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柳菡云停下腳步, 歪歪頭:“師妹?”
夏清后背貼著空間壁,脖子死死往后縮:“你可是真的柳師姐?!”
柳菡云被夏清問得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哦!”
夏清內(nèi)心:你哦什么哦!
“師妹以為我是假的?”柳菡云笑得很開朗, “是幻妖變的?”
夏清:“……”
拜托你不要笑了。
柳菡云笑得越燦爛, 夏清越覺得瘆人。
在夏清懷疑加審視的目光中, 柳菡云擺了擺手, 嘗試自證清白:“我才不是幻妖,幻妖哪有我如此氣質(zhì)!”
“……”夏清嘴角顫了顫。
這痞樣確實不像幻妖, 但她們之間沒有臨時契約感應(yīng),白鏡玄也不在她身邊,以肉眼和五感委實難以判斷這個柳菡云的真假。
不過, 夏清還有別的手段。
她制止柳菡云上前, 喝問她:“我在圣城破解獸人使臣失蹤案時在祭司過程中唱的是什么內(nèi)容?”
這件事過于典型,柳菡云不可能忘記。
雖然回憶那件事本身已經(jīng)足夠羞恥,但夏清覺得驗明身份杜絕風(fēng)險的優(yōu)先級更高。
柳菡云果然停下腳步, 偏頭仔細想了想,對那歌詞確實還有些印象。
她正待開口,身后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隨后大地震動, 廢墟搖晃,遺跡中間爆發(fā)幾聲慘叫。
柳菡云倏地扭頭看向身后,夏清也被那巨大動靜吸引,蹙眉。
片刻后, 一道人影從廢墟中跑出來,倉皇踉蹌著, 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
那人遠遠看見柳菡云, 眼前一亮,高呼:“救我,救救我!”
下一瞬,他的驚呼聲戛然而止。
因為一把劍穿透他的胸膛,而握劍之人正是柳菡云。
那求救之人臉上布滿不可置信的神色,夏清則被這一幕驚得愣住。
真正的柳師姐會如此殘暴嗎?
這念頭劃過腦海,夏清心頭一凜,但還有另一外一種可能。
夏清突然大喊:“師姐小心身后!”
水銀尖刺扎穿柳菡云身軀之前,柳菡云反手一劍將其那求救之人兩臂削斷,同時抽出腰后玉扇,扇面展開,當(dāng)?shù)囊宦暎瑢⑺y尖刺攔截在背心之外。
那求救之人人形消失,化作一灘水銀,瘋狂撲向柳菡云。
柳菡云抽身飛退,風(fēng)刃唰唰劈向那緊追不舍的幻妖,激戰(zhàn)間隙,她還哈哈大笑:“上次沒讓我逮著,這回好好與你戰(zhàn)一場!”
夏清內(nèi)心百感交集。
這九瑤鏡中的異境果然只是幻境,有延遲的,數(shù)據(jù)還未更新。
因為這廢墟下鎮(zhèn)壓的幻妖,已被白鏡玄斬殺。
她一邊慶幸柳菡云非幻妖所化,同時又愁,她們碰到這么硬的點子,沒有白鏡玄在,能打得過么?
打不打得過不重要,如柳菡云所言,她們有了一雪前恥的機會。
而且,夏清已經(jīng)知道幻妖的弱點,并非完全沒有一戰(zhàn)之力。
夏清振作起來,抖擻精神,對柳菡云道:“師姐,先莫使絕招,等我用福生鼎消耗將它外表那層水銀消耗,露出內(nèi)膽,你再動手!”
柳菡云毫不懷疑,果斷配合:“明白!”
幻妖瘋狂進攻,同時水銀深處的眼球發(fā)出難聽的笑聲:“如此簡陋的計策,也想擊敗我?”
夏清才不管計策簡陋不簡陋,白貓黑貓能抓耗子的就是好貓!
她反手祭出福生鼎,福生鼎迎風(fēng)漲大,柳菡云揮出一道旋轉(zhuǎn)的風(fēng)墻,將幻妖困在一個固定的區(qū)域內(nèi),伴隨轟一聲響,福生鼎倒扣下來,將幻妖鎮(zhèn)壓在下面。
夏清催動福生鼎,讓福生鼎煉化幻妖表面的水銀。
幻妖形態(tài)變化萬千,化作數(shù)千根鋼針從福生鼎內(nèi)部發(fā)動攻擊,內(nèi)壁深處爆發(fā)丁零當(dāng)啷的脆響。
它反抗越激烈,夏清消耗的法力就越多,而被福生鼎煉化的水銀才不到三分之一。
夏清法力耗盡之時,那幻妖猛地掀開福生鼎跳出來,騰空化作一把利刃,盤旋著飛向夏清。
“叮——”
那飛刃在刺穿夏清咽喉時,被一把玉扇攔截,柳菡云手腕一旋,將幻妖逼退,同時反手扔給夏清幾個妖丹。
“師妹,再來!”
能削弱幻妖就代表夏清的計策有效。
夏清也不和柳菡云客氣,她將妖丹投入福生鼎,福生鼎將其煉化并將法力反哺給夏清。
“師姐!”
夏清和柳菡云打配合欲故技重施困住幻妖,若能再將它體表的水銀剝落一半,藏在水銀下那黑眼珠似的真身應(yīng)該就能暴露出來。
但幻妖又豈會栽進同一個陷阱,當(dāng)柳菡云揮出盤旋風(fēng)壁時,它忽然將體表水銀收縮固化,化作一桿尖槍穿透風(fēng)壁。
福生鼎轟隆一聲落下,但聽锃一聲金鐵交擊的巨響,尖槍從縫隙間飛射出來,福生鼎沒能攔住他。
那尖槍閃電般刺向夏清,夏清側(cè)身一躍險險躲開,兩人一妖又展開新一輪的交手。
這樣不行,幻妖已經(jīng)能預(yù)判夏清投下福生鼎的時機,夏清不能再用同樣的方法困住幻妖。
反觀幻妖,仿佛吃定夏清二人拿它沒轍,氣勢愈發(fā)囂張,攻擊速度越來越快,似要速戰(zhàn)速決。
夏清二人且戰(zhàn)且退,柳菡云的風(fēng)刃只能劈下部分水銀,很難傷及幻妖真身。
柳菡云見狀,愁眉詢問夏清:“師妹,這可如何是好?”
夏清腦子一轉(zhuǎn),回她:“該咋辦就咋辦!”
柳菡云:“?”
沒明白夏清的意思,但柳菡云也沒停下和幻妖交手,陣陣風(fēng)刃斬過虛空,與幻妖萬象水銀之身不斷碰撞。
某時,幻妖化作尖刺沖向柳菡云,柳菡云一劍將它那截尖刺劈斷。
它再幻化新的形態(tài),那流動的水銀之間,竟有拳頭大小一塊暴露出來。
柳菡云見狀,眼睛一亮:“有了!”
幻妖至此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它的身體居然只剩下一個巴掌那么大。
包裹在它身體表面的水銀在戰(zhàn)斗過程中不斷損耗,按常理那些被風(fēng)刃削落的水銀會自行回到它的身體,但事實上并沒有。
因為它們被躲在柳菡云身后的夏清操作福生鼎撿走了。
福生鼎吞了水銀立馬煉化,不給幻妖將這些水銀召回的機會,等到幻妖發(fā)現(xiàn)端倪,一切已經(jīng)晚了。
幻妖震怒:“你們!”
柳菡云一劍刺向它裸露的黑色眼球,幻妖著急閃躲,夏清則在后頭惡意挑釁:“我們?nèi)绱撕喡姆ㄗ樱粯幽軐Ω赌悖 ?br />
劍鋒擦著幻妖眼球過去,嚇得它匆忙閃躲。
它的水銀外殼已經(jīng)消失殆盡,每一寸水銀外衣都代表它十年修為,修為都被夏清和柳菡云聯(lián)手耗得差不多了,局勢自然轉(zhuǎn)危。
“你們等著!”
幻妖留下這句話,立馬抽身飛退,欲逃回遺跡廢墟。
柳菡云乘勝追擊,一道風(fēng)墻阻攔它的去路:“邪物休走!”
幻妖壁虎斷尾,將體表僅剩不多的水銀又脫下一半,身體變輕沖勢也瞬間加快,險而又險穿過柳菡云設(shè)立的風(fēng)墻。
“哈哈哈哈哈!”幻妖張狂冷笑,“你們想殺我,再等一萬年吧——”
噗。
燙金流光的暗紅雙頭尖槍洞穿黑色眼球。
柳菡云身后,夏清保持著投擲標槍的動作,用力喘氣。
而那黑色眼球被標槍。刺中之后,受慣性又往前飛十多米,最后噔的一聲,被定在廢墟傾倒的墻面上。
“怎么可能讓你逃走!”夏清陰沉著臉,咬牙切齒。
若不是這只幻妖作祟,白鏡玄也不會陷入生命之危。
圣壇那次亂戰(zhàn),也是這幻妖突然發(fā)難,導(dǎo)致白鏡玄不得不殺她回溯時間。
哪怕這只幻妖只是九瑤鏡投射的一抹幻象,但不妨礙夏清朝它宣泄仇恨的怒火。
幻妖笑聲消失,那拳頭大小的黑色眼球無火自燃,隨后在幽紫色的火焰中化為一蓬灰煙。
“成功了!”柳菡云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夏師妹你真厲害!”
夏清視野一暗,周遭景象迅速消失,柳菡云贊嘆的話還沒聽全,意識就被強行抽離。
等她再睜眼,已經(jīng)回到九瑤川。
阿偶,她被淘汰了?
難道是因為最后那一下法力耗盡,試煉系統(tǒng)判定她沒有繼續(xù)游戲的能力,所以把她踹出來了?
嗐,她也就只能做到這樣了。
夏清看向身旁,柳菡云仍在入定,元神還在幻境之中。
她收回視線,扭頭,不期然,與一雙深邃悠遠的眼眸隔空相觸。
白鏡玄眼神幽幽的,夏清心跳漏一拍,迅速扭頭避開。
可隨即,她心里響起白鏡玄的聲音:清兒,恭喜你,拔得頭籌。
夏清:“???”
她扭頭看向白鏡玄,眨眨眼,幾個意思?
白鏡玄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來到夏清身邊,當(dāng)面告訴她:“幻妖是數(shù)千年修為的大妖,你將它擊敗,記一百分。”
夏清:“!”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試煉提前結(jié)束了?
夏清一臉懵逼, 但,好像結(jié)果還不壞?
