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Chapter 141 ‘坦白局’……
店內的光線明明亮的驚人, 可瞿蕤琛的眼角下卻有一小片冷卻后的陰影。
淡淡的,不明顯卻也不容忽視。
郁以柔看在眼里,只覺得有幾縷寒意從四面八方匯聚, 席卷心頭。她暗暗捏了捏手心,濕漉漉黏糊糊的觸感從溫熱間逐漸變冷。
不知怎地, 想說的話一下子就堵在了她的喉嚨口,發不出聲來。
眼前冷漠的男人,她覺得異常陌生。
這分明不是她心底那個溫柔又紳士的大哥哥。
郁以柔有些呆愣地望著他, 然而瞿蕤琛卻并沒有回望關注, 只見他挽了挽袖口緩緩站起身, 直視著少年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緒很淺, 像是在看一團空氣,一個死物。
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
而就在下一秒, 這個男人向前邁步直接伸手扼住了奚原的后頸位置,用力后拉,把人猛地拖拽了出來。
郁以柔來不及驚呼,只緊緊捂住嘴巴嗔大眸子看著他把奚原的胳膊反向扣在后背, 接著膝蓋在他的后腿腕上一頂,臉側朝下地, 直接把人摁在了桌面上。
“剛剛你摸她哪呢?”瞿蕤琛眼簾朝下,壓制在少年后頸的手也隨之用力。
冰冷的眼神森冷得入骨。
奚原臉部一側被狠狠地貼在還未清理的餐桌面上,上面不僅有油漬還有一些擤鼻漬擦嘴的紙巾, 攤開在一側,夾雜著油膩的腥氣在他鼻尖打轉。
他被迫近距離地接觸, 難聞的氣味讓他胃腔作嘔,卻根本動彈不得,只覺得一陣陣劇烈的痛感隨著神經傳遍全身。
讓他不自覺開始面部抽搐起來。
太痛了!!
痛到失去表情思考, 連瞿蕤琛的問話也逐漸模糊在了腦后。
郁以柔見此情形,軟弱地后退了一步,震驚之余間,更多的情緒卻是在害怕。她不敢上前去阻止,甚至忘了來這的目的,只看著瞿蕤琛冷漠的瞳孔,全身便止不住地顫抖。
她從沒見他如此暴戾的一面。
她想逃離這里…
真實的可怖一幕就徒然發生在她眼前,和回憶里那個溫潤如玉的模樣全然相反。
讓她惶恐不安。
相較郁以柔的瑟縮,南平的反應就顯得鎮定多了,除了那一瞬間的驚愕外,害怕這種情緒她根本沒有。
這種場面不是理所當然嗎?
處理垃圾當然要下手狠厲一些,不然很容易沾染上惡臭的。
只是這兩人明顯是過來找她麻煩的,若繼續讓瞿蕤琛質問下去,即便她能應付,但到底會出現一些不可預估的裂痕,相較之下,她可虧大了。
何況——
她眼神向下,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奚原沾滿油漬的側臉處,眸光微閃。
為什么總是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虧我以為你有多聰明。
明明沒有萬全的把握拖垮另一方,還敢上來硬碰。
南平心底冷笑,余光又轉到身后顫抖不停的少女身上,只覺得這也是個‘蠢貨’。
身處高位的人往往城府極深,也只有這種柔弱的千金小姐才會認為表面的溫文爾雅紳士風度就是這人的本色。
一旦見著了可怕的另一面,便覺得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也不知是無知還是單純過分。
她冷然地收了視線,思量之下走上前,拉了拉瞿蕤琛的衣服,語氣比之前更為平和,透著一絲嬌弱,“蕤琛,我們回家吧,肚子很不舒服。”
瞿蕤琛抬頭,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少女清麗脫俗的面容,她表情真實又自然,臉色還透著一絲病態,已然成了一個最無辜的‘受害者’。
他的視線在她臉頰上停留了一秒后,冰冷的眼神逐漸開始松動,隨即放了力道松開手,神情漠然地瞥過那兩人,強烈的眼神壓制讓郁以柔低頭避開了視線。
等她再抬起頭時,回復她的只有兩人離開的背影。
奚原因脫力從桌子上滑落,跪倒在地。
久久起不來身,只覺得脖后間一片麻木。
他沒想到郁以柔這么沒用,在這個男人面前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抗擊力。
一個千金大小姐,她在怕什么?
還是說,這個男人的背景實在深不可測?
“擦擦臉吧,奚原。”
郁以柔不知何時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替過一張紙巾。
奚原靜默,看著眼前這張干凈整潔的白色紙巾,面色霎時難堪起來。
這好像在提醒著他,這張紙有多干凈,他的自尊就被踐踏的有多骯臟。
臉頰上的油膩隨著恥辱感一并撲涌進他的皮膚,穿刺在骨髓上,生根發芽。
他拳頭緊握,眼底晦暗間,陰霾籠罩。
只是,他并不能發脾氣。他沒有身份供他發泄這份恥辱。
想到這,他神色立時恢復平常。
從郁以柔手中接過紙巾,緩緩擦拭著臉頰右側,直至干凈才抬頭看向眼前人,“對不起以柔,讓你看笑話了。”
神情愧疚間夾雜著一絲受傷。
郁以柔看在眼里,不禁心口一抽,她最清楚奚原才是那個最無辜的受害者,卻還要受到如此傷害。
這一切都怪她太過莽撞才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越想越愧疚,不禁握住了少年的手,“應該是我跟你道歉才是,對不起,我應該早看清蕤……”停頓一下,轉而又接著道:“早看清瞿先生不是那么一個簡單的人物,他心思復雜多變,盧南平就算跟他在一起,也不一定就能討到什么好處,肯定會遭報應的。”
說到這,郁以柔又怕奚原對瞿蕤琛生恨去報復他,便連忙又轉了話題,“今天的事是我沖動了,不然也不會害你這樣…你也忘了吧,對方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人,我們好好過自己的生活,離他們遠遠的。”
兩人畢竟身份差距懸殊,即便是有了齷蹉,想要一洗前恥也是遠遠不能的。
何況等瞿蕤琛調查過奚原的身份后,不來找他的麻煩,都算是開恩了。
眼下,能躲就躲才是上上策。
不然他一個窮學生如何抵擋權貴資本?
只是郁以柔這么想,面前跪地的少年卻理解不了她的好意。
忘了?
這是不打算追究了?
奚原臉色陰沉。
可笑他受到的屈辱就被一句惹不起擱淺。原以為示弱能得來一些好處,即便是不幫他洗刷恥辱,至少也可以拿到一些東西作為補償。
居然這么沒有眼力見!
他眼簾低垂,注視著緊握他手的那處,不禁生厭,隨即一把拂開了她,“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他不想再跟這種毫無價值的大小姐玩沒有升級模式的過家家。
奚原踉蹌起身,先一步出了店門。
他要放棄這顆棋子。
…
南平窩在沙發,頭部一側自然地貼在男人的肩膀上。瞿蕤琛沒有說話,只捏著懷中人柔軟的手心窩,一下又一下的按壓著。
南平笑笑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她感覺得出這個男人是生氣了。
很正常,畢竟這樣的高嶺之花,通常是禁|欲的外表悶騷的心,占有欲都極強。
他們雖然喜歡具有挑戰性的人和事,但絕不會容許第三方來指染。
何況這個第三方還是只需他輕輕抬手,就可以捏死的一只小螞蚱。
“生氣了?”南平歪頭故作小心的詢問。
或許還不止生氣這么簡單,她親愛的外交官男朋友心思向來縝密,說到底還是起疑了罷。
她和奚原的關系實際怎樣,確實從沒坦白交代過,就連在這種情況發生之后,她也還是沒主動提起。
可能瞿蕤琛已經覺得她們之間關系非淺,更不遑這兩人之前就在她家門口見過面。
此時,不說點什么是不行了。
“他以前想追求我,但我拒絕了。之前為了引起你的關注,利用過他,或許是不滿我利用完之后又把他丟棄,所以又回來找我麻煩了,還不知道怎么認識了以柔。好在這回你收拾了他一把,以后應該不敢再來糾纏。”南平半真半假的說道,手指慢悠悠地在男人的胸口處打圈,隨即又握住他的左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
轉了話頭,“給我揉揉吧,還疼呢。”
又嬌又嗔的語氣從她口中傳來,素凈的臉蛋愈發顯得白皙,娥眉微蹙下的眸色水光朦朧,像是帶著委屈的霧氣,彌漫在眼眶中,為眼角渡上了一抹紅暈。
——好不楚楚可憐的模樣。
瞿蕤琛見狀,深邃的眼眸暗了暗,他知道這小家伙慣會裝可憐,是非黑白到了她的嘴里,難免差了幾分真實性。
他微不可察地轉開了眼珠,視線落在少女的小腹上時,掌心開始動作起來,有頻率的輕揉著。
只是仍舊沒吭聲。
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南平坐得乖覺,心底也有些沒底。她可不想讓瞿蕤琛在她過往做的事上想太深,這對于后面兩人增進感情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再者,就奚原那種不擇手段的性格,就算跟他當面說清了難免會再被纏上。
還是得想個辦法解決,一勞永逸了才好。
今天這事雖然事發突然,可也給她提了個醒:有些人就算可以利用一時,但若是會帶來麻煩且利遠遠大于弊的話,就必須得立刻切除隱患了。
就是可惜了。
原本還想再拿來擋擋|槍的。
“知道天馬莊嗎?”瞿蕤琛良久開口。
突然其來的提問讓南平霎時回神,目光望向男人時,表情有片刻的訝異。
他調查了邢少霖?
這個認知在腦中拉響,像是警鈴一般。要知道如果不是邢少霖最開始給她的那塊東西,她跟瞿蕤琛之間根本不會有牽扯。
她下意識就想反駁,可到底是理智大過慣性,既然他能問出這句話,必然是已經知道了些什么,反駁也無濟于事,還不如實話實說來得更坦然。
南平抿了抿嘴角,輕嗯地回復了一聲。
好在她與邢少霖之間并無什么出格的關系,只能勉強算個合作伙伴。
瞿蕤琛沒有提起人名,那就證明他并不把這事放在眼里。
想到這,南平心下稍安,揚唇笑了笑,“怎么了嗎?”
瞿蕤琛抬頭,對上那張明媚嬌俏的小臉,破天荒地嘆了口氣。
“答應我不要跟道上的人再接觸了好嗎?不管是天馬莊還是北野堂,對你來說都很危險。”
南平眨了眨眼睛,有些反應不及。
原來他拋出話題只是想說這個?她本來都準備好迎接他的質問了。
第142章 Chapter 142 招商晚會。
一個出身名門, 長相英俊還自身優秀的男人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不到而立之年早早就能躋身青年富豪榜前列,雖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作支撐,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經商天賦。
舒茗默默觀察著身旁正相談甚歡的魏淮澤,難免也有幾分嘆服他優越的顏值條件。
這已經是第三個女企業家前來搭話了。
也許是為了突出他江棱‘新秀’的氣質, 特意梳了大背頭,露出了飽滿充盈的額頭和一雙迷人的多情眼。薄唇微微抿著,笑得云淡風輕。
與平時的風流乖張相比, 倒顯出一番別樣的成熟魅力。
舒茗收回視線, 心底嘆了句, 不愧是男二的角色, 還真魅力四射,站在大廳中央活像個綻放光芒的萬花筒燈具。
閃瞎了。
“不好意思李小姐, 我得失陪一會。”魏淮澤朝女企業家頜首致歉,隨后一把攬過舒茗的腰往右邊人群方向走去。
“別開小猜,你可不是普通女伴。”他輕聲提醒了句,讓舒茗別忘了身份。
舒茗一愣, 偏頭覷他一眼,并沒有發現生氣的痕跡, 才緩緩放下心,回道:“我只是不想打擾你們談話,那樣顯得很不禮貌。”
這話說的心虛, 她明明就是走神了。
早就忘了身為魏淮澤正牌女友的身份在晚會上的職責固然還有幫他擋人這一項。
當然這話不能明說,除非她不想再抱這個金大腿了。
舒茗揚起了抹標準善意的微笑, 為她的回話增添了些許可信度。
魏淮澤垂眸,如鷹聿般的眼神直視著她的表情,他太了解那些有某種意圖接近他的女人該是何種神色, 通常他也會將計就計的戲耍她們一遍,榨干價值后再碾作塵。
可是這次不一樣,舒茗是他的初戀。
他不想打破這層濾鏡,只盼望著她能夠再聰明些。
視線移開,摟在她腰間的力道卻重了幾分。
舒茗微微低頭,后背不自覺滲出一層冷汗,剛剛他的表情就像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提示著她,別自不量力。
她怎么能忘了,白月光只是他的幻想,一旦真擁有了,就只會逐漸減分。
必須得小心再小心。
…
晚會如期舉行,并沒有因為名額被和新天降的不公現象引來媒體的關注報道,進展的一切都很順利,仿佛就像本該如此一樣。
南平打量著眼前正和瞿蕤琛交談的男人,他才是這場晚會的幕后主人公,王子般的風度,男主角的氣場,絲毫沒把自己當成外來入侵者,理所當然地享受著眾人的恭維道賀。
還是一樣的狂妄自大。
只是這幅裝扮氣度,倒襯著一旁的女伴平平無奇了點。
南平視線挪到了那位保持著禮貌笑意的女人身上,早聽說魏淮澤添了一位新女友,天天放在身邊看著,寵愛的不行。
如今瞧見這幅快笑僵了的臉龐,這恩愛的傳聞似乎也有待商榷。
在南平打量舒茗的同時,舒茗也在打量著對方,這還是她穿書以來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的女孩,不是女主都能擁有這么美的一張臉,除了原書里的那位女配應該也沒有其他人了。
只是,這個美女妹妹看起來不太像書中寫得那么有心機的樣子,反而給人一種很純凈的感覺。
雖然書里描寫不過也就是提到魏淮澤的時候,多寫了幾筆這位女配角色,別的地方出場幾乎都是在家族之間的爭斗風波中以及身旁總圍繞著幾位優質男性隨行的話題外,其余都是寥寥幾筆帶過。
她當時看小說的時候還覺得男二放著女主這么優秀的女性不喜歡,反而去喜歡一個小小女配角,就算是長得很美,可女主也不差啊。
現在這么一見真人,她都要懷疑這本書到底誰才是女主角了,就沖著這張女媧憐愛的臉,男二給她當當舔狗又怎么了?
完全ok啊!
要是這張臉給她,男主會愛上她的幾率,估計都會大很多。
想到這,舒茗額頭就要冒黑線。
說實在的,同樣都是配角,為什么她這個白月光這么沒有光環傍身?!除了提前知道劇情走向,也沒有其他的金手指了。
還是得小心翼翼的活著。
她真的想跟老天說聲栓Q。
“這位小姐好像身體有些不舒服呢。”南平注意到對方愈發蒼白的臉色,不由提醒出聲。
魏淮澤和瞿蕤琛立時停了彼此客氣的對話,不免把視線都集中在了同一個方向。
“怎么了?”他關懷道。
舒茗一個激靈,立馬調整回了神色,略帶歉意的微笑道:“我沒事,就是有些低血糖癥狀,喝點果汁就好了。”
魏淮澤點點頭,隨手指了個男招待端了杯果汁上來,隨即胳膊又重新摟住了舒茗的腰,這才轉頭對南平笑道:“盧小姐好像很關注我的女伴啊,多虧你提醒,不然我這個男友當的多失職。”
“魏總客氣了,南平向來都很細心。”瞿蕤琛溫和一笑,南平意會,臉上迅速添了抹嬌意,拉著男友的手,拍了兩下,“哪是我細心,明明是你們談話太入神了!”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皆倒映著彼此。
魏淮澤瞧見這齁人一幕,莫名有幾分不耐,摟著舒茗的那只手不免收緊。
這兩個人分明是在諷刺他沒把人放在眼里呢。
然而不等他嘲弄一句,便聽一陣腳步伴隨著笑聲打斷了這四人怪異的氛圍,幾個打扮正經嚴肅的高干子弟加入了他們幾人之中。
為首的言知洲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西服,身形比例優越至極。左手上還戴著一枚銀色尾戒,發型梳著標準的港式風,濃眉吊梢眼,嘴唇削薄飽滿微微挑起,笑意粼粼。
透著一股正邪莫辨的貴公子氣質。
后頭那幾個也都各有千秋,同樣魅力難擋。這些人一并走在一起,十足養眼。
幾人走近,言知洲視線短暫停留在南平身上之后,便看向瞿蕤琛和魏淮澤,仍舊笑著:“你們這是在開小會呢?聊這么投入。”
“這不是正好遇到了。”魏淮澤輕笑,眼神隨意一瞥,“你們關系倒是不錯,還一起來了?”
他說的關系不錯調侃甚濃,誰不知道言知洲和李華朗最不對付呢,一個往東一個絕對去西,而另外一個商邛,關系就更敷衍了,官不大,臉面自然不會墊多高。
只是三人都不是傻子,犯不著因為魏淮澤的一句話就失了分寸,端是笑得一個比一個溫潤大方。嘴里的說辭都是:“碰巧遇到。”
舒茗看著眼前幾人寒暄的場景,莫名就想起了男主楚九瀟第一次登場的情形,場面也是如此盛大,甚至來慶賀的人更多。
那也是男女主第一次相遇。
只不過那會有沒有這個女配角,她記不清了。
這個小插曲過去的快,晚會行至中途,男士們都去了舞臺上發表幾句感言,以供媒體后續報道。
而兩位女士則退到了休息區的沙發上稍作休息,舒茗舒展著身體陷入沙發當中,喟嘆一聲,似乎緩了口氣。
“舒小姐是第一次參加晚會嗎?”南平偏著腦袋,淺色的的瞳孔朝向舒茗,看得原本已經放松心情的舒茗莫名又緊張了起來,有些不自在的坐直身體,動了動嘴:“不是,之前也跟著淮澤參加過,只是今晚生人很多,難免有些力不從心,讓盧小姐見笑了。”
南平點點頭似了然,又出聲安慰一句:“也是你們才剛來江棱,等往后熟悉了會好很多。”
聽她回復的誠懇,舒茗轉頭又瞥她一眼,見她滿是善意的笑顏上,難免對她有了些好感。
兩人又接著多聊了幾句,舒茗畢竟不是江棱本地人,自然不熟知的東西只多不少,對于盧南平有意無意提供給她的信息,大多還是默默記了下來。說起來,這個女配在小說里是身份高貴的存在……可她是什么來頭來著?
舒茗在腦子里一陣搜索,卻始終模糊。貌似作者對于她身份的描寫特別少。而且她看這本小說的時候,也沒有特意關注這個女配角。
大約也是她漏掉了這些細節罷。
現下這么一接觸,她覺得這個少女不似書中寫得那么有城府的樣子,反而挺和氣的。
柔柔弱弱的模樣,像個不諳世事的名門閨秀。
見舒茗一直瞄她的臉,南平又露出一抹無害的笑容,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手中的紅酒,心底卻想,魏淮澤的女友確實是個繡花枕頭,或許有些小聰明,可到底城府淺,上不得臺面。
她原以為能拿下魏淮澤這位大佛的女人應該不簡單,現在看來,這或許是魏淮澤的新趣味。
畢竟貓抓老鼠的游戲很好玩不是嗎。
在兩人停止對話的節點,來了位不速之客,南平看著眼前這人和她身邊的‘狗’,莫名輕笑出聲,哎呀,她怎么把她給忘了呢?
招商名額里也有程家的一份,而她親愛的姐姐,會代表程家出席這次晚會活動。
南平見她控制不住的敵視眼神只是笑,把心里所有的嫌棄壓下。對她而言,程又薇就是頭自作聰明的蠢豬,如此正大光明的來找她麻煩,看樣子是還沒想明白呢,不過,這對她可沒壞處。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下。
思及此,她笑得更明媚了。
第143章 Chapter 143 ‘替代品’……
程又薇冷然地注視著這張偽善的面孔, 聽著她嘴里吐出親昵的‘姐姐’二字,笑得嬌艷不說,聲線更是婉轉如鶯, 聽著就讓人厭惡。偏偏公眾場合下,她也只能忍了, 否則父親又該說她這個做姐姐的氣量狹窄了。
在外面,程又薇還是很愛惜名聲的。尤其吃過一次虧,再因厭惡失了理智, 丟了臉面不說, 還顯得很蠢。
于是, 她定了定神。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妹妹來參加晚會怎么也沒跟父親說一聲呢?不然我就帶你一塊來了。上次你哭著離開程家,父親后來還責怪了我好久, 我一直想著跟妹妹道個歉,可卻總是見不到你人。”
說著,她上前一步坐在盧南平身側,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面含愧疚:“上次是姐姐誤會你了,你沒生姐姐的氣吧?”
南平眉梢一挑, 轉頭看了過去,雖對程又薇態度轉變之快有那么絲驚訝,反應卻是很自然。
她很快勾唇笑了笑, 立馬也回握住對方的手,低頭輕揉, 只溫柔的注視著,仿佛像是在欣賞什么名品物什一般。
并沒有馬上答復她。
程又薇這人,對她的恨意完全蓋過了平時的聰明, 在外人面前就敢公然說家事,還要刻意往她身上潑臟水,真是白瞎了這么多年的家族栽培。
呵……大小姐么
也就是這么個玩意兒了。
南平嘴角的弧度翹得更高,仿佛真的很歡喜自家姐姐的親近。
只是時間久了,程又薇特意凹造的表情便有些僵硬,連眼底的不耐也漸漸溢出眼眶,雖不知盧南平此舉是什么意思,可礙于旁邊坐了個舒茗,她也不好把手抽回,只不經意間瞥了程馳一眼。
后者即刻領會,長腿一踏就要伸手抓住南平的手背,不曾想先被其握住了掌心。
柔嫩的觸感襲來,程馳不自在的皺了皺眉。抬眸望向少女時,眼底一片清冷。
復雜的心思被他冷漠的表情很好地掩蓋,四目相對間,誰也猜不透對方心底的真實想法。
南平率先開了口,把兩人的手并排挨在一起,“姐姐和哥哥的手都生得很好呢,就是哥哥太白了,這樣比著,竟然比姐姐的手還嫩幾分。”
……
她在說什么鬼話?
簡直莫名其妙!
程又薇徹底沒了作戲的耐心,直接抽回了手,“妹妹有空回程家看看父親吧,你跟我不一樣,還是要多培養一下十多年空缺的父女情的。我想父親一定會很開心。”說到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笑了笑,眼眸間亮得異常。
也是,一個私生女,無論怎么折騰,都改變不了血統骯臟的事實不是?
南平眨眨眼,如若不是此刻程又薇嘴角的那抹嘲諷太過突兀,她想她還是很有心情欣賞這張美人面的。
哪怕是條蛇蝎,臉總是好看的。
“哥哥,姐姐說的有道理,我們是該多陪陪父親的。”她轉頭對程馳親昵的說著,也不等他反應,直接起身挽住了他的胳膊,輕輕向旁邊一帶。
理所當然的親密態度,拉著他。
笑著對舒茗說道:“舒小姐,我一會準備先跟我哥哥回去了,你要是身體不舒服,也早點告知魏先生,讓她送你回家休息。”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舒茗很快回味過來,剛剛她作為唯一的聽眾,似乎吃到了一些不太好的‘瓜’,眼下雖對這位盧小姐的身世有幾分好奇,卻也能感覺到她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加之旁邊這位小姐來者不善的眼神,她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不好惹,可盧小姐卻不怕她,還隱隱有占上風之勢。
這下她確實相信,這位女配角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了。
舒茗最大的優點就是有眼力見,她輕輕點頭多謝盧南平的關心,便很識大體的起身離開了休息區,不參和進他人的‘家事’里。
見唯一的聽眾都走了,程又薇的笑容迅速冷卻下來,怎么?盧南平以為她諷刺她的時候帶上程馳就能挑撥他們的關系?還是說能讓他心生芥蒂,與她隔閡?
