來。”
楚沐漓轉了轉筆，沉吟了一下，“先別動他，我會問清楚。”
邢子墨的眉眼冷沉，“這點我答應你，不過，他要是再對殷小紀說這些話，我會讓他離開xx集團。”
“一個助理，現在管起我的私事來了。”
楚沐漓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直截了當道：“行。”
·
一墻之隔，殷紀拍了拍胸口，他抿緊著嘴唇，心臟跳得厲害。
他頭一次如此做賊心虛。
心臟在胸腔里面胡亂地跳著，殷紀把手上的冷飲貼在額頭，物理降溫了許久，依舊覺得自己渾身滾燙。
他打開冷飲，喝了好幾口，嘴里是什么味道他沒有感覺到，只覺得不夠冷，無法給自己降溫。
又等了好一會兒，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下降，他幾口把飲料喝完，隨手捏了一下瓶子，眉眼間帶上了兩分懊惱。
他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房間里面轉了兩圈，殷紀隨手從床頭抽出一本書，視線落在書籍上許久，他腦海中終于安靜了一點。
逐漸的，腦海中的思緒越來越少，他沉浸在了書本中。
就在這時，他聽見房間門被敲了敲。
殷紀倏地抬起視線，扭著脖子朝著門口看去，灰色的大門此時此刻在他眼中就像是一扇能隨便鉆進來一個妖怪的傳送門，有點恐怖。
心臟不爭氣地再次怦怦地跳了起來，殷紀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該怎么辦。
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再次響起。
殷紀繃直了腰背，盯著門看了好一會兒，仿佛一個走向刑場的囚犯，緩慢地抬起腳走過去。
每一步都不情不愿。
他的腳步聲很輕，緩慢地走到門口，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門打開。
就在這時，敲門聲停了下來。
殷紀等了兩分鐘都沒聽到聲音，如同大赦一般松了口氣，正要溜走，忽然，他手機響了。
消息提示聲響起的剎那，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像是一臺生銹的機械，緩慢地低下腦袋，動作緩慢地拿出手機，視線緩慢地移動。
他看過去，只見微信中多了一條未讀的消息。
【邢：殷小紀，開門。】
第40章 親我 親和做你選一個
殷紀沒有開門,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炸了。
真要炸了。
心臟跳得很快，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殷紀盯著手機, 手機里面再次緩緩冒出兩行字, 【我知道你在門口。】
【殷小紀。】
殷紀：“……”
裝醉被發現……
他不敢想象反派會怎么生氣。
殷紀的喉嚨動了一下, 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辦, 想法從腦子里面閃過, 可能是真喝多了酒, 他腦子里面一片漿糊。
所有的想法像是流星一樣閃過，他一條都沒有抓住。
“殷小紀。”外面再次傳來邢子墨的聲音, 殷紀手指蜷縮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打開門。
明明只要一按就能打開的門，邢子墨卻在門外沒有進來，殷紀心底穩定了一些, 反派還沒有氣瘋。
他強行讓自己放松了幾分，臉上露出兩分笑，平視著反派，“邢先生。”
邢先生的臉色很冷峻, 眉頭微皺, 視線在他的身上上下移動，一句話都沒說, 殷紀感覺自己此刻像是沒有穿衣服似的，整個人都暴露在了邢子墨的眼底。
他不自在地扯了一下衣服，又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邢先生。”
邢子墨冷靜地問：“喝醉了？”
殷紀：“……有點。”
他的聲音有點小，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沒有醉得徹底。”
“是嗎？”
邢子墨又問：“那剛剛那些事情你都記得？”
殷紀：“記得。”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說，其實喝下酒的那一刻，他是醉過去了，只是在路上吹了一會兒的風，加上沒喝多少酒，他的酒醒了。