殺幻妖計一百分,才第三天, 她就以一百一十六的高分直接殺到榜一。
其余各峰長老和已經(jīng)被淘汰的弟子們面面相覷, 但因九瑤鏡全程記錄了夏清和柳菡云協(xié)力戰(zhàn)勝幻妖的畫面, 對于最終給分, 眾人也沒有表示異議。
一個入選名額被占領(lǐng)了沒有關(guān)系,剩余還有九個名額, 長老們對自己峰內(nèi)的弟子頗有信心。
夏清東張西望之際,很快看到九瑤鏡下虛空中拂動暗金色的文字,那些文字就是此次參加試煉的各峰弟子名諱, 紫霄峰夏清這三個字, 赫然列于榜首。
如此大張旗鼓地受到表彰,夏清多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有了這層變數(shù), 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她試煉后出逃的計劃。
白鏡玄湊到夏清身邊來,只說了方才那一句,夏清仍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垂下眼眸, 繼續(xù)說道:“仙宮傳來命令,讓我試煉結(jié)束之后去一趟魔淵。”
夏清聞言,心里猛地一咯噔,扭頭:“去哪兒?”
白鏡玄斜睨她一眼, 重復(fù)一遍:“魔淵。”
“去魔淵做什么?”夏清追問。
“魔族近來異動頻繁,魔淵封印似乎也有松動。”白鏡玄的聲音很輕, 說這話時,她一直專注看著夏清的眼睛, 似乎期待著什么,緩緩說道,“仙宮怕魔族突破荒古異境的鎮(zhèn)壓,因而派我去加固封印。”
夏清眉毛擰起來,眉心蹙成一個“川”字,良久才問:“危險嗎?”
白鏡玄眉尾輕輕揚起,唇邊也帶上兩分笑意:“不危險。”
“那就好。”夏清口頭上如此回答,心里滴溜溜盤算著。
白鏡玄若要去魔淵鎮(zhèn)壓魔族,那必定無法抽身管理紫霄峰,更不會親自送她去仙宮,她的逃跑大計看樣子可以順利實施了。
不知道白鏡玄一戰(zhàn)回來發(fā)現(xiàn)她跑了,會是什么心情。
這念頭劃過腦海,夏清立馬將它們?nèi)框?qū)趕,當(dāng)下首要任務(wù)重心是活下去,連命都保不住,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又有何用?
白鏡玄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夏清開口說別的。
她纖長的睫毛稍稍垂落,眼底暗下去,如籠罩著一片陰影。
夏清在心里盤算可能的逃生路線,反正只要她不去仙宮,也不回紫霄峰,那就山高皇帝遠,就算是白鏡玄,想要找到她也得花費一些時間。
沒準兒等白鏡玄恢復(fù)記憶,知道她們根本沒有什么難舍難分的情緣關(guān)系,白鏡玄思想豁達一些,抓不到她就自然而然放過她了。夏清開始做春秋大夢。
只不過,這看似最圓滿的結(jié)局,卻給夏清心里添了幾分無端的落寞。
白鏡玄若放過她,也就代表會忘記她。
前塵種種,都成舊夢。
夏清抿著唇,沉默地閉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
忽然,
咔——
虛空中傳來一聲脆響。
陡然間,幾股交織的大佬氣息互相碰撞,夏清小菜鳥陡然睜眼,嚇了一跳。*
扭頭,白鏡玄長身玉立,神情嚴肅,另外幾個等候區(qū)的長老們也都紛紛站起來,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匯聚向大陣當(dāng)中那面九瑤鏡上。
夏清在內(nèi)的眾多試煉弟子這才發(fā)現(xiàn)九瑤鏡好像出了問題。
下一瞬,光幕外所有碎散畫面全部熄滅。
鏡裂之聲噼啪不斷響起,十二面?zhèn)魉烷T和光幕同時熄滅,九瑤鏡竟眾數(shù)丈高的虛空中跌落下來,落地碎成無數(shù)細塊。
夏清見狀,驚得嘴都合不上:“這是什么情況?”
白鏡玄面色凝重,已然對特殊局面的變故由來有所預(yù)感。
各等候區(qū)弟子長老們面面相覷,長老安撫門下弟子,讓他們稍安勿躁,等川主給他們解釋。
夏清身側(cè),柳菡云腦袋一晃清醒過來,也是一臉懵逼,扭頭詢問夏清:“夏師妹,這是怎么了?”
她剛剛在幻境中和荒獸廝殺,戰(zhàn)得正起勁,沒想到突然元神就被彈出來了。
夏清搖了搖頭,她也沒鬧明白呢。
這時,虛空中一陣波動,九瑤川川主現(xiàn)身人前。
沒等眾人詢問,他一個箭步來到白鏡玄跟前,手里還拿著一支金色令箭:“紫霄峰主,仙宮神王有令,請您速往魔淵平亂!”
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同時變了臉色,柳菡云也狠狠一驚:“魔淵?!”
夏清心也沉下去,咬緊牙關(guān)。
怎么這么突然?
白鏡玄神色冷肅,抬眸問九瑤川主:“局勢如何?”
猜到魔淵不會消停,但沒想到異變來得如此之快,比她預(yù)測的時間提早了不少。
川主如實回答:“不妙,魔淵新主對蠻荒遺跡的封印頗為了解,帶領(lǐng)魔族突破魔淵是遲早之事,封印一旦被他們打穿,三界必將生靈涂炭!”
因而,務(wù)必要將此次動亂的戰(zhàn)場控制在荒古遺跡之中,蠻荒那么多普通凡人,遭遇魔族絕無反抗之力。
眾人紛紛扭頭看向白鏡玄,川主也在等著她答復(fù)。
眼看白鏡玄將要開口,忽而另一道聲音無端闖入打破沉默:“為什么是我?guī)熥鹑ィ俊?br />
此言一出,眾人視線唰地扭轉(zhuǎn)過來,落到夏清身上,柳菡云短暫愣怔之后,也跟著附和:“對啊,為什么是我們峰主?在場諸位前輩修為也都不低,怎么沒有人主動請纓?”
夏清緊跟著問:“此戰(zhàn),仙宮派去多少人?”
川主尷尬:“就,就一人。”
“一人?!”夏清臉都白了,怒氣上涌,“三界生死存亡系于一人之身,你們不覺得很可笑嗎?”
夏清唰站起來,與川主當(dāng)面對峙,“你們仙宮沒有別的高手了?”
川主尷尬地縮了縮脖子:“這是神王的命令,再說了,這禍事本就因……”
他話沒說完,旁邊伸來一只手,將他手中那支令箭抽走。
夏清愕然扭頭。
白鏡玄指尖捻著這支令箭,指尖撫過令箭末端的羽毛,神色平靜地開口:“不必多說。”
末了,她轉(zhuǎn)首看向夏清,眼神幽邃,深不見底,良久方道:“清兒,你暫且聽從長老安排,為師半日后便回來。”
“事不宜遲,仙尊請吧。”九瑤川主將路讓開。
那一席月白衣袍隨著白鏡玄步履移動輕輕搖擺,夏清沉默地望著白鏡玄背影遠去,心里那股惴惴不安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魔淵,那是什么地方?
萬魔封印之地。
夏清是見識過魔族有多厲害的,單個魔族或許對白鏡玄而言不足為懼,可若是一千只,一萬只呢?
怎么可能如白鏡玄說的那么輕松!
白鏡玄明明早就已經(jīng)離開了仙宮自立門戶,仙宮卻還讓白鏡玄去魔淵打前站,簡直不可理喻。
九瑤川主撥開一條空間裂縫,這裂縫通往九瑤川門戶。
白鏡玄波瀾不驚地往前走,卻在即將踏入虛空裂縫之時,被突然沖上來的夏清拽住手腕。
“不要去。”夏清如此說,“他們這不明擺著不做人,坑你嘛!”
白鏡玄凝望夏清面龐,聞言唇邊卻揚起淺笑,眸心陰霾散去一些:“我知道。”
夏清:“?!”
你知道?知道那你還去?!
“因為,這是一些歷史遺留問題。”白鏡玄耐心向夏清解釋,“是我曾經(jīng)種下的因,因而今日也要由我來償這個果。”
白鏡玄種下的因?
夏清不明白白鏡玄這話是什么意思,可她總覺得這事兒不靠譜。
她是希望可以趁著白鏡玄不在悄悄逃走,但如果白鏡玄離開的代價,是有可能出事,夏清無法安心。
九瑤川主在旁催促:“鏡玄仙尊,時間緊迫,仙界一日,蠻荒……”
夏清暴怒,大聲呵斥:“你閉嘴!”
九瑤川主尷尬噤聲,周圍圍觀之人,包括柳菡云在內(nèi),各峰長老和弟子,全部目瞪口呆。
夏清好大的膽子。
這可是九瑤川的川主,她怎么敢的。
然而夏清顧不上這么多,她強硬扭著白鏡玄的胳臂,腦子一熱便道:“那你帶我一起去!”
白鏡玄愣住。
“帶我一起去!”夏清望著白鏡玄的眼睛,態(tài)度強硬,“聽見了嗎!”
帶上她,若有性命之危,還能有時間回溯的機會。
白鏡玄不答,夏清便干脆拽住她的胳臂往虛空裂縫走去。
但她腳步還沒邁開,已被白鏡玄反手拽回來。
白鏡玄隨手施法,法力將夏清束縛,夏清身體僵住,動不了了,連嘴巴都張不開。
無法開口說話,她只能在心里大聲咆哮:你干什么?!
“別擔(dān)心。”白鏡玄像沒聽到夏清心底憤怒的喊聲,神色平靜溫和,語氣從容不迫,“清兒,我會回來。”
說完,看向夏清身后柳菡云:“你幫我照看清兒。”
柳菡云忙不迭點頭:“峰主放心!”
放眼整個仙界,眼下恐怕只有她知道夏清和白鏡玄的真實關(guān)系。
伴侶契約沒有解除,夏清就是白鏡玄的寶貝疙瘩,她可不敢讓夏清亂來。
白鏡玄最后再看夏清一眼,而后轉(zhuǎn)身踏進虛空之中。
夏清:!!喂!!等等!!別走啊!!
白鏡玄頭也不回。
那抹月白長衫消失于盤旋的虛空之中,夏清望眼欲穿,卻只能被迫沉默。
靠,走就走,還立那么大一個flag!