呵呵,真是愚蠢。
程馳是她養在程家的一條忠心耿耿的家犬,又怎么可能會與自己的主人作對?
他根本不敢忤逆她。
“小馳,我們也該走了。”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她優雅起身,踱步向前走去,路過程馳時連一個眼風都沒給。
因為她知道,只要一號召,程馳就會乖乖聽話。
果不其然,身體的慣性反應是很可怕。只要習慣了一樣指令,就會立馬轉化為行動。只見程馳轉過頭,想跟上程又薇的腳步。
可胳膊卻被身旁人緊緊攥住,一時掙脫不得。
他抬眸望去,眉間的不悅在看到南平眼含水光的瞳孔時,緩緩消散殆盡。
遂嘆了口氣,放低了音量,“哭什么,她不會當眾為難你的。”
南平抿唇不說話,眼角看著卻更紅了。
好似有淚意在眼眶打轉,固執著不肯落下。只片刻才軟軟地又喚了一聲:“哥哥”。
程馳身體不由地一頓,這個音調他實在太過熟悉。看著眼前人白皙肌膚上因委屈而染上的楚楚可憐,像朵被刻意渲粉的純白茉莉,還在朝他含苞待放著。
未語淚先流,偏偏又極具破壞欲。
程馳腦海里莫名浮現起一些隱秘的畫面,一閃而過。
不由自主地,他伸手撫上了南平的臉頰,指腹輕輕摩擦著她眼角下尾。
那里粉粉|嫩嫩,開得極嬌。
好熱……
像是有什么東西源源不斷的從心底升起,向外蔓延亂竄,變得躁動不安。
他被吸引了嗎?
明明知道這朵茉莉的背后是鮮紅的罌粟,會吃人。而越是勾人越危險,但他仍舊被勾住了手,止住了腳步,停在她的面前。
他想吻她。
可是場合不對,場景不對,人也……
這是對的嗎?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他緩緩地俯身,湊近……
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控制。
“程馳!”
冷喝聲從不遠處傳來,程馳猛地抽回意識,轉頭看向發出聲的那個人,瞳孔倒映著的,是程又薇那張不可置信的臉。
他在干什么?!
是啊,他在干什么?在心上人面前想吻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
……這不可能!
他抽回了手,臉色逐漸變冷,面無表情地轉身走了。
仿佛剛剛那個滿眼都是復雜情愫的男人,不是他。
也不能是他。
只是后背濕濡的冷意透過身體傳達心臟,心悸的厲害,讓他不由捂住左邊胸口的衣襟,想把讓他差點失控的陌生狀態迅速抹殺。
而另一邊的程又薇在看著程馳慢慢走到身前時,不可置信的眼神才化為譏諷,真是好的很吶!她的狗居然也有聞著肉味的一天。
而且還是與他有半個血緣關系的‘親妹妹’?
口區,簡直不要太惡心了。
再望向盧南平時,又見她裝模作樣抹了抹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某滴淚,笑著張了張嘴。
那模樣分明是在說:管好你的狗。
程又薇眉眼一凝,捏緊掌心,克制著想立刻掐死那賤人的沖動。在程馳剛要開口喚她時,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啪”地一聲響,震得耳膜嗡鳴。
“沒用的東西!”
她很生氣,氣到想要發抖,卻不是因為她在意程馳,而是盧南平那張像極了盧清荷的臉,正對著她耀武揚威。
但她算什么東西,憑她也配?
程馳瞥見程又薇正在發抖的手,默然片刻才低頭認錯,只是眼神在觸及到程又薇的眉眼時,浮現的畫面卻是剛剛那張渾然天成的嬌容。
那眼角的紅,根本不是現在這種帶著怒氣的模樣。
“你在看誰?!”
一道嚴厲聲喝出,頃刻沖散了他腦中的想法。
程馳愣在原地,原本漠然的眼神里終于出現了從不曾有過的那抹錯愕。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冷汗爬滿了他全身,明明臨近夏季的燥,卻無端讓人止不住發顫。這種感覺,是一種撕裂靈魂,脫離本體的危險。
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發生變化。
而他,沒能力阻止。
只能任由它支離破碎地捅進心臟,拔掉已經根深蒂固的黑色‘藤蔓’,植入嬌艷無比的‘玫瑰花’。
在不久的以后,程又薇才恍然明白,她默許程馳一直以來找替代品的殘忍行為,卻沒想到終有一天,她會被替代品替代,成為新的‘替代品’。
第144章 Chapter 144 跳板
晚會還沒結束, 場上的人就少了一半。看樣子即便是從京城來的小太子,也并不能讓江棱這些‘地頭蛇’們給過多臉面。
而留下來的,幾乎都是巴結過他的男人和女人, 也不值一提。
可是,瞿蕤琛怎么也走了?
南平掃視周圍一眼, 眉頭蹙了起來。
“怎么?瞿先生走的時候沒帶盧小姐一起嗎?”
魏淮澤從她身后走來,靠近她時彎腰將頭前傾至她頸肩前側,偏頭一笑, 水平線與她對視, 那雙多情眼亦配合般彎著, 因對注視變得‘深情’。
離得太近, 南平甚至能聞到他嘴里散發出的紅酒味,清甜、透著果酸。“我記得舒小姐身體不適, 魏總不早點回去照顧她嗎?”她禮貌地笑笑,向后退了一步,神色自然地與他拉開距離。
魏淮澤挑眉,嘴角依舊上揚。
他其實對于她刻意的回諷并不在意, 只是覺得她對他避如猛獸的行為,感到好笑。
真不知道這是在怕他, 還是在‘守貞’?
總之,那回避的模樣非常不順眼,盡管她表現的再正常不過。
“既然盧小姐這么擔心我的女伴, 那我送你去看看她吧,正好你現在也孤身一人, 就這么離開,我實在不放心,萬一出了什么事, 也不好跟瞿先生交代,畢竟一直以來瞿先生都對我多有‘關照’。盧小姐作為他的女朋友,我肯定是要看顧一二的。”他突然想要刁難她一下。
……這個男人
是故意的。
一開始就故意過來為難她,現在又刻意刁難。
可他為什么要故意來招惹她?浮于表面的刁難是愚蠢的表現,這個男人怎么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難道是因為瞿蕤琛嗎?
因為在瞿蕤琛那里沒吃到甜頭,所以遷怒于身為戀人的她?
這可能嗎?
不得不說,這個動機實在太過……幼稚。
可偏偏被她遇上。這個男人背景之深,輕易不好得罪了去。只是剛剛才做戲擺平一波,現在又來一波,到底有些心力交瘁。
南平從心底感到厭煩,面上卻作出了十分的忐忑,有些不安地手捏緊了裙邊,看上去似乎對之前的問話感到懊惱,“是我唐突您了,我很抱歉。”
此時從魏淮澤的視角看,她微微低著頭,臉色因羞赧紅撲撲的,像是小荷才露尖角的粉意,連著頸線蔓延至鎖骨,嫩得發俏。
而緊緊捏著裙角一處的手指,也顯得促狹可愛。
就這么小心翼翼地望著他,眼角隱約透著被摧|殘后的紅潤。
……嗯?哭過么?
魏淮澤眼梢吊起,突然大步一邁,向她身前拉近。先欣賞夠她愈顯慌張的表情后,才又細細打量起她的眼角。
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再抬起。
——果然是哭過了。
這個女人,雖說總能讓他不止一次驚艷于這張臉。
可也只是臉了。
畢竟這種只能看不能用的花瓶,搶了覺得不值,捧在手里還容易打碎。
他不喜歡‘蠢人’。
跟著瞿蕤琛入場而來,居然還能被人欺負至哭,真不知道是真蠢還是真可憐了。
不過一只家養的金絲雀,的確離不得主人半步。
魏淮澤嗤笑出聲,眼神變得意味不明。
南平被迫注視著他的眼睛,下巴處一陣酸痛。她抑制住想要甩他一巴掌的沖動,連忙用指甲緊緊陷入掌心,生理性的痛感神經傳達淚腺,淚水頃刻奪出眼眶。
一串滾燙的珠子緩緩下落,都滴在了他的指尖,流到了掌心,還夾雜著一絲溫熱的觸感。
魏淮澤一怔,慣性地松開了手。
看著手心的濕濡,覺得荒唐極了。
不是沒見過女人的眼淚,可這種東西滴在他手上,就沒那么好玩了。
“不許哭!”他蹙眉,覺得很煩躁。
“我沒想哭,但是我疼……”她抿了抿唇,剩下的話沒有再說出口,可微紅的眼圈分明把她的委屈暴露無疑。
她在埋怨他。
魏淮澤讀出了她的情緒,也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珠子‘震懾’。他鮮少碰見這樣的局面,女人在他面前不是笑得討好諂媚,就是賣弄風情。這種委屈到掉眼淚的,還從未有過。
即便是在他心里較為特殊的舒茗,在他身邊也一直表現得百依百順,從不忤逆他。
見魏淮澤愣住,南平索性再添加一把火,將胸中的委屈一一吐露,“您知道您的力氣有多大嗎?你看我的下巴,一定都被你捏紅了。或許,我是說錯話得罪您了,可是我也道歉了,您至于要這樣捉弄于我嗎?您看我就這么不順眼?”
說到這,她又哽咽住,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風箏,簌簌落下。
魏淮澤這才意識到什么,把視線挪到了她下巴微微發紅的位置,想起她剛剛的那些話,自己確實是把她欺負狠了。
可他根本沒用什么力,分明是她的皮膚太嫩了,要是他故意傷害,就不是一處微紅這么簡單了。
只是,她居然敢質問自己?他可不信眼前這張哭得一塌糊涂的臉蛋是在跟他表演。
況且,同他當面翻臉的代價是很大的。
難道真有這么委屈不成?
魏淮澤質疑歸質疑,可卻并不想在公眾場合下做實欺負女人的罪名,“我是看你似乎哭過才想確認一下,如果弄疼你了,我很抱歉。”
南平不吭聲也不回復,只默默流著眼淚,顯然是委屈極了。
只心底一陣冷笑,魏淮澤想就這么寥寥幾句打發了她脫身,未免也太小瞧了女人的‘難纏性’。正好趁這次機會,讓這個男人徹底怕了她。
畢竟一個只知道哭哭啼啼地女人,不是很令人頭疼嗎?
這種情況下,魏淮澤自然也不會再次開尊口道歉,他沒那么有耐心,也實在討厭難纏的事物,對方既然不識趣,那他也無話可說。“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改天我會再鄭重地向瞿先生道一次歉的。”
這就是要強制性的打發人了。
臺階都鋪墊好,如果還不趕緊下,那魏淮澤也不介意動用一點外力作用,只是看著盧南平這幅嬌弱的模樣,輕易忽視不了,反正讓人覺得煩躁異常。
她又不說話,就這么看著他,能看出花來?她以為她是瞿蕤琛么,他從不慣著誰。隨即眉頭一蹙,又補充道:“盧小姐既然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同意了,我會派車送你回去的。”
講完這句,他直接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就要往會場的出口方向走。
南平的眼睛還紅著,被他拽得踉蹌幾步,只一會兒,胸口就劇烈起伏起來,一下子暈了過去。
這成功嚇到了魏淮澤。
刁難歸刁難,但如果人在他手底下暈了過去,這就完全說不清了。他不怕瞿蕤琛找麻煩,可他也不想抱著這個女人去醫院,明天上頭條新聞。
魏淮澤沒有猶豫,直接一把抱起她,拐了一個方向上電梯,去了18層的總統套房。
這原本是給他訂的房間,明天還有商談需要在這里進行。
他低頭看著手里的‘麻煩’良久,電梯里很安靜,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清,他突然閉上了眼睛。
——果然,這個女人的呼吸聽起來非常的規律,像是設計好了的,一屏一息,都恰到好處。
魏淮澤慢慢睜開眼睛。
為了檢驗真相,他可能還需要花點時間來處理這個女人了。
他收緊了胳膊,南平有些不舒服。
讓人開了房間,他沒有把人放在床上,而是直接抱進了浴室,安置在浴缸里。看著這滿是淚痕的小臉,他伸手幫她抹掉了眼角邊多余的濕濡。
接著,取下了花灑,向左一擰,熱水直接朝著浴缸里的人淋了下去。
顧及她是女人,沒有直接澆冷水,已經是他最大的寬容。
魏淮澤心里默念阿拉伯數字,一…二…三……,只聽一聲假裝的嗆水聲嚶嚀,像是剛醒過來的模樣。
看吧,這個女人果然在騙他。
“清醒了?看來不需要醫生,我也能治好盧小姐的‘病’呢。”說著,他又擰大了一格。
水勢立馬變得洶涌,一并灌在南平的頭上,直接沖掉了她臉上的淚痕,接連扎進禮裙里,不出片刻功夫,身上就完全濕透了。
她還沒來得及回憶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漏洞,但能確定的是,不是他低估了魏淮澤,而是一直以來大家都被他紈绔的形象所蒙蔽了,以為他只是個有點小聰明,做事隨心所欲不顧后果的太子爺。
南平剛要站起身,魏淮澤就關了水。
他對她的身材并不感興趣,知道她站起來他就能欣賞到一副美人出浴圖,但他不想看。
魏淮澤隨手丟了一條浴巾給她,“擦干凈后出來,柜子里有浴袍。我想我們得好好談談。”說完,他就出去了。
南平皺皺眉,她聽懂了魏淮澤話里的脅迫。
眼下的形式雖然很危險,可也不是完全沒有扭轉的余地。他如果限制她自由太久,瞿蕤琛一定會找過來。
想到這,她不由頓住。隨即自嘲一笑,看來在瞿蕤琛身邊待久了,人就有了依賴性,下意識就會想起還有他作為最后的‘余地’。
很明顯,這并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但……卻可以利用。
南平眼簾動了動,迅速脫下禮服,擦干了身體換上浴袍。她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不僅要保留這個‘余地’,還要讓他徹底永久。
就拿魏淮澤作跳板。
這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怪不了誰。
與此同時,坐在沙發上的魏淮澤也從盧南平的包里掏出了正響個不停的手機,看著上面顯示的來電人是言知洲,神情變得微妙起來。
想不到這個女人本事不小,第一個找她的居然不是男朋友瞿蕤琛,而是言知洲啊。
細想之下,那家伙看她的眼神確實有那么幾分不清不楚,他挑眉笑了起來,覺得有點意思。
盧南平沒接電話,言知洲又發去了一條信息詢問:“在哪?”
魏淮澤瞧著這兩個字,突然手癢地想回一句“關你屁事”,可惜手指剛一滑動,顯示要輸入密碼的頁面就跳了出來。
嘖,真沒勁。
他不外乎想。
第145章 Chapter 145 放大的感官
瞿蕤琛走的匆忙, 只囑咐了他幾句便離開,甚至來不及告訴盧南平一聲,能讓他那么重視的, 一定就是家事無疑了。
言知洲搖頭,在晚會結束后去了休息區, 據他所知,盧南平和那位舒小姐,應該都在這里休息。只是等他走進, 卻發現這諾大的區域空無一人。
是她自己先離開了嗎?還是說瞿蕤琛給她提前發了信息?
他掏出手機點開了通訊錄, 直接打了通電話過去。然而五秒鐘不到, 電話就被掛斷。
他皺眉, 又發了條短信。
結果仍舊是沒有回應,后面再打電話, 就剩下關機提示。
言知洲有些擔心,瞿蕤琛讓他送人回家,可是現在人卻找不到了。就算她自己先回家了,也不至于會掛他電話。想到這, 他立馬點開了瞿蕤琛的號碼,就在即將撥通時, 撤回了手。
他退出了通訊頁面,隨后熄了屏,抬腳去了監控室。
……
南平從浴室出來就看到魏淮澤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多暇意,但可以篤定的是他這會兒心情還不錯。
只是眼下她沒時間揣摩他突然心情舒暢的原因, 她在想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讓這個男人在對她毫無感情鋪墊的基礎下,對她米青|蟲上腦。
化成一條沒有理智只剩下半身思考的‘禽獸’。
這無疑是很難的。況且可以肯定的是, 他對她沒有性致,甚至不愿意多看她身體一眼。
只單純欣賞她的這張臉。
不過對她而言,這點欣賞也足夠用了。只要有縫隙她就可以鉆。
她最后整理了一下浴袍,系在腰間的帶子松垮垮的耷拉著,只要動作幅度大一點就會走光。她不會刻意地勾引魏淮澤,但要引導他做些什么,起碼是足夠留下痕跡的那種動作。
“出來這么慢,是洗了澡?看來是一點都不害怕。”魏淮澤嗤笑一聲睜眼,看著在他身前停下腳步的女人,身上的浴袍異常寬大,套在身上像是被一個男人包|裹住一般,顯得愈發的嬌小柔弱。
只見她雙手提拉著胸口的衣料,胸前被保護的嚴嚴實實,他注視的越久,她越往上移,以至于能看到她露出的半截小腿,就算與白色浴袍作對比,也依舊白皙得發光。
魏淮澤視線往下,才注意到她光著腳,甚至連鞋都沒穿。
“坐吧,不用刻意站著。”
他自認一向對美麗的事物,容忍度都很高,所以即便他眼下再生氣這個女人如何戲耍他,卻也并不會刻意折磨回去。
他的肚量沒有這么小。
南平順從地坐在了沙發的另一側,掠過他腳邊時,帶去了一陣溫熱風流,是沐浴露的氣味。
等氣息淡去,他才發現這個女人坐得很遠。
魏淮澤挑眉,對于她的警惕性真是不知道說是遲鈍還是自欺欺人。一個人如果真的對陌生的環境和人感到害怕,絕不是還能悠閑地洗澡,穿著松垮垮的男士浴袍的表現。
防身的動作,就像是一邊遮遮掩掩,一邊欲蓋彌彰,
頗有種又當又立的意味。
不過,他也不在乎她的真實想法是什么,只是,耍他的這筆賬,也許可以從瞿蕤琛那里要回來。
“你不用防備我,如果我要對你做些什么,就不是讓你坐在這里這么簡單了。”魏淮澤說著,就把她的包給丟了過去,“給你男友發個消息,讓他過來。”
南平微愣,他想叫瞿蕤琛過來?看來是想從瞿蕤琛那里割|肉了。不愧是商人,吃不得一點虧,從來都是利益最大化者。
她拉開包,掏出手機。端詳片刻發現關機了,南平眼簾微動,這個男人動了她的手機。不過無所謂,沒有密碼根本打不開,就只能強制關機罷了。
打開的一瞬間,頁面亮了起來。一條消息立時映入眼前,言知洲在找她。
南平面上靜默無聲,腦中卻想,言知洲會這么明目張膽的給她發消息,大概是受了瞿蕤琛的囑托。以她現在的計劃,雖說不能直接找瞿蕤琛,但可以讓言知洲當這個目睹人。
他和瞿蕤琛是好友,可信度再高不過了。
這時機不可謂是瞌睡來了遞枕頭。
南平打開定位,分享了一個地理位置給言知洲,卻沒有告訴他房間號,她是故意的。
表演的過程是需要時間安排的,如果太快找來時機就對不上了。
她需要卡在一個節點上,類似于‘事后’的那種節點。
“發好了,那我可以走了嗎?”她把手機放進包里,在魏淮澤看不見的視角下,強制關機。
“沒聽懂我說的嗎?我既然讓你叫他過來,那自然是他什么時候過來,你什么時候離開。”他既然能主動讓她操作手機,那一定是不擔心她耍花樣的。
也不怕她不發消息。
總之不過是,人不來,就別想走。
這么簡單的事,他相信她會做好選擇。
“知道了,消息我是發了,但什么時候來就不能保證了。”南平拉上包包的拉鏈,放在一旁。還沒來得及轉頭看他,就聽見魏淮澤那略帶隨意地音調,緩緩地吐了句:“不急,時間還很多”。
兩個人就這么不尷不尬地處著,誰也沒有再說話,時間一長,甚至能察覺到對方細碎的小動作。
她好像有點熱。
一直在不停地擺弄浴袍,不論是領口處還是腰間,甚至時不時就要翻幾下袍尾,露出一小截瑩潤透亮的肌膚,或有露太多時,她又立馬會遮回去。
動作幅度算不上大,卻總是反反復復的。
很難讓人忽視。
他們都坐在同一沙發上,幾乎一點動靜,魏淮澤就能感應到。
何況,還是這么頻繁的。
他扯了扯領口,起身去開了中央空調。再坐回去時,換了對面的位置。
從軍區長大的孩子,感官都是異常敏銳的,魏淮澤不耐煩受別人的影響。他需要安靜的待著,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這個女人可以稍微有點眼力見。
他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重新閉上了眼睛。
房間開始安靜下來。
然而這份‘識趣’維持的時間并不長,閉著眼睛的人,聽覺神經會放大數倍,而魏淮澤在這方面又天賦過人,無論什么細小的聲音,都聽得十分清楚。
一開始是踮腳走路的聲音,她小心翼翼路過了他身旁,接著就是倒水聲,“咕嘟……咕嘟……”
這是吞咽聲,有些急促。
魏淮澤皺眉,這么著急地喝水,也不怕嗆著。
果然,立馬“咳…咳……”兩聲,從后方傳來。緊接著,她捂住了嘴。聲音都嗚咽在喉嚨里。
悶悶的,聽不真切。
魏淮澤喉嚨滑動了一下,覺得空氣有些干燥。只不過他全都歸咎于開了空調,身體缺水也難免。
過了一會兒,細細碎碎地衣物摩擦聲開始清晰起來,魏淮澤突然驀地睜開眼。
她居然在脫衣服?
第146章 Chapter 146 誰在乎呢?……
對于他這種身份的二代, 女人在他面前脫|衣服的次數只多不少,大多用意都是為了攀附他。
成年人的世界,對于權、欲總是十分的貪婪。她們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傳達給他的心意往往都骯臟至極。
他厭煩這種千篇一律,卻又渴望會有一些不同。
魏淮澤心里清楚, 這個女人是以為他睡著了,所以才無所顧忌地在他身后做一些私密的動作。只是不知道她脫|衣服做什么。
“嗒”,他抬腳, 故意發出了一點聲音。
女人果然手忙腳亂起來, 聽起來像是重新系上了腰帶, 腳步聲顯得異常凌亂。慌慌張張的, 似乎很怕他突然轉頭。
也是,畢竟這是一朵有主的花, 家養的,養分還很充足,并不用吸收其他多余的營養。可是,他憑什么管這些?這是他的地盤, 不用顧忌任何人。
“你在做什么?”他陌然開口。站起了身,卻沒有馬上轉過來。
南平收緊手, 依舊提拉著領口處,光著腳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還沒等她走到原位,魏淮澤就轉過了身子, 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還沒回答我呢,剛剛在做什么?”他挑了抹笑, 樣子看起來似乎并不生氣。
魏淮澤看她在偷偷觀察他臉上的表情,不免覺得這個女人傻氣得很,之前到底是怎么覺得她有幾分聰明的呢?這么一看, 情緒都寫在臉上,明明是個比舒茗還傻的傻白甜。
所以才想出假暈這種不靠譜的主意?
不過這種傻乎乎的女人,除了蠢一點,心眼倒是沒多少。
他視線順著她的手看過去,領口邊已經被她提拉的不成樣子,皺巴巴的亂作一團,不但沒擋住什么,還露出了一小截不該露的地方。
它們白白的,看起來很嫩。
像是兩塊水豆腐。
魏淮澤眼神終于有了一點變化,卻不是生理反應,而是單純的欣賞。沒想到這個女人除了臉能看,身材也不錯,干凈不說,還很充盈。
注視的時間久了,她臉色開始爆紅,像是粉進了骨頭里,開出一朵受了雨露的花。
只看她空出一只手,一拳就要打在他的胸口,他伸手一握,冰冰涼涼的觸感,纖細又柔嫩。
“耍我就算了,現在還想打人?”