然后……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和邢子墨相處，畢竟才鬧得不愉快，相處起來會很尷尬，索性就裝醉了，卻沒想到去拿了一瓶飲料就暴露了自己。
“邢先生，楚先生……”
殷紀想要轉移話題，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邢子墨抬手打斷了。
不說話的邢子墨氣勢十足，讓人不敢輕易無視，殷紀停下了到嘴邊的話。
“別提他。”邢子墨說。
“先談談我們自己。”
殷紀：“……”
“殷小紀。”邢子墨的語氣很嚴肅。
“你知不知道你這態度很嚴重。”
殷紀垂著腦袋，乖乖道：“知道。”
那張兇巴巴的臉微微低下，多了兩分可愛，邢子墨手指微動，差點就這么伸手過去了。
好在他還有理智。
按下蠢蠢欲動的手，他冷靜地說：“知道錯了嗎？”
殷紀：“……知道。”
青年的聲音悶悶的，聽著像是有點小委屈。
邢子墨也是第一次這么訓男朋友，同樣不自在極了，沒有參考標準，見殷紀這樣他也訓不下去了，于是說道：“下次不要這樣做了。”
殷紀：“……”
他頓了一秒，然而就是這一秒，讓他耳邊再次響起了邢子墨的聲音，“殷小紀，你這是拒絕？”
殷紀：“……不是。”
他略微緊張地抬起臉，一臉認真，“我沒拒絕。”
明明是一張冷淡俊美的臉，帶著幾分兇巴巴的味道，看起來可兇可兇的，邢子墨此刻卻在這人的臉上看見了委屈。
他心底有點無奈。
殷紀穿著和他同款睡衣，比起他，殷紀的身形更瘦一些，邢子墨每次見殷紀在自己面前露出這副乖巧的模樣，都有種自己在欺負人的感覺。
本來殷紀說兩句軟話，這件事再稍微磨蹭一下也能揭過去，可偏偏殷紀停頓了那一下。
這和當著他的面說‘不一定’有什么區別。
邢子墨再次板著臉，“沒拒絕？”
“以后真的不這么做了？”
殷紀：“……不做了。”
“你遲疑了。”邢子墨冷酷地說：“你沒辦法保證。”
殷紀：“……”
他頭一次感覺邢子墨這人對他的了解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見殷紀這默認的表情，邢子墨這次是真被氣到了。
殷紀這木頭。
他握緊手中的盒子，目光閃爍了一下，忽然間他笑了。
他的笑很好看，殷紀的視線免不了黏在那上面，剛黏上去，他就聽見了邢子墨冷酷的聲音。
“殷小紀，你還欠我獎勵。”
殷紀勉強從邢子墨的臉上收回視線，點了點頭，緊繃著身體，“嗯。”
“邢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他有點緊張，邢子墨剛剛還很生氣，這個獎勵……他總覺得邢子墨不懷好意，但是……確實是他答應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邢子墨應該不會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殷紀想。
然而想法剛落下，他就聽見邢子墨說：“親我。”
殷紀：“？”
他瞪大了眼睛。
殷紀長得有點兇，瞪大眼睛的時候有幾分像小狗炸毛，邢子墨見狀心情好了幾分，他微笑著說：“殷紀，我來兌現我的獎勵。”
他沒有再用殷小紀這個稱呼，身上的壓迫感濃了幾分，殷紀視線閃躲了一下，“能換一個嗎？”
邢子墨點了點頭，他很好說話，聲音也沒帶怒意：“那就做吧。”
殷紀：“？？？”
殷紀徹底僵在了原地。
邢子墨依舊微笑，像是勝券在握，他那冷淡的眉眼中露出幾分強勢，好似一只一直收著獠牙的狼，此刻露出了幾分鋒芒。
“我可以現在去買套。”
說話間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殷紀的下半身，“親和做你選一個。”
殷紀：“……”
“能不選嗎？”
要說之前還有點微醺，此刻殷紀感覺自己徹底被嚇醒了，清醒得不得了。
他下意識想擺脫這樣的情況，“今天能不選嗎？”
“我生日能聽我的嗎？”
看著殷紀那恍惚中又帶著幾分局促，局促中又帶著兩分羞澀和震驚的臉，邢子墨很輕易地同意了。
“可以，那我改一下行程。”
“改什么？”殷紀心底不好的預感加深了幾分。
邢子墨挑了挑眉，“明天在我房間約會。”
“怎么樣。”
殷紀：“……”
不怎么樣，他一點都不想。
殷紀的腦海中有點亂，他知道是自己的裝醉和遲疑導致了這樣的后果，也知道邢子墨在生氣，但是這后果他有點不想承擔。
兩人就這么陷入了安靜中，邢子墨也沒催促，只是站在門口，和殷紀面對面。