九瑤川主雖然被夏清張狂無禮的態(tài)度冒犯,但看在白鏡玄的面子上,沒有和夏清計較,只揮了揮手,讓柳菡云將夏清帶走。
柳菡云于是按住夏清肩膀,將一動不動的夏清強行拖離人群。
夏清急都急死了。
如果局勢當(dāng)真如白鏡玄所描述的那么從容,她為什么不敢?guī)献约海?br />
白鏡玄,你個自以為是的瘋女人!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白鏡玄說她半日便回。
仙界半日, 在蠻荒則是足足半年。
白鏡玄施加在夏清身上的定身法術(shù)一炷香的時間便自行消失,夏清得以恢復(fù)行動。
群峰試煉被外力中斷,九瑤川主沒有立即繼續(xù)試煉, 而是讓眾人暫且在原地歇息, 半日后, 應(yīng)該就會傳來白鏡玄鎮(zhèn)壓魔淵的捷報。
等白鏡玄將魔淵之事處理了, 再繼續(xù)群峰試煉不遲。
于是,各峰長老帶著弟子打坐修煉。
紫霄峰的等候區(qū), 長老們也給弟子們各發(fā)了一枚仙丹,用于恢復(fù)方才在環(huán)境中時元神的消耗。
長老派發(fā)丹藥到夏清面前時,步履稍頓, 隨即, 一枚圓滾滾的丹藥落入夏清手心。
夏清機械性地將丹藥塞進嘴里,下一秒,又呸地吐出來。
丹藥入口即化, 被她吐出來的是小指指甲蓋大小的一塊黑色玉石。
這塊玉差點把夏清牙磕壞了。
她定睛看著掌心這枚黑色玉石,心頭疑惑:丹藥里面怎么還夾著小石頭?
下一瞬,玉石在夏清手掌中融化,變成彎彎扭扭的墨跡, 在夏清手掌中呈現(xiàn)一紙書信。
夏清:“!”
她猛地捏緊掌心,扭頭尋找剛才給自己發(fā)丹藥的那位長老。
怪她剛才一直在想白鏡玄,走神走得厲害,根本沒看清給她發(fā)丹藥的人是誰。
她瞥一眼柳菡云, 對方正認真修煉。
夏清稍稍放心,避開所有人視線, 悄咪咪將手掌上的文字翻開看一眼。
“半日之內(nèi),離開仙界, 攜定沙神針支援魔淵。”
短短一句話,夏清看完最后一個字,掌心的墨跡化作一蓬霧氣消失了。
夏清:“!”
這啥意思?給她派任務(wù)了?讓她去支援魔淵?
真是見鬼了!
夏清氣得表情扭曲,險些忍不住內(nèi)心憤怒。
但她向來是壓力越大,腦子轉(zhuǎn)得越快,魔族臥底給她傳訊,讓她帶著定沙神針去支援,是不是說明,魔族要突破魔淵外的封印,其實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換句話說,白鏡玄的處境或許也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魔族和白鏡玄的較量眼下還難分勝負。
這不就是轉(zhuǎn)機么?!
夏清腦子一轉(zhuǎn),魔族臥底既然希望她去支援魔淵,那肯定愿意助她離開仙界。
這樣想著,夏清起身,柳菡云倏地睜眼,扭頭看向她:“師妹,怎么了?”
夏清跺跺腳,裝若無事地說:“我想四處走走,坐太久腰酸背痛,脖子都僵了。”
“哦。”柳菡云當(dāng)即停止修煉,“那我陪你!”
夏清趕忙阻止:“不用,你繼續(xù)打坐吧,我不走太遠,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話說到這個份上,柳菡云也不好再堅持,反正九瑤川廣場上這么多人,想來夏清也不至于會出什么事。
夏清起身,獨自離開等候區(qū),似欣賞九瑤川上的風(fēng)景,一邊走,一邊舉目張望。
待行至僻靜之處,夏清靜候須臾。
果然,身后吹來一陣陰風(fēng)。
夏清沒有回頭,只壓低了聲,開口:“我要怎么離開?”
身后,魔人沙啞縹緲的聲音飄進夏清耳朵:“你從這里出去,往左走,到小石橋,有人接應(yīng)。”
那魔人說完,似乎就要離開,夏清趕緊追問:“魔淵局勢如何了?”
“形勢膠著。”其人回答,“不過,不知何人盜走了荒古異境的神碑,異境封印力量大幅下降,我魔族時運已到,有如此千載難逢之機,突破封印指日可待,你莫再耽擱,速將定沙神針送去蠻荒。”
神碑?
夏清腦子里忽地閃過一些什么。
靠啊,難道是她從泥沼底下掏起來那塊黑石頭?
如此說來,在和巨靈一戰(zhàn)時,的確有聽到對方大喊什么,犯神碑者……
好好好,夏清快被氣死了。
回旋鏢又一次打到她自己身上。
這下說什么她也要去蠻荒找白鏡玄了。
盡管,眼下可能是她逃離白鏡玄最好的機會,錯過這一次,未來只怕再難有這樣好的時機。
因果相循,有因就有果,如白鏡玄此番非要去魔淵償她的果,夏清也必須跑這一趟,為白鏡玄做些什么。
魔人話音落下,夏清背后陣陣陰風(fēng)散去,她毫不猶豫從角落走出來,左轉(zhuǎn),直行一直到小石橋。
等候在石橋邊的人是……
九瑤川川主。
夏清心里猛一咯噔,對方看清夏清模樣時也愣住,隨即,唇邊綻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原來是你,真是沒想到啊。”九瑤川主話語中夾帶的情緒不知是贊賞還是諷刺,“這么好的演技,連本座都被糊弄了過去。”
夏清:“……”
她也沒想到,魔族的手伸得那么長,連九瑤川的川主都是魔人假扮。
難怪仙宮非要讓白鏡玄去魔淵,該不是仙宮那邊根本就沒接到魔淵異動的消息吧?
這一切都是魔族的陰謀。
從紫霄峰到九瑤川,他們的目標清晰明確,就是白鏡玄。
夏清壓著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眉梢輕輕揚起,也回以一個冷笑:“彼此彼此,川主的演技才是讓在下佩服。”
說完,她朝九瑤川主拱了拱手:“便請川主送我去蠻荒。”
九瑤川主讓開通向石橋的路,長袖一甩,虛空中便呈現(xiàn)一道裂縫。
“后生可畏。”九瑤川主語帶笑意,“待此番我魔族破開封印,三界之內(nèi)縱橫馳騁,自然也少不了你的機會。”
夏清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借川主吉言。”
說完,大步走向小石橋。
虛空扭轉(zhuǎn),眨眼間,夏清來到九瑤川門戶前。
前不久她才從這里回來,沒想到過去半個多月,又要故地重游。
前一次去蠻荒,她多少懷著些游覽山川,增長見識的心思,而這一次,前路茫茫,吉兇未卜。
夏清向來每次出行都習(xí)慣先卜,但今時今日,她將銅錢拿在手中,卻覺似有千斤重。
她該卜自己,還是卜白鏡玄?
一旦見到白鏡玄,她將如何解釋自己為何出現(xiàn)?
無法解釋,魔族臥底的身份必被撕開。
要么,白鏡玄信她,用定沙神針和神碑重塑荒古遺跡封印屏障,要么,她將被白鏡玄親手殺死。
這兩者似乎并沒有太大區(qū)別,因為即便白鏡玄信她,她也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會被魔族弄死。
夏清站在九瑤川門戶前,內(nèi)心有那么一瞬間動搖。
不過,很快她就冷靜下來。
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當(dāng)真以為這陌生世界,有她的容身之地?
魔族被封印在魔淵之下,其勢力范圍還能那么夸張,等到他們突破封印,必定第一個清掃她這樣的叛徒。
夏清望著九瑤川旋轉(zhuǎn)不休的門戶,忽而釋然一笑。
與其被魔族碎尸萬段,倒不如白鏡玄給她一劍來得痛快。
指不定她死后魂魄又穿到下一個世界呢。
這樣想著,壓在夏清肩上沉甸甸的擔(dān)子忽然輕了。
人只要看開了生死,好像就沒什么真正能威脅到她的東西了。
甚至有時間再同自己開個玩笑,就她在這門前踟躕猶豫這一會兒,魔淵局勢只怕又變化萬千。
夏清不再猶豫,步子一邁,穿過傳送門。
熟悉的暈眩感襲擊夏清,好在她已經(jīng)足夠熟練,閉著眼睛等這陣眩暈過去,再睜眼,世界已氣朗天青。
先前與柳菡云一同去荒古遺跡尋找奇獸之血,夏清也算是踩熟了蠻荒的地皮。
因而傳送結(jié)束,看清周圍地勢地形,她很快辨認出自己所處方位,并迅速朝著荒古遺跡動身。
徒步跋涉一個月,距離荒古遺跡越近,夏清越感受到天地之間,多了一種不尋常的氣息。
在此之前,蠻荒的植被雖然不算茂密,但至少,樹是樹,草是草。
可此番夏清趕路途中,見到了許多被魔氣污染,長相怪異的花草,若不防備,它們還會突然暴起傷人。
眼瞅著即將抵達之前進入荒古遺跡的裂縫,夏清感覺地面震動越來越頻繁,空氣溫度也驟然下降。
天色暗沉,似有一縷縷黑煙在空中彌漫。
看來荒古遺跡中,戰(zhàn)況委實膠著。
魔族雖然還沒有突破魔淵封印,但這勢頭迅猛,白鏡玄撐不了多久。
夏清給自己施加一個疾行咒,閃電般穿過虛空裂縫。
下一秒,黑暗籠罩天地,天空中的雷云被厚厚的魔霧遮擋,空氣能見度下降一大截。
荒蕪的地皮布滿裂縫,長出歪歪扭扭,形如觸手的掉san植物。
夏清忍著惡心掏出福生鼎,將福生鼎放大之后,當(dāng)作盔甲掛在身上。
魔淵上空,白鏡玄忽地睜開雙眼。
她源源不斷向封印注入法力的那只手,手背上契約印紋忽然亮起。
與此同時,魔淵下傳來一聲鬼魅瘆人的嬌笑:“喲,你的小心肝兒終于來了。”
“白鏡玄,你猜猜,她是來找我,還是找你?”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夏清會出現(xiàn)在荒古遺跡, 已然說明了她的身份。
白鏡玄眼瞼垂落,一片鴉羽般的陰影籠罩她的眼睛,阻止旁人窺探她的內(nèi)心。
她沒有說話, 而是加大了法力的輸出力度, 魔淵上空暗金色的封印符文爆發(fā)璀璨金光, 其覆蓋面積從半丈迅速擴散到十丈開外。
驟然增加的壓力將魔淵下不斷涌動的黑氣震退, 方才縈繞于耳畔的嬌笑也因此削弱幾分。
噪音降低,趨近消失。
白鏡玄在對峙中短暫取得上風(fēng)。
另一邊, 夏清正踏過一大片張牙舞爪的魔淵植物艱難趕路。
某時,她手背上的契約符印突然亮起,溫?zé)岬牧α扛袕姆≈袀鬟f到她的元神, 隨后伴隨大地一陣激烈晃動, 周圍魔淵植物阻擊力度消退。
夏清趁機揮舞定沙神針,將攔在身前的一片荊棘用力劈開。
荊棘后方,魔淵植物像是失去力量, 無法再主動攔截夏清,前方道路通達。
肯定是白鏡玄做了什么,阻止了魔霧繼續(xù)擴散,釜底抽薪降低了這些魔淵植物的活性, 才給自己創(chuàng)造了時機。
既然她能感受到白鏡玄的存在,白鏡玄也一定發(fā)現(xiàn)了她。
來不及細想白鏡玄對這件事會報以何種態(tài)度,夏清一刻不敢耽擱,趕忙抓緊時間趕路。
約摸半個月后, 一大片金芒映入夏清眼簾。
金芒閃爍,照亮天地, 將荒古遺跡原本暗沉沉的天空都照成閃耀的的晴空。
光芒來自于一簇一簇的金色符印,那些紋印如一只碗倒扣在魔淵上空, 而碗底處則盤坐著封印力量的來源——白鏡玄。
夏清眼睛一亮,數(shù)日趕路,終于抵達現(xiàn)場。
從眼前境況來看,白鏡玄氣勢如虹,金燦燦的符印將魔淵入口罩得嚴嚴實實,看來確乎處于上風(fēng)。
這一發(fā)現(xiàn)讓夏清松了口氣,至少目前為止,白鏡玄還沒有受傷。
夏清加快腳步往前,奔向白鏡玄。
忽然,腦海中響起白鏡玄一聲斷喝:“別過來!”