魏淮澤把她的手高高舉起,南平因受力開始不停掙脫,“誰讓你眼睛不干凈!”掙脫不出,她便又松開另一只手,跟著想打他一耳光。
卻不想被他察覺,直接抓過,隨即把兩只不安分的手一并舉過頭頂,捁在了一起,
“你給我………”老實點,這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便被眼前這幅畫面怔在了原地。
原本就松垮垮的浴袍,根本受不得半點外力影響,沒了雙手的提拉,胸前的景色便頃刻暴露。魏淮澤受到了強烈的視覺沖擊,他以為這個女人至少里面是穿了胸|罩的!
沒曾想居然是…這樣的?
“啊………你放開我……不準看……閉上眼睛呀………嗚嗚……你欺負我……我要告訴蕤琛……”
她又哭了,軟軟的,帶著些沙啞的叫喊。
真搞不懂哪來這么多眼淚,水做的不成?哭聲也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進行某種不可描述的事,喊得這么顫,他要是自制力再差點,就不是欺負的事了。
魏淮澤咳嗽一聲,移開視線,手卻忘了松。
“別哭了,不就是二兩肉。”
不過就是該白的地方白,該粉的地方粉,該鼓的地方鼓而已……
在他眼里就是二兩肉,與別人并沒有什么不同。
他是這么想的,直到這個女人咬他脖子前,他都是這么想的。
……
魏淮澤狠狠地掐住了‘腰肢’,兩人一齊倒在地毯上。
這是她自找的。
沒想過咬他的后果,就得承受一些該有的懲罰。
“松口!”他冷聲,眉頭緊鎖著。
只是光言語的威脅,對一個‘恨意滿滿’的女人來說,是完全不管用的,不僅不好使,牙齒還陷得更‘深’了。
看著兇狠,其實并不很疼。魏淮澤常年健身,身體的承受力是很強的,這點咬傷對他來講,就像羽毛渡過,只余下了癢。
而胸前還抵著那充|盈的水豆腐。
他只覺得異常難纏,幾番使力,都沒有松口的跡象。漸漸地,他開始轉移注意力。
伸手直接扯掉了她的浴袍。
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她既然不松口,那就用最快的法子讓她松口,用她目前最在意的東西。
也就是這件護住她‘貞潔’的袍子。
只是他沒想到的結果是,口是松了,但沒了衣物的遮擋,赤|身相觸的柔感變得洶涌異常。
她松了口,愣愣地望著他,似乎懵了。
而就在此時。
套房最外面的門被人大力的踹開,隨之而來的聲音是言知洲的叫喊聲,他嘴里喊著的那人,正赤|著身子躺在他的身下。
該死的……
魏淮澤摟緊了懷里不安分的小人,“不想被看光,就盡管掙扎。”話落,隨手扯過一旁的浴袍裹住了她的身體,包得嚴嚴實實的,只留了一個腦袋。
看樣子是就想把她抱進浴室去。
只可惜好戲才剛剛上演,南平又怎么能讓他如愿呢。
她胡亂揮動手臂,扯掉了他襯衫上好幾顆扣子。沒了紐扣的束縛,輕輕一拉,就能看見一片蜜色。
魏淮澤只覺得太陽穴一陣突突直跳,他加快了步伐,開了浴室門,就想把她丟進浴缸里。結果在這個關節點,只聽‘茲啦’一聲,胸前的紐扣全部崩開,襯衫像是開了門,露出了兩個紅豆。
這個女人……!
他就這么出去見言知洲,不出半天,瞿蕤琛應該就會殺過來了。
真想不到,他居然也有比竇娥還冤的一天。
魏淮澤松了手,索性把門反鎖住,徑直關了燈。他脫掉了已不成樣的襯衣,走到浴缸旁,綁住了盧南平的手。
既然事已至此,恐怕再多的解釋都是無用功,他不怕得罪瞿蕤琛,但是他怕吃虧,能讓他吃虧的事情幾乎沒有。
家養的花,又如何呢?
這盆屎眼看就要扣在他的頭上,那他也只好找補一點其他的東西了。
借著月光,打開了花苞外的綠葉,在一雙純凈至極的水眸下,手慢慢伸了過去。
魏淮澤注視著她從震驚,到瞳孔逐漸放大的變化。
過程非常的精彩。
他突然愉悅至極,遂挑開眼前阻隔,對準了那雙粉色的小荷,一口咬在了它的尖角上。
“砰——”
此時門外傳來了踢門的聲音,魏淮澤知道,是言知洲走進了臥室。
但是,誰在乎呢?
第147章 Chapter 147 曖昧
這已經是言知洲踹門的第三下。
浴室的門似乎要格外牢固一些, 踹門三次還不見門縫裂開,臥室里除了他暴躁的踢門聲,顯得異常安靜。
只是言知洲知道, 他們就在浴室里。
這個門是反鎖的狀態。
明明里面有人,卻躲著不出來。兩個人能在浴室里做什么……?在這種曖昧的環境下, 言知洲無法控制自己去往純潔的方向想,只盯著門的眼神微微發沉。
“把浴室的鑰匙給我。”言知洲連一點認真思考的欲|望都無,他甚至忘記了魏淮澤和他剛建立不久的友好關系。只想立馬撬開這個門, 不管里面到底有沒有見不得人的狀況。
一旁的招待感受到言知洲那周身散發的陰冷, 頭皮一陣發麻。猶豫糾結了半晌, 才小心翼翼說了一句:“言政委, 門是反鎖的狀態,鑰匙也開不了的……只能等里…”
后面半截話還未說出口, 男招待就被言知洲突然轉過頭的晦暗眼神給嚇得直接閉上了嘴。心里只覺自己倒霉,偏偏是他守在18層。
這兩尊大佛,得罪哪一個都能要他的命。
外面的動靜,里面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南平發不出聲音。她咬著唇角, 怕溢出一些奇怪的音調。
“這么用勁,不怕咬破嗎?”魏淮澤自然知道自己說的是一句廢話。意料之中的, 沒得到任何回應。不過他也不介意,反而伸手溫柔的輕撫著南平被汗浸濕兩鬢的發絲,觸感黏膩又, 濕|滑。
“知道我們就這樣出去會有什么后果嗎?”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注視著南平的眼神隱隱柔柔, 帶著一抹說不清的暢意,笑得愉悅。
至今為止,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與她如此親密, 而對于魏淮澤也同樣,尤其月光透過玻璃鉆進來,撒在兩人的臉上,并不讓人覺得|色|情,反而無比圣潔。
這幅畫面,當真很適合心動。
兩人的心弦都輕微地波動了一下。
“放心,我不會讓人看到你的身體,哪怕這人是你的‘備胎’。”魏淮澤在她耳邊輕聲細語,言語里的意思很直接,聽著像是在安慰她。可卻隱隱有幾分欲蓋彌彰的刺耳感。
南平心下一怔,有幾分意外。咬著唇的齒慢慢放松了開,表情懵懂可愛。
他居然覺得言知洲是她的備胎??
南平有心想要反駁幾句,可魏淮澤卻不給她這個機會了,他突然猛地一用力,把她抱了起來,放到了鑲嵌著玫瑰花紋的大理石臺面上。
隨即傾身向前,眸光灼灼的逼視著南平,連帶著呼出的氣息都噴灑在了她的臉蛋上,強烈的荷爾蒙散發而來,只聽他開口:“我現在很想吻你,你可以拒絕,我不會勉強。”
魏淮澤是一個想到什么就做的人,突然提出這種要求南平并不怎么驚訝。
她想,也許是曖昧的氛圍使然。
迎著男人充滿侵略性的眸光,南平莫名臉頰有些發燙。這個男人,現在倒是裝起君子來了。她偏過頭,說了句“不行”。
魏淮澤又盯著她的臉端詳了片刻,遂環抱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細腰,朝著她的唇角邊湊近。
南平能夠清晰的感知到他越靠越近,整個右耳邊都充斥著他的呼吸聲,濃郁的氣息讓她本能地想要往后躲去,整個后背都靠在了鏡面上,頭也越縮越低。
魏淮澤的唇就停在了她的臉頰邊,只差零點一公分的距離。
本以為的疾風暴雨沒有到來,他只是靠她很近,而下一步也同樣出人意料。
他的手穿過她腰身后,解開了她手腕上的結。
“放松點,你既然不同意,我自然不會再冒犯你。不過在我出去后,你必須重新穿上禮裙,我想你不會想看到我和言知洲拳打腳踢的畫面。那太血腥,也不適合你這種‘嬌弱’的女士看。”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著,語調溫柔,看起來體貼十足。
南平雙手得到解脫,立馬就推開了他。把浴袍提拉起來緊緊裹住,察覺到他的視線,抬眸望去,眼底里滿是羞澀無措。
隨后在他的注視下,咬著唇瓣,輕輕點了點頭。
魏淮澤唇角微揚,滿意的笑了。轉身又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新的浴袍,套在了身上。
“一會記得把門反鎖。”
在他出去后,門外就傳來了一陣質問聲,狀況尤其激烈。南平也沒有耽誤時間,直接跳下臺面,重新反鎖住了浴室門,她當然不想在換衣服的時候被人直接闖進來。
即便是言知洲也不行。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演這場戲著實讓她勞心費神,為了不讓魏淮澤懷疑她的動機,她甚至沒阻止他的‘放肆’。
南平脫掉浴袍,低頭看去,這里還從未有人碰|觸過,雖然只是一下子。
她眼神一暗,本能的想要再去沖個澡。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門外的動靜這么大,她現在出去自然少不了旁人的打量,那還不如讓魏淮澤去收拾這個他自找的‘爛攤子’。
言知洲不是輕易能打發的,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傻子,即便她收拾干凈了出去,那對他而言也不過是表面功夫,他總會覺得發生了什么。
想要事情發酵,她就得越相安無事越好。
想到這,她打開了噴頭,花灑里溫熱的水,流過她的全身,熱|意上涌,泛起一層又一層薄薄的霧。
南平伸手取下,仔細的擦洗。
那片生長地很好的花圃田野,也無一例外。
她低著頭,纖細的手指輕輕滑過皮膚,回想起剛剛的片段,即便她也的確認為這種安|撫,是讓人沉醉的,但不可置否的是,還是靈|肉|結合最好。
只可惜不是對的人。
不過……對于她來說,對的人又是誰呢?
她不是一個放縱欲|望的人,卻也不會壓制欲|望,或許哪一天,瞿蕤琛還沒碰她,她就有了情人,也說不準呢。
這種事情對于那些富家子弟來說,還算少嗎?她可不奢求瞿蕤琛守身如玉至今,也不在乎。她只在乎他的身份,他帶給她的效益。
而這份效益能不能長久的根深蒂固。
好在,如今就被她創造出了一個契機。
……
言知洲的視力是極好的,他又站在正對著浴室門的位置,幾乎是從南平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就跟隨了過去。
首先入目為主的就是她身上的狀態,她白皙的肌膚朦朦朧朧的,像是帶著一層薄霧,還在散發著熱氣。渾身沒有絲毫瑕疵,白的耀眼透亮。
還透著淡淡的粉嫩感,像極了雪地化開后出現的一抹春|色,更是一種極致的誘|惑。
她明顯是剛剛沐浴過。
這個認知讓言知洲身體本能的一僵,他連忙撇開了眼眸,兩種極端不一致的思緒在他腦海中爭相掠過,他感覺非常的不對勁,卻又從她紅撲撲的臉色中找不到一點委屈。
只要她出來立馬跟他控訴,他就一定不會放過魏淮澤,就算魏淮澤背后的勢力讓人忌憚,但沒有他家族的支持,魏淮澤的商業旅程就會受到很多阻力。
所以,這個虧他一定會吃下去。
只要盧南平覺得委屈,他就會出手……
——可是
他看不出來!
他察覺不到她一絲一毫的委屈,她甚至還能沖他微笑的說:“你終于來接我了,我們走吧。”輕輕松松的一筆帶過。
這種詭異的無事感,真tm讓人不適。
“砰——!”
言知洲一拳打在了門上,手臂上的青筋隱隱有凸起的異常。
這番動靜之大,讓南平想忽視都難,神色莫名地瞥了言知洲一眼,突然明白了魏淮澤說備胎時那篤定的眼神。
這個人,的確是對她有些心思的。
居然生氣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正牌男友。她想,就算是瞿蕤琛來了,他也絕不會有失任何儀態,他永遠是秋后算帳的那一方,是精準計算得失成敗的即得利益者。
感情失控,在他那里是不被允許的。
南平不知為何有些失望。偏頭回看過去,就和魏淮澤深邃地,充滿著淡淡譏諷的眼神對上了。他仿佛成了傍觀者,在看一個笑話。漆黑的瞳孔里滿是漫不經心,那里透著淺淺光澤,似乎能夠將人給完全的吸入進去。
她下意識作出窘迫的神色,“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說完,也沒有給言知洲任何眼神,直徑地掠過他,離開了臥室區域。
直到出門的前一秒,南平都能感受到那道帶著攻勢灼熱的眼神,跟著她一并退了場。
似乎很欣賞她的‘落荒而逃’。
魏淮澤突然覺得這個女人也不完全是愚蠢的,她至少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作出正確的選擇。他眼神慢慢收回,再次移動。
停下打量。
或許眼前這個人才是最大的麻煩。
“知洲,我知道你是關心則亂,不過你也看到了,我沒有欺負她,不然她怎么不對你哭訴呢?雖然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可你們也算是朋友吧,她受了委屈,當然會告訴你的。”魏淮澤說著,又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快12點了,這么晚應該沒車了,就讓她這么回去,你能跟瞿蕤琛交代嗎?”
不知是哪一句戳中了言知洲心底深處的想法,他沒有回復魏淮澤話里的挑釁,只留下一句“你還是想想你怎么和瞿蕤琛交代吧”就快步離開了。
追上盧南平時,他滿腦子的問題,全化成了那句‘你不是她的男朋友’。
如果她是顧慮他這個外人的身份,不方便對他傾訴,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只要她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訴他就好。
言知洲抓住了她的手腕,“我開車送你。”他很想和她說,他真的不介意她顧慮的那些,他們是朋友。
所以沒關系,她可以同他傾訴,也可以跟他抱怨。
甚至可以暫時把他當作‘男朋友’來依靠。
“不用了。”南平愣了一下,隨即想掙開手,卻適得其反,讓言知洲握得更緊了,他的眼神透露著一些懇求,這種‘可憐’的眸光落到南平的眼里,顯得意外非常。
她不禁心下一跳,懷疑是魏淮澤同他說了些什么,刺激到了他。
兩廂靜默無聲,南平思慮了一會便不再僵持,嘆了一口氣,同意下來。只是,在坐上副駕駛的前一秒,言知洲也沒有松開手。
這可不太妙了。
車上安靜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兩人呼吸著同一塊氧氣,距離靠得很近。言知洲甚至能夠感覺到,來自她身上的溫度和一種清淡的幽香。
他不知道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這種特殊的氣味,還是獨獨她有。
她總是特別的引人注目。
“魏淮澤有欺負你嗎?如果有,你可以盡管告訴我,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他說的認真又篤定。
好像她已經受到欺負了一般,南平看著他這么嚴肅的表情,莫名覺得不太適應,言知洲那么一個隨性的人,實在和‘嚴肅’兩字不搭邊。
“沒有,但是謝謝你的關心。”南平語氣溫和地回復。她并不打算在他面前演戲,也不會再多說什么。
這沒有必要。
言知洲只要做好一個目睹人就可以了。多余的事情南平還是希望他不要過多干涉。
“是么”他握緊了方向盤。
抬頭瞥了一眼后視鏡,她的表情非常的自然,根本沒有任何的破綻,嬌嫩的臉蛋上泛著誘人的紅暈,眼眸透亮光澤,小嘴飽滿圓潤。確實不像受了欺負的模樣。
反而氣色還要更好一些。
好得都有些太好了……
言知洲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大腦迅速地給了反應,她在騙人。
可她為什么騙他?就因為他不是瞿蕤琛?
他第一次覺得一個身份能讓他如此鞭長莫及。
南平感覺到了言知洲周身氣壓的變化,她微微皺眉,難免覺得這很麻煩。她非常討厭超出她預料之中的所有事。
她不想再主動出擊了,她這次打算隨機應變。
而言知洲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他心里覺得荒唐,可大腦給出的情緒卻是越發地強烈。他知道自己應該拋開這些固執的想法,可是他的話卻像是不受控制般,脫口而出。
“你是覺得我多管閑事了?”話剛落下,兩人都有些詫異。
就在南平幾乎快要以為言知洲看出她眼底隱藏的不耐時,卻又聽他用有些自嘲地口吻說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訴我實情,就因為我不是瞿蕤琛,你有顧慮。”
言知洲居然念了瞿蕤琛的全名,這個認知讓南平皺眉,她沒想到他居然在意的是這個。
“你是不是他都不重要,實情就是,我沒有受欺負,你不需要為我打抱不平。就算是蕤琛在這,我一樣也會這么說。”才怪。瞿蕤琛是她男友,當然是不一樣的。他們根本沒法相提并論。
南平偏過頭,看向窗外。似乎沒有了談話的欲|望。
言知洲抿著唇,他知道不能再繼續了。
他已經越界。
他噤了聲,一腳踩在了油門上,車速開始加快,不出十分鐘就到了金苑湖小區門口。
言知洲目送著她開門,下車。注意到她毫無回頭的意向,力不從心的感覺又從心底跑了出來,這種苗頭相當危險。
他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給瞿蕤琛:【人我已經送回去了,但是其中出了些狀況,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她不愿意跟我說,以后你別再留她一人了,很容易出事。】
發完這條信息,言知洲又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才調頭駛去。
第148章 Chapter 148 契機
這幾天南平的舉止都有些反常, 像是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傷害,直到瞿蕤琛見到她,她都仍是一臉的慌張, 還帶有嚴重的自厭傾向。
這種狀態的她,根本無法再去龍山園上課。
瞿蕤琛給她請了一段時間假, 匆匆處理完了最后的一點家事就趕去陪著她,聯想到言知洲給他編輯的短信,他決定去查一查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 監控恰巧被損壞了。而魏淮澤又主動過來跟他賠禮道歉, 字里行間的意思都是在說, 是他照顧不周。
事情被他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問起原由, 竟然哪里都探不出來。尤其是南平的反常,更為激烈, 非常像是被欺負后的狀態。這種精神反應,瞿蕤琛不敢過問太多。
他從未有過這種無力的感覺。
瞿蕤琛有些后悔,當時應該帶著她一同離場,再不濟也應該派人守在她身邊, 安全的護送她回家。他掏出一根煙,點了起來。
這筆賬他不會就這么算了。
遲早要從魏淮澤那里, 加倍討回來。
……
瞿蕤琛給她找了一個心理醫生,定期做情緒疏導。他受了教訓,就因為她態度的疏遠和對親密行為的應激, 瞿蕤琛愈發的后悔那天的決定。
開始跟她形影不離。
這是南平樂意看到的結果,也是她裝了這么久得到的‘辛苦費’。
治療了一段時間, 她的狀況越來越好了。也該恢復正常了。不能磨掉瞿蕤琛的耐心,不然就成竹籃打水一場空。
“恭喜你盧小姐,你已經完全治愈了。”李醫生對南平溫和一笑, 隨后又轉頭對瞿蕤琛交代:“盧小姐恢復的很好,瞿先生可以放心。”
瞿蕤琛點頭,對于李醫生的治療能力,他是非常放心的,只是,他現在擔心的是,這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他讓南平先出去等他,他還有一些事要問李醫生。南平當然很配合,很快就給了兩人談話的空間。
“李醫生,她現在治愈了,往后還會復發嗎?”瞿蕤琛問出了他的疑慮。
“不會的,這其實就是盧小姐自己在跟自己較勁,只要解開了這個心結,一般都不容易再復發。如果您擔心,那可以再觀察一段時間。”李醫生微笑。
瞿蕤琛沉吟片刻:“那就先這樣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都是分內之事。”李醫生受不起他謝,連忙回復。
談話結束后,瞿蕤琛送南平回學校。
這段時間他們都住在一起,因為要照顧她,他每天幾乎處理完公務就會立馬回公寓。眼下南平精神得以恢復,學校自然是要去的。
“下了課我再來接你?還是你想就在宿舍留宿?”瞿蕤琛邊開著車,邊問道。
“我沒事的,就在宿舍留宿就好,你這段時間為了照顧我也沒休息好,今晚好好睡一覺吧。”南平臉上笑意溫柔,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寬慰。
……
這段時間是南平過的最暇意的時光,任何事都有瞿蕤琛幫她處理,她甚至不用思考,只要皺皺眉,瞿蕤琛就能懂她的憂心。
不僅照顧她的情緒,還擔心她晚上睡不好,會等她入睡才去休息。
能做到這個地步,不得不說他心底對她的愧疚之意,有多濃烈。
恐怕現在無論她提出什么要求,瞿蕤琛都會點頭應下。這也是她想看到的最佳結果。
裝了些時日的精神衰弱,她都要真的衰弱了,再回金苑湖住,她都怕自己太快恢復活躍,引起他懷疑,所以如今能回學校上課,自然是住校更方便。
南平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半。
這個時間是午休的時候,外面的房間空無一人,她簡單沖了個涼,穿著睡衣進了里面的臥室。
下午只有一節課要上,她午休的時間很充足。這些天都沒有正常睡過一次好覺,能有補充睡眠的時候,她當然不想浪費。
午休的時候她也沒注意對面的床上是否有人,直到睡醒過來,她才發現那人的視線一直盯著她。
“看這么久你不累?”南平打了個哈欠,想下床換個衣服。
郁以柔收回視線,沒吭聲。她醒得比盧南平早,所以看到她躺在對面床上休息時,難免心底意外。算起來,自從上次羊湯店見過后,她就沒回過宿舍。
看她起床換衣服,她也跟著下床,開始穿衣服。只是剛換好,就聽盧南平清甜帶著些微啞的聲音問她:“跟他斷了聯系吧?”
