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可怕 滿滿猛的一被接走,兩位……
滿滿猛的一被接走, 兩位老父親還不習慣,躺在枕頭上天南海北瞎聊,程巷一和柳逢春的工作不同, 每日遇到的事情也不同, 能聊的話題很多。
程巷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吃肉吃到爽的好機會, 說了沒兩句就暗戳戳散發魅力勾著柳逢春, 終于是如愿以償。
次日, 柳逢春陪程巷一去公司坐了半天, 跟著開了場會,雖然他不了解為什么三天兩頭開會。
下午打電話問周軒有空出去不, 周軒畢業后繼續深造, 得了他導師舉薦進入科研院工作,留在首都,和弟弟妹妹一同生活。
拋棄程巷一,柳逢春哼著歌開車去周軒家, 臨到地方,特地去超市挑選了小年輕喜歡吃的零食。
按了門鈴,是周軒妹妹給他開的門,女生長發及腰, 出落的亭亭玉立, 見到門口的哥兒,立馬揚起笑臉。
“小春哥來啦, 快進來玩,我哥在書房,我去喊他。”
女生給他倒了杯溫水,噔噔噔跑去找周軒,柳逢春視線在房間里看了圈, 在架子上找到了那只大肥貓。
橘黃色的貓身材壯碩,皮毛油光水滑光澤鮮亮,一看就被養的很好。龐大的身體挨在麻繩編織成的吊籃里,蜷縮成一個圓潤的球兒。
看到來了客人,依舊穩如泰山,在吊籃里睡著,嗓子里發出舒服的呼嚕聲,柳逢春抱起肥貓在沙發上擼,伸手抓它滿是軟肉的肚皮。
貓咪傲嬌張開眼睛看他一眼,翻了個身繼續蜷著,爪子在他腿上有一搭沒一搭踩奶。
玩的正上癮,周軒邊走出來邊扒拉頭發,見人在沙發上和貓玩,也湊過去。
“艾咪該減肥了,看它的大臉盤子,嘖,真圓。”
周軒對自家貓有濾鏡:“我看剛好啊,很可愛。”
周軒妹妹認同的點頭,很認真解釋:“艾咪只是毛太多了,顯得胖,其實一點兒也不重。”
柳逢春掂量著腿上沉穩的重量,不敢茍同,那大肥貓張大嘴巴拉了個哈欠,翻身動了動,跑到涼席上癱著吹風扇。
周軒知道他夏天愛吃冰的,家里冰箱囤了許多合他口味的雪糕。
“喏,吃個雪糕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過會兒出去玩。”
拆開雪糕包裝,柳逢春躺在沙發上,自在的像是在自個兒家,周軒妹妹和他一樣,懶散地啃著雪糕,眼睛盯著電視劇。
巧的是,電視里面播放的正是穆洋演的一部劇,雖然小苗兒砸了錢,但她仍不是女一號,連女二號也算不上,是個大反派,一直致力于踩著別人往上爬。
這部劇挺火的,他在學校食堂吃飯聽學生討論過,這個反派這是演的壞到了心窩窩里,只要是認識的人,都是她往上爬的墊腳石,他有時候都懷疑,是不是穆洋沒看劇本就被打包去拍電視劇去了。
可以這么說,要是沒有主角光環,他們還真不一定干的過反派。
兩分鐘不到,周軒換好了衣服出來,柳逢春嗦著雪糕迎上去,趕在最后吃光,把棍兒丟進垃圾桶。
“可以,這身顯得你更俊了。”
周軒眉眼笑意濃重,看著他:“嗯,走吧。”
出門前,周軒叮囑剛成年的妹妹:“你在家里玩,等你二哥下班回家讓他帶你去吃飯。”
“好。”
柳逢春親熱挽著周軒手臂,挨著擠著下了樓,兩人跟上學時候一樣,先去商場逛了一大圈,各個店走了個遍,隨意挑了些看中的東西,然后去吃吃喝喝。
他們決定去吃燒烤,烤肉串一直是他的最愛,周軒開了兩瓶橘子味飲料,一人面前放了一瓶。
“今天不喝酒了,還要開車回去。”
柳逢春舉起飲料跟他碰杯:“成,等我出差前再跟你約一會,到時候喝點小酒陶冶情操,在見面就得等到快過年嘍。”
周軒工作穩定,在首都很少外調,即便外調也會很快回來,安安穩穩的,有的學校授課老師不夠,就愛到處借。
科研院工作不忙那陣子,就被首都大學借過來當老師,工資和正式教師一樣,更好的是,他只用關心教的那一節課,其余的實踐活動啊,實驗啥的,與他無關。
他說:“過年也行啊,帶著滿滿出來玩。”
周軒不想結婚生子,滿滿很可愛,可他見到了父母慘烈的婚姻,更享受單身的日子,孩子嘛,還是別人家的好玩。
滿滿是他的干兒子,四舍五入,就是他兒子,不用結婚就有了兒子,人生圓滿。
柳逢春沒有一點兒形象,穿著大褲衩,岔著腿擼羊肉串,和店里壯漢一個姿勢,八月末晚上依舊熱氣騰騰,臉上冒了層薄汗,舔了下辣的火熱的嘴唇。
“好啊,讓滿滿吃沒味的串兒。”
他們選的這家燒烤店在首都大學不遠處的那條街上,附近好幾個小區,一到晚上熱鬧的很,更別說這條街上都是賣吃的鋪子。
這間店開的時間久,來往人流量也大,老板忙不過來的時候,桌椅板凳自個進屋搬,支在外面等烤串,大哥大姐大聲聊天,哈哈舒暢的笑著。
“唉,我跟你們說,我閨女去跟朋友去外省爬山,昨兒跟我打電話炫耀,可把我羨慕壞了,等她開學了,我就帶著媳婦兒去一趟,看看到底有多好。”
這位炫耀閨女的大哥,人高馬大不像本地人,更像是北邊過來的,說話口音也像,帶著調調,很好分辨。
他的朋友跟他性格差不多,知道這位只有一個寶貝閨女,對著他媳婦兒調笑著說。
“行啊,弟妹你可得記著啊,小心這小子反悔。”
女人看著三十歲出頭,還很年輕,眉梢挑的高高的:“放心,我說去他絕對支持。”
柳逢春悄悄問周軒:“你聽到他們說的地方叫啥了不?”
周軒同樣小聲回他:“沒~聽~清~”
正說著話,突然有個女生一路慌張小跑過來,掃了眼桌子,隨即走到剛剛大聲聊天的大哥大姐邊上坐下,很自然拿了個杯子倒了杯啤酒。
“大哥大姐,你們怎么在這家店,我找好久了。”
熱心的哥姐們愣了瞬間,見女生回頭看身后街道,面露驚恐,頓時明白了什么。
“哎呀,妹子你可算來了,快快,給大姐說說,你干啥去了。”
女生松了口氣,笑容有些僵硬,再三確定身后沒人跟著了,立馬泄了氣,手腳發軟。
“姐,謝謝你們,剛剛有個男的跟著我,我走的快他就走的快,嚇的我差點死了。”
大哥登時急了,這小姑娘跟他閨女般大,遇見這種事兒,心里肯定很害怕,一拍桌子。
“小閨女別怕,回頭仔細瞅瞅有沒有,你指了人,我們給你做主。”
女生搖頭:“我不敢回頭,感覺跟著我的視線不見了。”
“別怕了啊,來一塊兒吃點,回頭我讓我媳婦兒送你回家。”
女生也的確害怕,就想著厚著臉皮在這邊多坐會兒,幾個大姐看出她不自在,找了話題跟她說話,抓了把串塞她手里。
“別客氣,看你瘦的,多吃點。”
“唉,好。”
“我見你年紀不大,還在上學嗎。”
女生小口吃串,點頭:“在附近的大學讀大一,開學就大二了。”
柳逢春跟周軒對上眼神,附近就只有首都大學一個學校,是他學校的學生,不由得多了點關注。
那桌人就坐他們斜對面,很輕易能看到女生扎著低馬尾,短袖領口磨的起了毛,牛仔褲也洗的微微發白,看來她家庭情況不是很好的樣子,甚至說得上差。
第82章 …… 人還是聰明的,被跟蹤了……
人還是聰明的, 被跟蹤了第一反應是跑到人多的地方,尋求幫助,也沒有慌神。
那些大姐吃的差不多, 熱心問她是不是住在學校, 這就給她送回去, 還讓女生不要害怕。
女生沒有猶豫:“謝謝大姐。”
她心里沒底兒, 怕跟著她的那個男人隱藏在隱匿在暗處等著, 見她獨自出現, 再度圖謀不軌。
因此大姐剛說,就同意了, 大哥更是跟著去, 一行人愣是給女生送到學校門口,親眼看這人進去才放心。
“大姐,大哥,謝謝你們。”女生給他們深深鞠了個躬。
一個小閨女這樣對他們, 他們看著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安慰著人趕緊回去吧,下回別一個人出來了。
首都大學開學日子很快到了,學校里久違熱鬧起來, 新一屆大一學生進入學校, 眼神向往神情期盼仰頭看著學校大門,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學府。
柳逢春驅車進去, 路上看到許多背著行囊與家長說說笑笑的學子,他們從萬萬人中脫穎而出,跨越千山萬水而來。
有些家長不能陪同過來的,學校也安排了學生和老師給他們幫忙。
柳逢春車子停在停車場,去辦公室路上, 被人攔住問路。
“老師,您知道學校里的超市在哪里嗎,我剛來不太能分的清方向。”
男生戴著眼鏡,瘦瘦高高的,看著很靦腆,他身邊還有三個人,應該是室友。
柳逢春指了個方向:“順著那邊直走,穿過公園,往右拐就是了。”
幾個男生異口同聲:“謝謝老師。”
柳逢春笑著說:“嗯,去吧。”
辦公室里,同事們也是懶洋洋的,天氣太熱,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致,加上剛度過漫長的暑假,散漫慣了,忽然上班,調整狀態需要一段時間。
“柳老師,今年我被安排去帶大一的課程,帶學生們考察的任務,就交給你和趙老師嘍。”
柳逢春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汽水,幽幽嘆了口氣:“就當出去玩了。”
有老師嘖嘖幾聲,豎起大拇指:“這心態,值得我等學習。”
柳逢春老神在在,絲毫不慌,其余老師笑著聊了幾句,回到位子上歇息。
下午,考古系讓大家都過去開會,部署新學期教學任務,今年情況特殊,大三實地考察中,會有一批大二的一塊過去。
咱也不知道領導怎么想的,服從就完事兒唄,回過味兒的老師紛紛議論,這領導是喝多了,大三的考察,帶著大二去就罷了,還只帶著一批過去,是咋個情況。
原本帶隊的老師有四個,剛才開會,又給他們增了兩個,柳逢春作為副教授,擔任組長一職。
更惆悵了,回了家,柳逢春哇哇叫著撲倒程巷一懷里,憂傷地捏他胸肌。
“好累啊,為什么,領導就是傻13。”
男人見他苦著臉,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共多少學生,我派人給你幫忙去。”
柳逢春覺得,考古系這個老師,他也可以不當,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在博物館呢,就為了貪圖每年三個月帶薪的假期。
“算了,就是給你抱怨抱怨,學生還是很可愛的。”
程巷一輕笑,他怎么會不知道:“嗯,看到他們就覺著祖國未來有希望,是不。”
柳逢春不想聊這個話題,于是問他:“滿滿跟著小苗兒去了滬市,你過幾天把他接回來。”
他抿了下唇:“半個多月不見滿滿,還怪想的。”
“那小家伙跟著小苗兒樂呵呵的,還是小苗兒會哄孩子。”
柳逢春瞥了他一眼:“聽見沒有,把兒子接回來,小苗兒還要上學,帶著個小破孩,不方便。”
他們夫夫倆完全想多了,在臨水市那段日子,滿滿就愛跟著會哄小孩,會帶著他玩的叔叔,去滬市是他自己想跟著過去。
小苗兒家有兩個阿姨負責日常起居,帶侄兒過來,照顧滿滿的阿姨自然也在,小苗兒有課就讓阿姨帶滿滿下樓散步,或者去跟其他小朋友玩,沒課了,就回家哄孩子。
大學課程不多,一天兩節課,上完就溜,翹了也沒人在意,小苗兒今天上完了早八,十點出頭開著車就到了小區樓下。
滿滿正在滑滑梯那邊,和幾個大孩子玩,他蹲在沙坑里,拎著小白桶,手里攥著小鏟子,兀自玩得開心。
有幾個女孩在教他扮家家,嘰嘰喳喳笑的開懷,滿滿也跟著笑,拎著半桶沙子放到她們面前。
“姐姐,沙。”
“哎呀,滿滿真棒,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女孩捧著他肉肉的小臉,揉了下,牽著滿滿的手給他分配了重要但輕松的任務。
小苗兒靠在健身器材邊,抱著胳膊看了許久,滿滿這個小呆瓜轉了好幾次腦袋,愣是沒發現。
終于,沒忍住喊了他一聲:“滿滿。”
小破孩停下手里動作,看了一大圈,見到叔叔后眼睛飛快亮了,丟掉小鏟子,張開手臂走過去。
“叔叔~”
聲音拉長,像是在撒嬌,小苗兒抱著他拍了拍他短袖上的沙子。
“想叔叔了沒啊。”
滿滿很配合:“想。”
其實他不想,他剛睡醒吃了點東西,到下面和小朋友玩了會兒游戲,叔叔就出現了,還沒開始想念,人就出現在面前,但是,他說想叔叔,叔叔會開心。
大人真好玩,滿滿開心露出幾顆牙齒。
小苗兒看天氣越來越熱,滿滿頭發貼在額頭上,拿紙巾給他擦了下,問他是在下面和小朋友玩,還是回家啊。
滿滿裝作猶豫想了想,指著沙堆:“玩!”
