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訂單來得很不尋常。
除去第一天，首都星的古怪客人，在下完第一單后，又連下了的55單。
現已發貨4單，還剩51單。
其余的75單，皆分散來自各個星球。
訂單欄下莫名的99+，讓人手嚴重不足的aaa好美味餐館員工，心有余而力不足。
奎梧支棱不起來了。
他現在不知道有多懷念當初那個無憂無慮，趴在餐館桌子上睡覺的自己。
本來今天準備大干一場，結果早上突然出現的天價蘿卜著實把大伙都嚇了一跳。
前天切開的白蘿卜，還沒來得及處理。
腐壞倒是沒有，就是水分流失了一些。
用它來做菜，顧客也看不出來。
但是，他們家的私房菜走的是高端路線，為免敗壞餐館形象，
鹿離給餐館定下的規矩是，不能使用隔夜食材。
現買現做現發，三現原則。
至于現在到底買不買，
鹿離說，她要考慮一下，再做決定。
于是，工作暫停。
奎梧難得清閑，短暫地享受了一天美好閑暇時光。
豆腐600，蘿卜800。
連作為輔料的紅蓬蓬番茄的價格都被連帶著爭氣地漲到了300！
鹿離滿頭黑線，
合著他們精雕細琢半天費老多工夫，還不如直接倒騰原食材掙錢？
可為了做單，就不得不買。
你說氣人不氣人！
用前天剩下的食材……？
鹿離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聞了聞衣袖。
還好，沒有銅臭。
她為自己腦中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資本家味兒濃郁的丑惡想法而感到羞恥。
要不怎么說，人一旦喪良心了，就能掙很多錢。
良心喪盡了，可以掙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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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館出來，蜜拉先回市政廳工作，鹿離去了一趟便利店。
不是專門的農貿市場，買到她想要的東西的概率很小。
但她還是讓伯德試試看，能不能海淘到一些蔬菜種子和農業用具。
菜地既然花星幣買了，就要好好利用起來。
說不定種得好了，她們以后就能自給自足了。
再也不會被外部貿易的價格扼住咽喉。
當然，她也順便問了伯德，下這些訂單的客人所在星球的相關信息。
果然不出她所料，無一例外，這些都是星海赫赫有名的大星！
幾個星圈，基本都在首都星的周邊。
也有一些不在周邊，
不過，論綜合實力來說，也是非常強大的星圈。
它們算是星海中的另一些經濟重地。
可以想象，能夠在這樣星球上居住的人，生活一定不會差到哪里去。
有一顆星甚至就在伯德的母星星球邊上。
他清晰記得。
兩顆星當時的經濟發展水平不相伯仲。
甚至被戲稱為鏡像雙子。
伯德在票券交易所的時候，工作很繁忙，難得休息，有和家人一同去另一顆星上旅游過。
現在想起來甚是懷念。
可惜，同星不同命。
他的母星突然爆發了全球災難級別的污染。
從那時起，他就開始流離失所。
直至現在，只剩下了他一個。
鹿離見伯德的心情有些低落，沒想到問個信息，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他的傷心事。
深感內疚。
“你不是孤身一人，”
“我、蜜拉、奎梧都是你的家人，”她輕拍伯德的肩膀，“鴿譚市就是你的家！”
伯德沒有說話，低著的頭微點。
傷心時，沒人安慰倒還好。
有人安慰，眼睛里就進洋蔥汁了。
情緒如洪水宣泄。
能量值咕嘟咕嘟冒泡。
在大男人落淚之前，為保全他的顏面，
鹿離先一步出了便利店。
短暫地換了一下腦子。
鹿離有些清醒了。
她原以為這源源不斷的流量，或許是那名首都星的客人向認識的人推薦了她們的餐館。
可即便他人緣再好，也不可能輻射到那么多星球上。
除非他的真實身份是頂級名人。
或者，外面發生了一些她無從知曉的大事。
現在成本這么高，利潤空間被大大壓縮。
這門生意，不好賺了。
-
-星餓團總部大樓-
私房菜部門忙瘋。
本來這是整個公司相對清閑的地方。
一天接到30個申請，頂天。
可自從羅賓那段視頻轉化的gif動圖在星涯上爆火后，
當天下午，私房菜部門后臺的新品申請數就達到了500。
并且，在以前所未有的可怕增幅，不斷上漲。
該類餐品有過備案，
所以，星餓團在接到同類餐品的申請時，一般都會給予通過。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他們多少也知道餐飲商家一窩蜂扎堆申請的根本原因。
有利可圖。
通常由巨型流量牽頭，推動社會從眾心理，進而引發購買狂潮。