聽著雖是疑問句,可郁以柔清楚,她很篤定。
顯然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郁以柔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回得“嗯”,她似乎也沒那么在乎奚原,所以當他疏離她時,她也沒有想象中的難受,只恍然奚原真的有事瞞著她,他不像以前那樣簡單了。
時至今日,她都看不透這個少年。
“嗯,斷了就好。葉碧芙那里你也別再搭理。”南平語氣直接,她想郁以柔能聽得懂。
這些事如果不是葉碧芙從中作梗,她不會被繞進來。
郁以柔沉默,她顯然也能想到這些。之前被葉碧芙的話語蒙蔽,是她私心作祟。現在她已經沒有什么私心了,自然智商在線。
所以說,戀愛腦到底有多可怕。
一個兩個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見她不說話,南平也沒有再關心,她知道郁以柔心里有數。她能提醒郁以柔,沒有與她計較前事,也算是回報她之前對她的那些好。
從此,她便不再欠她什么。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到了周末。去龍山園的日子重新提上日程。
有一段時間沒見樊九瀟,他的話似乎更少了些。
南平想起,上樓前曾聽到傭人說九爺的母親來了龍山園,也不知樊九瀟心情不好是不是跟那位夫人有關。她低垂著眼眸,思緒開始轉了起來。
說起來,在龍山園學習也有一段時間了,她還真旁聽到了些關于樊家的事。樊老爺子有三子二女,其中作為下一任家主培養的大兒子,也就是樊九瀟的父親也生養了三子,樊九瀟是最小的兒子,孫輩里面排第九,第十以后就是外孫,所以樊九瀟算是樊家里最小的‘爺’。
更不要說他從小就天資過人,聰慧萬分。自然是受盡寵愛的。
只是那位夫人卻不怎么關愛他,似乎對他很冷淡。她多次聽到傭人們無意提到夫人時,樊九瀟的臉上的笑容雖不見減,可那眼神分明沒什么溫度,像是在聽一個陌生人的事。
她那時就覺得疑惑,后來才偶然得知,原來樊久瀟出生是雙生,還有一個與他同胎的妹妹,他們是龍鳳胎。
只是那個妹妹從生下來就斷了氣。
此后,他們母子關系就一直淡淡的。加上樊久瀟又是老爺子親自養大的,父母情幾乎少之又少。
作為母親,傷心女兒的逝去,無可厚非。只是南平不太茍同她的做法,她倒是能理解這個男人為什么性子這么冷血了,看著很是寬容的圣人樣,實際沒有任何溫度。
他沒得到過‘愛’,自然理解不了‘愛’是什么。
他只能學著寬容,學著厚道。
南平不禁瞥了他一眼,突然覺得他也沒什么可怕的,身份固然高貴,可確是個缺愛的男人。
她這么解讀了他,也不管想的是對是錯,至少這個認知讓她在樊久瀟面前放松了很多,不再隨時緊繃著,生怕被察覺出一點錯。
實際根本不是南平猜測的那樣,樊久瀟是天生的冷血,他不喜歡愛這個字眼,也對什么都不感興趣,這可能也是對于他這種超高智商的人來說,學什么都像是吃白飯,簡單又索然無味。所以他對什么都提不起勁。
因為樊久瀟知道,他想做成什么,要什么樣的結果,那都太容易了。
上天賦予他過人的本領,就注定是要失去一些什么,故而他似乎從小就沒有七情六欲,哪怕是爺爺,他對他也只是尊敬,要說孺慕之情,那是不存在的,那種感覺不適合他。
而他母親對他疼愛與否,就更不重要了。
父母在他心里,也只是有血緣關系的樊家人,他對他們就與對家里的哥哥弟弟一樣的親和,甚至是對傭人,他也是很溫和的,
所以你看,那些平凡的傭人們,不是在為他缺失的母愛感到悲傷嗎?
樊久瀟覺得這很好,他并不想為無關緊要的事傷神,但很樂意欣賞她人的‘七情六欲’。
所以當他注意到南平投來的眼神中,帶著那微弱到渺小的‘關心’時,他感覺滿意,他想,這些人真的都很善良,很知道知恩圖報。
他只是教了她一個月,她就能和那些傭人一樣,露出這種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情緒,他覺得很感動。
“你想說什么?”
樊久瀟笑的溫和。
他向來對那些關心他的人,都是寬容的。
南平卻覺得為難,她能說什么呢,她只是恰好看他一眼而已。
第149章 Chapter 149 奇怪的母子
就在南平還未組織好合理的措辭時, 她觀察到了樊九瀟注視著她的視線里始終帶著淡淡的溫和,和一絲細微的鼓勵?
這種‘詭異’的眼神,配上樊九瀟的那張菩薩臉倒是一點不違和, 只是受慣了他之前疏離態度的南平,心底的訝異就不是零星半點了。
樊九瀟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對她說:快說吧, 讓我聽聽你是怎么“關心”我的。
諸如此類。
南平頭一次覺得自己判斷一個人的第六感,是不是有些準的超標了?她本以為樊九瀟這種人是輕易看不透的,而實際上, 他其實就是一個缺失母愛關懷的‘好大兒’?
看這充滿慈愛的目光, 是覺得她剛剛看他的眼神異常關懷備至么……
南平這一想, 就順利的偏離了正常軌道, 成功的想岔了。
她甚至沒來由感到興奮,認為樊九瀟的弱點已經被她發現, 只要利用的好,他一定是張最好用的護身符。
畢竟樊家可是幾個大家族加起來都攀比不上的,其中地位自然令人望而生畏。
心理一有底,當機立斷地, 她嘴角就揚起了一抹極具親和力的‘老母親式’微笑,做出一副溫良賢淑的好女人模樣, 溫溫柔柔又頗有些猶豫不定地,開口:“我看您今天心情不佳,想問緣由, 卻怕您反感…”不是喜歡關懷嗎?那就給你關懷。
只要對癥下藥,要討好一個人是不難的, 唯一就是看這個度,把控的好與不好了。
多了勢必會覺得假,少了又會讓人失望。
還是得用上幾分真心。
果不其然, 這幅帶著真心關懷的語氣和口吻似乎真的打動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九爺,只聽他笑聲低沉而愉悅,眼神也愈發慈祥和藹:“你倒是關心我,是家里的仆人跟你講了什么么?”
他循循善誘地鼓勵她多說一些。
南平心底一警惕,霎時啞然,她總不能說聽了一些您和您母親之間不怎么愉快的私事吧?真心關懷歸真心,但這種嚼舌根的話怎么好說。
他們這種上位者,是不會喜歡聽的。
她沉吟片刻,故作為難:“您誤會了,仆人們什么也沒說,是我看您話似乎變得更少了,以為您心情不好呢。”說完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臉色有幾分忐忑。
樊九瀟看在眼里,不管她說的真與假,依舊笑容不減,他明顯是很喜歡這種細微關懷的,這是南平觀察下來,愈發肯定的答案。
接下來的話,自然也在她的預料之中,高高在上的九爺大為感動,輕聲安慰著她,寬容的神色幾乎是前所未有。
如果不是南平早已習慣了他那張圣潔美麗的面容,或許就要以為是天神下凡來普渡眾生了。
這善意慈祥的光芒,太過刺眼。
她不適地低下頭,想避一避這強大的‘光環’。看著手里的書本,裝作投入的模樣。一上午就這么和諧的過去,師徒倆相處地是空前的好。
即便到了午飯時間,也是一起進餐的。
“看你瘦了,之前的病都好全了嗎?”樊九瀟邊問,邊把剛切好的那份牛排擱在了南平的桌前,不等她表示受寵若驚,就簡單解釋了句自己沒有胃口,看著她吃就好。
南平盯著盤子里切得整齊劃一的牛排塊,一時覺得匪夷所思。卻仍要擺出一副擔憂的臉,對著他期待的眼神道了句:“好全了。只是您中午不吃飯,對胃不好吧?”
果然,樊九瀟感受到了她言語中的關心,笑容又圣潔起來,“不用擔心我,倒是你,抑郁癥剛好,補補身體是必須的。”
聽到這話,南平臉上的笑容不自覺一僵,察覺到不妥,她立馬點點頭,裝作聽話懂事的樣子,開始進食。
心底卻想著,瞿蕤琛怎么沒告訴她,他是用這個理由跟樊九瀟請假的,即便能應付,但這也著實說的嚴重了些。
很容易露餡。
“只是輕微的,癥狀并不多嚴重,就好的比較快。”她重新作了解釋。
樊九瀟笑著點頭,并不再問,仿佛真的只是隨口一提而已。
他頗有耐心,在一旁邊飲著茶水,邊賞景。等南平用餐結束,帶著她在庭院里逛了一圈,才又回了書房午休。
南平是極少在龍山園午睡的。
她很有眼色地退出了樊九瀟的書房,自顧自的去了三樓的圖書室,找了一些金融書籍,打發午休時間。
只是看到一半,腦中突然又憶起樊九瀟今日的反常行為,她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自身魅力大到可以扭轉一個人的態度。
最開始,她費盡心思琢磨他的想法,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知道他不喜蠢人,就努力自學了很多書籍。這才讓他肯屈尊降貴的好好教她,不再像講天書一般,一筆帶過。
教學是順利的,可與她相處的態度卻從未改變,一直都是疏離有禮,話不多。不像今日這般,明晃晃地親切友好。
而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這人缺愛?
南平一邊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出了差錯,一邊后悔怎么早沒發現是這個原因,不然得省多少事呢,說不定關系也能更上一層樓。
她也不貪婪,只要樊九瀟能真正認可她是樊家第十一個孫輩,而不是口頭上的就好。
這樣對于她爭奪光啟的繼承權又會多一份助力。
在他眼里,或許自己還遠不夠格。但從今天起,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么?他以前可從未關心過自己的私事,不管是不是被自己的關心打動,既然開了頭,那索性就讓這種和諧的氣氛一直維持下去。
說起來,她應該感謝這位樊夫人才是。
……
只是她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此時南平才深有體會,人果然是禁不住念的,她不過是念了兩句,就碰上了樊夫人。這運氣真不知該說好還是壞了。
兩位優雅豐腴的中年女人并道而來,光看臉她就能認出哪位是樊夫人。
樊夫人的長相委實出塵,在這種強大基因的影響下,想生的丑都難。
何況,還完美繼承了,更有青出于藍之感。
南平淺淺一笑,先打了聲招呼。由于剛認識不好過分親昵,只得開口喚她們夫人。
這兩位也回以一笑,沒有擺架子,顯然對她并不陌生。或許是在樊老爺子那里聽說過,南平笑容不禁更親和了些。
“是要去九瀟那里吧?”樊夫人身旁的那位先開了口,臉上的表情顯然更和藹一些。
南平乖巧地點頭回了句“是的”,她不由地猜測這位夫人的身份,能陪樊夫人自由進出龍山園,那一定是樊九瀟的哪位嬸嬸了。
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好脾性。
“那正好,我們同你一起可以嗎?”這位‘舅媽’柔聲問道,笑容親切。
南平心底驚訝,不由瞥了眼一旁表情淡淡的樊夫人,見她并不吭聲,明顯也是準備要去的。她立時壓下疑惑,笑著答應下來。
與她同去找樊九瀟,這也太不拿她當外人了。
三人成行,很快就到了樊九瀟的書房門口。
南平在兩位長輩溫柔的‘注視’下,先一步走出來敲了門,得到回應后,才推門而入。
樊九瀟似乎對見到她身后的兩人并不怎么驚訝,態度依舊平和,還很禮貌的喚了二人“母親”、“二嬸”。
南平注意到,那位夫人被樊九瀟叫了二嬸之后,笑容更是慈愛的不行,連著動作也放開了很多,立馬走上前去對他一陣噓寒問暖。
而一旁的樊夫人依舊神色淡淡,仿佛對于母親這個稱呼,并不在意。既沒應下,也沒點頭。
兩個人的身份好像調了個。
怎么看怎么違和。
“二嬸和母親一起過來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樊九瀟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婦人親昵的動作,率先問出了聲。
“你這孩子,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啊。”二嬸捂嘴笑了笑,假作怒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又走到了樊夫人身旁,才緩緩又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父親跟我們說你下個月要出國一趟,我尋思出國前你也得來參加一下這個月的家族宴會才好啊。二嬸知道你不喜這些交際應酬,但這一次不一樣,京城那邊來人了,聽說是幾個大家族的人要來,那我們樊家人也得來齊了,總不能讓人家說我們怠慢了不是?”
這段話說的合情合理,甚至連南平都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畢竟能讓樊家親自宴請的京城大家族,那一定是極有名望的了。
可即便是在這樣的‘威名’下,她們居然也要好聲好氣的來請樊九瀟去參加,而不是通知他。可想而知,這人在樊家地位恐怕遠遠不止一個‘九爺’的名頭這么簡單。
這難道就是樊老爺子單獨培養下的榮光么?
不等南平思索更深,就聽樊九瀟淡淡詢問:“爺爺是怎么說的?”
這話一出,二嬸嬸笑容果然一僵,成功被問住。老爺子當然是隨他乖孫去了,九瀟向來得老爺子寵愛,自然不在乎那些是貴人還是金人的。老爺子位高權重,自然也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只管自己孫子樂不樂意去。
可她怎么好這么說!
沒了法子,她只得遞了個眼神給一旁的九瀟親媽:你兒子,你上。
樊夫人接收視線,表情仍舊沒有多余的變化,只也不迂回,直接就表態:“這是你父親的意思。”
潛意識就是:跟你爺爺無關,你只需要說給不給你父親這個面子。
南平幾乎一瞬間就聽明白了這句話下的含義,她不由覺得尷尬,怪不得母子關系這么冷淡,連句暖和話都不會說,這也太官方了。
誰知樊九瀟卻并不生氣,反而輕笑出聲:“那既然如此,我就去吧。父親應該無法說服爺爺。”
樊夫人點頭表示贊同,二嬸嬸也重新露出了姨母般笑容。
場面竟意外的和諧。
南平不禁疑惑,不是說關系冷淡嗎?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坐在上位的樊九瀟注意到她低下頭前思索的眼神,目光又逐漸寬和起來,笑容可掬地道:“十一也算半個樊家人,到時也一起去吧。”
一旁的樊夫人聽聞皺皺眉,似乎并不贊同。
眼神往左邊一瞥,見那女孩呆若木雞的臉,明顯也是嚇了一跳,便收回了視線,算了,他只要愿意去就行。
第150章 Chapter 150 他的理想型
這段時日, 江棱的天氣像是在發脾氣,陰晴不定。清晨醒來窗外還下著滂沱暴雨,到了午時, 金烏就迫不及待地剝開灰壓壓的云層,冒出了頭。
太陽出來地突然, 空氣里泛著的黏膩水汽并未全散去,被光暈普照下,揮發迅速中還散發著層層包裹的悶熱感。
南平取下手腕上的發繩, 抬手攏住了腦后濃密的長發, 輕輕向上一抬, 扎成了馬尾。她隨手抹了抹額邊的細汗, 彎彎的柳眉輕微蹙著,似乎熱的狠了, 長而卷翹的睫毛都在微微顫動。
雙目猶似被熱氣蒸了一般,清瑩地不像話,蕩漾著盈盈水波。因天氣過熱,挺秀的瓊鼻上也泛著點子細密水珠, 粉粉透透地,愈發顯得肌膚嬌嫩白皙。
她今日是刻意打扮過的, 穿著的一襲古典韻味的連衣裙,裙身繡著的美人圖栩栩如生,又作一些梅花、墨竹點綴, 頗有日落青山下仕女如畫般的出塵絕艷之感。
圓潤的胸|脯,和依舊挺翹的臀, 全都被裙身勾勒地愈發完美。簡直曼妙難擋,自成風韻。
南平就這么迎著旁人灼熱的目光,從臺階走了下來, 這周圍全是熱血方剛的男大學生,見她獨自一人,都想要上前搭訕,卻惶于被拒絕,而不敢做這第一人。
南平早已習慣了這場面,并不給予多余的眼神,撐著傘就直徑走出了校門,在馬路邊打車去了約定好的藝術展中心。
說起來,南平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在約會。畢竟這個約會太過獨特,甚至可以說有點奇葩。但是樊九瀟是怎么說的,她不禁想起了他那張面帶佛光的笑臉,對她說著:樊家的家族宴會上請的大多都是文化氣息濃郁的老學究,你對這塊沒有了解怎么好融入呢。
為了參加這個宴會,融入樊家的圈子,她不自覺認同了他的觀點,提前做些功課在她這里是很有必要的。她應該感謝樊九瀟給了她這個機會,可以受一些文化底蘊的熏陶,來填補她身為大家族子弟應有的鑒賞能力的缺失。
況且據她了解,這個藝術展中心并不對外開放,而是需要有驗證卡才可以進入,并且是在固定的時間,其他時間即便有卡也不能進。
可樊九瀟卻能隨時進出自由,她難免懷疑這藝術展中心是不是出自他手。
只不過糾結這個問題并沒什么用處,只能讓她愈發覺得樊家不簡單,樊九瀟則更是,神秘又高貴。
不知道是不是在陷入一個不太好的循環里,她總覺得樊九瀟身上的‘光環’太過強大。
這感覺就像是女頻文里正派男主,男頻文里的反派boss之類的角色扮演。
而眾人‘被吸引’的定律則是百分之百的。
想到這里,南平不禁失笑,佩服起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來。要是這個世界上真有什么命定之子,男主女主,那她是什么?惡毒女配?
的士很快到了目的地,她瞬間停止了腦中產生的詭異想法。這個世界從來不是為哪個人而活,即便樊九瀟再厲害,頂多算是蕓蕓眾生里的一個鉆石王老五,或是黃金單身漢。
他只要不修仙,他就是個凡人。
想是這樣去想了,但迎著樊九瀟佛光洗禮的注視,南平依舊很不習慣。怎么以前沒發覺這個男人如此慈悲為懷,喜愛助人為樂?
“你遲到了十分鐘,是路上堵車了嗎?”他面色寬容,沒有責怪的意思,聽上去只是再正常不過的詢問。
可即便這樣,南平也覺得心下不安,她咬咬唇,似乎感到抱歉,“對不起,我本來計算好了時間的,沒想到還是遲了十分鐘。”
這幅愧疚至極的模樣,樊九瀟當然不會責怪,反而安慰地愈發溫柔,“這不是你的錯,我知道十一向來都是循規蹈矩的守時孩子,并不會隨意遲到的。”他摸了摸她的頭頂,目光和藹地像個長輩。
在他的安撫下,南平仿佛真的感覺到了心底那一丟丟的羞愧,這種感覺來的奇怪,而在進入藝術展中心后愈發強烈。
那里面有十來個工作人員,他們守在每一個展館的門口,明顯是站了很久。
她本以為這個點,館內應該是沒有人的。
注意到她看過去的詫異目光,樊九瀟笑笑,輕聲解釋了一句,“這個點一般是沒有人的,只是今天我們要過來看展,他們的主管就吩咐了,等到一點才能去吃午飯,只是不曾想,你遲來了十分鐘,加上我們在門口耽誤了些時間,眼下確實是有些晚了。”
話落,只見他向旁邊跟著的經理一點頭,那經理就朝眾人打了個手勢,一群人得到指令,立馬才安靜的退了出去。
見南平不說話,似在自責,佛子又開口:“這不是你的錯,別想太多。”他嘴角微微彎著,唇色極淡,配著那副悲天憫人的眉眼,讓人不敢有絲毫褻瀆,無端覺得萬念皆空。
一時沒了思緒,心底那怪異的愧疚又涌了出來,在樊九瀟夸贊她今日搭配的很美時,徹底潰不成軍,她沒來由地覺得樊九瀟一定是聽出來了她那蹩腳的理由,他不怪她是因為他在給她說實話的機會。
在他高潔又不帶任何私欲,干凈無塵的眼眸深處,隱藏著的蠱惑力,是十足的強勁。
南平心底有些恐懼,聲音也不自覺輕顫,“是我今天洗漱裝扮的遲了,都是我的錯。”她甚至流下了一顆清瑩的淚珠,從臉頰一側滴落而失,打在了樊九瀟光潔的皮鞋上。
一閃即逝。
小小的人兒從一開始到此刻,都還在愧疚,甚至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工作人員沒按時吃上午飯,落下眼淚。
這種善良無暇的女人,他真的非常欣賞。
樊九瀟伸手一點點擦去她眼角的淚痕,他什么都不用說,眼底露出的滿意就已經很好的傳達給了南平。
南平心下僥幸,果然自己又猜對了,這種普渡眾生的佛子,比起辯解,一定更喜歡看人吐露真心。
又愛人關懷又愛人實誠,他的理想型一定是集美麗與才華并存于一身的真善美女孩,她只要妥妥地扮演人美心善的女菩薩不就行了?
殊不知跟她一樣想法的舒茗,也信心滿滿的握著一手消息,求著關系戶魏淮澤帶她來了藝術展中心。
而當她想要憑借模仿書中女主救世濟民的俠義模樣時,生生地被她以為不怎么簡單的盧小姐打了個猝不及防。
此時此刻,舒茗腦中不怎么簡單的盧南平小姐,正笑得一臉純善甜美地欣賞著那些不怎么甜美,甚至有些陰間的抽象畫……
嘴角并沒有抽搐,反而看上去極度喜愛,“原來這個現代畫家也喜歡抽象藝術啊,不過確實,抽象主義的畫風,更能讓人感受其中深意。”
“你不覺得這是一種個人宣泄?”樊九瀟靜靜地聽她說完后,頗感興趣地問道。
南平搖頭,“我雖然不懂畫,但是我知道每個創作者他創作一個作品最初的本意,一定都是想要表達。或許是表達一種思想,一個觀念,還是一些更先進的看法,這都是他們的傾述。說是宣泄,太過失禮冒犯。”
…
“你說的對。”
樊九瀟淺笑,似乎很認同這個觀念。只是看著那副畫的眼神莫名意味不明,但那太細微渺小,輕易讓人察覺不得。
南平亦無所覺,剛要偏頭回以一笑,就聽身后一陣腳步聲,加拍巴掌的聲響,“真想不到盧小姐的這番見解如此高尚啊。”魏淮澤邊拍著手,邊笑說著。
聽見熟悉的聲音,南平心道不妙,怎么好死不死,在這都能碰上魏淮澤。
她一向對于危機都有慣性回避,當即立下就作出反應,臉色蒼白地躲在了樊九瀟的身前。
樊九瀟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實在害怕。也沒有推開她,轉過身把目光投向了來人。一男一女,關系似乎不一般。
他沒有說話,只是他天生一雙惑人佛眼,讓人見了難免覺得自己行為冒犯,或許不妥。
魏淮澤是個隨性灑脫的性子,見他雖氣質不凡,出塵脫俗,可與那女人認識,還能私下一起約會,那么,一定也是她備胎里的其中一個,身份估計沒有瞿蕤琛高。
若是比瞿蕤琛那廝還高,還至于在這偷偷約會么,頂多與言知洲不相上下。
不知想到什么,他笑得玩味,正想開口譏諷兩句時,一旁的舒茗突然抱住了他的胳膊,“淮澤,我肚子好疼啊……”說完,臉色就開始泛青。
“怎么,是著涼了么?”魏淮澤蹙眉,也沒去懷疑事情發生的突然,他心底也覺得舒茗這身體確實弱了一些。
“可能是……”舒茗低著頭,把臉埋在他的胳膊后,盡量不讓對面的樊九瀟關注到她。
畢竟男主角是出了名的眼神銳利,直覺強。
她暗暗叫苦,簡直是出師不利。天知道男主為什么會提前認識女配,女主的臺詞怎么又從女配嘴里冒出來,她簡直要嚇死了好嗎!
要不是攔著魏淮澤,她可能都怕控制不住自己上去跟女配來一句,“小姐,你到底是不是我老鄉?”
“你還是盡快帶她去醫院吧,這位小姐很可能有宮寒的癥狀。”樊九瀟說得淡然,眼神卻透出一抹審視。
舒茗感受到壓力,微微抬頭,瞥見那張圣顏,正好與他四目相對,莫名覺得褻瀆了神明,連忙又低下頭,心里直嘀咕‘阿彌陀佛,大慈大悲的菩薩,我真的錯了,我保證下次再也不隨意挑戰男主光環了,趕緊讓我走吧!’