小苗兒拍了拍他的屁股:“就知道你說想我是假的,去吧。”
剛把他放在地上,滿滿就走過去玩沙堆,沒一會兒,幾個男孩跑過來,帶他玩滑滑梯。
滿滿人太小了,滑梯臺階對他來說有點高,爬上去得手腳并用,他的伙伴一路護送,滿滿從上面滑下來,興奮發出笑聲,臉蛋紅彤彤的。
小苗兒看了會兒,跟阿姨說看好小少爺,太陽大了,轉身回家。
今天沒課了,小苗兒想著晚上帶滿滿去逛個超市,順便在商場吃晚飯,回來就可以洗洗睡了。
傍晚天氣涼快下來,滿滿摟著叔叔脖子,出門前跟阿姨揮手。
這里商場集齊了各大品牌,很受歡迎,剛進門就是一陣涼爽,柔和的香水味淡淡的飄在空氣中,令人身心愉悅。
滿滿坐累了,蹬著腿兒要下來走,小苗兒依了他的意,把人放在地上,牽著他的手,滿滿走的快快的,步伐太小,在小苗兒眼中就是一個小彈簧,一走一晃。
遷就滿滿的步子,小苗兒走的很慢,看見有賣玩具的,拉著人一拐彎,滿滿就跟著走了。
小苗兒余光掃到個眼熟的身影,沒等他開口,對方就先過來了,看了眼他,視線下滑,瞅了瞅仰著腦袋的滿滿,歪著嘴巴眼睛瞇著。
“呦吼,你還不承認傍了金主,兒子都生了?”
男生的話剛說出口,小苗兒臉色變了,皮笑肉不笑盯著他:“對你爹尊敬點,小心挨揍。”
男生急了:“果然是沒見識的土包子,粗鄙不堪。”
小苗兒翻了個白眼:“滾蛋,別逼我揍你。”
“嘿,孟欽禾,你別沒事兒找事兒。”
小苗兒絲毫不慫,走上前鄙夷看著他,才做出要抬手的動作,男生一躲,自覺丟了臉面,挺著胸膛揮舞拳頭,真想動手,指著滿滿大言不慚。
“我說的沒錯吧,從小地方來的哥兒,哪能買得起滬市的房子,還是地段這么優越的小區,肯定是……”
沒等他說完,小苗兒把滿滿交給最近那家店的店員抱著,擼起袖子使出他練了十幾年散打的功力。
狂揍了十幾分鐘,小苗兒踹了踹半死不活的男生,看他如同一攤爛泥似的,心情舒坦不少。
哥哥說的果然對,面對傻13,能動手絕對不動嘴。
第83章 難過 小苗兒拍了拍手,接住沖……
小苗兒拍了拍手, 接住沖過來的滿滿,抱著人居高臨下看他,嗤了聲。
“看你成天叭叭叭的, 以為多能耐, 垃圾。”
男生一動不動, 過了好久, 緩緩握緊拳頭, 氣的眼珠子通紅, 打又打不過,說出去打不過哥兒, 還很丟人, 這個窩囊氣,他遲早要出。
似乎看出他內心想法,小苗兒蹲在地上掰著他的臉,迫使他仰起頭, 手上用了力道左右晃了晃,略帶侮辱性質拍了拍他的臉頰。
力道不大,恥辱性極強。
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有家里給他做靠山, 小苗兒根本不帶慫的, 要不是今天他造謠滿滿,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想報仇。”
小苗兒起身, 噗嗤笑了:“你先打聽打聽我這個土包子是誰吧,要不是在這邊上學,你一輩子都別想見到我。”
言盡于此,若是他還想挑事兒,那就要有承擔后果的能耐。
臨走前, 滿滿回頭看趴在地上的人,張大嘴巴滿是好奇,還沒等他講出有營養的話,就聽他的叔叔問有喜歡的玩具嗎,滿滿唰的回頭去看玩具。
樂呵呵的拿了一個安電池的小火車。
“嗯!”
滿滿舉著火車,開心地晃動,小苗兒付了錢讓店員裝好玩具,抱著侄兒去吃東西。
再出門的時候,男生已經不見了,他覺著太丟人了,沒臉呆著這里,匆匆離去,回了宿舍,面色陰沉的摔東西,其他人見了,問發生什么事兒。
他刪刪減減,去掉開頭那句話,將小苗兒形容的十分見錢眼開和可惡,原本班里同學多數是本地的,對外頭考進來的不待見,小苗兒不住校,造謠不知從何生出,等他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被同學排擠。
“孟欽禾簡直太可惡了,還敢打你,真是沒教養。”
“給他個教訓……”
一群人嚷嚷個歡,什么惡毒的計劃都能提出來,男生逐漸被潑天恨意侵襲頭腦,笑的越發猖狂。
小苗兒上課總覺著有人似有似無盯著自己瞧,回過頭去看,大家都很正常聽課,他蹙起眉心。
掏出手機給孫哥發消息,讓他喊幾個打手來學校,他有股不好的預感。
孫哥回的很快,他們手下有人在滬市這邊做生意,收到信息就喊著兄弟們一起去學校找小苗兒。
沒等下課,小苗兒收拾了書包,趁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字的空隙,順著后門溜了。
暗地里幾個人使眼色,有個人瞟了眼老師,也跟了出去,緊接著,走出去五六個人。
教授轉身時,看到教師空了一小片,明顯的像老頭嘴里缺了大門牙似的,有些無奈。
“小苗兒,走吧,哥幾個帶你吃頓好的。”
為首的男人是個壯漢,長的兇巴巴的,也是從小看著小苗兒長大的,孫哥最信任的親信。
“李二哥。”
男人笑著應了聲,和幾個兄弟圍上去說話。
“小少爺學校可真不錯,花兒草兒都修的好看。”
幾個大老爺們觀賞著校內風景,粗嗓門吵吵起來,更響亮了。
小苗兒拿著書,熱情的說請他們去學校食堂吃飯,他們學校幾個食堂,味道都不錯,比不過大餐廳,比小餐館還是綽綽有余。
“行啊,讓我們體驗一把大學生的感覺。”
幾人走在路上,小苗兒感覺到有人尾隨著他,刻意和李二哥他們拉開一段距離,給那群人機會。
忽然他看了眼自己的鞋子,走到稍微隱蔽地方蹲下,后頭跟著的人對視一眼,眼瞅著得了好時機,立馬快步跟上。
小苗兒站起身笑著瞧他們,都是熟人啊,一個班的。
他挑眉:“想干嘛啊?”
二話不說,那些家伙一擁而上,小苗兒故意挨了一下,才開始還手。
以一敵三游刃有余,還有幾個人,小苗兒仰頭大喊李二哥,召喚幫手。
這場群架最終以警察開著警車過來制止而結束,參與的人全都進了局子。
小苗兒坐在李二哥他們一堆中間,被噓寒問暖,他低著頭擺擺手,很難過的樣子。
那群學生捂著傷處哎呦哎呦直叫喚,還有的捧著臉用冰塊捂著,唇角不斷冒血。
警察見慣了大場面,一人給倒了杯溫水,小苗兒捧著溫水,要哭不哭的,鼻尖的哥兒痣愈發顯眼。
這個世道,哥兒少之又少,警察們看到了,以為那群大老爺們欺負小哥兒,大聲呵斥。
“干嘛呢,在警察局還不老實,想吃槍子兒。”
李二哥以為說的是那群學生,暗暗點頭,就是在警察局還不老實,該槍斃。
他掏出紙巾抽出一張帶香味的給小苗兒:“小少爺呦,你可別哭了,回頭老大要知道我們辦事不力,我們兄弟們得挨削啊。”
警察看他不悔改,依舊我行我素,嘿了一聲,上去扒拉開李二哥的手。
“說你呢,干啥啊。”
李二哥和小苗兒一行人抬頭,懵逼了,小苗兒瞅了眼不像好人的李二哥,唇角抽搐。
擠出兩滴眼淚:“警察大哥,他是我二哥,那幾個群毆我,被我二哥看見了,才挨揍的。”
李二哥也滿臉憤然盯著警察,自覺鬧了笑話,警察撓撓頭,讓他們都聯系家里人,趕緊保釋出去。
這下可犯了難,他們除了出來打拼,就是來上學的,又不像那群小崽子,家就是本地的,家長騎著車,半個小時就能到。
“警察兄弟啊,我們獨自來滬市打拼,哪有家人啊。”
警察可不管:“有親戚來保釋就成,別磨磨唧唧的。”
無法,他們給認識的人打電話,巧的是,都沒打通。
小苗兒小聲:“我只有個侄子在這邊,其他也沒人了。”
警察們一商量,侄子和他住一起,年紀應該挺大的,不然家里人也不放心叔侄倆在滬市,不有許多人家,叔侄倆,舅甥家,差不多大的嗎。
“那也行,讓你侄子來接你。”
小苗兒:?
李大哥一行知道情況的:?
小苗兒面露難色:“那,也行?”
李大哥撓了撓鬢角:“呃,大概吧。”
警察招手讓他打電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期盼這件事情能趕緊結束,馬上就到下班的點兒了。
阿姨接到電話,趕緊帶著滿滿開車到警局。
滿滿穿著連體熊貓睡衣,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肩膀上斜挎著他的口糧,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去。
“叔叔~”
小豆丁抓著奶瓶,用力嘬了口,噔噔噔走到小苗兒身邊,抱著他的小腿仰頭看,片刻后,伸著手臂要抱抱。
“滿滿怎么過來的啊。”
滿滿指著停好車往這邊走的阿姨:“姨姨。”
小苗兒托著他的臉,拇指擦去奶漬,在細膩的臉蛋上親了下。
“嗯,乖乖的。”
李二哥嘿嘿笑著湊上前:“這就是大程的兒子,真漂亮,鼻子簡直跟他一模一樣。”
滿滿看見怪叔叔,撇著嘴巴往后縮,李二哥知道他的外形讓小孩害怕了,變戲法兒似的摸出了糖果,在他面前晃了晃。
“想不想要。”
滿滿抿著嘴巴,抬眼看了好幾眼,絞著手指搖頭:“不。”
李二哥逗他:“真不想要嗎,叫李叔。”
滿滿小聲:“叔……”
李二哥被喊的心花怒放,大聲答應了聲“唉,真乖。”
警察在邊上看了許久,遲疑著過去,瞪著眼睛看滿滿,有些糾結:“這就是你侄子?”