殷紀視線下垂，正想著脫身之法，忽然，一個藍色的東西在他視線中一晃而過，殷紀定睛看過去，只見邢子墨修長的手指包裹著一個什么東西。
是什么？
禮物嗎？
殷紀心底忽然有點內疚。
“我選……”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腦海中是自己中午的那張照片，照片中的人在笑，看著很開心，很快那張照片又變成了邢子墨的臉。
殷紀遲疑了幾秒，緩慢地抬起手，手指落在邢子墨的肩膀上，輕輕地按了一下。
邢子墨沒動。
殷紀心底安定了兩分，他靠近邢子墨，邢子墨身上的味道傳到了他的身上。
殷紀眸光逐漸變得認真，他托著邢子墨的下巴，慢慢靠近。
呼吸交融，身體在接近，他閉著眼睛湊了過去。
下一秒，嘴唇接觸到一片柔軟，嚇得殷紀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柔軟的觸感襲來，殷紀瞪大著眼睛，手指節下意識捏緊了兩分，然后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悶悶的嘶聲，清淺的氣息吹拂，落在他的唇瓣上，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侵蝕他的理智。
不，那東西已經侵蝕了他的理智。
他喉嚨動了一下，緊接著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覆蓋在他頭頂，輕輕拍了拍，他被這舉動弄得下意識有點緊張，抿了一下嘴唇，下一秒，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大腦宕機了。
這不是初次見面那次帶著急切欲望的吻，也不是醉酒那次他什么都不知道，這一次殷紀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這個人的存在，這個人在被他親。
他在親反派。
宕機的大腦恢復了點意識，殷紀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震驚且茫然地盯著邢子墨的嘴唇看。
邢子墨嘴角略微上翹，心情看上去很好，在殷紀控訴且震驚的目光中，他慢悠悠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緊接著表情夸張地嘶了一聲。
“殷小紀。”邢總先發制人，“你是想把我的腦袋掰下來嗎？”
“這么用力。”
殷紀的視線緩慢聚焦在邢子墨下巴那個看上去有點顯眼的手指印上，腦子暈暈乎乎地想，剛剛好像是他在掰著邢子墨的腦袋。
那么……
剛剛嘴對嘴……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一瞬間，他有一種把自己的手砍了的沖動。
震驚的青年紅著耳朵，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接著他往后退了兩步，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背靠在門上，殷紀心臟急速地跳動著，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都做了什么？
他親了反派。
本來只是想親臉的，就好像示好一樣親一親，結果……
結果……
殷紀靠在門上，呼吸急促，好一會兒呼吸才緩過來，他靠著門慢慢滑到了地上，眼神飄忽。
他盯著自己的手，依舊處在巨大的茫然和震驚中。
他的手……
不對。
殷紀搖了搖頭，剛剛他好像沒有用力，是反派自己……
自己轉過來的？
但反派為人挺不錯的，他已經給出獎勵了，反派會自己改嗎？
殷紀有點想不通，大腦思索半晌，最終也沒有捕捉到那時候的異常。
殷紀盯著自己的手，盯了好一會兒，等腦袋逐漸恢復了理智，他才繃著臉站起身，毫不猶豫地把門給鎖了。
躺在床上，殷紀放松了自己，眼神還有點無法聚焦。
人雖然冷靜下來了，但他徹底沒了睡意。
殷紀躺了一會兒，翻滾了一下，腦袋空空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手機響了。
他從床上摸出手機，一眼掃過就看見了一個陌生的頭像，殷紀微怔，又掃過備注，是邢子墨。
他解鎖手機點開微信。
【邢：禮物我放在客廳了。】
【邢：殷小紀，生日快樂。】
殷紀看著這兩條消息，眼神逐漸復雜，好半晌，他閉了閉眼睛，眼底恢復了冷靜。