也許是誠心禱告顯了靈,魏淮澤只猶豫一瞬,瞥了那男人和他身后藏著的那抹衣裙一眼,便帶著舒茗離開了館內,讓人往醫院的方向駛去。
“別害怕,人已經走了。”
南平沒有回應,樊九瀟便把她的無言當作受驚過度,善良的人兒總是脆弱不堪的。
他伸手安撫她,循序漸進地鼓勵她抬起頭,聽話的孩子……造做了,他順利地看見了她眼底泛著的恐懼情緒。
這讓他感到不喜,卻又是那么被需要。
世界的生存法則里,惡人吃掉弱小后,只剩下被寒風鞭撻的尸|骨,而圣者踏霧而至,他被生靈萬物呼喚,完成著最后的普渡。
告訴世人:“已經沒有危險了。”
有他的照顧,她也不應再如此弱小。
第151章 Chapter 151 訓狗
這個約會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至少樊九瀟是這么想的,在他的世界里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浪費,如果是教育一個不懂感恩不明事理的蠢材, 他估計就不會那么慈悲了。
他端起一杯咖啡,品嘗一口后又放下。
表情還是歲月靜好, 但南平知道他顯然是不太滿意的,于是在他瞧過來之際,她也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 恰到好處的蹙起了眉。
做一個讓他喜愛的角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當這個人身份高于你太多時, 耗費的精力會多得多。在他身邊, 時時刻刻都需要仔細去觀察,再迅速給出反應, 要不說察言觀色是怎么來的呢。
他不喜,她也得跟著不喜,甚至得顯露出來讓他知道。
這么細致的演出,也是一門學問了。
“不好喝?”樊九瀟嗓音溫柔, 像是裹著絲絨,舒服又清瀅。只是目光卻沒看她, 而是盯著面前的那杯咖啡,笑容淺淺。
舒展眉頭只是一瞬間的事,南平的眼力見一向到位, 她幾乎是立馬笑眼彎彎,言語中又添了一絲慚愧:“當然不是, 只是我喝不了這么純苦的咖啡。”為她蹙眉頭作出合理的解釋。
她并不擔心樊九瀟會產生不喜,畢竟他會問出這句話就能說明一切,只是她不能順著他的話說, 不然只會讓人覺得挑剔。
對于貴族們來說,這是不禮貌的行為。
不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樊九瀟抬眸,看著對面坐姿乖巧的女人,她看上去像個正統的大家閨秀,有著良好的教養,時刻保持著得體,也不世故,不泯然眾人。
他對她的評價又高了一點。
“黑咖啡若是不苦,自然就失去了本質。”樊九瀟笑笑,隨后又讓人給她換了一杯瑪奇朵。
這可真是貼心的齁人,南平很受教的道謝,盡管她對瑪奇朵更不感冒。可是裝樣子誰不會,純情的小姑娘一般都更喜歡甜的味道。
樊九瀟會這樣認為,再正常不過。
吃完下午茶,兩人才離開藝術展中心。
樊九瀟讓司機送她回家,南平禮貌地詢問他要不要上樓坐坐,還是預料之中的被拒絕,不僅如此,還囑咐她不要隨意請人回家,這不是一個獨居女孩的正確行為。
南平當然不生氣,她表現得更虛心聽取,某方面單純地像是沒開竅,絲毫不像戀愛過的人,她嗔大那雙杏眼,無辜道:“可是您也不是外人啊。”
這句樊九瀟就不想接了,不合適。
他停止了說教,眉目又重新溫和,“上樓吧,不早了。”
德行!
南平笑著說好。
送走這尊大佛后,她沒有進小區,而是打車去了‘miss’,瞿蕤琛出差了,她一個人待在金苑湖也沒什么意思,索性干點正事。
Miss是江棱專門為貴婦人開設的高級養生會所,名義上是保養身體的,實際上就是一家服務于上層圈里有錢女人的牛郎|店。
只不過來消費的基本都是貴婦,像她這樣的小姐身份,是極少見的。
畢竟貴婦們可以婚后各玩各的,小姐們可不行,她們得保持一定的好名聲,才能為家族爭光啊。
南平嘴角微微翹起,無端添了抹諷刺。
她不是來消費的,只不過這里有她想要解決的人。
報了牛|郎的名號上去,經理很快就領了人來,打量著面前人見到她時的表情管理,她心情突然就舒暢起來。
“好久不見了奚原,看來你過的不錯。”
南平微笑地看著他,仿佛見到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自動忽視了他在細節上抵觸的一些小動作。
奚原靜默不出聲,等到經理退出房間后,他才淡淡開口,“你來做什么?”
“我來做什么?”
南平似沒聽清一般重復了他的話,隨后拉過他胸前的領帶,向下一扯,“你說我來miss做什么呢,總不會是為了見你吧。”
她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甜而不膩地音調中帶著酥酥靡靡的蠱惑,通通涌入他的耳朵里。像是強迫地|塞|了些什么進入了他的胸腔。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有了反應。
來miss的女人大多都是為了享受,盧南平這個有主的人會過來這里消費,他怎么也想不到……
可是這是偶然嗎?
奚原不是一個會被生|理|反應控制住心神的人,相反他的危機意識還很靈敏。這一點南平也有所察覺。
只可惜自從他知道郁以柔沒了價值,果斷甩掉之后,演技就不如從前那么敬業了,說起來,他可真現實,沒有價值的人,在他面前連敷衍都不會敷衍一下。
他們本身是有些相似的,卻又從見識閱歷上劃了不同,奚原沒見過上層的權勢大到哪一種地步,只看現階段能給他帶來的利益,這就是目光短淺。
就算再有幾分野心天賦,也遠不及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權者,踩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螞蟻這么簡單。
往往這種小人,找不到出路時,就會成為禍害。
所以她必須要在瞿蕤琛懷疑之前,徹底解決了這個后患,即便瞿蕤琛從未懷疑過什么,她也不能留下一絲一毫的隱患,她輸不起。
“怕什么,我比那些貴婦人不是年輕美麗多了?”南平伸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別緊張,我只是正常消費而已。你要是不信,完全可以換一個人來。”
奚原慣性地抱住了她的腰,她像枝藤蔓把他纏繞地密不透風,還沒等他冷靜下來,分析她出現在這的原由,便被她抓住了|鳥。
……
他徹底無暇再分心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房間里即便開了空調也仍然感覺熱源不斷。
她像是訓狗一樣訓他。
奚原的身|體輕輕顫抖著,雙手也有束縛。南平摸摸他的頭,夸贊他的乖巧:“做得很好,為了表揚你,我會讓你感到快樂的。”
她說完這句話后,輕輕地抹掉了他眼角的淚水,奚原終于感受到溫柔,他想要吻她,可惜她并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迫切。
他看著她從柜子里取出了一個‘玩具’,在白嫩的掌心中細細掂量了幾下,神色看不出分毫,只是轉過身的笑容很是惑人。
“這種東西你一定沒有試過吧?”她笑得愈發甜美,動作也賞心悅目,拿著與她不相配的東西,其中落差,像是正在墮落的天使,美得驚心動魄。
奚原癡迷于她勾人的面容,剛剛才喝了一瓶度數高的紅酒,他腦中已然沒了正常的思緒,就算看清了南平手里的東西,也仍舊沒什么反應。
還是石|更的不行。
只是他很想告訴他,他雖然來這里一段時間了,可是還是很干凈的,他只陪聊,并不隨意利用|身|體,因為他有潔癖,他討厭那些自以為是的爛女人。
可是你不一樣,盧南平是不一樣。
他喃喃低語,南平也不在意他說些沒有營養價值的話,她今天的目的是訓狗,主人不會在意狗的想法。
“你喜歡我嗎?”她輕聲。
“喜歡”……
意料之中的脫口而出,南平滿意地摸了摸他的臉頰,似乎在獎勵著他,鼓勵他再表現好一點。
奚原偏頭親吻她的掌心,像是在索吻。抓住她的手腕就不肯放開。
南平笑容淡了下來,冷冷地抽出手,甩了他一巴掌,“別著急,我會讓你舒|服的。”
她解開‘玩具’上的扣子,套在了身|上。
這個東西的外觀很厲害,手,感也是不一般的好,爆炸地像長了刺身,只是稍微有些沉重,石更度也剛剛好。
訓狗嘛,不需要什么太多的技巧,只要讓他刻骨銘心的‘霜’進骨頭里就行了。
這種解決的方式尤其適合奚原這種鳳凰男。
…
來時怎么整齊的裝扮,走了也依舊不凌亂。在這場‘絞殺’里,她功成名退。要說損失什么,頂多是花了些錢,不過奚原不是miss的頭牌,根本費不了多少。
就是……
南平低頭睨了眼下擺開叉處,噴了幾次香水才蓋住的味道,他恐怕是‘霜’得升天了吧,比那些貴婦還要‘稅’多。
她眼底閃過一抹譏諷,付完費用后,毫不留念地離開了。
南平打車剛到校門口,老天爺就突降一場雷雨,烏云霎時籠罩整個天空,密集的雨水啪嗒啪嗒開始襲擊大地上的所有物種。
她沒帶傘,正好被淋了個全身。裙子緊貼著身體,曲線嬌美動人。
好在周末路過的人不多,只門口零星幾個出校門的學生,她拿包擋了擋身前透開的地方,小步跑進了前面的大樓。
雨勢太大,她只能暫時躲一會再跑。
“南平?”
一道小心翼翼又有那么點不可置信的男聲從身后傳了過來。
南平轉過頭瞧去,愣了一秒,挑眉看他,見他穿著一身籃球服,才意識到這是訓練室的門口。也怪她記性不太好,太久沒往這邊來。
“今天有訓練?”
董嘉勛點頭,看著她了然后又想轉過頭去,連忙又接著開口:“你這樣濕著不行,會感冒的,先去休息室吧,我給你拿套運動服。”
這番好意尤其真誠,只是南平不太愿意浪費時間,沉吟片刻,“你有傘嗎?借我一把吧。”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宿舍,舒服的泡個熱水澡。
身上的濕氣太重了,就算換了干|爽的衣服,終究也是治標不治本。
何必多此一舉。
可是董嘉勛顯然猜不到南平是因為怕麻煩才拒絕他的,他以為南平還是抵觸他,一失落,表情就寫在了臉上。
點點頭,轉身進去里面的房間,給她拿了一把黑色的雨傘。之后又遞給她一條干凈的長毛巾。
“這是干凈的,你拿著搭在身上,這樣就不用拿包擋著了。”
董嘉勛沒抬頭看她,只等她接過后,自覺地回了訓練室,他想,她討厭他,應該也不想讓他送她回去。
他伸手摸了摸鎖骨的位置,紋|身的地方似乎若有所感地在隱隱作痛。
南平看著手里的白色毛巾,沒什么觸動,要說細心體貼,誰也越不過瞿蕤琛。她拿著擦了擦頭發、頸脖、胳膊上的水,隨后裹了裹包,直到毛巾完全被沾濕,才打著傘走了出去。
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第152章 Chapter 152 盧清荷的用意……
連著幾天的雨勢不斷, 屋內仿佛都彌漫著些許悶熱得潮濕氣味。南平推開窗戶透氣通風,小顆粒的雨點趁機溜進了陽臺。
她又關上紗窗,這才轉身去洗漱臺洗臉。
很快地洗漱完, 南平又化了個淡妝,換上一件簡單的純白T恤配著牛仔褲, 背著包包就出了宿舍門。
今天是周日,她要回一趟程家。盧清荷好久沒見她,突然讓她過去一趟, 估計又是程又薇做了什么了不得的舉動, 不然盧清荷可不會要求她穿得這么素凈。
指不定一過去就得跟她的富貴爹賣個慘。
早上她起得晚, 到了程家正好趕上吃午飯, 南平進入餐廳先跟坐在主位的程溫韋打了聲招呼,再一一稱呼其他人。
程景明不在, 餐桌上多了一位中年女人,看上去年紀與盧清荷相仿,只是氣質更高貴一些。程又薇同她很親密,兩人靠在一起說著體己話, 看上去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
南平輕輕柔柔地先叫了一聲姐姐,程又薇先是一愣, 后又笑著應下,接著挽起一旁貴婦的胳膊,親熱地說道:“小姨, 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爸爸剛認回來的小女兒, 我的妹妹盧南平。”
華美湘笑著聽了,這才把視線投了過去,眼底的審視毫不遮掩, 打量一遭過后才點頭,不咸不淡地說了句:“是個好孩子。”
貴婦也分三六九等,像這種雖把漠視放在臉上,可卻并沒有出言譏諷,可見教養一斑。況且還姓華,程又薇母親的娘家,說起來地位可不低。
這是給她自己找了個靠山呢。
就是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不過,自古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程又薇做這一步后手,也還不算太傻。
“謝謝您的贊賞。”南平笑容純善,看上去天然又無害。
她挨著盧清荷坐了下來,轉頭的右手邊就是程馳,他臉色白得有些病態,細看下眼圈那塊還隱隱泛青,在她有意的靠攏下,他的手指還異常細微地顫了一下。
她心下覺得有趣,卻也沒忘記禮數,叫他一聲‘哥哥’。
小插曲過得快,程溫韋也沒有注意到飯桌下的暗涌,只覺得今日的家庭氛圍是難得的和諧,到處都是其樂融融的。
他把功勞全都歸功于小姨子身上,認為是她勸好了大女兒的固執,今天也很給面子的承認了南平這個私生女的身份。
果然大家族的教養還是不同的,見識涵養這塊,清荷遠不能比。
這么一想,程溫韋又覺得長女背靠華家,以后如果繼承了光啟,不怕華美湘不給幫襯,還有她的丈夫,京城魏家,雖是個旁支,但卻也跟魏老沾親帶故,手里的權力應該也不會太小。
想到這,他對程又薇的不滿又少了幾分。到底還是自己的長女,血統純正,平日里有些傲氣也不礙事。
盧清荷見丈夫對著程又薇一臉慈愛的模樣,心里哪能不知道他是因為華美湘的緣故。可恨她這幾個月以來的枕頭風,全在今日付諸東流了。
她捏緊了高腳杯,余光掃向華美湘的那張臉,跟她姐姐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可卻比她姐姐聰明的多。
真棘手。
盧清荷抿了一口紅酒,在酒精的刺激下,讓她清醒了幾分,她的視線移開,放到了南平的身上,看著女兒嬌美的面容,她滿意地會心一笑。
不著急,這沒什么可急的,華美湘再如何有城府,也不比她的好兒子。
這個突破口把控好了,不光不用顧忌華美湘,還能受益一生。
思及此,盧清荷眼里的慈愛又多了一些。
南平看著盧清荷似乎‘母愛’泛濫過甚,一直不停地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她就知道,她的好母親可能又要利用她了。
這次是她猜錯了,原本以為盧清荷的用意是讓她穿素凈一些來賣慘,在大小姐揮霍無度的襯托下形象更加純善節儉,更得程溫韋憐愛。
可是沒想到的是,程家還有客人來訪,盧清荷再怎么樣也不會傻到讓她在外人面前‘丟人現眼’,這種伎倆一般糊弄一下被枕頭風迷惑的男人搓搓有余,可對城府極深的貴婦來說,可不就是班門弄斧么。
她‘乖順’地吃著菜,腦中卻在思緒華家。按理說,華家身為大家族,培養的自然不光光是家族企業,還有幾個從|政人員。
盧清荷如果是忌憚華家的背景,那也無可厚非。可不避其鋒芒,反而迎難而上地把她叫過來見華美湘,難不成,是想讓她也同華美湘攀上親么?
這個念頭剛從腦中過了一遍,還未仔細深入,就看程景明和一個年輕男人一并走進了餐廳,程家的餐廳是半開放式的,甚至一眼能望到走廊。
年輕英俊的男人南平見得也不少,但這個人眉眼尤其的華麗,骨相像外國人。盡管穿著簡單低調,可依舊難掩貴氣。
一旁的程景明與他并肩而行,難免被壓風頭。
“大姨父。”男人開口,異常低沉的聲音顯出幾分松散愜意,不怠慢,卻很有力。
原來是華美湘的兒子。
南平收回視線,在聽見程溫韋爽朗開懷的笑聲后,又無意發覺盧清荷也笑得很是燦爛,這模樣,令她聯想到給雞拜年的黃鼠狼。
不知道的,恐怕以為這是她的親侄子。
見她這樣,南平又開始懷疑盧清荷的動機,對華美湘都沒這么殷勤的女人,卻對她的兒子親切備至,甚至根本不在乎對方有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這是為什么?
難不成這個男人像樊九瀟一樣在家族都是手握重權的天之驕子?
不可能。
南平心底一下就否決了這個想法。華家在樊家面前,不過就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小伙,能力雖不錯,可資歷還是淺的。
何況,華家的繼承人又不是這個男人的父親,而是他的舅舅。華美湘的丈夫再厲害,也只能是跟華家不相上下,絕越不過樊家去。
也就是,比之其他家族,還算是個厲害的。
光看程溫韋那張笑得像朵喇叭花的老臉,就能窺見一二了。
南平心下好笑,不知道程溫韋日后知道她是樊老認的干孫女以后,表情會不會燦爛到裂開呢。
她有些期待。
盧清荷招呼傭人添了兩副碗筷,還貼心地叫后廚先上了一份烏雞湯,給他們先養養胃。
程景明笑著道謝,那個男人卻還是依舊淡淡,只點了點頭,便又跟程溫韋說了幾句,回得是他剛剛問的問題,“跟著母親來江棱待一段時間,就會回京城。”
他沒說具體的日子,顯然是不想多說。
南平注意到華美湘的神色不是很自然,可卻也沒有反駁兒子的話,像是有什么顧忌。這幅模樣,或許在家是沒什么話語權的。
那么,華美湘丈夫的家族一定是比華家有名望的,這一點盧清荷肯定也清楚,就沖她只討好這個男人的態度來看,就能證明。
在京城有名的大戶就那幾個,南平突然想知道這個人的姓氏是什么。
程溫韋微微頷首,“早點回去也好。”
話說到這里,就不適合再深聊了。氣氛一時安靜下來,就連程又薇也難得溫順乖巧。
南平朝她看了一眼,目光短暫對視。這是程又薇第一次沒有對她露出惡意。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難怪盧清荷慌亂。她對她回以一笑,視線移開時,才注意到程馳垂下眼簾的細小動作。
南平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紅酒,再放回桌上時,‘不小心’碰掉了叉子,叉子掉在腳下的地毯上,軟綿綿的碰撞,并沒有發出什么大動靜。
她理所當然的彎下腰,側身下去撿。
白皙地手指穿過程馳的腳踝,帶著一陣冷風,程馳垂著眼,甚至能看到她因彎腰露出的一片嫩肉。
她漂亮的頭顱就在他的腿邊,只要一只手就能扣住她的后腦勺。
程馳喉頭微動,他用舌頭抵住牙根,心臟砰砰跳起來,體內的血液流竄,最終匯入大腦,讓他蒼白的臉上難得溢出一抹紅粉|媚|色。
南平撿起叉子,自然地放在手邊一側,似乎對程馳的異樣并無所覺,目光仍舊柔和地抽出一張濕紙巾,細致地把它擦拭干凈。
…
飯后一眾人移駕去了客廳,幾個男人開始交談,中心話題永遠都圍繞著那個年輕男人。
從他們問話中也能探聽到一些基本信息,華美湘的兒子叫魏行?,京城姓魏的還能有幾家?這個人或許和魏淮澤有那么些親戚關系。
不過魏家除了嫡系一脈,其他旁支可沒有出眾的,也就是一并都沾了魏家那位的光,受了提攜。
但恐怕對于程溫韋來說,光是沾到光,就能有把利益最大化了吧,何況還有華家。
最近魏家小太子魏淮澤又處于風頭正盛的狀態,程溫韋在想什么,顯而易見。
“發什么呆呢,去,把這個水果盤遞過去。”盧清荷把傭人遣了下去,自己接過果盤,卻轉身推了推南平,努嘴朝她示意。
南平瞥了她一眼,平靜地接過。也沒多問,只是放果盤的時候,故意往程又薇面前經過。
結果意料之中。程又薇再怎么改變,看不上她就還是看不上她,父親哥哥在和表哥談重要的事,哪里又會讓她前去攪局。
在程又薇眼里,盧南平充其量是個綠茶屬性的白蓮花,有那么點聰明,但跟他媽一樣,只會對付男人,用不到正事上。
這種女人可不能玷污了表哥的眼睛。
第153章 Chapter 153 不怎么樣的家……
程又薇叫住了她, 十分自然地接過果盤,“你去休息一下吧,我給他們送去。”之后便看也不看她, 直接走了。
南平望著她那如母孔雀般高傲的背影,不禁好笑, 本來她也沒想過去,盧清荷的動機不顯露出來,她當然不會如她愿那樣傻傻地做一顆棋子。
她轉身去了廚房, 剛準備接一杯水喝, 就聽盧清荷略顯不滿的音調從身后傳來, “怎么就那樣給她了?”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一個果盤而已,姐姐想送, 我當然不好不給。”南平握著杯子轉過身,笑著看她。
許是覺得自己太急迫了些,盧清荷便放柔了聲,走到南平身邊, 低聲說道:“我讓你去送果盤,自然是為了你好, 那個魏行來頭不小,跟京城魏家很有些關系,你跟他親近了, 好處都是實際的。不然你看程又薇怎么變了一副面孔,這里面可不光光是華美湘的作用。”
南平默不作聲地聽著, 原來盧清荷是這個打算,看上了魏行背后的勢力,如果是因為京城魏家的緣故, 想要好處,她還不如去跟魏淮澤這個正經的小太子打好關系呢。
何必多此一舉走彎路。
再說了,京城魏家再厲害,在樊家面前還是差了底蘊。她現在名義上是樊家的養孫女,立場早已確定了,只是還未在圈子里公開而已。
當然,她暫時不打算告訴盧清荷這事。
比起一時的歡喜,她更喜歡根深蒂固的震驚。
想到這,她笑了笑,“可是名義上他可是我的表哥,終究會惹人非議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做不成哪能心甘,盧清荷立馬反駁:“怕什么,你們又沒有血緣關系。再說大家族里面,這種事也不見得就沒有。你想要壓程又薇一頭,魏行就是最好的人選。”
南平沉吟片刻,故作猶豫不決地模樣,“那媽你的意思是要我怎么做呢?”
“既然剛剛錯失了那次機會,那就先不急,今天只要你能跟他說上話就行。”盧清荷淡淡道。
魏行清高孤傲,一向不太搭理生人。這個認知,早在幾年前,她就體會過了。
主動勾上去的不值錢,她的女兒也不是什么廉價的地攤貨,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見南平點頭,盧清荷才出了廚房。南平喝完杯中的溫水,也重新回到客廳。兩人看上去都很平靜,像是沒有交流過的模樣。
下午的時間長,華美湘作為貴婦,喝點下午茶與程又薇聊聊天,也能打發時間,可是魏行顯然很不適應,他的不耐都表現在了臉上。
南平自從來了江棱,幾乎很少見到這么直接表達情緒的上層貴公子。
程景明向來圓滑,自然能察覺到魏行的情緒,只是父親交代他盡量要留住魏行在程家過夜,他也只能裝作不知,嘗試多說一些他感興趣的話題。
“聽說表弟喜歡聽古典音樂,我手里正好有幾張大劇院的票,明日我陪表弟去聽?”
魏行垂著眼睛,不耐的神情稍微松散了一些,只是過分安靜的面容顯得沒什么人情味。他先開口詢問了時間,“幾點的?”
知道他感興趣,程景明立馬回應,“下午3點。”
這個時間不耽誤午休,聽完之后就可以吃晚餐,中間沒有空白期,不至于推脫。
魏行果然滿意,點點頭算作應下。他基本只有上午需要處理一些加急的文件,中午是必須要午休的。
既然都沒有耽誤,那去一去也無妨。
“表哥,我可以一起去嗎?”程又薇眼神溢滿期待,難得見到魏行,當然要多親近親近。再怎么說,她也是他唯一的親表妹。
魏行這才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你喜歡聽古典音樂?”他是不介意多幾個人的。他只是覺得麻煩。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聽古典音樂,只是為了附和他而去,那就沒必要浪費這么多張票了。
程又薇跟去了,其他的弟妹們豈不是也要去湊個熱鬧?