小苗兒點頭:“是的,一歲零三個月的孩子。”
滿滿彎著眼睛沖他們笑,小米牙露出一點點,可愛死了。
警察軟了語調:“他太小了,過來了也沒用啊。”
李二哥坐回去,翹起二郎腿:“得,你讓人來,人孩子大老遠跑來了,你又說不成好賴話都讓你說了。”
對著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警察們就沒這么好的耐心了。
“安靜。”
滿滿抱著大奶瓶喝奶,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兩條腿兒懸空蕩來蕩去,舒坦的靠在上面打了個飽嗝兒。
警察們怕他坐的不舒服,直接將局長的皮椅拉過來,讓小朋友坐在上面玩。
很快,那群學生家長陸續趕到,見著兒子這副鬼樣子,猛吸一口氣開始拍胸口,怒目圓瞪看過去。
“就是你們打我兒子,他還是個孩子,怎么能這么對他,警察同志,把他們都抓起來,關進牢里去。”
孩子媽媽受不了兒子變成此番模樣,拉著孩子爸爸就要沖上去教訓李二哥等人,警察趕緊拉架。
“不要鬧,這位家長冷靜。”
女人捂著胸口順氣,哭喪著臉:“我兒子都毀容了啊,我該怎么冷靜,啊呀,我命真苦……”
孩子爸爸也是不講理的,把媳婦兒扯在身后,想上前面用拳頭理論,上下掃過這群人的身材,默默后腿半步,選擇動口不動手。
“你們得給我們交代。”
警察原想著讓家長來了,一起教育過后,交了保釋金給人領回家去,這下好了,亂成一鍋粥了。
來一個家長就上演一遍這種戲碼,耳朵都聽起繭子了,小苗兒抱著滿滿,讓人側坐在他大腿上,揪著細軟頭發給他編小辮。
警察腦子也快炸了,大吼一聲安靜,他揉了揉太陽穴,和幾個同事共同將事情的經過說給他們聽。
有個面容不善的大姨,伸著手指頭隔空戳他的鼻尖。
“就因為這點小事兒,你就讓人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你還要不要臉了。”
小苗兒無所謂的掏掏耳朵,彈了彈指甲:“嗯,我不痛快了,怎么了。”
大姨跳腳:“警察同志啊,你看看他這態度啊啦,氣的我喘不上氣啊。”
小苗兒咧開唇角笑了:“他們先動的手,不然誰稀的揍他們,臟了我的手。”
李二哥一行人點頭,就是就是。
警察徹底閉嘴,等他們吵出結果了,再談后續之事。
“我兒子打你,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誰會無緣無故……”
滿滿被大嗓門吵吵的不舒服,雙手緊緊揪住叔叔的上衣,頭埋進他胸膛中,感覺腦仁里有東西在響。
嚇得他眼淚汪汪的,小苗兒低頭看到滿滿使勁兒往他懷里鉆,趕緊用手捂住他的耳朵,抱著哄。
“啊——,你們就是故意欺負我兒子,幫著這個外地人……”
刺耳的聲音破開空氣刺入耳膜,滿滿驚的身子一抖,哇的一下大哭出聲。
眼淚嘩啦啦往下掉,止都止不住,身子哭的抽搐,奶瓶被他緊緊抱在懷里,怎么哄都哄不好。
小苗兒帶他這么久,就沒見人哭成這樣,在家最多就撒嬌的時候,嗷嗷假哭兩聲,被抱著親親就露出笑來,這會兒,是真的難受了。
那個大姨捂著耳朵,兇狠盯著滿滿,尖銳的聲音蓋過他哭泣的聲音。
“小犢子,哭什么哭,看我摔死你。”
滿滿捂著胸口,瞥見她沖上來要搶自個兒,抓著奶瓶狠狠摔過去,砰的一聲,正中紅心,大姨氣急。
上去要搶人,李二哥他們上前擋住她,大姨拉著她男人,推搡著讓他上:“你個窩囊廢,就看我被欺負,躲在后面當縮頭龜。”
男人被說的臉紅,推搡的力道使他往前滑:“不,不,不!”
“不要動我媽,媽,我來幫你。”
男生見不得母親被這么對待,他爹還不敢出頭,胸口悶著一股氣,站起身沖過去和他母親統一戰線。
這下有的家長趁亂想給孩子報仇,真就沒見過比這還難處理的事情。
警察拉人的拉人,勸架的勸架,心累的不行。
混亂中,有個人揍了小苗兒一拳,他抱著侄兒轉身一腳,直接給踹的砸在墻角,滿滿還沒緩過神,又被嚇了一回,人都快受不住了,哭的撕心裂肺。
砰!
巨大推門聲吸引所有人注意,紛紛看向門口處,警察局內安靜下來。
只有滿滿還在哭,程巷一一下就鎖定了兒子,看著表弟卷毛混亂,滿臉不爽,就知道被人欺負了。
滿滿費力睜開淚水打濕了的眼睛,眼睫毛一小撮一小撮沾在一塊兒,看到門口的男人,嘴巴往下瞥。
“小爸……”
程巷一快步抱住滿滿,用帕子替他擦干淚痕,抱著兒子趴在肩膀上,一下下順著還在顫抖的后背。
“滿滿哭的小爸心都疼了。”
滿滿嗚嗚哭著,慢慢止住聲音,卻仍是止不住身子本能的反應,時不時抽噎著發抖,趴在小爸肩膀上,被牢牢抱在懷里,他縮成小小一團,可憐的程巷一恨不得立刻替他難過。
他渾身氣勢太強,往那一站給人一種久居高位之感,看向他們的眼神帶著壓迫,方才吵的最歡的幾個,縮著脖子變成鵪鶉。
程巷一垂眸摸出手機,找出來個號碼撥打過去。
“我在你市的xx警察局,你讓這個局長抓緊時間來一趟,我有事找他。”
第84章 學生 半個小時后,程巷一抱著……
半個小時后, 程巷一抱著兒子走在前面,小苗兒和李二哥一行人走在后頭,由局長親自送出門。
“程先生慢走, 后續事態我會親自跟進。”
程巷一點了下頭, 斜睨里面那些不服氣的人:“嗯, 我只要知道結果。”
“唉, 好好。”
不得不說, 權勢是個好東西, 他會替你解決掉百分之九十九的煩惱。
次日,小苗兒沒見到那幾個同學, 后來知道他們不上了, 當時他們籌謀給他教訓,班里大部分同學都有耳聞,結果可想而知,他沒事兒, 而那幾個人直接消失。
關于他的傳說,沸沸揚揚不停止,好的是,沒人敢當著他的面兒發表腦殘言論, 也算讓他過的舒心不少。
程巷一帶著滿滿和阿姨拐了個彎, 乘坐飛機去另一個市出差,秦光明也在那邊兒, 他們打算進軍醫療器械行業,大佬們被召集在那里,程巷一作為大老板,去視察一下工作。
國內和國外醫療器械方面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初起步階段, 需要挑選幾個人派往國外深入學習,為期兩年,簽好合同,兩年后回來帶領國內同事共同進步。
滿滿坐在小爸脖子上,雙手抓著近在咫尺的耳朵,睜大眼睛看著飛機。
“小爸。”
程巷一:“怎么了?”
滿滿指著飛機,拍了拍他的大腦瓜:“飛飛。”
“對,待會我們坐飛機,陪小爸出差回來,我們去找爸爸好不好啊。”
滿滿點頭:“好。”
這一頭的柳逢春,在給學生上課,他們系學生一直都不多,考首都大學研究生和博士生的人也開了學,考古系總算熱鬧點。
柳逢春身為副教授,只想帶兩個研究生,恰好,有兩個人找了過來,這兩個人大學四年就是在本校讀的,柳逢春帶過他們的課,知道這倆人都很優秀,就給收下了。
其他老師早些年就開始帶研究生,而他一拖再拖,今年孩子一歲多,也沒推脫的理由,硬著頭皮帶了兩個。
一個女生,一個男生,根據他的觀察,女生叫秦爍,男生叫鞏湘堂。
要他看,秦爍比鞏湘堂要優秀,情商和智商都很高,女生小麥色皮膚活力健康,酷愛健身,長的很漂亮,胳膊上有層薄薄的肌肉,眸子晶亮。
有了璞玉在前,男生就顯得沒那么出眾,放在整屆來看,還是極好的。
柳逢春平日里沒事兒,不打擾他們倆學習,安心給大三的上課,秦爍和鞏湘堂很讓人省心,目標明確,在學校學習。
如果有需要,跟他報備一聲,去外地做研究。
秦爍聽說他過幾天要帶大三的去S市,屁顛屁顛跑到辦公室去找他。
“柳老師在不在。”
她敲了幾下門,推開閃身進入。
“在。”
辦公室里暫時就只有柳逢春一個,秦爍笑著走過去,滿眼渴求看著他。
“導師啊,S市之行帶上我吧,我去給你們幫忙。”
柳逢春合上正在看的文章:“學校里舒舒服服的,你非要跑去做苦力?”
秦爍有些不好意思:“S市有我正在研究那個朝代的文物,我打聽到那邊有壁畫,我想去看看,順便蹭點經費。”
這樣啊,柳逢春思索一番,聽說這次新出土,他們要去的實地考察,好像也是和壁畫有關的,剛好可以讓秦爍去看。
幾秒后,柳逢春點頭:“行,下個月二號,你在考古系正門口和我們匯合。”
秦爍激動握拳:“我就知道導師你是最好的。”
柳逢春失笑:“別拍馬屁了,快去忙吧。”
待人走后,他打開抽屜找東西,看見里面寫著名字的兩個信封,懊惱地拍了拍腦門。
完了,第一回當導師沒經驗,忘了給兩個學生發工資了。
首都大學讀研究生每個月會有補貼,撥到導師手里,由導師分給學生,都開學半個月了,他才領到兩人的補貼,包好了卻忘了給。
“周五晚上帶他倆吃頓飯,到時候順手給他們。”
上完一天的課,柳逢春去餐廳吃飯,喝粥的勺子忽然一頓,他發現,他貌似聯系不到他手底下的兩個學生。
學校里家境很好的學生會有手機,而秦爍和鞏湘堂,家境一般,用不起手機,更是沒處尋人。
沒其他辦法,他下午就在圖書館里閑逛,幾個圖書館溜達了個遍,只找到了鞏湘堂,男生捧著本比磚頭還厚的書,啃的津津有味,儼然一副書蟲樣。
柳逢春跟他說了,周五晚上去飯店吃飯,讓他別忘了。
鞏湘堂認真點頭,可以蹭飯,當然不能忘,那家飯店一道菜,都能趕上他一個月生活費,必須去。
傍晚了,仍舊沒見到秦爍的影子,柳逢春騎上摩托車正準備回家,模糊瞧見那個蹲在馬路牙子邊擼貓的人,瞇起眼睛瞧了又瞧。
“秦爍。”
女生回頭,那只彩貍也望過來,看清了來人,繼續側躺在草坪上,優雅舔著爪子。
“導師。”
她拍拍手,小跑過來:“導師你不在食堂吃飯嗎?”