夏清腳步一滯,看清白鏡玄陰沉冷厲的臉色,知對方已明白她身份的蹊蹺,并在這一刻顯現(xiàn)出極端的不信任。
“我是來……”夏清嘗試解釋,并邁開步子朝前又踏出一步。
便在這時,大地激顫,像有一股力量從地底深處沖上來,猛地撞上封印。
白鏡玄竭力抵擋,可這力量過于霸道,硬是將封印沖開一條拇指寬的裂縫。
隨即,裂縫中飛出一條黑繩,亦或說是一道攝魂牽絲,閃電般扎入夏清眉心。
下一瞬,夏清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把定沙神針拿過來。”
這聲音頗為耳熟,正是此前在圣城挾持夏清,讓白鏡玄處境為難的那魔頭。
只不過那時候只是此魔一道分識,而今則是正主。
由攝魂牽絲傳遞過來的意念撞進夏清識海,就像一道代碼命令,喚醒了刻印在夏清體內(nèi)的隱藏程序。
隨即,夏清身體不聽使喚,明明意識清醒著,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腳自行活動,拿出定沙神針一步步走向魔淵。
夏清:!
啊啊啊啊!怎么會這樣!
身體被攝魂牽絲控制,夏清感覺自己變成第三客體,除了爆發(fā)尖叫,別的什么也做不了。
這就是大佬博弈,她個小廢物夾在大佬們中間,只能當(dāng)一個道具。
要么被操控成為傀儡,要么以死亡的代價換取時間回溯。
哈哈,夏清內(nèi)心充滿絕望,下輩子還是不要當(dāng)人了。
眼看她距離魔淵越來越近,幾乎已經(jīng)能看清魔淵下涌動不息的濃郁魔霧。
魔霧堆積成各種各樣的形態(tài),變幻萬千,但不管它們怎么變,都給人以亙古不變的陰森感。
忽然,一道金光倏地飛射而來,锃一聲斬斷牽連夏清的那根傀儡絲。
夏清的意識原本就不斷向后掙扎,當(dāng)傀儡絲猛地斷裂,夏清元神重新接管身體。
她的身體當(dāng)即后仰,狠狠摔倒在地。
嘭的一聲,后腦勺磕在地上,磕得夏清頭暈?zāi)垦#铧c當(dāng)場厥過去。
而數(shù)丈高空之中,白鏡玄因分心斬斷牽連夏清的傀儡絲,座下封印則猛地震動起來。
魔淵中女人的尖笑聲針扎一般刺進夏清耳膜,一陣陣魔氣尖兵般沖撞封印,锃亮的金色印紋在撞擊的過程中碎散將近三分之一。
越來越多裂縫出現(xiàn)在封印上,無數(shù)魔氣從裂縫中滲出,落地幻化為奇形怪狀的魔物,張牙舞爪撲向夏清。
夏清剛坐起來就看見數(shù)不清的魔物朝自己撲來,于是本能地從地上彈起來。
隨即掏出福生鼎,與左右夾擊的魔物亂戰(zhàn)。
但她平平無奇一個修仙廢物,哪怕近來修為有所提升,在這書里也還是個墊底的小趴菜。
雙拳難敵四手,幾個回合過去,夏清身上已然掛彩。
倏然,簌簌劍光飛攢而過,包圍夏清的魔物們有一個算一個,全被劍光當(dāng)胸穿過,并被浩瀚的劍尊之威將身體震成碎末。
夏清回過神來,扭頭看向封印上空的白鏡玄。
白鏡玄又一次出手救她。
而那封印上閃爍的符印在魔霧劇烈撞擊之下,又碎了一小部分。
撲通撲通躍動的心跳震耳欲聾,她的情緒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時此刻這般激涌。
夏清不再遲疑,反手掏出定沙神針。
她竭盡全力,以投擲標槍的姿態(tài),將它扔向白鏡玄。
“接著!”
封印縫隙中沖出一大片魔霧,試圖趕在白鏡玄之前搶奪定沙神針。
地面上還未被消滅的魔物也全部幻化為魔氣沖向上空,大地晃動的頻率驟然加劇,晃得夏清險些站不穩(wěn)。
黑霧盤旋著化作一只巨大的手,猛地抓向定沙神針,氣勢如虹。
下一瞬,金燦燦的劍光將手掌穿透,浩然紫氣如烈陽將陰鷙的魔氣灼燒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剩余魔霧又匯聚起來,化作一根長鞭卷住神針,隨即金色劍氣以一化千,將這截鞭子削成好幾截。
大能斗法,場面浩瀚恢弘,夏清只能趴在地上,用福生鼎罩住自己,高呼六六六。
魔霧和劍氣你方唱罷我方登場,斗得那叫一個難解難分。
然而白鏡玄既要爭奪神針,還要維系封印,在不斷加強的劇烈沖擊之中,隱隱落了下風(fēng)。
千鈞一發(fā)之際,盤旋飛來的福生鼎將伸向定沙神針的魔霧擋了一下,神針高高飛起,終于落入白鏡玄之手。
福生鼎被魔霧一撞,噔的一聲鼎身破碎,巨力推著它躥向天際,眨眼間飛到看不見的遠方,與夏清的神識切斷聯(lián)系。
而夏清,則因為福生鼎破碎遭到反噬,宛如被迎面一把巨錘擊中,她當(dāng)場五內(nèi)俱焚,噗地吐出一口猩紅鮮血。
法器破碎的反噬直指五臟,夏清從未體驗過這般痛楚,比起從萬丈高空跌落,將自己摔得碎骨,似乎也不差許多。
好在定沙神針成功落入白鏡玄之手,白鏡玄加強法力輸出,嗡一聲響,金光遍布天地,破碎的符印接連修復(fù),連通那些綻開的裂紋也一一閉合。
大部分魔氣再一次被鎮(zhèn)壓于封印之下,封印上空,白鏡玄高舉定沙神針,那神針在她手中層層裂變,最終幻化為最完整的雙頭尖槍形態(tài)。
尖槍一端指著魔淵下某個不斷變化的霧團。
她雙掌掐訣,法力引動神針。
下一瞬,空中掠過一道赤紅光芒,神針穿過封印,飛射至魔淵深處。
魔淵之下,那被神針鎖定霧團陡然間翻滾,如洋蔥似的層層剝落,便在被神針當(dāng)胸穿透的前一秒,露出底下的真容。
竟是一張與夏清完全相同的臉孔。
夏清:“!”
锃——
定沙神針懸停于半空之中,與那女魔頭的眉心不到三寸之距。
“白鏡玄,你真的要殺我?”女魔頭唇邊綻開鬼魅的笑容,不僅沒有躲避神針之威,還故意揚起頭,讓尖槍貼近她的額頭,笑吟吟地發(fā)問,“那為什么……又不動手?”
白鏡玄眉目間神色陰沉,優(yōu)雅與風(fēng)度被女魔頭一層層撕開:“白紫晴,我會有今日,全因?qū)δ闾^放縱!”
被喚作白紫晴的女魔頭聽得此言,仿佛什么天大的笑話:“你?你既不殺我,也不放過我,剝我仙筋,抽我仙骨,還要我對你千恩萬謝不成?!”
下一秒,定沙神針狠狠刺下,但已然錯過最佳時機,被幻化為煙沙的白紫晴躲了開去。
“你哪敢真的殺了我?”白紫晴笑得嬌媚,“因為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你那小心肝兒不過是我的一縷分識,若我死了,她也活不成,你敢說,你會愛上她,難道不是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更像我?”
夏清趴在地上,但還沒有完全昏迷。
這一大口瓜吃得她猝不及防。
她艱難抬起頭來,漸漸模糊的視野中,仿佛投射出白鏡玄青白交加,惱羞成怒的臉孔。
哦,所以白鏡玄沒有失憶,而且一早就知道她是魔族臥底?
不殺她只是因為……她是這位白紫晴妹妹的替身?