這種高尚的藝術愛好,可不是用來討好一個人的低級媒介。
藝術是不容許受到任何污染的。
“當然,只要是關于音樂方面的我都很喜歡。表哥你也知道,我鋼琴彈得很不錯。”程又薇一臉認真,說出得話顯得異常誠懇。
再加上程溫韋和華美湘在一旁附和,魏行只得同意,再怎么他這個表妹也懂得一些音理,大概率不會像一個木頭一樣,去了只會打瞌睡。
他姑且可以同意一次。
“既然如此,那你們幾個表兄妹都一塊去聽聽吧,小馳和南平也跟著你們表哥去受受藝術熏陶。”盧清荷十分適時地插進話,挽著程溫韋的胳膊,笑得一臉親和。
沒人能反駁她的話,因為這是程又薇先開得頭。就連程又薇本人不滿,也不好多說什么,再有程馳也在其中,她就更不好說不了。
魏行也同樣沒有拒絕,只是眼神也吝嗇施舍,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這個起點都源于程家表妹。
她可真是個麻煩精。
“那明天就一起去吧,小馳和南平今晚也住在家里,就別走了,這樣也方便。”程景明出聲圓場,安排得井井有條。
程馳和南平作為家里輩份最小的,沒什么話語權。也只得裝出一點受寵若驚來。
南平知道程馳不介意被安排,畢竟他常年受命于程又薇,程又薇又聽程景明的,對于程景明,他幾乎也從不反駁。
所以這份足量的受寵若驚,就只有南平一人表現出色,她面上顯出十分的忐忑,似乎對程景明突如其來的安排感到詫異,“大哥,可我不懂古典音樂呀,說不定會聽睡著的……”
她的回答聽上去很誠實,聲音也含著糯糯的小心,像是真的極為擔憂一般。魏行終于投去眼神,第一次正視了這個母親不待見的外姓‘表妹’。
“你不想去?”
南平猶豫了一會,半晌還是點了頭點。她可沒功夫陪人聽一場催眠交響曲,反正只要跟他對上話就算完成任務,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說,盧清荷當著人面也不敢明說什么。
“恩,如果不感興趣就別去了。”
藝術是不能拿來浪費的,實話實說的拒絕也是一種尊重,魏行當然樂見其成。甚至覺得她比程家表妹更加懂事一點。
穿得也很質樸,簡單干凈。
看起來很無害。
這種純真或許還沒有被污染過。
人不可貌相,母親總因為心疼程家表妹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詆毀一個陌生人。還沒親眼見過,怎么能看出人品?作為一個大家族的夫人,像個小妾一樣沒有肚量,怎么行。
想到這,他移開眼神,看了一旁的程又薇一眼,她的表情果然很愉悅,似乎非常滿意這種結果。
魏行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
他不喜歡沒教養的女人。
…
任務完成,南平還是被盧清荷強制留在了程家過夜,對于明日的古典音樂演奏會之行,勒令她必須跟著一起去。
對于這種強制性的命令,往往聽話是最省事的解決方案。
至于到時會產生什么反作用,這就怪不得她了。
南平心安理得地去泡了個澡,她今晚睡在客房,隔壁睡著程馳。魏行和華美湘是客人,待遇跟他們不一樣,程家單獨為兩人整理出了兩間主臥。
身份決定他人態度。
這種做法不稀奇。
好在南平在哪里都能快速適應,她不認床,睡眠質量也很好,基本上一夜無夢。
次日下午即便沒睡成午覺,她也不覺得困。
去大劇院之前,幾人都換上了較為正式的禮服,妝容也得體大方。程又薇還讓人給她畫了柳葉眉,細細彎彎地,很有古典韻味。
即便人再討厭,臉也是好看的。
不過——
南平笑了笑,清純的面容生動異常。這一幕沒有被掩蓋,她甚至穿得極為素凈的禮裙,遠不及程又薇貴氣華麗。可是三個男人第一眼看得還是她。
這是為什么呢?
南平清楚,并不全是因為她的這張臉,還有一點重要的,華麗的外表看多了,人的內心自然更崇尚純天然。
純白的茉莉比牡丹更清新脫俗。
雍容華貴在這上位圈,可是再常見不過。不稀有當然就不會是第一眼視覺對象。
這些臭男人身上的某種劣根性,并不會因為貧窮或是富有而有所改變,他們內心喜歡的都是統一標配。
程又薇注意到這一幕,心里再不爽也不容她當眾表露,她走到魏行身旁,親熱地挽住他的胳膊,“表哥,我跟你一起進去。”
盡管她內心認為魏行是個有些龜毛到變態的貴公子,可是這卻不妨礙她親近,畢竟京城魏家可不簡單,若是可以通過魏行表妹的身份結識到魏淮澤,那她受得這些無視,都不痛不癢。
魏行看她笑得甜膩,那種諂媚的聲音又在他耳邊打轉,他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粗鄙的行為,那跟小人有什么不同?
還沒進劇院廳內,他就開始沒了興致。
連剛剛對另一個女人的驚艷也淡在腦海里,隨之換上了來之前盧清荷的那張慈祥笑臉,那也是一個沒什么見識只懂討好上位者的婦人。
居然強迫自己女兒來陪人。
這種做法跟高級場所的老媽媽又有什么不同。
一個兩個都令人頭痛。
程家委實不怎么樣。
第154章 Chapter 154 大劇院的狗血……
這種古典音樂演奏是好聽, 可時間一久就顯得有些無聊,聽了半晌,南平就開始關注起其他的事物, 比如座位離她不遠的魏行。
他面無表情地欣賞著這場盛大的聽覺盛宴,可那冰冷的臉色顯然不像是有多喜歡, 甚至還有些嫌棄。
魏行大概是不滿意這場音樂演奏的,雖然南平自己聽不出個花紅柳綠,但像這種世家貴族的后代, 受過的藝術熏陶, 早就已經把他們的耳朵給養刁了。
只是程家這幾兄妹卻不得而知, 光看程又薇一臉投入的表情, 就能窺探一二她的內心戲。好歹是在大劇院舉行的音樂劇,水平就算達不到頂尖, 卻也不會太次。
南平收了視線,她沒什么耐心繼續陪這幾個人演出一副享受的模樣,借口去上洗手間,就離開了座位。
身上穿著緊身的禮服, 真是一點都不透氣。南平扯了扯腰間的裙身,舒緩一會后補好臉上的妝容, 這才慢悠悠地往外走。
她打算就在外場逛一會,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回去。
只是千算萬算,她也沒想到在大劇院這里還能遇上熟人。這種概率很常見么?她可不是沒腦子的傻白甜, “舒小姐?真巧啊,你也來聽音樂劇嗎?”
“是啊, 我正準備出來上洗手間呢,沒想到這么巧啊盧小姐。”舒茗笑得一臉驚喜,盡管她的演技實在不咋地, 也得硬著頭皮演下去。不然她總不能跟人說,我就是故意跟著你出來的吧。
要說這次也真是巧了,她拖著魏淮澤來聽這個音樂劇純粹也是在為自己找后路,她記得小說里有個叫魏行的男配,條件不錯,況且還一直單身,又跟魏淮澤攀親帶故的,比男主好接觸的多。
重點是,魏行是小說里唯一一個不喜歡女主的重要男配角色。
多么難得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個搞男人的機會不自己把控住,也不可能再遇見了,書里這么多優質男角色,她占一個也不過分。
只是機會是碰上了,可是書里明明沒有說這個女配也跟著一起啊,難道是她的記憶出了差錯么?從上次那次藝術中心,劇情的發展就有了不同的變化,怎么想都匪夷所思。
這不會是她穿書后干涉劇情發展太多,所以起了連鎖效應吧?
好奇心一旦打開了苗頭,就怎么也控制不住,她一直關注著魏行一行人的動向,雖然不知道盧南平為什么半途離場,但她總覺得,或許跟著她出來,會有不一樣的際遇。
南平彎了彎唇角,在這種寒暄的場合下,她總會給人一些必要的面子不去戳穿,“那舒小姐快去吧,我就不耽誤你方便的時間了。”
她的話題轉的很自然,只是舒茗不想就這么放她離開了,不然之后她又上哪去找人呢?“那盧小姐能不能幫我提一下包包?我這個禮裙太繁瑣了,不好拿著包包進去上。不過你放心,我很快就出來。”
說完她一把就把手里的包遞在了南平的手里,提著裙子轉身就跑向了洗手間,那模樣饒是陌生人,也能看出來點刻意,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上次那次藝術中心的相遇也很湊巧,那個時間點,明明不會來人的。
南平垂眸,看著手里的高定奢侈品,眼神變得玩味,說起來這個舒小姐,是個什么背景呢?一直跟著魏淮澤,言行舉止卻又不像是富家千金。
心眼仿佛也跟她的演技一樣,有那么點爛,但不至尬,中規中矩,輕易不得罪人。
說很快出來,確實也快到像只進去洗了個手一般,“多謝你啊,你是跟瞿先生一起來的嗎?”舒茗盡量自然地接過包,投去的視線從南平白皙的手轉移到她如玉的臉頰。
很快地與其并肩一起聊起了天,絲毫不著急回去。
南平也不急不緩地走著,言語輕柔:“不是,我是和家人一起來的,舒小姐呢?”
“我是陪淮澤來的。”舒茗抿嘴笑,臉上透出幾分靦腆害羞來。
“倒是沒想到魏總還喜歡聽古典音樂。”這跟魏淮澤的適配度顯然區別甚遠,南平不太信,可要說魏淮澤故意來這遇到她,就更不可能了。
看來這位舒小姐身上的秘密,魏淮澤也不得而知,甚至被利用了兩次。這么一看,他對舒茗倒是真不錯。
幾乎有求必應。
盧南平這話就差說出魏淮澤可不像是這種會聽古典音樂的人。舒茗一時警惕,立馬又添補了幾句:“也不是喜歡,可能是他最近太閑了吧,正好別人送來了兩張票,我又是從來沒聽過這種音樂劇的,他就帶我來見見世面。”
這話聽著沒什么差錯,比之前那句陪著來要周全得多,南平沒再嚇她,笑著說了幾句附和的話:“魏總可真疼舒小姐。”
舒茗:……
她突然感覺自己又說錯話了,魏淮澤以后可是會跟這個女配糾纏的死去活來的,自己這話怎么聽怎么像前白月光故意來人家面前炫耀得寵……天內,她可真沒這意思!!!
“呵呵,盧小姐你想多了,他純粹是閑得慌。”
南平:……
這話接得她可不好回。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讓氣氛有些尷尬,好在等兩人走回劇院門口時,音樂會也結束的差不多了,程家幾人率先離場,走在了前面。
舒茗看到魏行的身影,這才覺得跟著盧南平出來的決定,果然沒錯。
“南平,你怎么跟舒小姐在一起呢?”程景明有些驚訝地詢問道。
“正好在洗手間門口遇到的,就多聊了幾句。說來也是巧了,舒小姐和魏總今日也來聽音樂劇呢。”南平笑意盈盈,刻意在這幾人面前提到了魏淮澤。
魏行與魏淮澤有些親戚關系,只是這是親是疏,總是不得而知的。
“是啊,我也沒想到在這能遇上盧小姐。”舒茗笑得一臉歡喜,看著像是與南平有幾分交情的模樣。
“哎呀,舒小姐你人在這里,那豈不是把魏總一人留在了劇院里面嗎?正好魏行表哥與魏總也好久沒見了,不如表哥我們去里面找找魏總吧。”程又薇先是詫異地看著舒茗,隨后又妥善萬分地對魏行提道。
有了瞌睡就迎來了枕頭,正巧在這遇上魏淮澤了。
這難道不是天助她也么?
只是她沒想到,沒能拽動魏行。
他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后撫掉了程又薇的手,把胳膊抽了出來,“我跟魏淮澤不熟。”
確實不熟,舒茗也知道些內幕,只是兩人在劇情發展的后期會逐漸熟悉起來,在本家之前,確實是沒有牽扯的,畢竟一個是眾星捧月,一個無人問津。
怎么看,都像是永遠無法相交的兩條線。
不過在外人的眼里,卻不是這么想。兩人都屬于魏家,即便不熟,也是親戚關系,怎么也是能說上話才是。
卻沒想,魏行這人把話說得這么死。
程家兄妹顯然有些愣住了,南平卻有所預料般笑著幫襯了句:“魏家那么多兄弟姐妹,也不一定都是熟悉的,就像我跟哥哥姐姐們,也是江棱才熟起來的不是?”
這話說的有道理,程景明很快地調整過來,爽朗地笑了幾聲:“南平說的對。既然如此,舒小姐就趕緊回去找魏總吧,想必魏總也正在找你呢。”
他的腦子里平靜地分析著,魏行與魏淮澤不是一起長大的,沒有情分不稀奇,只要他們都姓魏,身份就是尊貴的,不然父親也不會這么客氣地招待魏行母子了,光是一個華家,可還不夠看。
“好,不過這位先生也姓魏嗎?”舒茗好奇地問了句,視線也落在了魏行的臉上。
魏行面色冷峻,硬朗的下頜線條勾勒一張貴氣十足的臉,眸色很深,像一汪無盡的泉眼,“你是魏淮澤的女友?”
審視的目光隨之而來,舒茗無端地有些緊張,明明是她先提得問,怎么現在卻要她回話了……魏家果然沒有一個正常人嗎?
這不應該啊,魏行明明在書里的性格,還是很紳士的,唯一就是挑剔了點。
怎么變成現在這么攝人的氣場了!
“…是的。”舒茗捏了捏手心,笑容不減。
魏行皺了皺眉,“眼光真差。”他的話不多,能說上一兩句就算是不錯。只是這句話顯然讓人摸不到頭腦,不知道這人是在說舒茗和魏淮澤,哪一個眼光差,畢竟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都不帶給予的。
舒茗唇角微僵,心里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笑容也直接淡了下來,“你有本事再說一句?!”她拳頭握了起來,三下兩步就走到了魏行身前,左手攥住了他的領帶。
去他媽的浪漫羅曼史,老娘不受這鳥氣!
現在她算是想通了,這書里的男人一個賽一個的不正常,她都有些同情書里的女主了。每天見著這么多腦子有泡的富家子弟,沒整成網抑云都算是圣母光環太強大了!
還不如像女配那樣,把男人耍得團團轉來的快樂!
“粗鄙的女人。”魏行面無表情地評價了一句,隨后握住了舒茗的手,一把扯出了領帶。把她耍到了一邊。
舒茗踉蹌了一下,穩了穩重心,隨后一腳踢在了他的大腿根上,只聽‘嘶’地一聲悶哼,魏行半蹲了下來,眉頭顯出幾分痛色。
舒茗穿著高跟鞋,頭部還是比較尖銳的那款,周圍幾人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會這么大膽心狠。
南平也有幾分意外,她原本以為舒茗對魏行是關注的,只是還沒等她分析原因,就出了一出好戲,這下兩人一定是結下仇怨沒跑了。
“舒小姐,你是不是瘋了?!”程又薇大聲質問,程景明立馬扶起魏行,臉色也有了不悅。
“這是他自找的,我想淮澤也不會喜歡聽見這句沒禮貌的話。”舒茗冷下臉,刻意提到魏淮澤的名頭。
關乎魏家小太子,程又薇口中數十句責罵的話又立馬拐了個彎,變成了一句:“那你也不能踢人啊,我表哥和魏總可是堂兄弟。”
“堂兄弟又怎么了?又不是親的。我還是淮澤最愛的女朋友呢。”舒茗翻了個白眼。
程家兄妹:“……”
南平:懟得好。
她可好久沒看到這么有趣的一幕了。
“最愛的女朋友?”魏淮澤的聲音從幾人身后傳來,饒是舒茗都嚇了一跳。“我怎么不知道呢?”他摟住了舒茗的腰,投過去的視線里看不清情緒是何。
剛囂張完,正主就出現的,舒茗尷尬地不知說什么好,只得做個乖順樣,可憐兮兮地告狀:“這個人,剛剛罵你。”她手指一指,魏淮澤的視線就與被人扶著的魏行對了正著。
大眼瞪小眼,兩人看了半晌。
生怕他們打起來的程景明對南平使了眼神過去,這個時候又薇是靠不住的,沒半分眼力見,見著魏淮澤就只顧著思緒她那點子心思了。
“咳…表哥啊,你的腿沒事吧。”迫于無奈地南平,故作擔憂地上前,替程景明挽住了魏行的胳膊,手做勢還要伸過去。
幾乎剛要碰到他的褲子,就被身后的魏淮澤一把扯了開,“腿怎么了?”
這熟捻的口吻,怎么聽怎么不像是不熟的模樣。被他丟在一旁的舒茗也詫異起來,不是來了江棱兩人才熟悉起來的嗎!!?
第155章 Chapter 155 天生演技派
見著這個家伙, 魏行臉色愈發難看起來,他什么時候還學會作戲了?魏家有魏大哥日理萬機,這個紈绔子年紀輕輕除了會玩, 沒有一點真本事,說得好聽點正在經商, 實際不過是拿著家族產業去玩過家家罷了。
這里面享得都是京城魏氏的名頭。
魏行天生看不起這種只懂啃老的家伙。
他的煩躁表現在了臉上,“你管好你女朋友就行。”
魏淮澤可別指望他會像父親一樣做他們本家一脈的舔狗,在魏家他只佩服魏大哥一人。
“來了江棱, 脾氣也絲毫沒變。”魏淮澤笑笑, “這是她踢的?”視線落在了他的左腿上, 那里有明顯鞋印落下的污漬。
看樣子踢得力道不輕。
魏行皺著眉沒吭聲, 一旁的程又薇找到機會,搶先開了口, “是啊魏總,你女朋友這脾氣,我們可真是不敢恭維了,話還沒說完, 上來就踢人,還借你的名聲在外面嚷, 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家潑婦呢。”
“是么?”魏淮澤揚眉,也沒轉頭看舒茗,反而偏頭盯住了被他擠到一邊去的盧南平, “你來說說,程小姐的話屬實嗎?”
程又薇:!!!
南平:???
舒茗:……
程景明:正在暗中使眼色
這男人搞什么, 她憑什么要回答,別把她牽扯進去行嗎!
南平眨巴眨巴眼睛,腦子一轉, 迅速地眨出了一滴稀有的眼淚,“嘶……我的手腕好疼啊。”霎時低頭捂著手,作出一副林黛玉的柔弱樣。
“表哥——,我們真是同病相憐,你一定也很疼吧。”
南平淚眼汪汪的抬頭注視著魏行,眼底滿是楚楚可憐,委屈巴巴。
魏行愣了愣,都說美人落淚都是梨花帶雨的,怎么這個女人的眼淚只有一滴?但眼睛都給憋紅了,可見魏淮澤那家伙力氣有多大。
程景明見狀,太陽穴突突直跳:……讓你演戲,沒讓你演過啊。
程又薇無語,這個死女人,綠茶屬性又跑出來干活了!
舒茗:是我哭不出來,所以不夠可憐嗎?
魏淮澤嘴角抽搐了一下,這蠢女人看哪呢?她跟魏行共什么情,這是控訴他拽她手腕太太力了?他可是很收著力道了,不然那只手就被他砍下來了。
男人的大腿部位是能亂碰的?
瞿蕤琛也太慣著她了,讓她連這種事都不知道避諱!
“我給你弄疼了?”他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了兩人的中間,把魏行擋了個結結實實。注視南平的眼神,深邃暗沉地像頭野狼。
南平哽了哽,最終還是收了音,搖搖頭避開不談。
這幅逆來順受的小模樣,看得魏淮澤牙癢癢。但他的修養不允許他當場發作,質問她一句不疼你哭什么。
“舒茗,過來。”不知想到什么,魏淮澤冷峻的眉眼似乎稍稍溶解,隨之吩咐了句:“幫她揉揉手腕。”
跟女人講道理是沒用的,他閉嘴了。付出點行動可能更省事一些。畢竟他又不是瞿蕤琛,沒那么好的脾氣。
見舒茗動起來,而后他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轉身對魏行說道:“舒茗的事我很抱歉。不過魏行你也得去健健身了,會被女人的高跟鞋踢著的男人,一般只有兩類,一是渣男,二是軟男。我想,這兩種類型哪一個都與你不匹配吧。”
“因為你不是尊貴的黃金磚石男嗎?”他補充道。
“噗……”南平捂住了嘴,隨后意識到聲音太大,又咳了一下,茶里茶氣,“哎呀舒小姐,你揉得太大力了,怎么肩膀都在抖呢。”
舒茗:……我謝謝你
她迅速控制住了笑到扭曲的面部表情,停下了肩膀的抖動,立馬恢復了平靜,像是沒有過那些特別的反應一般。
魏行的臉色在聽到魏淮澤說第一句話時就青了一半,等他徹底說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冷目投出顯而易見的怒火,“你侮辱我?別以為你是本家嫡系,就可以肆意妄為!”
“這就生氣了?”魏淮澤咧嘴,嘖嘖出聲:“你比你父親倒是有骨氣得多。”
談到父親二字,直接踩中了魏行的雷點,他纂緊拳頭朝那張漂亮臉蛋揮了過去。
可惜的是,他的武力值向來很弱。魏淮澤輕而易舉就偏頭躲了開,順勢用手掌包住了他的拳,“你太弱了魏行,還想在外面丟人現眼嗎?還是省省力氣吧。”
隨后一用力,直接把人甩了出去。
程景明瞅見,連忙穩住了快到摔倒的魏行,額間冷汗都冒出來了一些。他實在沒想到,這兩人氣場這么不對付。
要是讓父親知道,也不知原計劃還會不會出現變動。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么動怒。”魏淮澤掏出一張濕紙巾,擦拭了一下手掌心的部位。
他本來也無心動手的,畢竟都姓魏,這下讓外人看了笑話,可不是他本意。
只是,既然事情都發生了,就沒什么好給他臉面的,反正這也就條哥哥身邊的小狗子。罵就罵,打就打了。
魏行呼吸紊亂,臉色暗沉地盯著姿態高高在上的男人,不過就是個紈绔貨色,沒了親爹和親哥的撐腰,就什么也不是,神氣什么?
他指甲陷進了手心,摳出幾道印。
氣氛一時僵住,程家兄妹也不再出聲。魏淮澤不耐煩看魏行一副自以為是的嘲諷表情,他這幅腦補的樣子真的很蠢。
他轉身離開,還沒忘把身后的女人一起帶走。
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程馳沉默地觀看完了全過程,都什么動靜,直到這會兒注意到魏淮澤拉住的那只手時,眉頭深深蹙了起來。
沒顧上程家兄妹的異樣眼神,抬腳也跟在了后面。
“魏總,你是不是拉錯人了?”兩人走出大劇院,眼看快到離他私家車停靠的位置時,南平及時開了口。
魏淮澤聽了這話,果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了她,“你覺得你的手腕和舒茗的手腕我會分不清?”他的語氣十分堅定,連眼神都帶著意味不明,黑黢黢地瞳孔盯著她,莫名地瘆人。
南平實在沒必要給自己惹麻煩,索性也隨他牽著,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沒有的事,只是您突然這樣,我有些害怕。”您老可是有前科的,她揚了個異常‘核善’的笑。
“害怕什么,舒茗陪著你,你們會很有話題聊的。”魏淮澤眼皮也不抬,拉住她手腕的手掌改為兩手間的交握。
說到舒茗,南平才發現一直跟在身后的她,心下不禁古怪,男朋友都當面要給她鋪上青青草原了,怎么還悠閑地像沒事人一樣?
這兩個人的關系,遠不像表面那樣親近。
可南平卻不打算馬上深糾,她現在只想遠離這個瘋子,不想浪費她寶貴的時間與這瘋狗相處在一起。
他可是個定時|炸|彈。保不齊哪天就會爆發。
之前留下的假‘陰影’也還在,要是被瞿蕤琛發覺了她還能和這人正常打交道,那就不好了。想到這,她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魏淮澤轉過頭,一語不發地看著她。
“做什么?”