反應快的吃肉，反應慢的吃屁。
這樣的小起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
比如前段時間流行的粉紅皮皮豬。
用勺子輕輕拍打，它會duangduang彈起，十分q彈
深受小朋友和家長們的歡迎。
難得讓他們加了一次班，
不過也就一個晚上而已，所有申請就都處理完了。
從來沒有哪次申請潮像這次一樣，讓他們手拉手看日出。
并且，和同事共度周末。
大門敞開，商家們涌進“恐怖食玩”賽道。
資本看到賺錢的路子，一窩蜂。
短時內涌入的大量投機者，帶動了這條線上的所有物品水漲船高。
正準備大干一場。
這時，有人打電話來了……
“你們這些沒底線的無良商人，為了賺錢，什么東西都賣。我家子龍，今天從學校回來后一直哭，我問是什么原因就是不說。后來問了半天才知道，他說他看見他同學從你們這里買了人肉吃！！”
“要命了！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你們竟然敢公然賣人肉！把我孩子都嚇哭了。星海不是無法之地！！”
“天殺的，我要報警把你們全抓起來！！！”
男人在電話里一通連珠炮。
接到電話的客服同事一臉蒙圈，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是這樣的，子龍爸爸，首先，咱們不是商家，是點餐平臺。其次，咱們平臺是絕對遵守法律、合乎法規的，絕對不會允許平臺下的商家販賣人肉這種違禁品！這點請您務必相信我們，”
“從您的描述中，我斗膽推測，您孩子的同學一定是買了現在時下最流行的恐怖食玩，恐怖食玩是經過我們官方認證的私房菜，使用的食材是都是新鮮安全的，絕對不會損害身體健康，”
“并且，恐怖食玩有年齡限制，按照目前星海的信息保護壁壘，未成年人的賬號是不可能會刷到相關推送的，所以您孩子的同學可能是使用了大人的賬號，才能成功下單。對于間接嚇到您孩子這件事，我們表達由衷的歉意，還望您能夠諒解……”
“……”
客服同事說完，電話那頭愣了幾秒，
然后爆發新一輪的質問，
“那你們就不應該允許這種商家存在！他們在做菜之前，難道不考慮未成年人有可能是會看到這些東西嗎？！”
“立刻給我全部下架！！要是我們子龍因為被嚇到了沒有考上好的大學，我一定會把你們告上法庭！讓你們牢底坐穿！！”
啊這……
客服同事噎住。
他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可是私房菜本身就是這樣的呀，創意餐品來的。
況且現在市面上做的恐怖食玩，大多只是打個噱頭，
乍一看，都不用嘗，只有個形狀罷了。
大家也都知道，圖新奇。
論手藝的話，跟最開始的那家店沒法比。
恐怖屬性基本沒有，真的會被嚇到嗎？
想歸想，客服同事也不能當面反駁，只能順著他的話說。
“好的，子龍爸爸，您的訴求我們這邊已經收到，我會及時向相關部門的同事反饋這個情況，謝謝您的建議，請問還有什么可以幫助您的嗎？”
“沒了。”
子龍爸爸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客服同事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錯地回復了這位熱心市民，沒有出什么大紕漏。
練習是有用的，業務水平又精進了一大截！
要知道，他手心都在冒汗。
然后，他去私房菜部門樓層，跟正在加班的同事們說了這件事。
等回到工位時，領導喊他來。
往電腦屏幕上一看，他差點沒昏過去。
子龍爸爸給他的服務打了1星，并且投訴他了！
描述里寫的是：
【不作為，踢皮球】
淦，他只是個客服啊，還能做啥。
簡直比竇娥還冤！！！
這天的晚些時候，
私房菜部門的同事還在加班加點干活。
殊不知他們后院起火了。
部門負責人費姐被叫到總經辦談話。
旁邊還有不關他事，但強行進來看熱鬧的家常菜部門負責人老嚴。
總監說，暫停所有商家的私房菜通道，整改。
原因自然就是時下大熱的恐怖食玩。
第一個申請做恐怖食玩的私房菜認證，是費姐親自通過的。
她還記得那是個新店鋪，名字a開頭，挺長。
由于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此類特點的私房菜，
所以，這個申請出來的時候，不免讓她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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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污染讓人類淪為喪尸，