多狗血的文設(shè)。
這故事寫得很好,建議下次別寫了。
夏清迷迷糊糊這樣想著,忽然眼前閃過一抹耀眼金光。
她身體一輕,轉(zhuǎn)眼就置換方位,從大地來到高空,落入白鏡玄懷抱之中。
白鏡玄一只手攬著她的腰身,一只手纏繞金色符文。
一股股溫和的力量順著她與白鏡玄綁定在一起的元神傳遞到她身上,迅速修復(fù)她體內(nèi)傷勢。
白鏡玄長袖一甩,定沙神針以一化萬,密密匝匝籠罩整個魔淵。
每一寸鋒芒都直指魔淵下那張過于嫵媚嬌艷的臉孔。
“白紫晴,我的清兒,同你不一樣。”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夏清被突如其來一口糖齁得暈乎乎的。
劇烈焚燒的五臟也在白鏡玄不斷輸入體內(nèi)的法力安撫下舒緩過來, 勉勉強強算是撿回一條命。
模糊的視野漸漸恢復(fù)清晰,夏清目光落在白鏡玄側(cè)臉上,被白鏡玄這張無敵美顏自帶的光環(huán)晃得頭暈眼花。
啊哦, 她好像真的要變成戀愛腦了。
白鏡玄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真是該死的有魅力。
這一次, 輪到魔淵下那黑影氣急敗壞, 驟然拔高的聲音昭示著它的主人情緒破防:“不一樣?哪里不一樣?難道因為她比我廢物?!”
白鏡玄冷哼一聲,沒有解釋, 纏繞于手腕間的金色符印飛騰出去,化作一條金燦燦的神龍,盤旋著沖向魔淵。
定沙神針同時動了起來, 嗖嗖嗖如密集的雨點子砸向白紫晴。
籠罩在白紫晴身側(cè)的魔霧被定沙神針一片片削掉, 她的真身暴露在定沙神針射程之中。
唰唰一陣密集的攢射之后,她的身體四處破洞,縷縷魔氣從破潰的傷口噴涌出來, 像被戳了口氣的汽車輪胎,絲絲朝外漏氣。
白鏡玄眉頭微蹙。
分散的定沙神針威力不足,加上她耗費了太多法力治療夏清,這一擊竟然未能擊殺白紫晴。
魔淵之下, 白紫晴狀若癲狂地笑起來。
“我說過的,我要你此生最珍愛之物,你若圖名,我便讓你身敗名裂, 你若貪權(quán),我便要你眾叛親離, 你若……動了情,我便要你所愛萬蟲噬心, 我要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寧!”
下一瞬,她殘缺的身體開始崩碎,比先前更加森冷的可怕壓力從地底深淵往上沸騰。
與此同時,夏清胸口一陣尖銳悶痛,哇地吐出一口逆血。
元神感應(yīng)之中,她的五臟六腑正和白紫晴同步坍縮。
白鏡玄臉色大變:“清兒!”
夏清識海內(nèi),走馬燈似的閃過重重畫面。
從她被白紫晴用分識制造出來,通過重重手段送到白鏡玄面前,到她日復(fù)一日,安安靜靜陪伴在白鏡玄身邊。
她是一個乖巧的弟子,從來不給白鏡玄惹事。
起初,白鏡玄看她的眼神是冷的。
而白鏡玄留下她的原因,也是想看看白紫晴這一次想利用她搞什么幺蛾子。
白紫晴對白鏡玄懷揣不可言說的感情。
她因妒忌白鏡玄和旁人多說一句話,便將那人眼睛戳瞎,舌頭割了,她依仗自己的身份,理所當(dāng)然地要求白鏡玄對她傾注絕對的偏愛。
事實上,白鏡玄確實對她一忍再忍,直至忍無可忍。
因為白鏡玄與仙宮神女切磋,稱贊對方劍法玄妙,白紫晴竟然煉制魔毒廢了神女的仙脈。
神王暴怒,遣仙宮神將緝拿白紫晴,白鏡玄主動請纓,捉住白紫晴后,親手抽了她的仙筋為神女療傷,而后又斷了她的仙骨,將她打入魔淵,萬劫不復(fù)。
白鏡玄便因為此事,與仙宮之人斷絕往來。
白紫晴對白鏡玄因愛生恨,恨之入骨,恨不能將她碎尸萬段。
既無法將她占有,又無法與她共生,那就摧毀她最在乎的東西。
為此,她制造了夏清。
一個無法修煉,卻乖巧聽話,對白鏡玄百般關(guān)心呵護,順從白鏡玄一切意愿的傀儡。
夏清不負白紫晴所望,因為她太聽話,太溫順,以至于白鏡玄哪怕明知她是白紫晴對付她的工具,她也沒忍心驅(qū)逐夏清。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夏清什么也沒有做,反而因為不能修煉,被紫霄峰同門欺負。
一開始,白鏡玄視而不見,峰內(nèi)弟子最擅長察言觀色,既然白鏡玄不管,他們就愈發(fā)變本加厲。
夏清每回出現(xiàn)在白鏡玄面前都是滿身傷痕。
有一次,她的臉被人劃破,嶄新的傷口還未結(jié)痂。
但見到白鏡玄,她沒有哭訴委屈,也沒有請求師尊出手替她出頭,而是恭恭敬敬行一禮,淺淺喚一聲“師尊”。
白鏡玄沉默須臾,倏而開口:“抬頭。”
夏清于是依言抬起頭來,眼底澄澈如一汪清潭。
白鏡玄* 又問:“你不恨?”
夏清反問:“恨能讓人這些人不再傷我?”
白鏡玄搖頭:“不能。”
夏清于是垂下眼眸:“那恨之何用?”
這一日,紫霄峰上忽然傳出一道法令:再有同門相逼而傷人者,逐出紫霄峰。
當(dāng)天,有個不醒活的弟子半路攔截夏清,問她是不是向峰主告了狀,其勢之惡,篤定峰主下令乃是夏清所為,揚言要她付出代價。
此人話音剛落,白鏡玄與幾位長老就出現(xiàn)在他身后。
這名弟子被當(dāng)眾廢了修為,扔出紫霄峰,而他的師父師伯們半個勸阻之言也不敢說。
白鏡玄可是連親妹妹都能親手廢掉的剛正不阿之人,他們門下弟子犯了事,若不按法令懲處,只怕他們都要受到牽連。
自此之后,白鏡玄對夏清的關(guān)注也越來越多,不僅親手教她繪畫寫字,還帶她飲茶賞花。
日復(fù)一日的相處中,夏清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對白鏡玄心生愛慕。
但她卻從不將自己的心聲表露。
因為她知道愛上白鏡玄會是怎樣的下場。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白鏡玄在某個鳥語花香的月夜,執(zhí)起她的手,問她,可愿與之結(jié)為仙侶,執(zhí)子之手,共賞春花秋月。
夏清本能地拒絕了。
可是,這消息不知從何途徑,還是傳入白紫晴耳中。
時機成熟。
白紫晴夾帶著對夏清的瘋狂妒忌,制造了魔淵異動,讓臥底將夏清抓走,引誘白鏡玄前往魔淵。
為救夏清,白鏡玄果然甘赴這顯而易見的陷阱。
這無疑讓白紫晴更加痛恨。
白鏡玄與白紫晴在魔淵下惡戰(zhàn)一場。
此番她不再留有任何余地,將白紫晴徹底誅殺。
可是,白紫晴死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悔悟,反而笑得無比猖狂。
夏清在白鏡玄眼前五臟破碎,肉身糜爛,連同她的魂魄也要灰飛煙滅。
白紫晴的笑聲如魔咒般回環(huán)在白鏡玄耳邊:“你親手殺了她!哈哈哈哈哈!!是你!親手殺了她!!!”
為了留住夏清一縷神魂,白鏡玄當(dāng)場剖心取血,施展上古禁術(shù),以百年壽元為代價,讓那殘魂以她的心血為容器,逆轉(zhuǎn)時光,回到她向夏清表明心跡那一夜。
時間的確按照白鏡玄施展的咒術(shù)之力回溯,但夏清卻沒有完全回來。
她的殘魂在時光回溯的過程中走失,跳轉(zhuǎn)到異虛空之中,以白鏡玄之力也無法尋回。
這一夜,夏清倒在白鏡玄懷里,只剩下一具軀殼。
但咒術(shù)還沒有結(jié)束,它源源不斷將夏清散落的魂魄從異虛空中抽回,只是醒來尚需要時間。
預(yù)計夏清醒來,需要十年。
因此,白鏡玄決定閉關(guān)。
“清兒!”
白鏡玄的呼聲仿佛響在耳邊,卻又好像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是回憶,還是幻景?
她的腦子仿佛也在迅速崩潰,根本無法思考。
手背上的印記開始灼燒,滾燙,但如此熾烈的溫度也無法讓夏清繼續(xù)保持清醒。
她是不是要死了?
還是逃不過命運給她書定的結(jié)局?
原來她在藍星那段人生才是真正的虛妄,她的根竟然在這荒謬的故事里。
人果然無法反抗命運,那么她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又是否能用大道至簡的周易解釋得清?
如果人生是一次次無解的輪回,那還不如就讓一切終止在此處。
至少,也要讓她死得有一些價值,而不是像她上輩子,都沒來得及表現(xiàn)一下,那么無聲無息地就犧牲了。
因而,在感覺自己體力即將被抽盡的時刻,夏清不知哪里來的一點力氣,回光返照一般伸手抓住某樣?xùn)|西。
“別再……復(fù)活我了,我不想活了。”夏清艱難說道,將手中之物塞到白鏡玄手中,“你拿著這個。”
白鏡玄正要剜心,卻聽得夏清此言,霎時雙眼通紅。
她低下頭,看向夏清遞到她手中的東西。
是一塊黑色的石頭。
夏清說:“這是……神碑。”
用神碑封印魔淵,就算她的結(jié)局死路一條,封印了魔淵,也就斷絕了日后魔族再出來禍害人間。
這女魔頭真的太狠了,夏清怕了,就用她的死,換來最后一點價值。
也算,不枉此生了。
這念頭劃過腦海,她的意識開始消失,像有一股力量在不斷拉扯她的魂魄,要把她的魂魄撕碎。
然而下一瞬,眼前金光大方,一瞬間將她籠罩。
不斷抽拉她魂魄的力量突兀地消失了。
夏清愕然,意識似乎轉(zhuǎn)醒了一點點,她眨了眨眼,視野從朦朧變得清晰。
但見白鏡玄手中,那巴掌大的黑色神碑倏然破碎。
一股股白色光芒涌入夏清的身體中,將她渾身傷勢迅速修復(fù)。
耳邊,白鏡玄的聲音極盡溫柔,壓抑著不易覺察的顫抖。
“清兒,沒事了。”
夏清:“……?”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夏清無了個大語。
她把神碑交給白鏡玄不是為了讓白鏡玄救她的呀!
白鏡玄不鎮(zhèn)壓魔淵, 等那底下魔族都跑出來,她們一樣完蛋!還白搭一個白鏡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神碑居然還有起死回生的功能?