柳逢春:“回家吃,周五晚上,我請你跟鞏湘堂吃頓飯,交代點兒事,就在XX飯店。”
秦爍:“好。”
該說的事兒說完了,柳逢春啟動摩托車準備出學校,程巷一和滿滿都不在家,城堡更顯得冷清,他都沒有回去的欲望,交代廚師這幾天不用準備飯菜,他要出門。
他計劃著,在酒店住到程巷一回來,下了班其他時間,跑到周軒家蹭吃。
晚上,十點后,首都的夜生活才正式開始,各種娛樂場所敞開大門歡迎來往客人,尋歡作樂的人活動起來。
柳逢春站在酒店落地窗前,俯視著燈紅酒綠,看了許久,拉上窗簾關燈上床休息。
周五那天晚飯過后,柳逢春遞給他們每人一個盒子,秦爍和鞏湘堂對視了眼,接下了。
他們的眉眼官司落到柳逢春眼中,他噙著笑:“現在拆開也行。”
秦爍搖頭拒絕了:“回去拆,更有驚喜感。”
“嗯。”
學生宿舍,打開盒子的兩人拿著信封和新手機,開心的嗷嗷叫。
“我要一輩子追隨導師。”
信封里面是他們的工資,宿舍里其他室友也都是研究生,不過不是一個系的,剛開學沒多久就拿到了第一個月的工資,當時還戲謔問她,是不是導師把你們工資昧下了。
秦爍回想他導師的坐騎們,摩托車就有三輛,汽車更不能說了,有些牌子國內都沒有,就算每天換著開,半個月都不帶重樣的。
她面無表情盯著看好戲的室友。
“說實話,我覺得他看不上那三瓜倆棗。”
沒錯,三瓜倆棗。
第85章 S…… 程巷一和滿滿是在他出……
程巷一和滿滿是在他出差前一個星期回來的, 暑假出發前白嫩的小娃娃,已經暗了好幾個度。
咧嘴一笑,那幾顆牙更白了, 小苗兒也是有想法, 想著, 曬黑都曬黑了, 就曬得均勻些, 薅著滿滿光著身子在傍晚太陽不強的時候游泳。
柳逢春給兒子洗澡, 脫的光溜溜的小屁崽,只有屁股蛋兒是白的, 其他地方, 暗的均勻。
“爸爸,抱。”
滿滿腳丫踩在浴缸里,對上爸爸含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縮著屁股走上前,微微嘟起嘴巴撒嬌。
柳逢春撓了撓他的小下巴:“好,爸爸先抱抱,然后給你洗香香。”
滿滿屁股坐在爸爸手臂上, 胳膊摟住脖子, 蕩著腿兒玩,浴缸里水還在放著, 這會兒才淹沒一半浴缸,放滿還要等短時間,他想了下,托著滿滿下樓吃水果。
程巷一洗好澡,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看東西, 看到兩人下來,尤其是那個赤裸裸的崽子,閉上了眼,隔了幾秒鐘,緩緩吐出了口氣。
“滿滿,你羞不羞,不穿衣服就出來了。”
滿滿雄赳赳氣昂昂抱住爸爸脖子,胸膛挨在爸爸身上。
“不。”
他再次強調:“不,不,xiu~”
程巷一明知道他不怎么會說話,故意問他:“不什么?”
滿滿焦急:“不羞……”
一個著急,還真讓他說對了,憋的腦門上都是汗。柳逢春瞪了眼程巷一,顛了顛身上的小胖崽。
“你別逗他了,往后不愿意說話,有你著急的。”
程巷一瞬間老實了:“哦。”
柳逢春走過去踢了下他的小腿,彎著眼睛看他:“咋這樣一副受氣包樣。”
程巷一不帶任何感情,機械抬了下唇角:“嘻嘻。”
柳逢春捏他的臉,光滑緊致的皮膚沒有滿滿的好摸,勝在男人長得俊。
“真難過啦。”
程巷一點頭,悶聲悶氣嗯了下。
哥兒探頭看他表情,程巷一憋著差點沒忍住笑出聲,生什么氣,跟媳婦兒鬧一鬧,那是情趣,增加感情小妙招。
下一秒,他側臉被只修長的手溫柔捧住,帶著他微微側臉,輕輕一個吻落在唇瓣。
是柳逢春在親他,灼熱的呼吸蒸騰在方寸之地,鼻尖嗅到了柳逢春身上獨特的味道,哥兒閉著眼睛吻的認真。
程巷一感受到唇瓣被tian舐,不摻雜任何情yu的親親,就那么發生了,氣氛太美妙,一股電流順著唇瓣沖上大腦,刺激的尾椎都在顫抖。
好香,好漂亮的哥兒。
好想……
片刻后,程巷一猛的摟住哥兒,讓這個吻加深,過了許久,被擠在兩人中間的滿滿不舒服的哼唧。
思緒飄到遠處的兩人才回過神,柳逢春掀起眼皮,措不及防看到黑眸中那個小小的自己,被親的迷糊發懵,神色饜足。
愣了半秒,他舔了下發麻的嘴唇:“你沒閉眼?”
程巷一沒親夠,追著遠離的柔軟探頭去追,聽到這句話,抿嘴。
“嗯,想看著你。”
柳逢春好奇:“看我?。”
“對,看你為我著迷。”
柳逢春覺著浴缸應該滿了,帶著滿滿起身,同時說:“去把你牛子里里外外搓干凈了,晚上讓你瞧瞧我有多著迷。”
程巷一:……
“放一百萬個心,絕對夠干凈。”
滿滿手里拿著大草莓,嗷嗚嗷嗚吃的嘴巴紅彤彤,坐在浴缸時,草莓還沒吃完,兩只手各一個,左一口右一口。
柳逢春給他拿了泡澡球,丟進浴缸迸出大量泡沫,浴缸里綿密泡沫裹住小孩,滿滿雙手并在一處,捧出泡沫,撅起嘴巴呼呼吹氣,泡沫散開,滿滿眼睛亮晶晶的,在里面玩。
小鴨子和小船飄在水面上,滿滿跟大爺似的,靠在充氣靠枕上,腳丫在里面撲騰,小鴨子搖搖晃晃前進。
泡舒坦了,滿滿擦了個澡,涂上沐浴乳,沖洗干凈披著浴巾跑出去,出了浴室,就到他房間的客廳中,穿過客廳,才是臥室。
細軟發絲還在滴水,柳逢春用毛巾揉他頭發,把水份吸干,滿滿很配合的在玩華容道,拼成之后圖案是個蘋果,遺憾的是,柳逢春沒見到過滿滿的蘋果。
阿姨把吹風機拿進來,柳逢春吹干了兒子的頭發,墻上時針指向八的位置,給滿滿哄睡之后,回主臥洗澡。
程巷一等了許久,浴室中花灑一直在響,垂著眼簾思考兩秒,下床推開浴室門。柳逢春在涂沐浴乳,他走進來關掉花灑,抽走他手里的沐浴乳,擠了一坨在手心。
“我幫你洗。”
柳逢春懶洋洋哼了聲,任由他擺布。
大手在他脊背上推開沐浴乳,滑溜溜的涂抹在身上,帶起一片泡沫,香而不膩,很清爽。
沖洗干凈泡沫,程巷一彎腰把人打橫抱起,大步走回床邊,轉身在床頭柜的抽屜中拆開一盒新的計生用品。
柳逢春饒有興致趴在床頭:“找什么呢,還不上來。”
程巷一輕笑:“催什么,有你嫌快的時候。”
十月一國慶小長假也過去了,柳逢春準備去出差用的東西,此行要在S市呆三個月,臨近考試帶著學生趕回來,之后歡歡喜喜回家過年。
拉桿箱里僅僅裝了些證件,幾身衣服,輕巧得很,還沒有滿滿重。
程巷一拉著行李箱放在后備箱中:“走吧,我把這邊工作收個尾,帶兒子找你去。”
滿滿上車,拍了拍旁邊位置:“坐,爸爸。”
父子三人到了首都大學考古系門口,大部分學生都到了,帶著大包小包行李,三兩一塊兒聊天。
一去三個月,不帶上厚衣服,不好熬過去,當季現買,又太貴不劃算,每個月生活費就那點兒,舍不得花那沒必要支出的錢。
臨去前,他們聯系了S市那邊大學的考古專業,先去匯合,之后一同去現場,這次的考古工地特別大,單單是考古工作者和兩所大學的學生,干個幾年都干不完,因而,工地上住在附近的老鄉也多。
鄉里鄉親的,難免會排斥外來學生,還有些人愛端著年長者的態度,對沒接觸過社會的學生進行說教,其中貓膩真不少。
首都大學也挺給力,為學生們爭取到了工資,每天三十塊錢,算不得多,卻也讓大家心里高興的,總比干白活還累的吭哧吭哧的強。
下了車,學生們見帶隊老師來了,站起身想打招呼,尚未開口,又見走下來一個男人,掀開后備箱,拿出拉桿箱到柳老師旁邊。
高壯男人與他硬朗外表形成反差,姿態親昵靠近柳老師,暗暗用手勾哥兒的手,握住之后,拇指輕輕摩挲他的手背。
“在那邊注意休息,別生病了,我不在身邊,生病會很難熬。”
柳逢春依靠在他身上,反手與他十指相扣,笑了:“放心,會照顧好自己的。”
“晚上也要早點睡,按時給我打電話……”
話沒說完,稚嫩的聲音插入打斷交流,吸引了兩人視線。
“爸爸~”
滿滿站在后排,扒著窗戶露出圓溜溜腦殼,亮晶晶的眸子里好多委屈。
他都等了好久啦,怎么沒人抱抱他呢,唉,大人真不靠譜,還得要他提醒。
程巷一趕緊把委屈的崽兒抱住,托著屁股蛋兒顛了顛,親了親。
“抱歉滿滿同志,把你給忘記了。”
柳逢春親了親他另一側臉頰:“來給爸爸抱抱。”
滿滿伸手,在爸爸懷里幸福摸著小臉,今天的親親好對稱。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柳老師和他愛人感情和睦,好到離譜,還有個可愛的兒子。
負責送學生去火車站的大巴司機開著車到來,老師拿著名單點名,幾分鐘后,花名冊最后一個名字上也畫了對號。
“咱們十二個學生全都到齊了,拿著東西上車。”
秦爍這個編外人員拎著行李排在最后,上車前扒著車門提醒你儂我儂,舍不得分開的導師和他愛人。
“導師,快上來了。”
“好。”
柳逢春看沒人注意這邊,踮起腳吧唧,在相似的兩張臉上各親了口。
“我走了,你們回去吧。”
程巷一揮手,滿滿學著小爸模樣,扭過身彎著眼睛晃動手臂。
老師們坐在大巴前面幾排,柳逢春的位置靠窗,額頭貼近窗戶看沿途風景,司機載著一車學生,開的又快又穩,溫度又很適宜,不多時,車內學生停止嘰嘰喳喳討論,歪著腦袋昏昏欲睡。
三個老師也閉上眼睛休息,柳逢春精神十足,昨夜睡得很早,醞釀多次,沒有半分睡意,干脆抱著手臂看窗外發呆。
從汽車上下來,坐在車站稍作休整,緊接著上了火車,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終于在天黑之前到了S市。
柳逢春望了一眼即將完全落下去的太陽,估算從這里到S市大學的距離,只猶豫一秒鐘,就決定找家酒店休息,次日去S大。
秦爍很有眼力見兒,奪過柳逢春的行李拎在手里,想著他也沒什么東西,拉桿箱很輕,柳逢春就交給秦爍。
看著挺大的箱子,也只有常年健身的自己可以拎起,秦爍歪著嘴巴想。搓了搓手,蓄足力氣的秦爍猛的使勁兒。
箱子直接拉飛起來。
秦爍:?
柳逢春視線看過去,震驚!
他想了下,說:“這箱子可以在地上拉,不用扛著走。”
秦爍:……
“我知道了。”
幾位老師去問附近有沒有什么旅館,價格合適讓他們住上一晚,有的人聽他們的口音就曉得是外地來的,熱情推薦當地口碑不錯的旅館。
還有的出了門給他們指路,生怕他們找不著地方,撂下手頭事情就要帶路。
第86章 忙 最后他們去了當地人極力推……
最后他們去了當地人極力推薦的那家老牌旅館, 環境尚可,勝在劃算。
既然不在學校,相處就不必太過死板, 四位老師找學生商量著晚上吃什么, 秦爍積極舉手。
“燒烤, 燒烤!”