南平不說話,只靜默地望著他,連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我不想去。”
這樣的反抗自然是沒什么用的,魏淮澤偏偏頭,唇角還是含著笑,“你覺得我要帶你去哪?”隨后他搖搖頭,又往前一步,無奈地打開了后座的車門:“我只是送你回家,上車吧。”
有些意外,南平不知道這人葫蘆里又賣得什么藥,她沒答應,而是偏頭看向一旁的舒茗,“舒小姐不介意嗎?”
舒茗懵了,她介意什么?
“不介意啊,盧小姐就上車吧,有我在車上,肯定不會有什么事的。”她樂呵呵一笑,拉著南平就往車里鉆。
只是還沒等南平一只腳踏入車門,就被人從身后纂住了胳膊。
“南平,跟我回家。”
南平回頭,原來是程馳。
“你怎么來了?大哥他們呢?”她隨意地問了一句,原本以為這幾人應該快馬加鞭地回去稟告程溫韋今日之行的狗血劇情的。
沒想到程馳居然跟來了。
他居然第一次丟下了程又薇。
南平眼眸淡了淡,這比她預想的還要早一些。
“大哥他們讓我過來帶你回程家。”程馳平靜地回了句,隨后頂著魏淮澤不太友善的眼神,又多補了一句:“他們也在等你。”
“那好,那我們快走吧。魏總和舒小姐剛剛還打算送我回去來著,既然哥哥你來找我了,還是不麻煩他們的好。”南平笑得無害,順道解釋了一波緣由,她可不想程馳在程又薇面前透露些什么。
不管他做何想,至少表面的理由要過得去。
程馳點頭,拉著她就想離開。可魏淮澤怎么能容忍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帶走,就是單純想送個人,也能整出這么多護花使者,他突然索然無味起來,長腿一跨,把南平封在了車門邊,沒有空間再動彈,他覺得她還是安靜點更順眼。
見她眨巴著眼睛不說話,魏淮澤簡直沒眼看,他肚子里有一股火憋著沒發,正愁沒人來接呢。
“我說程先生,你當我是死的嗎?”
第156章 Chapter 156 家宴
程馳自來的脾性就有些病態的偏激, 對于魏淮澤的質問,他并不覺得難堪,只平靜地回了句:“魏總, 送南平回家的事就不麻煩您了,畢竟我們是要一起回程家的。”
“你覺得我是在跟你商量?”魏淮澤懶懶地靠在車門邊, 投過去的眼神卻始終銳利,他的不耐煩開始咄咄逼人。對付這種有骨氣但沒眼力見的男性,讓他閉嘴認清現實是件浪費力氣的事。
他突然有些手癢, 也懶得再聽這人說廢話, 放下腿, 就往前走去。
“等等, 我想了一下,我還有些話沒和舒小姐說呢, 不如這次就坐您的車回去吧。”南平立時抓住了他的胳膊,笑臉盈盈道。
在這種容易引起誤會的場合下,她可不想落下什么一怒沖冠為紅顏的爛名聲。
至少這里面的主角一定不能是她。
南平遞了個眼神給程馳,示意他趕緊離開。之后立馬上了車, 與舒茗坐在了一起。
對于盧南平這識趣的抉擇,魏淮澤并沒有出現特別的情緒, 反而有了幾分不愉,這個女人不管多自私自利,終究還是維護她的這些護花使者的。
就是不知瞿蕤琛到底清不清楚, 他的這朵家花到底被多少男人覬覦呢。
嘖,真沒用。
…
魏淮澤對于說出口的承諾, 一向都不食言。把盧南平送到程家門口后,就調頭離開了。
甚至舒茗都還沒來得及揮手告別,車子就立刻駛了出去。她抓住上面的把手, 穩了穩重心,隨后才摁下車窗按鈕。
空氣一時安靜,舒茗開始找起了話題:“說來也真巧,今天又遇到盧小姐了。就是沒想到,還有一個是你家的親戚,他人可真不禮貌。”
就是可惜了,這是她除男主外,唯一一個比較感興趣的男配角色,不曾想這么不好對付。簡直是個又臭又硬的混凝土直男。
舒茗一時又想起了那張討人厭的臉,不禁興致怏怏,正所謂出師不利,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還得自己有錢才是王道。
她想得投入,就沒注意到魏淮澤從后視鏡那里審視她的眼神。
“今天的音樂會你喜歡嗎?”他移開視線,淡淡地問了一句。
整個過程中,她除了剛開始那半個小時有在認真聽,之后都是不停地在打瞌睡。饒是他再不想關注,也實在明顯。
舒茗顯然也察覺到魏淮澤詢問中的不對勁,她立馬有所感觸地回答:“聽是好聽的,只不過我沒想到曲子有這么長,太容易犯困了。”
“那上次的藝術展呢?什么感受?”魏淮澤很少對舒茗起疑,這不代表他信任他,而是他覺得舒茗不敢做出對他不利的事。
她是個膽小的女人,遠不如少時那么勇敢。
其實他的猜想沒錯,舒茗的確不敢背著魏淮澤搞什么大動作,即便是另找后路,她也是要借助魏淮澤的身份,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這種事怎么可能老實告知,總不能說是她有預知未來的本領,想接觸誰就能跟誰碰上吧?這也太扯了,她抬了抬眼皮,還是盡量自然地口吻回了句:“那次真是可惜的,沒能看完。要不是出來的時候吃了冰的東西,我也不會不舒服,哎…。”
她邊嘆氣邊暗暗注視著鏡中人的表情,見他仍舊沒起伏的眉頭,只得又加了句:“說起來上次和盧小姐一起參觀藝術展的男人是誰呢?你不是說這個藝術中心不是誰都能隨時進到里面參觀的嗎?我看那人氣度不凡,想必也是身份尊貴的主,還不知道江棱還有這種層次的人呢。”
這種層次?
魏淮澤眉頭有了變化,他重新回想起那個男人的眉眼,不過就是有幾分文弱氣質罷了,這算什么高層次?
“人不可貌相,看人臉來評定身份是不可取的,那個藝術中心,有錢的土暴發戶也能花錢買到票。”當然,那個人應該比土暴發戶強點,畢竟能被盧南平當成備胎的人選,差了瞿蕤琛太多,又怎么行。
……
這還沒正式開展男主男二對手戲,魏淮澤就這么看不順眼樊九瀟了,這難不成也是連鎖效應?再說人男主怎么也跟土暴發戶搭不上邊吧?不過眼下還是不要逆著他說為好,舒茗如是想。
“你說的也對。”她附和了句。
…
回到程家,得知其他人還沒回來,南平就讓傭人給她弄了碗水果沙拉當晚餐。吃完后才回了房間。
在她泡完澡走出來時,發現盧清荷不知何時坐在了她房間的沙發椅上,見她出來,便詢問起她今日的情況,南平只得把大概的過程陳述了一遍,除了后面程馳來找她那段沒提。
盧清荷顯然是很驚訝的,她也不知道魏行和魏家小太子爺關系這么僵,不過有一點算是意外之喜,這個小太子爺好像對她女兒還不錯,親自送回來,怎么也不像是完全沒交情的,“那你怎么不請人進來坐坐?你父親一定很開心的。”
“人家肯送我都是看在他女朋友的面子上,做的表面功夫。”南平擦著頭發,懶懶地說了句。
她是不可能告訴盧清荷,她同魏淮澤的一些事情的。這個女人野心大,難免不用利用。
“他都拉你手腕了,說不定對你有那么點意思。何況他那個女朋友我也聽說過,沒有什么大背景,還不如我們程家一半呢。你是個聰明的,不會不明白媽的意思吧?”盧清荷提點道。
南平當然知道她意有所指,但這種情況下她還是裝傻充愣得好,“他那是牽錯了人,后面跟我道歉了。況且媽你不是想讓我多跟魏行接觸嗎?”
“你…我哪里知道你們今天會碰上魏淮澤呢,魏行好雖好,但終究還是要依靠本家一脈,不過……你多跟他接觸接觸也是好的。”盧清荷笑笑,這手里沒點底的東西,還真不好隨意丟棄一方。
這就是備胎的意思了。
南平垂眸未言語,直接拿吹風機吹起了頭發。無視了盧清荷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說起來,她的好母親還沉浸在自己搞定了一個程溫韋,其他上流社會的大人物,也同樣好拿下的這種幻想里。
真不知道該說自不量力,還是坐井觀天?
鋪墊努力了那么多,她自己到現在都不敢說瞿蕤琛對她是百分百的愛護,他可以跟她談戀愛,但一旦到了談婚論嫁,那又該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有些時候,還是貴在自知的。
等她順利出國回來,有些東西就會不一樣了。那是社會地位的認可度。這才是她向往的權勢,一定要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真實的。
…
樊家舉辦的私人宴會定在了周六的晚上,說是家宴,所以即便是瞿蕤琛與樊老關系如此,他都沒能被邀請參加。
南平只得跟著樊九瀟一同前往,她今日穿的高定禮服都是樊九瀟提前預備好的,風格并不怎么華麗,但很凸顯氣質。
有種復古的風韻。
這是樊九瀟個人喜歡的類型。
南平認同他的審美,畢竟她在樊家是沒什么話語權的。
家族的其他人都沒見過她,但他們看上去都比較和善,只是不愛同她交流,點點頭就算是認識了。
她沒覺得有什么窘迫的,畢竟這些大人物她平時就算想見都見不到。
哪里又會計較這些所謂的態度冷熱呢。
南平是很知足的。
這點樊九瀟也知道,他并沒有同她介紹太多人,那沒什么必要,她只要跟在他身邊,上來打招呼的人就不會少。
她完全可以利用這點,表現出她的涵養。
她是他教出來的學生,誰敢說什么不好呢?
樊九瀟笑得溫和,他難得出現在家宴上,該有的親和態度當然要有,這種名叫寒暄的東西,偶爾出現一次,也另有一番趣味。
“九瀟,過來。”
南平認識這個男人,她在新聞上看到過,這是樊九瀟的父親,在京城當官,偶爾才回江棱。此番家宴上,他作東道主,也邀請了幾位京城的大人物。
“爸。”樊九瀟走了過去,他在人群中是十分出挑的,比氣質這塊,南平相信沒人能比過他去,畢竟佛子光輝,可不是誰都有。
他朝父親看過去,目光中帶著詢問。
“過來見見你黎叔叔和關阿姨,這是他們的千金姍姍,年紀比你小。”樊京隆笑著介紹道。
順著視線,樊九瀟這才注意到三人的長相,這一對夫婦年紀同父親母親一般大,姓黎,在京城做官的家族,除了魏氏,黎家也算不錯。
只是父親的眼光也太低了些,就只是不錯,也值得小題大做地請來家宴么?
看來這幾年,爺爺把父親逼得太緊了。
“黎叔叔,關阿姨。”他客氣地打了聲招呼。隨后又看向兩人身后的小姑娘,“黎小姐。”
樊九瀟無疑是黎姍姍這輩子見過的長相氣質最出挑的一位男性,如果她早在遇見魏淮澤的時候就見過他,想必她就不會那么輕易地喜歡上魏淮澤了吧。
“九瀟真是一表人才啊。”黎民奇爽朗一笑,顯然對眼前的青年很是欣賞,他知道樊老最看重的就是這個排行第九的孫子,自小就培養在龍山園,氣度果然不凡。
“可不是嘛,姍姍是女孩子,都還不如九瀟長得好看,樊太太你可真會生啊,一個兩個都出眾的很。”關雪跟著也夸了起來,她說得確實也真心實意,之前她還好奇樊老最疼的那個孫子是個什么模樣,這下見了,反而有些忐忑,這長得太好,他們家姍姍反倒有些配不上了。
畢竟人家家世擺在那里。
黎姍姍并不丑,她是漂亮的,只不過沒有樊九瀟長相那么精致,兩人站在一起,自然就有所比較。
不過樊九瀟不在意皮相,他看重的是品性修養,黎太太的話題顯然引不起他的注意。
他輕聲回了句:“您謬贊了。”
第157章 Chapter 157 溫室里的小白……
樊家這次的家宴開在了私人山莊內, 這里的布置非常古樸自然,開放式的大餐廳,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小橋流水下的荷花池塘, 周圍竹林環繞,偶伴幾株野菊, 頗有股南山下的悠然自得。
這種規模的宴會少有,南平不得不往樊家歷來的底蘊傳承上去想,畢竟他們都愛古典風韻, 樊九瀟的喜好偏向更是明顯。
南平跟在樊九瀟身旁, 微微落后半米的位置, 他的另一邊還跟著一個人, 同他們一起往餐廳最里的方向走,那里有私人休息的幾間單獨的隔間。
剛剛她還沒來得及吃幾口食物, 樊九瀟就從眾人圍捧的中心退了出來,臉上雖是笑意柔和,實際上眉頭都沒彎一下。
這種弧度的笑,也只有樊九瀟做起來才不會顯得過于單調, 反倒賞心悅目的很。
他是天生的主角,在任何場合下都能不動聲色地吸引著眾人的視線。
跟他一起退出來的, 還有一個穿著煙青色旗袍的小姑娘,黑長直,鵝蛋臉, 眼睛又大又圓,像是一只家養的布偶貓。
看起來漂亮又可愛, 就是個頭不高,氣質上并不那么適合穿這種顏色的旗袍,有些壓不住衣服。
她似乎很緊張, 連表情都是緊繃的,南平突然有些可憐她,任誰第一次接觸佛子,或多或少都會留下點陰影。
看這小心翼翼的樣子,樊九瀟估計并沒有同她說過幾句話,才會誤判出這種不安的情緒。
“走吧,去隔間。”樊九瀟走了過來對南平說道,見她目光往身旁移動,似乎才想起來他旁邊還跟著一個人,遂簡單介紹了兩句:“這位是黎小姐,一會跟我們一道回龍山園。”
南平點頭,她可不指望樊九瀟會再多說些廢話,索性也笑著做了個自我介紹:“黎小姐你好,我姓盧,你叫我南平就好。”
“南平,這個名字很有意思。禮尚往來,你也別叫我黎小姐了,叫我姍姍吧。”黎姍姍揚了抹笑,情緒看上去輕松不少。
倒是意外的好相處。
南平回了個笑臉,點頭道好。
三人一同去了隔間。到了那里才發現,中式案幾上早已擺好了餐點,食材甚至比外面用的更高級,擺盤也更精致一些。
南平微微露出詫異神色,卻沒有多說什么。而黎姍姍則天真許多,她驚訝出聲:“怎么這里面也擺了這么多菜?”
樊九瀟的神情依舊,沒有多余的表情,像是早知曉一般,入座后才回答她的問題:“宴會上有幾人是為了吃飯來的?會來隔間,不光是為休息,進食也是其中一項。”
黎姍姍恍然,“原來是這樣,那這個設置還挺人道的。”她認真評價道。
“人道?這個詞倒是用的不錯。”樊九瀟終于分出一點注意,睨了她一眼。
只是眼神里的磁場強度太大,看得黎姍姍立時又緊張起來,小聲問了句:“啊……我說錯了嗎?”
樊九瀟把她的緊張看在眼里,對她的第一印象又多了一個膽小,他又不是吃人的怪物,何至于怕成這樣,這種感覺倒像是他在為難她。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在夸你。”他難得解釋了句。
這種情況可不多見,饒是南平自己,也是在樊九瀟跟前費心費力了好久才得樊九瀟一句寬容。這個黎姍姍卻是運氣好,一來就入了佛子的眼。
南平多端詳了一會黎姍姍,越看越覺得她是樊九瀟會喜歡的類型,人沒什么心眼,長得也恬靜,重要的是,她善良純真。
看上去有些不諳世事的單純可愛感。
害怕緊張的時候也像只孱弱的小白兔,很容易挑起他人的保護欲。
“是啊,姍姍你別害怕,九哥他脾氣很好的。”南平笑著開口安慰了一句,她的這聲九哥叫得熟捻又自然,不像刻意提到,倒像他們本來就是兄妹一般。
樊九瀟停頓,移開視線。沒有再關注黎姍姍,他開始獨自進餐。黎姍姍本來有所緩和的情緒,又不自覺變得訕訕,這個男人一旦不說話,她就總覺得他對她很不滿。
爸媽來之前都叮囑她要跟這人好好相處,她也想跟他處好關系,至少不那么生疏,可是她總會亂猜他的情緒和他說出的話的含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個人好像不喜歡她。
但盧小姐應該不會騙她才是,或許是她誤解了,“不害怕,我就是有些慢熱,你們別見怪。”
“這很正常,我剛認識九哥的時候也這樣。”南平頓了頓,又傾身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時間久了就都熟悉了,悄悄跟你說,九哥他也是慢熱的性格。”
“真的?”黎姍姍詫異,見南平點頭,兩只眼睛立馬亮晶晶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能解釋的通了,她略微舒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討厭她就好。
黎姍姍是一個很在意別人看法的人。
她希望她認識的每一個人都能喜歡她。
這種觀念勢必會形成討好型的人格,不自覺會關注他人的情緒,會因為害怕別人對她的不滿而小心翼翼。
不過這種狀況向來少有,畢竟黎姍姍是大家族出身的千金小姐,只有別人討好她的份,她只需要保持她的善良純真,就能輕易獲得眾人的喜愛。
迄今為止能讓她感到挫敗的只有魏淮澤一人。
然而她卻喜歡他。
這種感覺特別不好受,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么,讓魏淮澤這么避著她,她把原因都歸咎于魏淮澤對她的第一印象,或許就是第一印象不太好,所以魏淮澤一直都不喜歡她。
從那以后,黎姍姍便很關注別人對她的第一印象,尤其是男性。
像樊九瀟這般厲害的人物如果都不討厭她的話,那么魏淮澤一定也不會是真的討厭她,這樣的話,他們之間就還有改變的可能。
黎姍姍是這么堅信的。
她突然心情舒暢起來,她會來江棱有一半也是為了魏淮澤。
這姑娘可真好哄,南平見她笑顏如花兒的模樣,不禁失笑。這樣脾性的人性格軟,很好說話,她開始思索起,要不要跟她處好關系。
畢竟說不定以后就能成九夫人,家世也很合適不是么?
提前搞好關系百利無一害。
對于這種利害關系,南平總是能快速的進行劃分,她這么想著,便瞥了男主人公一眼,想分析分析他此時的情緒,企圖從里面探索出一點方向。
誰知這一望,對方正好抬眸,兩人四目相對,察覺到他審視過來的眼神。南平這才驚醒,立馬裝作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動筷子吃起了菜。
飯吃到一半,餐桌上都保持著安靜,只能聽到進食的咀嚼聲。‘食不言寢不語’這句話,特別適用現在的氛圍。
哪怕是守在這里的侍者,也是從頭到尾維系著木樁精神,只笑不動。除了添酒水上菜,他基本都站在一邊候著。
三人吃飯,一人站著,即便對方是服務員的身份,黎姍姍也有些不習慣,她沒法視而不見,尤其是在自己吃飽的情況下。
她自作主張出了聲:“你下去吃飯吧,別守在這里了,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在發揮善意的時候,她都是很大膽的。
這個時候黎姍姍就不怕樊九瀟會多說什么了,因為她相信他也不會在意她放人下去吃飯這種小事情會引起他的不滿。
只是沒想到侍者卻沒領情,反而把眼神投向了樊九瀟,樊九瀟停了筷子,放下后用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才緩緩開口:“先下去吧,一會讓人進來收拾一下。”
“是。”侍者恭敬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黎姍姍覺得尷尬,面色有幾分顯而易見的窘迫,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有些多管閑事了。
但她又從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不知道怎樣解釋才算不那么難堪。
她把眼神求助到了南平那里。
南平當然會幫她說話,她遞了個‘安心’的眼神給她,而后笑著開口:“九哥你看,姍姍她多細心,還關注到了這些,我都快忘了還有侍者守在這了。”
十一叫了他三次九哥,都是在幫黎姍姍說話。樊九瀟很難不認為她這是喜歡黎姍姍的表現,不然為什么以前不這么叫他。
這位黎小姐有什么過人之處?
樊九瀟視線略過南平,放在了黎姍姍身上。她卻是更窘迫了,臉頰紅得快要熟透。
似乎他不開口說些什么,她就沒辦法喘氣活著。
“每個人都有他的本職工作,完成份內的事,這是基本。”樊九瀟眉眼變得平靜,眼底似乎蒙了一層琢磨不透的霧氣,“黎小姐是覺得他餓著肚子很可憐嗎?”
南平在他平靜的情緒里還是看懂點什么。
他大概是覺得,黎姍姍的善良顯得有些無知,而這種無知往往會讓人覺得蠢。
能在樊家私人山莊里工作的人,工資不會低。況且做得好,還會有額外的小費拿。宴會不會開一天,侍者一般都是提前墊過肚子的。
這些情況黎姍姍都不知曉,不是被保護的太好,就是沒事找事裝圣母。
當然,這話說得太重。南平覺得黎姍姍應該屬于前者,在這種家世背景下,能一眼望到底的孩子,基本都是溫室里精心孕育的花朵。
她想,黎姍姍家里一定還有兄弟姐妹,所以家族不需要她費心勞神,也就不用從小進行嚴格培養,能幸福快樂的長大。
南平心里有了猜想,臉上還是沒作什么多余的表情。她也不好再出聲,畢竟樊九瀟已經有點不悅了。
她是能感知到的。
黎姍姍感受到壓力,可又覺得自己沒錯,不禁脫口:“當然,侍者也是人啊。”她不明白樊九瀟問這話的意思。
他顯然不是表面上那么仁慈的,她有點怕他。
話點到這里,樊九瀟不打算再說下去。
他壓根不在意她的回答。他的目光看向南平,見她也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模樣,眉頭蹙了起來。
什么樣的人跟什么樣的人接觸,往往就會受到一些影響。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
樊九瀟不希望看到他培養的十一變成黎姍姍這副‘嬌弱’的性子。
他把手指放在桌面上輕輕叩著,盯著她:“十一,你看起來有點不太聰明。”
南平臉上的笑容頓了頓,怎么說到她頭上來了?
她心里有點煩,可她心里越煩,臉上就越溫和,這點忍性對她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她覺得好奇,樊九瀟也不是一個會隨便說人的主。
看來這個黎小姐真的有那么點不同的影響力。
第158章 Chapter 158 金童玉女
這頓午飯吃得很有些不歡而散, 只是誰也沒表現出來。更不遑樊九瀟那張看不透的圣人臉,即便有什么也不會寫在臉上。
三人重新回到會客區。
這次回龍山園,不光黎姍姍要去, 還有幾個樊家的子弟,也就是排在樊九瀟上面的幾個哥哥。他們有部分已經成婚, 夫妻同行。還有幾個尚孤身一人,連女伴也沒帶。
樊家的家風是很正的,本家的宴會, 基本不會帶外人進來, 除了長輩單獨邀請的幾位客人, 其他都是本家一脈的兄弟姐妹。
在這種大環境下, 南平的身份就有些特殊了。她雖是跟著樊九瀟來的,但正因如此, 聚攏在她身上的目光反倒不會少。
樊家的長輩們與客人去了隔間不在場,這十個兄弟就成了會場的主人公,在一場男人居多的宴會上,場上少有的幾位女士, 就顯得尤為突出了。
“剛剛一直沒跟你講上話,你就是爺爺新收的小十一?”一位穿著深藍色休閑西裝的青年男人先開了口, 視線隨意一掃,“叫什么名兒?”