一瞬間, 夏清腦子里閃過好多念頭, 待模糊的視野恢復(fù)清晰, 迎面便撞上白鏡玄深邃悠遠, 脈脈長情的目光。
那眼神深情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夏清看她一眼, 比感動更先躥騰起來的情緒是……肉麻。
哎呀,鏡玄仙尊,腳下封印搖搖欲墜, 背后魔氣攢動, 她的眼神卻專注得好像天地之間沒有比夏清的傷勢更重要的事情。
“我死不了了。”夏清難為情地撇開臉,又為因自己的緣故浪費了一塊神碑而心存羞愧,伸手推開白鏡玄的臉, “快把魔淵封印了,別拎不清。”
白鏡玄臉被夏清推開,但視線卻還黏在她身上。
不管夏清說什么,她都面帶微笑, 不急不緩地點頭:“好。”
夏清:“……”咳。
她錯了,她真是個罪人。
看白鏡玄都變成什么樣了,哪還有半點仙尊的矜貴,甚至變得有點憨。
白鏡玄答應(yīng)要封印魔淵, 但摟在夏清腰間的手卻不松開。
不等夏清再向她提反對意見,她率先將夏清緊緊擁在懷里, 而后不情不愿地分出半縷心神,將一串串符紋注入腳下的封印。
魔淵中, 白紫晴的魂魄已化作灰飛,與白鏡玄糾纏半生的孽債總算解開。
白鏡玄面色平靜,無波無瀾。
夏清從側(cè)邊望著她的臉龐,心里暗暗揣摩著白鏡玄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難過。
白紫晴再怎么荒謬,卻終究是白鏡玄的妹妹,白鏡玄當(dāng)初沒忍心下手,放她一條生路,大抵也是顧念著這一點姊妹之情。
夏清正出神,白鏡玄忽然開口:“會有一點遺憾。”
遺憾?遺憾什么?
夏清愣了須臾才反應(yīng)過來,哦,白鏡玄又偷聽了她的心聲。
白鏡玄回答的,是她心底暗暗閃過的疑問。
會遺憾,才是人之常情。
遺憾她們原本擁有與生俱來的熟稔和默契,本該對彼此最了解最信任,可白紫晴我執(zhí)太重,她足夠了解白鏡玄,卻不能對她抱以理解與尊重。
所以她成為了白鏡玄的枷鎖,而非靈魂的寄托。
夏清目光從白鏡玄側(cè)臉上挪開,看向她們腳下金光閃爍的封印。
大片大片魔氣在封印下卷動,魔物們躍躍欲試,但顧忌白鏡玄身側(cè)三千劍訣的神威,不敢貿(mào)然沖出來。
它們已經(jīng)失去了最佳的突圍時機。
封印上的裂縫一條一條縫合,燦金印紋形成的光罩被修補完整,將魔淵入口和荒古遺跡的聯(lián)系完全切斷。
某時,白鏡玄探手一揮,金光閃耀,魔淵洞口竟然肉眼可見開始收縮。
白鏡玄五指彎曲,形成抓握的姿態(tài),手攥得越緊,魔淵洞口就變得越小。
當(dāng)白鏡玄五指猛攥成拳,黑洞洞的魔淵便在夏清眼前消失了。
這可真是非常不得了的能力,白鏡玄一個人就抵得上千軍萬馬。
夏清想了想,問:“沒有神碑,這封印能管多久?”
“大概一百年吧。”白鏡玄如實告訴夏清,“每隔三個月,我要來加固一次。”
夏清又問:“用神碑封印呢?”
白鏡玄回答:“五千年。”
夏清:“……好虧。”
一塊神碑,抵白鏡玄連跑五十趟。
白鏡玄卻道:“不虧。”
這塊神碑能救回夏清,別說只是讓她每隔三個月下蠻荒加固封印,就算讓她以命換命,她也愿意。
夏清嘴上抱怨白鏡玄不會算賬,背地里嘴角卻一個勁往上跳,比AK還難壓。
魔淵封印加固結(jié)束,白鏡玄要帶夏清離開荒古遺跡,夏清腦子里忽然劃過一個問題。
她問白鏡玄:“你一早就知道我是魔族臥底?”
白鏡玄:“嗯。”
“那你也知道那瓶魔藥有毒?”
“嗯。”
“那你……”夏清深吸一口氣,額角青筋開始往外跳,“說給伴侶契約下禁制讓我可以保留秘密,也是騙我的?!”
“……”白鏡玄面上閃過剎那尷尬,清了清嗓子,“只是權(quán)宜之計。”
夏清:“!”
好家伙,她怎么會真的相信白鏡玄老實!
這么說來,每天她心里嘀嘀咕咕擔(dān)心身份暴露東想西想那么多東西,白鏡玄一條沒漏全聽了去。
卻還在她面前裝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任由她一個人擔(dān)驚受怕。
過分!
夏清感動了沒幾分鐘就開始生悶氣。
并決定兩個時辰不搭理白鏡玄。
“清兒。”白鏡玄喚夏清。
夏清不理她。
卻聽白鏡玄自顧自說道:“暫時不回仙界了。”
夏清:“???”
她倏地扭頭看向白鏡玄:“怎么?”
“蠻荒土地雖然貧瘠,但無事叨擾。”白鏡玄說道,“先前來蠻荒一趟,都沒與清兒四處走走看看。”
仙界和蠻荒有時間差,群峰試煉算起來還得好幾日才結(jié)束,這期間她和清兒完全可以在蠻荒過一陣瀟灑日子,等到試煉快結(jié)束時再回去。
夏清不以為然:“還是去了不少地方。”
白鏡玄中毒變成小雪貂那會兒,她為了尋藥走了那么遠,白鏡玄這就忘了?
哦,說起來,她倒是想起個事兒。
夏清唇角勾起,邪魅一笑:“你這么想留在蠻荒,該不是因為那幾個前情未了的桃花吧?”
白鏡玄:“……這就回仙界。”
夏清被白鏡玄逗笑了,故意咬著她不放:“幾個意思?心虛?”
周圍景物一轉(zhuǎn),她們已離開荒古遺跡,出現(xiàn)在一片山清水秀之地。
此處地勢較高,視野開闊,風(fēng)景優(yōu)美。
不過,從氣壓密度和天地靈氣蘊含的濃度來看,她們應(yīng)該仍在蠻荒。
不曾想蠻荒竟還有如此秀麗之所,夏清目光被景色俘獲,心里卻想:白鏡玄為了逃避問題,居然帶她來看風(fēng)景。
這小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
如此想著,忽然白鏡玄握住夏清的手,將她一只手拽過來,按住自己的胸口。
夏清:“?!”
手掌下軟綿綿的,獨特的觸感激活了她手背上的伴侶契約,她們綁縛在一起的元神好似輕輕碰撞一下,白鏡玄面色微紅輕哼一聲。
夏清懵逼,手掌蓋在過于曖昧的地方,往前推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
搞得她活像個猥瑣的變態(tài)。
她不由心虛地左右各看了一眼。
眼下她們身處一座小亭,四周皆掛著簾幕,半透明的簾幕上繡著比翼雙飛的蝴蝶。
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會有房子,而且還布置如此精美……
夏清心想,視線轉(zhuǎn)回白鏡玄,猝不及防撞上白鏡玄含情脈脈的目光。
她果斷承認:“我踏遍蠻荒萬水千山,所有風(fēng)景秀麗的無人之處,都準備了屋子。”
夏清:“???”
修那么多房子做什么?
與白鏡玄對視片刻,夏清明白了。
咳。
感情你之前追伐魔人是假,假公濟私為真。
真是恬不知恥!
夏清羞得面紅耳赤,嘴巴上卻還犯賤:“是為了更方便會情人?”
“什么桃花不桃花情人不情人的,反正也解釋不清楚。”白鏡玄望向夏清,一副豁出去的態(tài)度,“不如……清兒狠狠懲罰我。”
夏清:“!”
這么說合適嗎!合適嗎?!她可要當(dāng)真了!
她們經(jīng)歷了那么一場生死攸關(guān)的大戰(zhàn),一起度過危機,不該坐下來彼此依偎,互訴衷腸,回憶美好舊時光嗎?怎么一上來就整這么勁爆少兒不宜的內(nèi)容?
夏清正愣怔呢,白鏡玄衣襟竟然自己松開,寬松的領(lǐng)口往下滑了幾寸,露出半截優(yōu)美的肩線。
白鏡玄身子前傾,夏清手掌的觸感愈發(fā)鮮明。
她瞳孔顫了顫,視線情不自禁朝那只正作奸犯科的手掌瞄一眼。
肉眼可見充實的衣料溢出指縫。
嗷嗷嗷。
她雖然僵著身子沒有進一步行動,但此刻她直勾勾看向白鏡玄的眼神肯定特別禽獸。
偏偏白鏡玄好似對自己做了什么毫不自知,猶自微仰著頭,那雙瑩瑩閃爍的眼眸似盈著一蓬淚光,如泣如訴我見猶憐:“清兒……不想嗎?”
“!”
夏清倒吸一口氣。
這絕不能怪她沒有定力。
白鏡玄像這樣撩,換誰不瘋啊。
還管什么環(huán)境風(fēng)度氣氛,沖就完了。
不等白鏡玄再使手段,夏清曲起指節(jié)狠狠揉了兩下,先過一過手癮。
白鏡玄身子一顫,紅云霎時爬滿她的臉頰,唇齒間也無法自抑地溢出一聲輕輕淺淺的吟哼。
這聲兒比小貓的爪子還要撓人。
夏清耳朵都快酥了,將這欲語還休的美人攬入懷中,照著那一雙柔唇吻上去。
白鏡玄的嘴唇薄得特別性感,有種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涼薄感,但也因此顯得特別禁欲。
當(dāng)她白皙如玉的臉頰染上紅塵煙火,眼尾飄散一抹薄紅,高雅矜貴的仙子從九天之上義無反顧地墜落凡塵,這才是最驚心動魄的時刻。
而此刻,這位謫仙自甘墮落,主動投入夏清懷中。
夏清耳邊回環(huán)著白鏡玄喑啞的輕喘,間或夾雜著一聲聲她的名字。
白鏡玄竭盡全力將她擁緊,那雙薄唇主動探尋落點,似要傾盡余生與夏清狠狠糾纏。
用每一寸彼此接觸的肌膚傳遞的溫度驅(qū)散十年茫茫無期的等候帶來的恐懼。
夏清忙得忘乎所以。
她剛剛死里逃生,身體素質(zhì)跟不跟得上?