和秦爍混熟了的幾位女生附和:“燒烤。”
老師看向其他人, 詢問意見, 被眼神掃到的人也贊同, 一群師生圍在隔了幾條街的居民樓下吃燒烤。
肉串中的油被炭火烤的滋滋響,勾人香味飄散出來, 柳逢春開了瓶啤酒, 仰頭喝了半瓶。
四個老師中,除去他,只有一名女老師,平日里比較內斂, 屬于慢熟那種,坐在柳逢春旁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秦爍拎著啤酒瓶湊到柳逢春身邊,抬腿勾了個板凳拉在屁股下, 對瓶吹了幾大口啤酒, 砸吧砸吧嘴。
“導師,你別說, 這小飲料喝著還怪帶勁兒。”
柳逢春偏頭看她,女生笑的燦爛,沖他舉杯,酒瓶碰撞出脆響,他也笑, 喝了口啤酒,
吃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解決了點的東西,一行人捂著渾圓肚皮,溜達著回旅館。
在旅館樓下,柳逢春再三交代,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在原地集合,希望不要有人遲到,有的房間住了不止一個人,到時候先醒的互相喊一下。
次日,九點鐘。
幾位老師在樓下看見正在啃大包子的學生,人數不多,打眼望過去看到都來了,乘坐公交車到S大門口。
S大考古系的人同樣很少,由他們老師帶隊,匯合以后,老師們握了握手,簡單聊了幾句話,柳逢春和他們不算特別熟,在首都參加活動是有過一面之緣,但已經過去了好久,
整個國家有考古系的大學就那幾個,遇到有疑問的地方會通電話互相請教,久而久之,老師們都是見過的,再者,每次去現場考察,他們都見過面。
S大聯系了大巴車,直通工地,上了車搖搖晃晃又是幾個小時,可算是到了地方,眾人紛紛松了口氣。
“大家打起精神,讓李老板帶咱們看看情況,給每位同學分配具體任務,大致了解后,回宿舍整理內務,明兒正式上班。”
李老板笑呵呵站在柳逢春邊上,說話間隙,他對著學生們笑的慈祥,柳逢春說完了,他走上前。
“咱們這邊不止有學生,老鄉們也不少,遇到事情了,或者有了矛盾,及時聯系帶你們的班長,反饋給我以后,我來解決,大家都是學生,來了這邊就吃好,學好,快快樂樂度過這幾個月……”
場面話說的漂亮,結束后點了下頭,柳逢春看向S大的帶隊老師,對上眼神后走下來。
“柳老師,我們聯系好了宿舍,每日大巴車接車送學生過來。”
柳逢春揉了揉手腕:“辛苦你們了。”
“嗨,客氣啥,被發配過來總得互相幫助吧。”
沒錯,沒有老師想過來受罪,他們這群過來的老師是抓鬮抓出來的,工資高是高,可他累啊。
雖說不用每天守著學生,隔三差五也得來看看學生情況。
這個地方離市中心遠,附近也沒什么城鎮,只好委屈大家擠在當地縣里初中宿舍。
初中生離家近的都回家住,宿舍閑置好久,不重新打掃一番,壓根住不了人。
學校沒規定實地考察期間老師必須每日停留在工地看著學生,他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比如柳逢春,身為首都的副教授,這么好的機會,S市x朝代研究所向他發來邀請,希望有機會公事三個月時間。
其他老師也各有各的任務,住的話,好像貌似也能隨意選擇,他也不謙虛了,自家酒店頂頂好的套房住著不舒服嘛,何必讓自己受罪。
所有事情進入正軌,他洗了澡趴在大床上,摸出手機打給程巷一。
莊園中,程巷一剛剛在陪滿滿玩樂高,眼瞅著時間差不多到睡覺點兒,拍了拍滿滿的腦殼,放心把兒子和樂高放在一塊,他去浴室洗澡。
浴室里水聲嘩啦啦,掩蓋住手機發出動靜,滿滿雙手抱著手機,學著小爸的樣子,手指按來按去,還真讓他給接通了。
“哥,你在干嘛呀。”
滿滿黑葡萄似的眼珠,瞬間亮了,是爸爸的聲音。
他皺起肉肉的小眉毛,激動到嗚哩哇啦,胡亂說了好久,反應過來自己是會說話的,滿滿哈了聲,千言萬語化為三個字兒。
“爸爸~想~”
柳逢春:“哦,是滿滿呀。”
滿滿舔舔嘴巴,抱起奶瓶多多喝奶:“嗯,滿滿。”
他笑:“滿滿在干嘛呀,洗澡了沒有,想不想爸爸。”
三個問題,滿滿腦瓜子飛速旋轉,挨個回答。
“玩。”
“香香。”
最后一個回答的最大聲:“想!”
柳逢春被逗笑了,在床上翻了個身,下巴墊在枕頭上,扯過被子蓋住后背,下垂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溫柔。
“爸爸也想滿滿。”
滿滿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不由自主就開始撒嬌:“爸爸~”
柳逢春揚起唇角:“在呢在呢。”
幾分鐘后,柳逢春聽到兒子踩著拖鞋,啪嗒啪嗒跑過去,嘩的一聲,浴室里水聲霹靂啪嗒傳到他耳朵中。
程巷一關上花灑,手指向后捋,發絲盡數貼在腦后,露出光潔優越的額頭,銳利的五官被時間沖淡,變得格外有韻味,滿滿仰起頭。
“小爸,帥!”
程巷一笑噴了,抬腳踢了踢他的屁股蛋兒:“小屁崽,還知道什么是帥。”
滿滿驕傲指著他:“昂,小爸,帥。”
他舉了下手機:“爸爸,帥。”
最后,嘿嘿一笑,臭屁摸自己臉蛋,驕傲說:“滿滿,帥!”
他這才看到手機還在通話中,隨手扯過浴巾裹在腰腹,拎著兒子后衣領給抱起來,滿滿舉著手機貼在他耳朵上。
程巷一側眸看兒子:“喂,小春。”
邊說邊托著滿滿回了大床上:“行,我讓酒店經理聯系你,有需要直接喊他。”
聊了半個小時,柳逢春心滿意足,臨掛電話,讓程巷一親親他,而那頭不知羞的男人親的響亮,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小招數,隱隱傳來水聲。
聽得他臉都紅透了。
咬牙切齒讓他等著,見了面非得讓他就這樣干親一個晚上。
時間過去一個星期,柳逢春還在等著程巷一飛過來陪他,忙完了研究所的事情,叫了輛出租車趕回酒店。
洗了澡得到個天大的壞消息,他們家德州的產業出現了問題,程巷一帶著手下緊急飛往國外處理。
德州公司聘請的多數是外國人,領導階層有幾個國人,接到大老板后,腳步匆匆匯報情況,程巷一越聽眉眼越低。
到辦公室關了門,終于忍不住呵斥:“你們可真有本事,瞞不住了才想著上報。”
一眾人垂下腦袋,程巷一不想放棄德州市場,直接把相關負責人全捋了,從國內骨干中挑選人替換。
滿滿被孟續接到臨水市住,也算沒了后顧之憂。
柳逢春開始擔心起來,德州不禁槍,他們搶了當地的生意,很容易發生暴亂等意外,當即聯系程巷一讓他再加幾個保鏢。
“不用擔心,我不會拿我的生命安全賭,在國內放心等我回來,”
“你必須說到做到,否則有你好瞧的。”
說完這句話,他又后悔了,小聲補充,“注意安全,我聽說那邊經常有人搞恐怖襲擊,你千萬小心。”
“好。”
以他的身份,和平時低調的行事,知道他具體資產的不多,又不是福布斯首富,國外關心這方面的人更少,頂多是事情棘手了些。
第87章 啊—— 這兩個月,程巷一都在……
這兩個月, 程巷一都在德州,兩地之間有時差,他們通話次數都變少了, 得了空閑, 往往會說上許久。
今日輪到柳逢春和S大的一位老師去工地了解學生情況, 現如今深秋的天氣很涼, 他不太耐寒, 早早穿上了羊絨大衣, 開車去買了幾大包吃的帶去。
來到工地上學生一眼就能看到這位儒雅隨和的老師,首都大學的孩子們在工地經歷了磨練, 見了他宛如見到了親人, 嗷嗷叫著撲過來。
“柳老師,我想死你了啊。”
柳逢春笑著躲開,指尖戳她腦袋:“是想我嘛,分明是想給你們買的好吃的吧。”
女生彎著眉眼笑:“哪里嘛, 最想柳老師啦。”
柳老師是個哥兒,女生們喜歡和他相處,在學校就喜歡他講課,很有意思, 生動有趣不死板。
身上有一種學識淵博之人的氣質, 看衣著家境很好,大家還想著當老師這么賺錢呢, 自打上次見了他愛人和兒子,方才明白過來,人家是真的有錢,那輛賓利,他們走在大街上, 都沒見過。
柳老師是真正的人生贏家,和長的倍兒正的男人相處模式,才不是相敬如賓,能看的出兩人非常恩愛。
男生跟他保持距離,沒撲上去,湊的也很近,嘰嘰喳喳跟他們講工地里的事兒。
“柳老師,你都不知道,有個長了痦子的男人有多煩人,我跟虎子擱那邊正刨著文物,累死累活扒拉了三個小時,水都沒喝一口,他過來跟我倆說,小班長找我倆有事兒。
才剛起身,沒走兩步他就跳了下去,繼續刨,嘿,你絕對想不到,那小班長迎面就給我們碰上了,他問我倆干啥去,一下給我和虎子整蒙了,那人倒好,從坑里扶著腰直起身子,吆喝著跟小班長打招呼。”
柳逢春聽得皺眉,給他遞了包牛肉干:“這人真陰,下回別搭理他,這種人最會欺負你們了。”
男生憤憤啃著牛肉干,嘴里含糊不清:“可不是嘛,剛來的時候不會,也沒人教,那群人哈哈大笑,說俺們光會讀書,都讀傻了,這挖文物能和刨地一樣。”
女生也是氣憤的很:“他們惡心的要死,撒尿也不去廁所,背過身就拉褲子,真就不在意有女生在。”
柳逢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跟領導反應這個情況,女生們不要落單,隨身帶著尖銳物品以防萬一,下了班集體坐大巴回宿舍。”
工地女工太少了,若是只有考古研究人員,他們老師還能放點兒心,附近召來的村民,誰知道具體是哪里人,給錢就干,給的少了也能干。
也是這次工程太大,這邊發現了一個巨大壁畫,上面內容是歷史上某個時代的文字和具體場景,首次發掘出土出了一塊石板,引起考古界轟動后,這個項目組就此成立。
后續專家推斷,這么多年地殼不斷變換,壁畫倒在地上,可能碎了,經過上千年的風風雨雨,增大了難度。