他手里還夾著煙,在這種公眾的場合下, 這個人隨性地幾乎像是在自己家里,甚至并不在意煙頭落下的火星燙在地毯上, 炸出窟窿口子。
南平說不出來這種感覺是什么,那像是與生俱來的底氣,但這種底氣她無法擁有, 她沒有隨性的權利,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能像面前這個男人一樣這么光明正大的拷問她。
她無法不回答。
在這片虎口中,她就是可以被一口吞下的幼獸。
南平微微抬起眼皮,臉頰兩旁泛起一抹粉紅,讓她看起來有幾分緊張,:“是的,我姓盧,叫南平。”
她兩只手交握著,眼眸里像是有一層薄薄的水霧,照得那雙眼睛純得不行。
這是個漂亮單純的女人——這幾個男人有了層淺薄的認知。
他們是不介意爺爺收一個漂亮的花瓶到樊家的。
畢竟女人嘛,要那么聰明做什么?
“不錯。”男人點頭,抬手把煙摁滅在桌上煙灰缸里。隨著他動作的起伏,南平能清晰地看見他手腕上戴著的百達斐麗。
這個男人似乎是幾個堂兄弟里最高調的一個。
不僅僅表現在穿著打扮上。
還有他這能隨意質問樊九瀟身邊人的‘勇氣’。
其他的幾個堂兄也只是笑著在一旁看戲,只有這個人敢出聲,樊九瀟對此也熟視無睹。
他像是沒聽見對話內容,看著南平的眼神,溫和中透著一絲冷。
南平捕捉到了這一瞬的變化,她突然意識到樊九瀟不是熟視無睹,他是不在意她此刻處于被壓制的狀態,他正好不太滿意剛剛吃飯的氛圍。
這種局面,是他懲罰人的另類手段。
不然為什么不直接回龍山園?以樊九瀟的身份提前離場再合理不過,況且還跟著一個黎姍姍,何必再重新回到宴會廳呢。
他并不需要特意回來跟誰打招呼。
在這種局面下,她越裝乖可能越會適得其反。樊家的幾個堂兄喜歡單純的女人,可樊九瀟不是,他不滿意她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模樣。
南平眼簾浮動了一下,只兩秒便抬起頭,露出了抹明艷灼人的笑:“堂兄是排行第幾呢?看起來這么年輕,一定比九哥大不了多少吧。”
她這話問的大膽,可語調嬌嬌糯糯的,聽起來并不令人討厭,那男人環抱著胳膊,欣賞起美人來。
“你猜猜看,或許就大很多呢。”
南平認真思緒了一下,歪頭,“老六?” 她猜測這個男人大應該是大不了多少的,但他這么提示,一定也不算太小。
中間層次的最貼合。
“哈哈”男人大笑兩聲,給她豎了個大拇指,“聰明!”
他的夸贊毫不吝嗇,“老九肯教你,也算你有幾分伶俐了。”可惜都夸在了樊九瀟身上。
盡管話題的主人一句話都沒說,但沒人能忽視他的存在。照樣能從她身上找補點其他的東西來維護樊九瀟的美名。
這就是佛子的待遇,永遠是受人喜歡且敬重的。
南平扭頭看了眼樊九瀟,理所當然地道了句:“是啊,九哥也喜我聰慧。”
兩人的視線再度相撞,她沒有再退縮。
樊九瀟注視著她,半晌之后,眼神中終于多了一點溫度,“六哥,客人還在這,就不要一直關注十一了。”
他的話,份量很足。
幾乎話剛脫口,樊家老六就識趣地移開了視線,笑著把話題轉到了黎姍姍的身上。
“黎小姐這次來江棱打算待多久呢?”
黎姍姍見說到了她,這才轉回了思緒,中規中矩地說了句:“兩個月吧。”
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樊家老六點點頭便沒了話,他本身對這事就不感興趣,只是為了做給老九看的。
人要給學生撐腰了,當然不能抓著那一個不放。
不過這個黎小姐,可能跟老九有些牽扯了。畢竟大舅可是很看好黎家的。這種京城的土王八,可能剛剛才夠到京城魏氏的腳邊,離平起平坐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大舅就如此給臉。
甚至真把老九叫來了。
不知道爺爺知曉后,是個什么表情。
樊老六瞇眼,打量黎姍姍的時候,就多了一絲苛刻。
黎姍姍自然也察覺到了,只是她想不到更深的原因,只覺得樊家這幾個兄弟都不太好相處。她轉頭忽略了他的視線,胳膊挽住了一旁的南平。
樊家只有她,還算個好人。
“南平,我們什么時候去龍山園啊?”她想聽爸媽的話,盡快見到樊老。只有見到樊老,她就可以離開了。
那個時候她想去找魏淮澤,爸媽也沒理由再約束她。
這個問題,她也想知道呢。
南平笑了笑:“可能要等宴會結束吧”隨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你是樊家的客人,你可以把你的意愿表達給九哥。他會聽的。”
黎姍姍聽完后猶豫了一瞬,她實在害怕這個人,可她更想早點離開樊家,去找魏淮澤。
她上前兩步,扯了扯樊九瀟的衣袖,小聲問了句:“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去龍山園?我想早點去見樊爺爺。”
兩個人靠得極近,在幾個堂兄的角度來看,就像是黎姍姍主動依附上去的模樣。
樊九瀟不喜與人近距離接觸,他身體微微后傾,離得遠了些,才說了句:“爺爺這幾天都不在龍山園,不如黎小姐今天就別去了,改天跟叔叔阿姨一起前來拜訪吧。”他的語調很平淡,可聽在耳朵里像是已經做出決定的結果。
“…這樣不太好吧?”黎姍姍糾結起來。顯然也是有幾分意動的。
她拿不準他的意思,萬一他是騙她的呢?可是他這種身份的人,應該是不屑說這些莫須有的謊言的,況且她見不見樊爺爺,其實也沒那么迫切不是么?
兩個月的時間呢,哪天不能見呢?
黎姍姍被說動,果然點頭應了下來。“那我過些天再去拜訪樊爺爺,好在南平讓我來問問你,不然我可能就得白跑一趟了。”
樊九瀟聽了,視線越過她,對準了站在不遠處的南平,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樣,眼神中透著幾分迷茫,“看來你們很合眼緣。”
他出聲說了一句,黎姍姍的表情就立馬生動起來。
她似乎真覺得南平不錯,滿嘴都是夸贊她的話,“她人很好啊,長得又漂亮,我很喜歡她。”
喜歡她?
才相處了不過幾個小時的人。
看著黎姍姍笑得異常純真的臉,他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黎小姐倒是真的人善。”
許是此刻樊九瀟的眼神過于溫柔,黎姍姍莫名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從那個角度看,像是一對情投意合的金童玉女。
南平嘴唇翹了起來。
第159章 Chapter 159 溫水煮青蛙
在與黎姍姍道別后, 南平就跟著樊九瀟回了龍山園,樊老六也一道上了車,說是回家看爺爺, 獨自坐在了副駕駛。
他的話不少,每一句只問在南平身上, 比如“談了對象嗎?”這種私人話題,樊老六也沒放過。
南平不知道他是單純為了活躍過于安靜的氛圍,還是其他什么意思, 不過她的男友, 樊九瀟和樊老爺子都很清楚, 就算是直接告訴樊老六也無妨。
“談了的。”她輕聲回答, 笑容溫婉可人。
樊老六透過后視鏡看到,只覺得賞心悅目。
像這種級別的美人也不差男人追, 有對象很正常。只是老九居然會收一個名花有主的來作學生,他真是想不到。
兩人看上去也沒什么特殊關系。可天天對著這么一張芙蓉出水的面兒,不發生點什么,也真算是當世柳下惠了。
不過老九向來就不好色, 長得好與不好在他心中可能也無甚差別。
畢竟他自己那張臉就很人神共怒。
只是,他還是覺得師徒兩人是這種清水關系, 就很令人匪夷所思,畢竟,江棱還有誰比老九更厲害呢?即便是京城魏氏, 也比不過老九一根手指頭。
“是本地人嗎?叫什么名兒?說來聽聽。”樊老六忽然來了興致。
南平怔了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得感興趣, “他叫瞿蕤琛,六哥應該也認識的。”
原來是那家伙。
樊老六一頓,嘴角的弧度立時耷了下來, “嘖,真想不到鐵樹也會開花啊。”
他的語氣充滿著濃濃的諷刺意味,幾乎把嫌棄都表現在了臉上,南平覺得奇異,樊家竟也有如此厭惡瞿蕤琛的人。
不,與其說厭惡,不如說是看不起。
那種吊著眉梢斜眼看向一旁的神情,像是在看一條狗。
南平沒有再順著他的話回下去,這種層次的眼神,在她看來,怎么也不會出現在瞿蕤琛身上。她有些不太舒服。
目光輕輕地往旁邊瞥了一眼。
樊九瀟在閉目養神,他顯然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對于他們的對話,他甚至眼睛都沒睜開過。
一時無話,車內就這么安靜下來。
直到下車,樊九瀟才面無表情地對樊老六提醒了句:“一會不要在爺爺面前說這些。”
這些是什么,不言而喻。
誰都知道樊老爺子最看重的人,除了親孫子樊九瀟,另一個就是瞿蕤琛了。
瞿蕤琛也不是誰都可以隨意貶低的對象。
樊老六聳聳肩,對此沒什么意見。他雖然看不上人家,但是卻也不傻。畢竟是爺爺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客氣三分,是基本。
只是老九明顯是不悅他在小十一面前說這些,至于原因嘛,背后說人壞話,品德敗壞,帶壞他的好學生?
……哈哈
畢竟,這個家最擅長裝圣人模樣的,誰都越不過老九去。
他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俯瞰別人。
…
“來得不巧了,爺爺居然在會客。”樊老六撇嘴,他知道爺爺一貫不喜歡那些會客的繁瑣禮節,現下能讓他主動見面待客的人,多少是個人物。
“你知道來的是誰么?”他朝前努嘴,又問了句。
樊九瀟表情淡淡,“不清楚,爺爺原本說是在御龍灣會客。”
老爺子見的人,他向來不會多打聽。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老九就是這么精。
沒意思。
樊老六把視線轉了個頭,看向了一旁靜靜坐著的女人,“小十一猜猜,老爺子正在見誰呢?”
跟了瞿蕤琛那只狐貍,又做了樊九瀟的學生,怎么說頭腦也不會是個蠢的,就從這乖巧的眼力見來看,也是個上道的女人。
讓她來猜,少不得能說中點什么。
南平抬眼,目光看向樊老六時,表情也跟著有幾分認真分析的意思,“之前蕤琛跟我說下午會來龍山園的,說不定是他帶來的人吧。”
瞿蕤琛來了?
樊老六蹙眉,頓時沒了興趣。他當是什么大人物呢。跟著瞿蕤琛來見老爺子的人就只能是官了。
難怪老九一點都不在意。
“還是你的信息靈通。”樊老六敷衍地回了句。
南平能看出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面了。
只要提到瞿蕤琛,他就不當一回事。
他的表現是顯著了,至于另一個不顯著的,從來就沒貶低過任何人。
這些都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尊貴人,生來眼光就已經到頂了。
南平垂眸,思緒飄到了其他的地方。她在想,她努力搭上瞿蕤琛之前,與瞿蕤琛隔著的就是一個丘壑,而樊家,則是瞿蕤琛的丘壑。
她曾從瞿蕤琛嘴里得知,樊老爺子對他有伯樂之恩。他是樊家扶持上來的。
每每在樊九瀟面前,他的姿態也放的很低。
雖然仍舊不卑不亢的模樣,可那種尊重是刻在骨子里的。
這是一種身體的記憶。
無關現在的地位。
即使爬得再高,瞿蕤琛之于樊家,永遠都是矮得那一方。
所以樊老六這種社會名望還不如瞿蕤琛的,也可以隨便出言嘲諷。
誰讓姓樊呢。
那些不舒服的感覺又從心底冒了頭,她果然非常不喜歡這種不平衡的狀態。
南平捏了捏手心,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欲望來源。
不可以。
不可以踩著瞿蕤琛爬上去,樊九瀟不是你能掌控的對象。
她的羽翼還不夠豐盈。
南平安靜地端起茶幾上的杯子,小口地抿著,熱意流動在她冰冷的身體里,她覺得舒緩了幾分。
樊九瀟在不遠處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視線微微停頓了一會兒,眼神的直接停留,讓他看起來像是在專注地看著她。
即使他的目光沒有半分曖昧,樊老六也覺得異常打眼。
不知怎么,他突然覺得這一幕有點滲人。
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漫不經心感。
…
一直到下午四點多,瞿蕤琛才從樊老爺子的書房退出來,跟他一起的還有傅頤生。
江棱區的小太子,確實也值得樊老爺子給幾分薄面。
只是這位太子爺的存在感實在低,不聲不響地,低調過了頭。世家里幾乎看不見他的身影。
南平也只知道他是個特別敬業的男人。
兩人先跟樊九瀟問好,再同樊老六打了聲招呼,傅頤生就沒了言語,他一向不喜歡交際。
瞿蕤琛摟過南平,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見她點頭,便又轉身同樊九瀟說了句:“九少,既然沒課,我就先帶南平走了。”
“誰說沒課了?老師都沒去休息,你就帶女朋友早退,這不好吧?”樊老六搶先開口懟了句。本來他就看不慣這家伙,眼下自然不想給他面子。
瞿蕤琛瞥他一眼,笑容依舊不減,樊老六的秉性他再清楚不過,跟他爭辯只會顯得自己愚蠢。
他的視線還是放在了樊九瀟身上。
“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都站在他的書房里,也很吵。
樊九瀟放了話,瞿蕤琛就沒了顧忌,朝他點點頭,三個人一道出了門。轉身出門的那一秒,他的手仍然放在盧南平的腰上。
寬大與纖細,對比明顯。
“倒是恩愛的很。”樊老六冷哼一聲,忍住了到嘴邊的臟|話。
跟老九待在一塊,多少得注意言行。
他撓了撓頭發,一屁股又坐回了沙發上。
不爽的情緒難免禍及到了樊九瀟。
“六哥不是去看爺爺么?還在我書房待著做什么。”樊九瀟開口。雖然眼皮都沒抬一下,樊老六還是明確地感覺到一陣強烈地壓迫感。
他轉頭,跟表演變臉似的又朝樊九瀟露了個諂笑,“我這就去嘛,這就去……”說著,就站起來往門外走。
只沒過幾秒,人又折了回來,重新倚在門邊上,八卦了一句:“瞿蕤琛跟十一談了多久了?”
這話問的奇怪。
問出口那一瞬,樊老六就后悔了。
他怎么會向老九打聽人談戀愛的八卦呢!
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圣子,他愿意知道這些么?
果然,樊九瀟的眼神從平淡的溫和逐漸變冷,注視著樊老六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臟東西。
今天一整天都不那么愉快,眼下還有蠢人像個蟲子一樣不停的嘰喳蠕動。
聒噪不休。
“你中午吃多了?”
吃飽了撐著沒事干。
第160章 Chapter 160 地下人
瞿蕤琛最近在處理一些家中私事, 每周都往本家跑來回。南平好奇心不重,但她發現瞿蕤琛有時接電話會特意避開她,像是不想讓她聽見對話內容一般。
這么刻意的舉動, 她猜想這里面有部分情節一定是與她有牽連的,還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他每回接完電話回來, 對她的態度依舊體貼溫柔,并無其他不對勁的地方,按這點來看, 她在這件私事里扮演的角色問題不大。
瞿蕤琛不介意她有牽連, 只不想讓她再參與其中。
南平垂眸思索, 能牽扯到瞿蕤琛的家事又能涉及到她的, 這種事幾乎沒有,她連他本家都沒去過, 怎么可能認識他家里人?
不過……
她突然想起來,之前瞿蕤琛提醒她的話,讓她不要跟道上的人再接觸,還明確提到了天馬莊。天馬莊是邢少霖的產業。
難道是他做了什么事, 涉及到了瞿家?
這小子一向膽大,又是個利益至上的主, 惹上瞿蕤琛,或許不冤。
“咔嗒”一聲,門開了。
瞿蕤琛接完電話從臥室里出來。
南平思緒轉回, 沒有再往下深想。既然瞿蕤琛不打算讓她知曉,那她自然也樂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作配合。要知道, 她最早之前能搭上瞿蕤琛,其中也少不了邢少霖的手筆。
不管怎么說,眼下避嫌才是最為穩妥的。
她揚了個笑, 天真詢問:“是工作上的事嗎?”
瞿蕤琛點頭,“一點小事。”聲音溫和。
他跟她說話始終都是充滿耐心的,和最初見面時的漠不關心,已有很大差距。只是奈何他們不如普通戀人那樣親密無間,兩人都不是粘人的性子。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始終沒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的克制力很強。
“去樊家家宴那會,是不是見到了黎家人?”瞿蕤琛在她身邊坐下,聽起來像是隨口一問。
南平順勢靠在他的肩頭,一副依賴的模樣,緩緩道來:“見到了,還與黎小姐成了朋友,加了好友。”
停頓了一會兒,她像是好奇,便又問了句:“蕤琛,你見過黎小姐嗎?”
“嗯,很早之前偶然見過一面。”他回答,眼神有些漫不經心。
“真的?”南平突然抬頭,隨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笑得一臉神秘,“黎小姐人美心善,確實也很招人喜歡。”
瞿蕤琛眼神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好以整暇地看著她:“你覺得她不錯?”他像是來了興致,連語氣都變得莫測起來。
“當然,不光是我,九少也覺得她很好。”她在他面前打了包票。這話說的也不算沒頭沒尾,沒有依據,再怎么,樊九瀟和黎姍姍在宴會上的舉止,在其他人眼里瞧來,還真是算有幾分親近的。
畢竟第一次見面,就能相談甚歡的,大概率都叫做有‘好感’。至少表面是這樣。
南平說得毫不心虛。瞿蕤琛便也就信了,他不會過分考究真實程度。外人都能觀察出來的東西,便就可以當作真相。樊九瀟對黎姍姍哪怕只有一點好感,后面的事情都好辦。
只是,老爺子那邊,問題就比較棘手了。
他對樊九瀟寄予厚望,黎家,相對而言,怎么也不算是最好的那一個。
瞿蕤琛思考問題的時候,表情比較淡,眉頭也很少皺,只有下挑的眼簾會略微的浮動,這一細節也是南平慢慢觀察出來的。
他顯然是對剛剛她說的話上了心,這里面有他想知道的東西。
這個黎姍姍,某種意義上來看,還算是個重要的人物。
…
快要步入六月,考試周馬上臨近,南平這段時間都住在了宿舍里,課業上她已經全部超前學成,復習對她而言,沒什么所謂,她只象征性的照常上課就行。
瞿蕤琛最近在為她辦理簽證方面的手續,最快在七月中就能出國。
只是南平不打算去太早,他們約定在出國前出門旅游一趟,趕在八月下旬前回來就好。
她打算趁著這次的機會,進一步強化兩人的親密度。畢竟出國后,見面機會可就越來越少了,她好不容易培養出瞿蕤琛對她的粘合度,雖不至好到合二為一,但絕不能因為異地問題反而松懈。
她需要好好計劃一番。
這次的旅游一定只能有他們兩個人。
“南平,昨兩天奚原來宿舍樓找過你。”郁以柔輕聲說道,神情平靜。她覺得還是要告訴她一聲。
南平止了思緒,這一次倒是比她預料之中的要晚很多,看來那家伙是害怕了。也是,畢竟那種事傳出去,到底不太好聽。
“你跟他說什么了?”她靠在椅背上,懶懶開口。
郁以柔頓了頓,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怎么知道她和奚原說話了?雖然并沒有說幾句。
“也沒說什么,他看上狀態有些不好。”
“哦”南平隨意點頭,重新看起了手機。她理解不了郁以柔突如其來的圣母心,奚原之前騙她的那些事,她都可以不計前嫌,卻又不是喜歡他,現在這樣的語氣,倒像是在可憐他。
居然還能為他傳話。
這種泛濫的同情心,確實很適用于善良的千金小姐。她莫名又想起了黎姍姍,這一瞬間,一個壞念頭從腦中一閃而過。
南平突然想看看黎姍姍和奚原如果有些糾纏,會是什么模樣呢?
奚原有野心有副好皮囊,在她調教后,不拿來為她辦事,也是可惜了些。
只不過,黎姍姍的身份有些棘手。
安排起來,難免不會被有心人察覺。如果瞿蕤琛在黎姍姍身邊發現了奚原,那就不好了,他畢竟也對黎姍姍的身份感興趣。
奚原只能做個‘地下’知心人,不能見光。她也不會讓他去糾纏黎姍姍,只要能做黎姍姍遇到煩惱無人相述的解語花就好。
這張底牌,用的好了,就是王炸。
黎姍姍是世家大族里再好不過的信息庫。
…
去見奚原的路上,久違地碰到了一個不算熟人的老熟人,他身邊跟著兩個秘書,一男一女,樣貌看上去都很年輕。
難得遇上她,董昌黎居然也沒有再說些什么嘲諷的話,嘴角微翹著,溫潤的模樣略有幾分違和感。
“好久不見,你這是去醫院呢?”他開口。
這條路的方向是通往江棱人民醫院的,也難怪他會這樣問。南平搖頭否定,“不是,只是經過那里。”
董昌黎點頭,后又瞥了她一眼,難得見她不穿裙子的樣子,這身褲裝倒也適合,只是不說話時,平添幾分清冷氣。
見她要走,他突然又多了一句嘴,“聽說陸高鶴要轉院了,這事你知道嗎?”
南平腳步一停,抬眸看他,懷疑的眼神還不曾淡去,只聽董昌黎又笑,“哈哈,看看你這表情,一點驚訝的神情都沒有,覺得我在故意逗你?”
“嘖嘖,不管怎么說,你真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董昌黎笑容慢慢變淡,想到陸高鶴躺在病床上的模樣,一陣暢快的同時,又有幾分詭異的不舒服。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如果弟弟為了這個女人變成這幅鬼樣子,她一定也是這幅漠不關心的態度。
“陸高鶴被他父親接走,你要知道,他父親可不像他大哥那樣,他父親是真想治好他。”他緩緩靠近她身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了句:
“如果他真醒了,你應該不太開心吧?畢竟他怎么出車禍這件事,我還是很好奇,是不是跟盧小姐你,有一定的關系呢?”
南平眼神向上挑起,與董昌黎正好對上,看到對方眼底涌起的笑意,不禁也跟著笑了,“董總想知道,大可以問問陸總啊。這件事過去了這么久,你還惦記著,不知道的以為躺在病床上不能動的,是您的親弟弟呢。”
這話說完,南平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現在根本不怕得罪董昌黎,即便是陸高鶴有一天真醒了,她也照樣不怕。
陸高鶴已經奈何不了她了。
…
“送去國外,真能治好嗎?”趙芝蘭擔憂地看著病床上的兒子。蒼白無血色的臉,看上去像是永遠都醒不過來的模樣。
陸啟年嘆了口氣,“只能先這樣試試了,你放心,高鶴也是我的親兒子,我更想治好他。”
“哼!你還知道是你的親兒子,高鶴變成這樣,一定有你大兒子的功勞,也不見你去找他算賬,說到底,還是高鶴沒你大兒子血統純正,是正經太太生的種!”趙芝蘭狠狠說道,恨不得把陸遠清撕碎了陪她的兒子。
“你這是什么話!遠清他不是我一個人的兒子,他的背后是柳家,我能怎么樣?再說,這也算是一個教訓,高鶴的確野心太大了。我早就跟你說了,公司以后是遠清的,但高鶴我也不會虧待他,你偏不信。兒子成這樣,也有你的過錯!”陸啟年起身,背著手就出了vip病房。
無知婦人教出來的兒子,就是沒有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優秀。
趙芝蘭咬牙,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神情變得越發陰沉。
她一定要治好她的兒子。
需得忍忍,遲早有一天,她會讓陸遠清也嘗嘗她兒子受過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