他回了一個字。
【好。】
回完，他愣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視線掃過，掃到邢子墨的頭像的時候，他才想起來。
他忘了他家小白。
反派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直接把小白的照片當成了頭像。
殷紀不太想去找反派，但是小白是他的，他還是發了一條消息。
【殷紀：邢先生，小白呢。】
對面很快發了一條視頻過來。
殷紀點開，只見視頻中宋助理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小狗，小狗轉著圈，不滿地朝宋助理哼哼唧唧，一副委屈的樣子。
【邢：有人幫我們看著毛孩子。】
【邢：明天約會后我們一起把它帶回來。】
殷紀：“……”
這算是威脅嗎？
心底生出的逃跑念頭就這么沒了，殷紀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的手機，又沉默地把自己的臉蓋上了。
今天……
不能再想了。
手機再次響起，殷紀扯開頭上的被子低頭看了眼，是邢子墨發過來的消息。
【邢：明天我讓他送過來。】
不知道為什么，殷紀心底的郁悶忽然間就沒了。
反派果然還是記著他暈車吧。
殷紀放下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出門一趟，畢竟是自己的生日禮物，總要拿到手的。
只是他擔心邢子墨在門口。
殷紀沉默了兩分鐘，還是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十分鐘后，閉著眼睛的他睜開了眼睛。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表情凝重。
摸了五分鐘，他又閉上了眼睛，順帶用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腦袋。
又過了五分鐘，殷紀掀開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拿起手機看了眼，手機上沒有消息發過來。
視線移到門上，都過了十幾分鐘了，反派應該走了吧。
殷紀踮起腳尖慢慢走到門口，在門口糾結了兩分鐘，他迅速打開門，一眼掃過，門外已經沒有了邢子墨的身影。
殷紀松了口氣。
他快步走到客廳，在茶幾上看見了那個藍色的盒子，盒子看著很貴，大小和上次送給他的禮物不一樣，一時間殷紀也猜不透這里面是什么。
他拿過盒子，盒子表面有種毛絨的觸感，殷紀手指頓了頓，莫名其妙地瞥了眼邢子墨的房間門，又收回視線，拿著東西做賊心虛一般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沒有睡意，坐在凳子上打量著這個盒子，打量了半晌，又從抽屜中拿出另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比起他的生日禮物更大一些，是那天邢子墨出差的時候送給他的禮物，他到現在都沒有拆開。
那時候可能是還沒適應自己和反派的關系吧。
稍微遲疑，殷紀的手指放在前段時間那個禮物上，輕輕打開，頃刻間，一款手表出現在了他眼前。
那是一只漂亮的手表，外表是純黑色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在燈光下的緣故，此刻它帶了點淡淡的金色，有點像邢子墨的眼睛，殷紀的思緒莫名其妙地落在了邢子墨的眼睛上，那雙眼睛很好看，和這只手表差不多，彎起來的時候……
殷紀抿了一下唇，壓下了心底莫名其妙的思緒，看了一會兒手表，他又打開今天的生日禮物。
他的生日禮物有點別致，是兩個小人，只有他拇指長，卻是Q版，兩個Q版小人手拉著手，看上去像是邢子墨的那個小人在笑，站在邢子墨旁邊的那個小人冷著一張臉，但可能是太過Q版的緣故，那個小人看上去比起邢子墨那個更可愛。
可愛兩個字出現在腦海中，殷紀表情微妙地僵了一下，拿過兩個小人，落在邢子墨小人胖乎乎的臉上。
看了好幾秒，殷紀收回視線，又看著自己的胖乎乎小人，看了一會兒，他表情更微妙了。
也不知道Q版是不是能讓人看起來更可愛還是怎么的，他忽然有點想捏自己的Q版小人。
想到這里，殷紀的表情更微妙了，他走到旁邊的鏡子前看了看，鏡子中的人眉眼冷淡，抬起視線的時候給人一種很兇的感覺，好似一眼就能把人嚇跑似的。