幾個月過去了,壁畫越來越大,出土越來越多,誰也不知道這個項目規定年限能不能完成。
專業人員不夠用,就底薪聘請人來做那些粗糙活兒,這也導致工人們素質的良莠不齊。
柳逢春和S大老師都怕出意外,安排每日都要有老師帶著學生上下班,一日不斷。
往年也沒這次這么讓人提心吊膽,今年,可真是給他們派了好活兒。
他帶著自家學生光明正大偷懶,喊著人圍在一起,裝作給他們講解知識的模樣聊天,有人看了心里不舒服,肩膀碰了碰身邊人。
“你看那個老師,看著還怪有錢嘞,每次來都開車小汽車,裝著幾大包吃的。”
酸味兒都漫出來了,正悶頭干活的人聽了沉默許久,停下手下動作,活動手腕,瞇著眼睛看過去,咂了咂嘴。
“看啥老師,那群女大學生才好看嘞,年輕,有文化,嫩生生的,瞅著都開心。”
“切,沒追求,要我說,還是有錢了更實際。”他說著,嘬了嘬牙花子:“有了錢,要多少女人沒有,我們那邊,幾百塊錢,就能買一個回家。”
這回男人扭頭看他,眼神沉沉的不曉得在想什么,突然說:“我們那邊也興這個。”
“哈哈,等老子干完這票,拿了錢回家,讓老爹老娘貼倆個,弄個女人回家暖被窩。”
又講了兩句話,突然有個人尿急,丟了東西順坑邊小路上跑過去,捂著屁股挑了幾片綠色兒的葉子,一竄一竄地跑遠了。
又是惹得一陣哄笑。
“那小子吃壞肚子了,看他那耍猴樣。”
柳逢春滿臉不理解看那片樹林,扭過頭來繼續給他們分東西,分完零食讓他們不要太賣力,累了就休息會兒,他們學生是來幫忙的,不是賣身,偷點兒懶不妨事兒。
“知道了老師。”
柳逢春沒走,坐在小板凳上看了半天,中午時候蹭了頓員工飯,稀了吧唧的蛋花湯,炸了皮的大饅頭,嘗了口菜,更是齁咸的要命。
這饅頭實在難看極了,一塊放在筐里任人挑選,誰知道有沒有被人摸過,想到這里越發下不去口,剝掉倒胃口的饅頭皮,他才勉強吃下去。
一口菜下去,連吃了半個饅頭才緩過來,他拍著胸口,看了眼還剩半個的滿頭,滿臉麻木盯了許久。
“這首都來的,就是跟咱們大老爺們兒不一樣啊,這里的東西都吃不得,不像咱們,能吃苦。”
柳逢春微笑著將手中捏癟的滿頭扔到地上,不理會他們陰陽怪氣的話,起身欲走。
這會兒那人又驚呼起來:“唉,你們快看,這老師是個哥兒。”
“唉,是真的,我都多少年沒遇到過哥兒了,還以為沒了呢。”
“原來是哥兒,我就說大老爺們,不至于這點兒苦都吃不了……”
柳逢春回頭看向他們,扯了下嘴角:“能吃苦的人,就能吃一輩子苦,既然你們愛吃,就多吃點,別客氣。”
他們就是打打嘴炮,平日里慫的很,對上柳逢春冰冷的眼神,立馬打哈哈換了個話題。
柳逢春轉身離開,回車里摸出礦泉水漱口,等嘴巴那股味兒徹底消失,嘆了口氣,拿出烤的暄軟的小蛋糕出來吃。
沒有家里廚師烤得好吃,手藝有待改進。評價完了,他放下副駕駛座椅,蓋著小毛毯在車里休息了會兒。
下午工作開始,柳逢春去找工地領導,打算商量一下員工亂尿的事兒,走到稍微開闊地段,看到坐在棚子里的領導,正捧著杯子喝水。
腳下坑中有聲音傳過來,柳逢春不由得慢下腳步,聽著聽著,眼睛都瞪大了。
有個男人找到工地的小領導,在坑里遞了根煙,口中描述記憶里指著用鏟子刨土的女孩,擠眉弄眼。
“早上編辮子的女的不錯,長的白凈,干過也麻利,等那群小東西走的時候,你找理由把她留下來,把她送給我。”
大腹便便的小領導胳膊肘拐了拐他,由他替自個兒點燃了香煙,劣質香煙氣味飄到上方,柳逢春聞得難受。
下頭對話還在繼續,聽語氣那小領導有些看不上這樣的:“你想啥呢,人家可是大學生,別整那些有用沒用的。”
男人輕蔑一笑:“那買吧,我多花點錢。”
在他看來,花錢買媳婦兒很正常,這種上過學的在他們村里頭,多的是,關在家里頭餓幾天,打上幾頓,到時候生了孩子就老實了。
實在不行,用鏈子拴在床頭,多生幾個孩子,有人問就說有精神病,不能撒開。
時間久了,就能安心跟他過日子了,這種治人的法子,耳濡目染,也就會了。
小領導啐了一聲,呵斥道:“滾犢子,別動那些歪心思,人家可是首都來的。”
男人更興奮了:“那不更好,相隔十萬八千,也跑不掉了。”
大白天聽的柳逢春汗毛豎起,這群人可真是夠刑的啊,旁若無人的說出令人發寒的話。他站起身匆匆離開,心里打算跟學校說一下,這次實地考察就兩個月,批準下來,他就帶著學生們走。
趁著他還在這邊,調整好表情,緊急喊所有學生過來開會,S大的人一臉懵,也有他們的事兒?
柳逢春沖他們招手,S大學生興沖沖丟了手頭工具走過去。
點了人數,見都到齊了,他清了清嗓子。
“從今天開始,女生不許單獨行動,周末休息要出門采買東西,帶著關系好的同學,三五人以上最好,當了幾年同學,男生給我守好班里的女生,我讓你們學姐給排個值班表,務必不給有心人可乘之機。”
語氣嚴肅的,同學們紛紛猜測發生了什么事兒,柳逢春深知有些話不能亂說,那兩人只在口頭上說了說,既然說了,那就證明心里頭是有這個想法的。
身為老師,他只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護好學生,這就夠了,聽到的話,說出去只會造成更大的恐慌。
等回了首都,一切就都好了。
女生們湊在一起說小話:“柳老師這是怎么了,我還沒見過他這副嚴厲樣子。”
“不清楚唉,說保護好我們,會不會是這工地上有人……“
扎著馬尾,帶著水鉆發卡的女孩食指豎在唇邊噓出生。
“別這么大聲,我感覺吧,這工地上大多數人都挺好的,聽說咱們是大學生,還挺照顧的,但也有那么幾個人,總想著看笑話,還在我們經過時,露出很不懷好意的眼神。”
“啊,圓圓你別嚇人,搞得我都瘆得慌。”
柳逢春示意他們安靜:“就按我說的做,所有人都乖一點,好不好。“
第88章 οωο℃ 議論聲停止,睜著好……
議論聲停止, 睜著好奇大眼睛的學生們認真點頭,柳老師永不會害他們。
柳逢春立刻拿出手機給秦爍打電話,讓她晚上回宿舍給男生排好班, 定要避免不可預估事件的發生。
做完這些, 回了酒店立刻聯系學校教學秘書, 把今日聽說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遍, 那邊男人聽了沉默許久。
聽筒里傳來了一陣嘆氣, 他說:“有些人只不過是口頭說, 并不會有這個膽子做這種事情,這是違法的。”
是的, 他并不認為會真的發生意外, 那么多年實地考察都順利進行,沒道理這次就不可以。
“而且,你不覺著你想的有些多嗎,只不過一句話, 就讓你想那么多?”
柳逢春閉了下眼睛,胸口起伏:“你就說提前回學校行不行吧,兩個月已經夠長了,該學的都會了, 也不差那一個月。”
教學秘書忙安撫他的情緒, 說的很委婉:“這也不能因為你的猜測,就終止課程, 結束這還要算分,上交給學校,這么多年,時間都是固定的,你讓我也很難辦。”
“那提前半個月, 就說回去復習,今年試卷出難點兒,讓我心里好過點兒,行吧。”
教學秘書也是為難得很,他就是個辦事兒的,考古系又不止他一個手里有權力的,就算他點了頭,也起不了作用。
“我跟教研組商量一下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估計也能提前些日子。”
暫時也只能這樣了,柳逢春掛斷電話,也在反思是不是想多了,可回過頭,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才是對的,這種事情,怎么能不多想,人心隔肚皮,內心最陰暗的想法往往不會說出口……
后面幾天,每日都會有首都大學和S大都會有兩個老師在工地守著學生,領導看這副架勢,找到柳逢春,暗地里打探消息。
柳逢春撇撇嘴,給他打發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一伙兒的,這邊有山區,真被拐了賣進里頭,一輩子都別想跑出來。
首都那邊傳來消息,提前一個月不可能,最多半個月,回來了還要在博物館上半個月的班。
他終于放下心,學生們得知能提早回學校,激動的嗷嗷直叫,捂著想冒水兒的眼睛,這種苦日子,真的受夠了。
工地里有人消息靈通,這幫學生很快就要回去就傳開了。
“我就說這群學生嫌咱們這兒苦,不想在這里呆,你看,這不就提前跑了。”
其他人沒做聲,默默干著活兒。
一直到離開前,都沒出現意外,柳逢春接到兒子的電話,滿滿被孟續帶著整個國家四處溜達,見風就長的小孩又竄了個頭。
后面回了臨水市,孟續這個舅爺帶著滿滿在手底下的娛樂場所溜達,帶他看節目,唱歌,滿滿完全進化成了小夜貓子。
到了晚上賊精神,滴溜溜眨著眼睛拉孟鈺的手:“舅爺,玩。”
孟續托著滿滿胳肢窩,一抬手給他提溜到脖頸上坐著:“行,今兒舅爺帶你去看比賽。”
臨水市有國家隊選拔乒乓球運動員舉辦的比賽,剛好在晚上舉行,全國直播,他弄來了幾張票,大晚上帶著孩子就出去了。
現場明亮如白晝,懂行的看準時機為運動員歡呼吶喊,聲音震的場地都在撼動,滿滿被氣氛感染,舉著手中的小紙牌,扯著嗓子跟著吼。
臉蛋子都憋紅了,孟續真怕他缺氧撅過去,趕緊捂住他的耳朵,意欲離開,滿滿靠在他胸膛上,向后望著頭看,腦殼歪了歪。
“啊?”
孟續給他夾在胳肢窩下,順著座椅空隙出去,呼吸到微冷的空氣,呼吸終于順暢。
“滿滿難受不難受啊?”
“不,玩。”
孟續揪他臉蛋上的肉肉:“舅爺帶你去個好地方。”
滿滿微微張開嘴巴,看著金碧輝煌的招牌,指著里面扭頭看孟續。
后者笑了下:“嗯,就是這兒。”
進去后,前臺的人小步迎上來:“孟先生,請問需要什么服務。”
孟續單手托著滿滿,拿了個項目單看,還順手給了滿滿一張,問他。
“滿滿喜歡哪個?”