算了,不重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小亭四周簾幕垂落,隱約映出一雙人影。
枝頭鳥兒驚起,微風(fēng)拂過,白云悠悠。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夏清和白鏡玄在蠻荒待夠了半年, 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到仙界。
回到九瑤川大門前,夏清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還算重要的事兒。
“九瑤川主是魔族臥底。”夏清告訴白鏡玄, “跟隊的長老也有一個, 紫霄峰內(nèi)應(yīng)該還有不少。”
白紫晴想讓白鏡玄身敗名裂, 痛不欲生, 可算是絞盡腦汁,用盡手段。
如果不是白鏡玄為了夏清甘愿折損壽元回溯時間, 還真的就讓她得逞了。
白鏡玄聽夏清說完,點頭嗯一聲,然后, 沒下文了。
夏清扭頭看她, 她似有所覺,也轉(zhuǎn)過頭來同夏清四目相對。
下一秒,白鏡玄湊過來親了親夏清的臉。
夏清:“……”
“你不覺得這件事問題很嚴重嗎?”夏清擰起眉, 嘗試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嚴肅一些,“你四面楚歌誒!”
白鏡玄毫不在意地說道:“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
夏清氣得牙癢癢,白鏡玄又道:“不是我,是我們。”
說完, 她朝夏清攤開手,邀請夏清握住她的手:“要清兒牽牽才能走。”
“……”
夏清白她一眼,而后握住她的手掌。
兩只手指縫交錯,十指相扣。
白鏡玄這才勾起嘴角, 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們漫步在白玉石雕砌的長廊上,如果白鏡玄愿意, 一步踏出便能抵達九瑤川川府,但她偏不疾不徐, 要和夏清手牽手,將這條路走到天荒地老。
夏清忍不住問她:“我們是不是走得太慢了?”
白鏡玄唇邊噙著笑意,腦袋一歪靠在夏清肩上:“但我覺得剛剛好。”
行叭。夏清聳肩,白紫晴都嘎了,剩下這些魔族臥底就算全部聯(lián)手,那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夏清陪著白鏡玄慢悠悠地走向九瑤川。
步子再慢,道路也有盡頭,九瑤川川府的大門呈現(xiàn)在夏清二人眼前時,夏清下意識要將白鏡玄的手松開。
但白鏡玄不讓她抽手。
夏清尷尬:“照理說,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川府跟其他弟子一塊兒參加試煉。”
言下之意是,跟白鏡玄一塊兒進去,不就將她逃課的事情廣而告之?那所有人都會知道她中途跑了。
其實,夏清心里還有一層顧慮。
她是誕生自白紫晴的分識,和白紫晴共享一部分魂魄,雖然如今白紫晴已經(jīng)死了,但知道她魔族臥底身份的魔人不少,白鏡玄或許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她,但她的身份會不會給白鏡玄招致危險?
比如……仙宮那邊。
白紫晴毒害神女之事人盡皆知,倘若她是白紫晴分識這件事捅進仙宮,只怕神王不會放過她。
夏清正頭腦風(fēng)暴呢,忽然手指被人捏了捏。
扭頭,白鏡玄正專注深情地凝望著她。
夏清睨她一眼:“怎么?”
這段時間,白鏡玄時時刻刻都是這副樣子,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雖然還是會心動,至少不像最初那樣上頭上臉。
白鏡玄眼里笑意平添了幾分無奈,垂在身側(cè)另一只手抬起來,捏捏夏清的臉頰。
“清兒,別想那么多。”白鏡玄溫溫柔柔的語調(diào)透著難以抵擋的魔力,“世上沒什么事能萬萬周全,盡管順風(fēng)行船,隨機應(yīng)變。”
呵,說得倒是輕松。
夏清撇撇嘴,白鏡玄這副傻樣,比她還佛系隨緣,真的沒問題嗎?
有問題沒問題也來不及再細想了,因為川府內(nèi)已經(jīng)有人看到她們,并快步走出來相迎。
白鏡玄除魔歸來的消息很快擴散開去,九瑤川主滿頭大汗地跑出來迎接,看到白鏡玄毫發(fā)無傷時,他臉色驟變,而再看清白鏡玄身側(cè)的夏清,他瞬間瞳孔地震。
夏清感受到前來相迎的人群中若隱若現(xiàn)的敵意,心想:如此看來,今日之后她更加不能離開白鏡玄了。
這念頭劃過腦海,夏清若有所悟。
她十分有理由懷疑,這是不是白鏡玄的陽謀?
“鏡玄仙尊!”九瑤川主快步走下白玉階,顫聲恭賀白鏡玄凱旋歸來,同時旁敲側(cè)擊地試探,“魔淵那邊……”
白鏡玄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本座成功封印魔淵,魔頭已除,灰飛煙滅。”
九瑤川主聽完這話,臉色又白了兩分,夏清看見他雙腿似乎有點發(fā)抖。
隨即,他的視線落到夏清身上。
夏清有那么一瞬間的緊張,她很擔(dān)心九瑤川主受不了這么沉重的打擊失去理智,要當(dāng)眾戳穿她的身份。
雖然這樣做的話,他自己也討不了好,卻還是不能排除他腦子一抽,要和她玉石俱焚的可能性。
但是,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又拱手道了聲恭賀,便向旁邊讓開,引白鏡玄和夏清回到試煉用的白玉臺。
夏清與白鏡玄二人現(xiàn)身人前,確如夏清猜想的那般,數(shù)不清的視線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一半看向白鏡玄,一半看向夏清。
他們非常疑惑,不知道夏清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竟還和白鏡玄一同回來。
不過,念及夏清是白鏡玄的弟子,這一幕似乎也并不奇怪。
白鏡玄仍毫不避諱地牽著夏清的手,夏清被迫頂著密密麻麻的目光穿過人群,回到紫霄峰眾人所在的等候區(qū)。
那名給夏清發(fā)仙丹的長老表情管理差點失控,但顧及白鏡玄在場,不敢貿(mào)然發(fā)作。
柳菡云懟了懟夏清胳臂:“你什么時候出去的?”
夏清歪頭想了想,對她來說,從九瑤川溜走已經(jīng)是半年前的舊事,細節(jié)早已模糊了。
于是她信口胡謅:“我擔(dān)心師尊安危,所以請求川主送我去蠻荒。”
柳菡云聞言齜了齜牙:“你膽子可真大。”
當(dāng)初她要去蠻荒尋金靈草都被湘憶顏狠很訓(xùn)斥,夏清居然敢只身去魔淵找白鏡玄。
幸好夏清安全回來了,柳菡云心想,否則如果夏清沒有和白鏡玄匯合,等白鏡玄鎮(zhèn)壓了魔族回來發(fā)現(xiàn)夏清不見了,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試煉繼續(xù)推進,九瑤川主結(jié)合十二位長老修復(fù)了九瑤鏡,重啟試煉流程,只不過這一次,除開已經(jīng)通過試煉的夏清,從剩余未淘汰弟子中,再競出九人。
后續(xù)幾日的試煉夏清都不必參與,實在有點太閑了,無聊。
好在,夏清有白鏡玄弟子的身份做掩護,可以光明正大靠在白鏡玄身邊,哪怕呼呼大睡也不用擔(dān)心被魔人刺殺。
肉身的傷好養(yǎng),而魂魄的傷難愈。
夏清從白鏡玄口中得知,原來神碑還有蘊養(yǎng)神魂之效。
這也是為什么當(dāng)初寄存于神碑中的聚靈能擁有如此強大的魂魄力量。
也只有此物能保住夏清神魂,可謂陰差陽錯,她命不該絕。
不過,雖然有神碑加持,加固了夏清的魂魄,但她神魂所受的創(chuàng)傷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好,在蠻荒這半年,白鏡玄日日纏著她雙修,用自己的法力替她修復(fù)魂魄,傷勢也才好了不到一成。
因此夏清非常嗜睡,靠在白鏡玄肩頭,不一會兒就厥過去。
一覺睡到群峰試煉結(jié)束,夏清意識回籠,感受到源源不斷的溫暖從與白鏡玄相牽的那只手傳入她的身體。
還未睜眼,便先甜到。
這一覺睡得充足,夏清感覺精神頭好了許多。
正待睜開眼睛,看看試煉進行到何處,便忽而聽得一聲怒斥:“一個魔族臥底,絕不可能入仙宮修行!”
夏清霎時清醒了。
睜眼,雜七雜八的人將她團團包圍。
眾目睽睽之下,只有白鏡玄站在夏清身側(cè),兩人雙手仍緊緊相握。
覺察她醒來的動靜,白鏡玄毫不理會旁人叫囂,扭頭看向夏清:“清兒,吵到你了?”
夏清搖了搖頭,看向?qū)λ慷暤睦项^。
哦豁,她的身份果然還是被人捅到仙宮。
九瑤川川主站在人群后,圍觀她們的人除了九瑤川各峰弟子長老,還有幾個衣著華貴,氣質(zhì)和實力都不同尋常的老者跟在白胡子老頭左右兩側(cè)。
“不去就不去啊。”白鏡玄淡淡地說,“清兒不是非要去仙宮。”
“這是重點嗎?!”那白胡子飄飄仙人模樣的老頭氣的胡子翹起來,指著白鏡玄身邊的夏清,“她活著,白紫晴就沒有死!”
白鏡玄看向他,沉聲:“白紫晴已經(jīng)死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嗓音壓得很沉,霎時空氣溫度驟降五度,那白胡子老頭和他身側(cè)一眾仙宮高手竟然都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神碑被白紫晴打破,魔淵封印只能鎮(zhèn)壓魔族一百年,需每隔一段時間就加固一次。”
白鏡玄眼神涼薄地瞥他們一眼,自顧自地繼續(xù)往下說,“如果你們非要為難清兒,那這事兒本座就不管了,要不,你們自己去?”
眾人:“……”
夏清:“。”
好家伙,不愧是你,白鏡玄,原來在這兒等著呢,說謊都不眨眼。
她先前怎么會擔(dān)心白鏡玄會吃虧?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來自仙宮的白胡子老頭們被白鏡玄氣得吹胡子瞪眼。
誰能想到, 白鏡玄竟然說出這種話。
仙宮雖有高手無數(shù),但各個流派封印手法不盡相同,如果不能以相同的符訣加固封印, 那么很可能無法發(fā)揮完整效力。
他們讓白鏡玄去處理此事, 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白鏡玄!”那老頭惡狠狠地說道, “若再發(fā)生之前那樣的事情, 你就是把自己的仙筋仙骨全部奉上,神王也斷然不會輕饒你!”