喪尸天然對血肉敏感。
沒有人愿意成為喪尸，
也沒有喪尸喜歡同類相殘。
宿命的軌跡不會偏轉。
若所有一切都將走上預設的道路，
那我們現在吃的就不再是食玩，
而是，未來。
本意是呼吁當權者重視外星廢料污染問題，不要拿人類的命運開玩笑。
費姐認為這不僅滿足了小眾人群的獵奇心理，而且商家的出發點也是正向積極的。
所以，她很快通過。
但沒想到，它能在網絡上爆發出這么大的能量。
不過，從現在的風向來看，幾乎要與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了。
恐怖食玩正在被一些人猛烈抨擊。
費姐當即向總監提出異議。
小眾愛好，理應得到保護。
總監只能無奈地告訴她，
他爭取過，但“子龍爸爸”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群體。
其中，不乏有當權者。
已經在向下施壓了。
所有相關菜品必須立刻下架。
明令禁止。
即便加了限制級提醒的也不行。
主要原因還是太火了，物極必反。
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不是嚇到了高中生，已經不重要了。
沒有人在意。
嗚呼~
看熱鬧的老嚴喝彩。
開香檳咯，好死！
他早就眼紅私房菜的爆紅了。
心里爽，但表面工夫得做足。
“啊？竹籃打水一場空啊？”老嚴關切道，“那私房菜部門同事們連續幾天的班不就白加了嘛？”
上萬條申請。
“還是好好關心關心你們部門的食品安全問題吧！”費姐性格強勢，從不忍氣吞聲。
老嚴身為負責人，卻一點職業操守都沒有，
把那幾個著名的臟臟油商家放到最顯眼的位置，
早晚會出事。
她向來看不上他這種人。
老嚴毫不在意，姑且當這個女人惱羞成怒罷了。
兩人針尖對麥芒，總監做和事佬。
“雖然私房菜的事到此為止了，但我在情感上是支持你們的。”
他發話了，打一巴掌給個棗，必要的安撫工作還是得做，
“私房菜部門同事本月績效雙倍。”
讓費姐也能給手底下人交代過去。
“切。”老嚴沒好氣地走了。
總監叫住了費姐。
小眾愛好之所以是小眾愛好，
因為它沒有暴露在陽光之下。
當它一旦被推向更廣闊的世界，不論是否愿意，都會受到來自各方勢力的評頭品足。
不是其本身好壞能夠決定的。
消失，太正常不過了。
有時，藏住是另一種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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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動向瞬息萬變，上午還如火如荼的農貿市場，急轉直下。
反應快的已經全跑掉了，反應慢的半夜上天臺。
到了下班的時間點，平臺所有私房菜下架。
消失得一干二凈。
點進去只有404幾個數字，
和一行：
【頁面升級中，敬請期待】
所有訂單金額原路返回，羅賓一愣。
【帥賓賓：怎么退單了？】
過了幾分鐘，有回復了。
【小葵：qaq不清楚鴨，平臺突然不讓賣了】
【帥賓賓：可是你們店的特色不就是這個么？】
【小葵：對啊，我都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了……】
【帥賓賓：沒事！我看你們店里還有不少家常菜，也有我愛吃的，以后我讓我朋友都來點你們家】
【小葵：嗚嗚嗚，好感動！哥哥你真好。】
【帥賓賓：小問題啦！】
夕陽西下，鹿離帶著居民們在菜地旁干活。
伯德不負眾望，淘到了不少農用工具。
還有很多包種子。
是一個老奶奶搬家的時候打包當破爛價賣的。
看樣子不像是蔬菜。
伯德其實也想買蔬菜種子，但根本買不到，尤其是白蘿卜！
也不知道誰在抄底，一心想炒農副產品。
他剛擠進渠道，就顯示售罄。
鹿離看著手中形狀怪異的種子。
只有種出來才能知道這些到底是什么。
奎梧抱著餐館手機站在一旁，面頰緋紅。
臉上時不時浮現笑容。
別人不知道，可蜜拉跟他都認識多久了。
有古怪！
“跟誰聊天呢，那么開心！”蜜拉突然湊到他耳邊，把他嚇一跳。
“沒誰，就，顧客！”奎梧立刻把手機按到胸口。
“給我看看。”蜜拉不死心。
“有什么好看的？”奎梧不給。
蜜拉更好奇了。
兩人爭搶之時，嘭地一聲巨響。
循聲望去。
市政廳門口不遠處的地上坐了個人。
上空，彩色云環星際大門正在慢慢合上。
顯而易見，那聲巨響，就是此人屁股著地的聲音。
舟車勞頓和身體創傷讓他看上去有點傻傻的，
藍色的眼睛露出迷茫的神色，
這就是他坐星海輪船
搖搖晃晃快三天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