壓根不帶想一歲多的孩子認不認識字,滿滿最會做的事兒就是配合無聊的大人們,眉頭擰成肉疙瘩,驀地散開,隨便指了一個。
“它。”
孟續一看,按摩。
“行,那就給我家小孩安排個按摩和泡腳,我老樣子。”
有服務生在前面帶路,到了個特別大的房間,小吃放在盤子里,水果新鮮到帶著水珠,滿滿被服務生哥兒帶著換好了衣服,噠噠噠跑過去捏水果吃。
嘴巴里嚼著車厘子,還不忘了孝順舅爺,用紙杯子裝了滿滿一杯,獻寶似的晃了晃。
“舅爺,甜。”
孟續感慨孩子長大了,懷著慈愛的心情,吃掉水果,滿滿更開心了。
門外面有兩個技師在候著,孟續喊他們進來,技師用車子推著一次性泡澡桶進來,看到滿滿有瞬間怔愣,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們沒有漏出端倪,垂著頭服務客人。
滿滿腳上的拖鞋也是最小號的,服務生去最近的超市挑選的,技師跪在地上,很小心脫掉滿滿的拖鞋,腳丫子露出來更是一丟丟。
技師還沒服務過這么小的客人,拖著他的腳丫放進盆里,更尷尬的事情來了,滿滿的腿兒夠不著泡腳桶,懸著腳在泡空氣,技師更想笑了。
想了下,把泡腳桶換成店里最大號的,重新讓人送了半桶水進來,拿了個小板凳放進桶里。
滿滿坐在泡腳桶里泡腳,疑惑回頭看舅爺,轉頭看了看腳下,不開心踢水,孟續嘴角都快忍抽搐了,手機里存了許多小崽子的照片,等他長大了一一拿給他看。
等技師給他按摩腳丫的時候,滿滿瞇起眼睛,不由自主想往后躺,孟續眼疾手快按住他肩膀。
“別栽你泡腳水里了,再不小心喝一口,多惡心。”
滿滿哭喪著臉:“不要,不要。”
無良舅爺嚇得滿滿要從桶里跳出來,技師給他抱起來,擦了腳放動畫片看,用了平生最輕的力道給他按摩。
溫度適宜,滿滿迷迷糊糊睡著了,孟續喊服務滿滿的哥兒抱他去室內睡,他按摩推拿全套完了,湊合著在沙發上窩著躺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有老朋友喊孟續去劃船釣魚,他帶著滿滿前去赴約,扛著漁具和滿滿的口糧,驅車前往約定地點。
滿滿坐在船上,裹著毯子,捧著他的奶瓶,不時喝一口,逗逗桶里受驚的小魚,還挺好玩。
玩的痛痛快快的兒子回了家,用的屬于滿滿的小手機給爸爸打電話,僅有的詞匯量不足以形容他這段日子的精彩,孟續在邊上給他補充。
柳逢春讓他在家里玩,想吃什么告訴廚師,或者讓張管家去買,滿滿大聲說好。
孟續去樓上房間放東西,耽誤了會兒時間,在下來就看到一人一狗的全障礙交流。
幾個月不見,包富貴被莊園里的工作人員照顧的很好,身上毛發油光水滑,養的壯壯的。
用大腦袋蹭滿滿,動作輕輕的,嗚嗚著撒嬌,像是在詢問怎么又離開家這么久,都不陪著它。
滿滿張開手臂抱住狗子龐大的頭:“貴貴,想。”
包富貴搖著尾巴,彎下四肢,狗腦殼放在滿滿尚弱不禁風的肩膀上。
“嗚嗯,汪。”
滿滿感動地吸了吸鼻子,語氣悲愴,拖這聲音呼喚:“貴貴——”
包富貴:“嗚——”
正演的來勁,孟續大手按在兩只的天靈蓋上,四只眼睛驚恐的往上瞅,如出一轍的動作,真有意思。
滿滿氣哼哼的跟著包富貴走了,不理壞舅爺。
包富貴閑不住,跑出去玩,滿滿也跟著跑出去,孟續在窗子出可以看到他們走的不遠,就沒管了。
在莊園里住上幾天,柳逢春和程巷一沒一個回來的,孟續每天帶孩子好無聊,穆洋又鉆進深山老林里拍戲去了,只留他和滿滿一老一小在家,哦,還有包富貴。
樹葉全部落光了,冬天悄悄來臨,柳逢春迫不及待想兒子,安排好了回程適宜,沒和來的時候一樣坐火車,他單獨買票乘飛機去。
首都大學老師們安排學生上了火車,回頭看到幾個眼熟的人,好像在哪兒見過……
“老師,快來坐,馬上就回去了。”
學生看他還在站著,招呼他坐著,從包里掏出零食瓜子兒橘子啥的,給大家分享。
下了車但也順利,門口就是安排的大巴車,點了名確認都到齊了,車子一路開回學校。
“他們有車,咋辦?”
有個男人急了,跟了一路,可不能斷了,都跟人家說好了。
“看你那樣,都知道是大學生了,去首都大學附近轉轉,多轉幾圈。”留著胡子,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開口就是訓斥。
“行,我去弄輛車來,狗兒,你不是會開車嗎,事兒成了,你別關鍵時候掉鏈子。”
叫狗兒的男人個子高大健碩,滿臉寫著老實巴交:“我辦事兒,你放心就成。”
幾人商量好,開始在首都各個街道晃,胡子男和隊伍里那個上了年紀的大媽走在一處,點燃了煙猛吸了口。
“姐啊,這票搞個大的,賺夠本。”
大媽抬手把掉下來的一縷頭發掛在耳后,錘了錘腰背,答非所問,“唉,上了年紀這身體就是不行。”
胡子男要伸手扶她,被一巴掌拍在手背上,皮糟肉厚,倒也沒覺得多疼,訕訕收回手。她看著路上形形色色的人,眼神好似在評估一件商品。
“真好啊。”
到底哪里好,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胡子男看不出她的情緒,老老實實摸路況。
第89章 89 滿滿從外面瘋跑回來,見……
滿滿從外面瘋跑回來, 見了站在門口笑意吟吟的哥兒,腳步慢了下來,確認好多遍真的是爸爸, 登時撒開腿沖過去, 柳逢春蹲下身張開雙臂等候。
一腦袋扎緊爸爸懷里, 滿滿胳膊摟的緊緊實實, 開心到飛起, 懟著香香的爸爸一通狂親。
“想爸爸。”
滿滿眼睛擠成月牙, 哼哼唧唧表達親昵,嘴巴撅的能掛油壺。
小孩穿著毛茸茸的厚衣服, 臉頰白皙紅潤, 兩雙手也是又熱又軟,被照顧的特別好,柔順發絲蹭在脖頸上癢癢的。
柳逢春含住他腮幫肉吸了一口,頭埋進衣服里猛吸。
“啊, 滿滿啊,爸爸也好想你的。”
就這樣,抱著兒子坐在沙發上揉了好久,塞進懷里怎么抱都抱不夠, 滿滿頭發折騰的炸毛, 晃著腦袋跟爸爸聊天,儼然一個小話嘮。
一家人在一塊吃了頓晚飯, 孟續光榮完成任務,買了機票飛去川省旅游,滿滿這小朋友忒好,記不住與家人的分別,腦袋里只留有再次重逢的喜悅。
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兩位父親經常各個地方飛, 他從小被保姆阿姨照顧的妥妥貼貼,和阿姨一起打包送去親戚家住。
上回有個緊急情況,家里人都沒空,拜托苗鳳英給他們看了一個星期的孩子,苗家小孩挺多,苗鳳學比他老爹好上不少,沒生十幾個孩子,只要確定是他的都給接回苗家培養,也不過五六個孩子。
甚至有的孩子都給他生了孫子孫女,家里就更熱鬧了,苗鳳英小的時候就很看不上他爹的風流做法,換作敬佩的二哥,他仍然看不上。
他心里還是向往程哥和柳哥的感情,被拜托照顧孩子,應了下來。
滿滿被寵的有些嬌氣,卻不惹人厭,撒嬌技能百試百靈,在自家人身上練得得心應手,對上沒有免疫的苗鳳英,更是給他拿捏的死死的。
張口閉口就是十六叔,他發音不準,經常念成石榴樹,央著人帶他去玩。
試問,誰能對上可愛小朋友的大眼睛,說出拒絕的話,苗鳳英不能,他就被滿滿的精力震驚到了。
夫夫倆接兒子離開時,苗鳳英有些擔心滿滿會舍不得他,時刻注意小朋友的情緒,結果倒好,人家樂呵呵投入爸爸的懷抱,就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
坐到車子上才想起來他十六叔,揮著肉乎乎的手:“石榴樹,拜拜……”
苗鳳英心想著,小沒良心的,帶他玩了這么久,轉頭過了沒幾天在給他忘了。
但他沒說出口,看著眼睛亮晶晶的滿滿:“滿滿,再見。”
如今想到當時苗鳳英的表情,柳逢春還是想笑。滿滿賊精神,坐在床上玩玩具,形形色色的毛絨玩具占據了他大半張床,常見的小動物圍在床邊開會。
還有綠色憤怒大青蛙,田地里常見的灰色耗子,背著殼的悲傷烏龜,做的那叫一個丑。
簡直不想看第二眼,后面看習慣了,那些丑東西居然瞅的順眼了,越丑越有特色,丑萌丑萌的。
滿滿審美正常,最愛抱著可愛的兔子,其次最寵愛長的很像包富貴那個狗。
全部送到莊園里的玩具均由他們的玩具廠生產,秦光明把關,用的料子沒的說,他們走的高端路線,每個玩偶做的都很吸引人,摸起來手感特別好,喜歡買的人還挺多。
店鋪開在奢侈品商場,一個很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堆滿了玩偶,和整個商場格調不搭,卻穩穩當當開了多年。
滿滿拎著兔子耳朵甩到床上,緊跟著人爬上去,把床上的小伙伴挨個擺好,忙活半天,站起身叉著腰看成品,他滿意點頭。
“好!”
柳逢春揪住他熊貓睡衣后面的小尾巴晃:“好什么。”
滿滿扭屁股,指著玩偶:“娃娃好。”
“嗯,滿滿對他們好,滿滿也好。”
小孩笑了,撲進爸爸懷里。他盤腿坐在床上,滿滿靠在胸膛前給兔子換衣服,氣氛正好。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柳逢春看來電人是學校老師,按下接通鍵。
“柳老師,學生們安全回到學校,咱們也算完成這次的任務了。”
他聲音輕松,出去兩個月多,一朝回到家,回到熟悉的地方,心情好極了,拉著柳逢春閑聊幾句,被家里人催著吃飯,方才掛斷電話。
手機還未放下,第二通電話進來,這回是程巷一,跟他匯報近些天情況,國外沒有人脈,當地政府對外國人很看不起,情況復雜,還需要待上一段日子穩住局面。
柳逢春抿唇:“那你還能回來過年嗎?”