白鏡玄抬了抬眼皮, 輕描淡寫:“哦。”
老頭子可不敢繼續(xù)跟白鏡玄講話了,他一把年紀了,跟白鏡玄多說一句話, 損十年壽元。
這位實力超絕的鏡玄仙尊, 簡直是個潑皮無賴!
老頭子拂袖而走,跟在他身后的仙宮高手在短暫面面相覷之后,也跟著轉(zhuǎn)身離開。
于是乎, 人群安靜下來。
連仙宮使者都拿白鏡玄無法,九瑤川主及四周一眾試煉弟子,誰也不敢當(dāng)出頭鳥與白鏡玄爭鋒。
夏清扭頭問白鏡玄:“這就結(jié)束了?”
白鏡玄點頭,語氣從容:“嗯, 結(jié)束了。”
“他們不抓我,也不殺我?”夏清再次確認。
白鏡玄回答她:“沒有人能殺你。”
夏清長舒一口氣,眉梢眼角浮現(xiàn)喜色:“這么說來,我也不用去仙宮修行了?”
白鏡玄微微笑:“不用。”
剛才鬧成那個樣子, 夏清若出現(xiàn)在仙宮,只怕這些老家伙想方設(shè)法都要陰她, 夏清委實覺得沒有必要。
還是和白鏡玄待在一起好,夏清心想。
不僅可以游山玩水, 還能縱情聲色,夜夜笙歌。
這念頭一閃而過,白鏡玄忽然湊近,紅唇貼著夏清的耳朵:“那清兒今夜想玩什么?”
周圍人群還未散去,這一幕被許多人捕捉。
夏清臉皮再厚也忍不住微微發(fā)紅,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回去再說。”
“好。”白鏡玄眼底帶笑。
那笑意浮現(xiàn)在眉眼間,帶著幾分調(diào)侃的味道。
夏清被她這笑臊得臉紅,不與白鏡玄對視,只當(dāng)無事發(fā)生。
此次群峰試煉,紫霄峰躋身前十的弟子除了夏清,還有一個柳菡云。
但是,因夏清的緣故,紫霄峰被取消了此次群峰試煉的進階名額。
也就是說,夏清和柳菡云,都被仙宮拒之門外。
為此夏清多少有些愧疚,于是專程找柳菡云道歉。
柳菡云倒是灑脫,擺了擺手:“又不是只有去仙宮修煉才能提升,我倒是覺得蠻荒之行比起仙宮更有意義。”
從仙界去蠻荒之后,最初的確很不適應(yīng),法力不夠用,用盡了恢復(fù)起來十分緩慢。
可一旦適應(yīng)了蠻荒的環(huán)境,人的潛力就會被挖掘出來,她從蠻荒回到仙界,修為又精進了一大截。
因而,此次雖然沒能去成仙宮,但她可以請峰主批準她再去蠻荒歷練歷練,說不定還能叫上江梓秋一塊兒。
其實之前柳菡云選擇搭檔的第一順位是夏清,可是吧,夏清是白鏡玄的弟子,又有了那么一層關(guān)系,白鏡玄看夏清看得那么緊,柳菡云可不想自討沒趣。
白鏡玄將帶弟子們回紫霄峰的任務(wù)全權(quán)扔給長老,至于那個魔族臥底,白鏡玄淡淡瞥過,沒說什么,帶著夏清一個空間傳送就至千里之外。
夏清疑惑問她:“峰里那些魔族當(dāng)真不管么?”
“他們不會怎么樣。”白鏡玄回答夏清,“白紫晴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下只有你是她一縷分識,這些臥底若還想東山再起,就務(wù)必要利用你的身份。”
夏清遲鈍的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好像明白了白鏡玄的意思。
白紫晴死了,這些埋伏在仙界的魔族群龍無首,誰想單獨握權(quán)都不現(xiàn)實,內(nèi)訌,分崩離析是必然結(jié)局。
但同時,夏清又還活著。
主神識與分識同源,按理說主神識死了,分識是活不了的,但夏清卻活了下來。
這便意味著,夏清很有可能取代主神識白紫晴,成為新的魔淵之主。
有了這一層隱秘的期望,紫霄峰內(nèi)魔族定會配合商議,要讓夏清代白紫晴完成魔族復(fù)興大計。
只要他們來找夏清,就會被白鏡玄全部殲滅,因而白鏡玄絲毫也不擔(dān)心。
姜還是老的辣,夏清心想。
看看白鏡玄這計謀,這成算,真是天衣無縫,夏清自愧不如。
這時,白鏡玄的聲音在夏清耳邊響起來:“你說誰老?”
夏清暗暗嘖一聲,這女人怎么這么斤斤計較。
白鏡玄又問:“誰斤斤計較?”
夏清:“……”
她扭頭瞪白鏡玄一眼:“你能不能把心聲功能關(guān)掉。”
白鏡玄一本正經(jīng):“不能。”
夏清拿白鏡玄毫無辦法,氣得牙癢癢,伸手揪起她的臉蛋兒捏一捏,揉一揉。
白鏡玄任由夏清把她的臉捏變形,玉白肌膚被捏得微微發(fā)紅。
夏清捏著捏著就有點上癮,又湊近白鏡玄耳邊聞一聞。
白鏡玄身上的味道特別好聞,夏清喜歡趴在白鏡玄懷里深呼吸,那一陣陣紫藤花香沁人心脾,能揮掃一整天的郁氣。
夏清貼在白鏡玄耳邊,聞一聞,親一親,聊表親昵之心。
便在此時,白鏡玄忽然開口:“……清兒想在這里?”
這里什么?
夏清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對上白鏡玄欲語還休的眼神。
左右看了看,她們好像才剛出九瑤川,在一片翻滾變幻的層云之中。
夏清:“……”
她擂起拳頭給白鏡玄肩膀來一下:“你怎么這么不正經(jīng)?”
白鏡玄視線垂落,眼神中帶著溫溫* 柔柔的笑意:“哪兒不正經(jīng)?”
“哪里都不正經(jīng)。”夏清嘟囔。
一天天的,腦子里只想雙修那點事兒。
“可是,明明是清兒喜歡的。”白鏡玄表示委屈,“清兒先前介紹的一百零八種play,還沒有挨個試過。”
夏清:“!!”
這是能公開討論的內(nèi)容嗎?!
“為什么不能?”白鏡玄凝望夏清,雙眼亮晶晶,“仙侶雙修,天經(jīng)地義。”
夏清被白鏡玄打敗了,一整個面紅耳赤。
白鏡玄還不放過她,繼續(xù)追問:“清兒現(xiàn)在不喜歡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
“沒,沒有。”夏清語無倫次,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個話題。
自從她給白鏡玄做了科普,白鏡玄好像完全誤會她,真把她當(dāng)成變態(tài)了。
邀請她一起玩的項目一個比一個瘋。
之前好歹還在屋子里,可這會兒是在野外啊!
雖然白鏡玄隨手設(shè)一個禁制,方圓百里都不會有人靠近,但夏清還是很沒有安全感。
“我困得很。”夏清找了個理由,“回紫霄峰睡一覺再雙修。”
白鏡玄幽幽看著她,倒也沒有把她心里的真實想法戳破。
既然夏清要回紫霄峰,白鏡玄便再次施展空間傳送,轉(zhuǎn)眼便回到紫霄峰峰頂洞府外。
白鏡玄不喜歡有人伺候,因而洞府外常年沒有弟子值守。
夏清二人回到府中時,天色已有些暗了。
白鏡玄扶著夏清在床上躺下,夏清趕忙抓起被子將自己裹好,白鏡玄見狀,俯身親親夏清額頭,讓夏清好好休息。
夏清歪歪頭:“你要走?”
白鏡玄垂下眼瞼,睫毛下清潭般的眼眸蕩起波紋:“還有點兒事。”
“哦。”夏清略感失落,她還以為白鏡玄會陪她睡一會兒。
不過也不打緊,魔淵事件結(jié)束了,她們以后相處的時間還長,遂對白鏡玄道:“那你去忙吧。”
白鏡玄走了,夏清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她覺得自己有點矯情,覺得這樣不好,但卻控制不了低落的心情。
沒回仙界的時候,她和白鏡玄在蠻荒度過半年時間,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她已經(jīng)習(xí)慣,并覺得理所當(dāng)然。
可是,這才剛回紫霄峰,白鏡玄就說有事,把她放下就走了,不來陪她睡覺。
哼,生氣氣。
夏清低落之余,又感到幾分困惑。
回程途中她可困得不行,一路都在打呵欠,可白鏡玄一走,沒留在身邊,她居然就睡意全無。
難不成白鏡玄給她下什么安眠藥了?
這念頭劃過腦海,忽然吱呀一聲,屋子房門打開。
夏清一個激靈,猛地閉眼裝睡,同時控制自己的思維,盡量放空,不想被白鏡玄看穿她脆弱而糾結(jié)的情感。
白鏡玄進屋的腳步聲很輕,像是怕吵醒夏清,所以故意走得很慢,步子輕盈。
最后,腳步聲在床邊停下來。
床榻發(fā)出細微聲響,隨后夏清胸口一沉,白鏡玄竟然直接壓在她身上。
夏清猛地睜眼,對上白鏡玄那一雙笑吟吟的眸子。
白鏡玄笑問她:“明明醒著,為什么要裝睡?”
夏清正要開口狡辯,忽然瞳孔一縮,無意識地屏住呼吸。
便見白鏡玄頭上頂著一對獸耳,身上只著一層薄紗,勾勒出若隱若現(xiàn)的腰肢曲線。
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打著旋兒落下,靈巧輕便地卷住夏清手腕,拉著她的手抬起來,最后按在白鏡玄肩頭。
她顫抖的指尖輕輕一碰,薄紗便自白鏡玄肩頸滑落。
紗巾下面,只穿了一層淺色抹胸。
白鏡玄坐起來,跨在夏清腰間,尾巴松開夏清的手,又靈巧地垂下去。
忽然,夏清身子一顫:“呀!”
尾巴順著被沿往里鉆,輕輕蹭過夏清的膝蓋,曖昧地摩挲糾纏。
可若到此為止,還在夏清承受范圍之內(nèi)。
隨即,白鏡玄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把白色絹條,先是當(dāng)著夏清的面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后用法力操縱絹條綁住自己的手腕。
絹條沒有風(fēng)吹卻自行拂動,輕盈地落入夏清掌中。
做完這一切,白鏡玄歪歪腦袋,仿佛在思考還有什么遺漏。
而后,在夏清呆滯的目光中,白鏡玄紅唇輕啟:“喵~”
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