殷紀看了看自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人，緩慢地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
一大早殷紀就醒了過來，昨晚收了禮物后他睡起來就沒那么撓心撓肺了，這一覺睡得意外的踏實。
今天約會……
殷紀打開衣柜門，環視了一圈，他的衣服很多，邢子墨給弄的，但是他都不太喜歡。
許是年齡還沒到那個程度吧。
環視了一圈，殷紀最終還是挑了一件白色衛衣，配上一條牛仔褲。
鏡子前照了照，殷紀收回視線，洗漱完后開門，視線掃過，沒有看見邢子墨的身影。
打開冰箱看了眼，昨天的小蛋糕還剩半個，殷紀拿了出來，又在冰箱內拿了一些餃子，放進鍋里煮了起來。
沒一會兒，開門的聲音響了，不用看殷紀都知道是邢子墨醒過來了，他沒有回頭，注視著鍋里。
腦海中想起了昨天那個吻，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邢子墨。
鍋里咕咕冒泡，餃子在鍋里浮沉，好似一只只游泳的鴨子，殷紀腦海中想了一會兒昨天，又感覺臉有些熱，視線移動了一下，干脆數起了鍋里的餃子。
數著數著，他又有點走神，因為旁邊落下了一道陰影。
那道陰影就站在他旁邊，殷紀有點不想看邢子墨，也就垂著視線，沒看他，等了一會兒，鍋里的餃子都被他數了兩遍了，旁邊的人還是沒有開口的打算。
殷紀終于憋不住了，側過頭，看過去的一瞬間，他眼底掠過一抹驚艷。
今天的邢子墨可能做了個造型，看起來比起以往帥多了，殷紀的視線在邢子墨的身上停留了好半晌，又落在邢子墨的臉上，等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在邢子墨的身上停留得過于久了一些，他才終于咳了一聲，打了一聲招呼：“邢先生。”
邢子墨點頭，他的表情很淡，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么，他就這么看著殷紀，一會兒后，殷紀緊張了起來。
鍋里的水咕咕的冒著泡，仿佛成了背景音樂，兩人對視著，好半晌，殷紀才聽見邢子墨的聲音。
“殷小紀，好看嗎？”
殷紀：“？”
殷紀的視線在邢子墨的腦袋上停了一下，“好看。”
邢子墨的眉眼舒展了幾分，仿佛剛剛他就是在等著殷紀打量似的，“那就好。”
殷紀心底一動，忽然意識到邢子墨這是特意為了他做的造型？
確實好看。
殷紀又看了眼邢子墨。
他身前的人里面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外面套著一件黑色風衣，看起來成熟又穩重，定制的襯衫和風衣把他的身形很好地勾勒了出來，殷紀的視線從邢子墨的臉上往下移，劃過那修長的脖子，掠過飽滿的胸肌，最終停留在邢子墨的腰部。
邢子墨不算健壯，但也許是胸肌過于飽滿，襯得他的腰部有點細。
此時穿著修身的衣服，那種細就更明顯了。
想摸。
殷紀的視線沒忍住在邢子墨的腰上停留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他有點尷尬地移開視線，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邢先生今天的打扮很帥氣。”他說，說完，聽著耳邊的咕咕聲，殷紀轉頭視線落回了鍋里。
邢子墨瞥見殷紀紅了的耳尖，沒忍住無聲地笑了一下。
看來今天的打扮很成功。
殷小紀被他給迷住了。
也不枉費他找造型師特意研究了兩個小時。
“你喜歡就好。”
殷紀正在盛餃子，聞言手抖了一下，差點把勺子里面的餃子給重新扔回鍋里。
他穩住自己的手，強裝淡定地把餃子盛進碗里，心底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總感覺今天的約會不像以前一樣只是吃吃喝喝，今天的約會……
殷紀回看了邢子墨一眼，看見了邢子墨在笑，明明那是他很喜歡的笑容，但是對上那個笑容的時候，他總覺得邢子墨在想著怎么折騰他。
話說昨天親上去也不一定是他的問題吧。
畢竟昨天邢子墨也……
不對，他親完后就跑了，沒看見邢子墨的表情。
殷紀緩慢地想著，想了一會兒，有點想不通心底的那種感覺到底是怎么來的。
希望今天的約會不會有什么新奇的東西，吃吃喝喝最好，吃完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