程巷一沒立刻回答,過了幾秒鐘,他說:“差不多。”
滿滿聽到小爸聲音,給兔子穿了一半的衣服停住動作,扒著爸爸肩膀大聲呼喚小爸。
手機交給滿滿,柳逢春趴在枕頭上聽父子倆聊天,程巷一說著說著,心中著急,他媳婦兒咋不吭聲了。
連哄帶騙,讓滿滿把手機放到爸爸耳邊,柳逢春揉了揉兒子頭發,接過手機:“在呢,怎么了嘛。”
“小春,聊了這么久,都沒聽到你說想我。”
委屈的聲音一出,不知情還真以為他受了多大委屈,柳逢春輕笑出聲,嗓音隔了半個地球傳到另一邊。
“嗯,想你。”
程巷一滿意:“我也是,很想你。”
平日里正經的男人,黏黏糊糊起來,真讓人上癮,尤其是程巷一,軟了聲音說話,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滿滿著急:“小爸,想你。”
柳逢春親了親他的臉蛋子:“小爸讓我替他親的,等他回家,你要還給他哦。”
滿滿捧著小臉幸福的笑:“好~”
學校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柳逢春日子清閑起來,不用給學生上課,干脆學校也不去了,搜尋幾本很難得到的書,窩在房間里看。
寒假悄悄來臨,柳逢春作為考古系的老教師,需要出期末考卷,在家里琢磨了一套試卷,里面的題目都有難度,到了證明這學期學習成果的時候了,學生們,加油啊。
期末考當天下著大雪,他穿著厚羽絨服,踩著加絨棉鞋去監考,手中抱著灌水熱水袋,還是冷的直打顫。
胳膊下夾著試卷,進了考試場地,瞅到顫顫巍巍的學生們,下巴縮在領口處,漏出一雙眼睛,揣著手靠在墻上,低頭瞄了眼暖水袋,覺著還是比他們幸福的。
他監考的這門科目是考古系第一場考試,下午考完也沒回家,就地批改試卷上報分數,考古系也就十二名學生,不用一下午成績就登記好。
“呦,考的都不錯啊,最少的也有八十多分。”
柳逢春端著保溫杯走過去,低頭看,真都挺好,八九十分。
“辛苦他們了,博物館那頭剛結束,就跑回學校看書。”
“誰說不是呢,還是在學校里舒服,明年再有這活兒,我真得推掉,誰愛干誰干,補貼的那點兒經費,回來一個星期,才批下來,不夠麻煩的。”
柳逢春笑笑沒說話,把試卷塞進袋子中,按順序擺放在檔案柜里,回了辦公桌,把填好成績的表格給下一門考試科目的老師。
他們學校發成績是在下學期開學通知,沒及格的重新考一次,到時候就不是一個班一塊兒了。
那就一位監考老師監考寥寥幾人,哪有現在爽,還能瞅瞅其他人的。
老師也不想為難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只要不太過分,就當沒看到。
做好這些抬頭看,還沒到下班點兒,幾人在辦公室里喝喝茶,聊天。
大多老師都結婚生子,聊的也是自家孩子的多,柳逢春豎起耳朵聽,聽得正起勁,感覺有人站在他邊上,遲疑了幾秒轉過頭,秦爍的臉出現在面前。
“導師,我文章寫好了,你幫我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柳逢春蹬著椅子后退了段距離,緩了口氣接過文章,寫的是關于S市壁畫的研究,一時半會兒看不完,柳逢春讓她先回去,電話聯系。
秦爍樂呵呵出去,她前腳出門,后面鞏湘堂也拿著他的文章溜了進來,看到秦爍,聊天見得知她已經寫出一篇文章,發自真心敬佩她。
鞏湘堂在學校泡了一個學期圖書館,查閱了無數資料,寫的是某個時代出土墓穴中配葬物品的深入研究。
“導師,您快看看我寫的如何。”
鞏湘堂自認為寫的還不錯,催促著導師給點意見。
柳逢春抿了口茶水,茶葉順著飄進口中,他面上不變,取了紙巾附在唇邊吐出,隔空投進垃圾桶中。
“那個,湘堂啊,文章不著急,我帶回家看,回頭等電話,下學期開學咱們開個會,到時候我給你們具體說。”
打發走了學生,柳逢春揣著兩篇文章回家,開啟兒子暖被窩的寒假生活,
第90章 90* 這日,父子二人在家里……
這日, 父子二人在家里玩躲貓貓,柳逢春負責躲起來,滿滿跟包富貴尋找。
不是他故意欺負兒子不讓他躲, 實在是城堡太大了, 滿滿個頭又小, 往犄角旮旯里縮, 這上哪扒拉人去。
為了安全起見, 還是他負責藏更合適。
“滿滿, 等到手機響的時候,你就來找爸爸, 知道了嗎。”
保姆拿著定好鬧鐘的手機, 在樓下看著小少爺,手機定時一分鐘,足夠大人找好位置躲藏。
滿滿仰著臉:“嗯,好。”
隨后乖乖在一樓找個角落站著, 背過身不去看爸爸究竟去哪里了。
時間到,保姆關閉鬧鐘,提醒滿滿可以出發尋找爸爸了,小人這才動起來。
轉頭看了圈一樓大廳, 沒有爸爸身影, 滿滿不氣餒,從門口處挨個尋找, 扒拉扒拉抽屜,跑到垃圾桶邊墊腳往里看。
找了圈兒,沒人,他拍拍包富貴壯實的后背:“貴貴,找爸爸。”
包富貴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 直愣愣往樓上跑,滿滿趕緊跟上,柳逢春在一樓樓梯下蹲著,眼見著兩人往上跑,咳了幾聲以示提醒。
興奮的哇哇叫的滿滿沒注意,噔噔噔爬樓梯,正愁著如何再提醒他們,他的手機響了。
一看,是大三的輔導員,他接通電話,輔導員很著急。
“柳老師,緊急情況,你需要來學校一趟。”
具體沒多說,只讓他去學校一趟,柳逢春唇角抽搐,僵硬扭頭看著外面飄著小雪的天,認命般去衣帽間穿上長到腳踝的襖子。
才出來,就看到滿滿跑過來,眼睛里開心極了,抓著他的居家褲晃了晃。
“找到了,爸爸。”
柳逢春夸了夸他:“滿滿真棒,最聰明了。”
“爸爸有急事兒要去學校,你在家里跟保姆玩,好不好。”
肉眼可見的,滿滿表情低落,他想和爸爸呆在一塊兒。
“不,滿滿也去。”
柳逢春哄了好久,滿滿就是不答應,最終,也給滿滿裹成了個球兒,一塊帶過去,小屁崽這才重新高興。
學校辦公室內,幾乎帶過大三的老師都到了,所有人臉色都不好,柳逢春推門進來,和他關系好的老師給他講了大概。
有個學生考完試回家,結果過了好多天,家里人打電話過來,問輔導員孩子怎么還沒放寒假,不是前幾天就該到家了嗎。
輔導員愣了:“早就考完試了啊,學校現在都沒人了,周翠妮更是走的最早的,按理說都該到家了。”
家長立馬反駁:“沒有啊,一家人都等著妮兒回來呢,還能騙你們不成。”
這么一對,輔導員趕緊聯系周翠妮的室友,得到答案也是早就回家了。
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還不會是失蹤了吧,想著,他就跑去報警,警局這幾天接待了多個來報案的。
無一例外,丟失的全是女性,年齡在十幾歲到三十五歲不等,這是第四起了。
臨近過年這么重要的案件引起了警局所有人關注,最主要的,還是首都大學老師親自來的,他們骨子里尊敬老師,尤其是全國最高等學府的老師們。
他們緊急召集老師詢問消息,這會兒不是春運,僅僅大學生放假回家,各個火車站人流量都夠大的了,他們還沒有能量挨個查。
每年都有無數起婦女兒童失蹤案件,能尋找回來的,一只手掰的過來,暗中心里已經有了結果了。
柳逢春把兒子放在自己座位上,從口袋里摸出瓶溫熱小牛奶,拆了給滿滿。
“爸爸有點事兒,滿滿在這里等著爸爸。”
嘬著牛奶咕嗞咕嗞響:“好。”
警察挨個詢問了特殊情況,柳逢春覺著周翠妮成績好人緣好,還很聰明,家里也疼愛,工地的時候,經常能看到她跟家里通電話。
排除到最后,只剩下被人拐走的可能,警察們嘆了口氣,這么多街道,哪有多少人會注意到一個女性,有可能過了一條街就不見了,都不會被發現。
柳逢春給他們出主意:“她買了火車票回家,你們查查她有沒有上火車。”
警察嘆氣:“這樣工作量太大,車站那邊借口說太忙了,來回推脫。”
柳逢春額角抽搐:“讓你們公安部能說的上話的人去交代,保證查的很快。”
不管怎么樣,排查任務提上了日程,輔導員和女生家里通了電話,安撫情緒。
寶貝女兒丟了,老兩口天都塌了,他們倆是當地初中的老師,只有一個女兒,盡心盡力培養,好不容易長大成材,還如此優秀,居然遭了難。
他們心里明白,可越明白,越是痛苦,周母在家里哭的昏天暗地,眼睛都睜不開了,周父去當地警局報案,希望能夠幫他們尋找女兒。
現在就是,首都距這個城市不算特別遠,直通車,就看首都那邊怎么說,是上了火車,還是沒上火車。
柳逢春回想在工地里男人說花錢買媳婦兒的事兒,越發覺著可能就是一場陰謀,本著寧可錯殺,不能放過,他跑去跟負責案件跟進人員說了這件事兒。
剛說完,就引起了警察重視,立刻聯系了S市的警察,攜手破案。
回了家,柳逢春心里說不清楚的滋味,這是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兒,又是他的學生,他只能盡力配合。
又是幾天過去,距離過年越來越近,還是沒有消息,火車站那邊說那天上火車沒這個人,警察將范圍定在了首都,盡最大力量排查。
與此同時,狗兒開著面包車,行駛在大路上,車子跑的飛快,顛簸的要命,被捆住手腳用了迷藥的女性倒在后面,由幾個人看守著。
路過飯店,大媽下去買了幾份盒飯帶上來,狗兒停了車,大口扒飯,滿滿一盒飯,四五口就沒了,丟了飯盒抬手抹干凈嘴,繼續開車。
胡子男扒著飯盒,掃了眼后面軟趴趴坐不住的女性,忍不住問大媽。
“都找好接手的不,別砸手里了。”
這回拐的比訂的多了幾個,別賣便宜了。
大媽冷颼颼掃他一眼:“放心,要的人多的是,那群娶不著媳婦兒的,巴不得咱們多帶幾個。”
晚上,幾人給車里的人又上了點兒迷藥,防止中途醒來跑了,他們去招待所住了一晚上,次日天剛蒙蒙亮,吃了早飯繼續趕路。
“大姐,要不給她們也吃點東西,我看那幾個人臉色白的跟要死了一樣。”
胡子男到后面伸手探她們鼻息,人還活著,卻也跟死了沒啥區別,迷藥用多了,變成傻子的也不少,傻子總比死人強。
聽他這么問了,大媽拿出包吃的和水,胡子男一捧冰水澆在昏迷的人臉上,刺的人醒過來,察覺又是這樣,呆愣愣張開嘴巴等著食物。
一路上除了昏迷就是被澆冰水醒來塞難吃的東西,還不給吃飽,兩三口吊著性命在,時間久了,變得麻木又恐懼,幾人縮著身子依偎在一起,冷的直發抖。
周翠妮也在里面,眼睛被蒙上黑布,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曉得那幾個人的樣貌,他們交流也很少,垂著腦袋裝死。
不知白天黑夜過了幾天,原本平坦的路變得崎嶇,路上貌似有人問了開車的狗兒什么話,很快又離開了。
車子走過最難走且明顯向上的路,很快停了下來,他們也都被薅著頭發拽下來,像牲口似的被掰開口腔檢查。
周圍嘰嘰喳喳說著方言,漏過黑布,隱約能看到這是白天,許多人給她們圍在中間,時間這一刻被拉的無限長,耳朵嗡嗡響。
有只手上來就扯掉她臉上的黑布,長期處于黑暗中的眼睛猛然接觸太陽,不適的瞇著,半點兒睜不開,但不妨礙旁人看他。
大媽用的方言與村里人溝通,隱約能聽到什么大學生,雛兒之類的話,一番討價還價,她被矮小且壯實的男人扛在肩上帶走了。
跟在他們身后的,又有幾個人被買走,剩下的被重新裝進車子拉著離開村莊。
被關進小黑屋里,她終于能睜開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看清了情況,這就是盛放雜物的屋子,靠近墻那邊有一堆用來燒火的樹枝和雜草,一張被子丟在上面。
這就是她休息的地方,她脖子上拴著鏈子,手倒是解開了,餓了眼冒金星,跌跌撞撞走過去趴在被子中,鏈子拖在地上發出重物摩擦地面的聲音。
冷硬的被子源源不斷散發異味,不過她太累了顧不上其他的,睡在上面給身體裹得嚴實。
好不容易醒過來,門口處放了碗飯,應該放了很久,她捧在手里一點兒熱氣兒也沒有,筷子也沒給。
在不吃都沒命了,她想活,捧著飯碗狼吞虎咽,一碗飯下肚,胃里有了東西消化,總歸沒那么難受。
屋子太黑了,只有門縫隙出會有光照到,門口還有只狗趴著,周翠妮呆呆看向空蕩蕩的狗脖子,抬手摸了摸拴著自己的鏈子。
她猛然狂笑出聲,驚的外面狗站起身狂吠,乒哩乓啷,有腳步聲過來,才將將打開門,周翠妮就吐了出來,下一秒暈倒在地。
那家人冷眼看著,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不會被騙了吧,看著活不長,還這么貴。”
男人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走過去踢了踢癱軟在地上的人。
明顯他媳婦兒的女人試了試鼻息:“還活著,找人給她看看,不行就賣給人家。”
男人點頭:“也行,讓糞蛋先試試,后頭在聯系有沒有人要。”
糞蛋,就是扛著人回來的男人,他們倆的小兒子,他們在深山里住了一輩子,壓根不會說普通話,交流啥的全是方言。
不過他們村里有不少孩子普通話說的挺好,人也聰明機靈,都是他們媽媽教的,糞蛋在外頭干活,回來就說娶個大學生,兩個老的嘆氣。
也只能掏錢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