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消息：領土擴張
自從第一團灰霧在星海誕生，它就不曾消失過。
灰霧會膨脹、會蔓延、會吞噬一切，
無法散去、無法湮滅，
與灰霧伴生的，是夜晚出沒，不可名狀的怪物。
它們四處游蕩，將灰霧未占領區域的活物拖入深淵。
在蜜拉和奎梧的記憶里，每當夜幕降臨，
黑暗中的怪物就會出來攻擊他們。
如果有市長在，他們就先攻擊市長，
但即便他們能在一次次夜幕降臨的襲擊中活下來，
城市領土一旦失去了，從來沒有回來過的一天。
而現在……
奎梧聽到蜜拉呼喚，奔出來。
當他到達市政廳旁小路的時候，前方土地上的灰霧，已經散去。
上次見到它，已經是三十多天前的事了。
“看！！”蜜拉激動指著那條路，“市長大人消滅了灰霧！！”
“真的嗎？”奎梧震驚地望向鹿離，“是市長大人的力量？？”
“是啊，我們的城市有救了！”蜜拉喜極而泣。
“嗚嗚嗚，”奎梧也忍不住情緒洶涌，淚流兩行，
“太好了蜜拉，我頭一次見到回頭路！”
“市長大人，您太厲害了！”
兩人的熱烈的夸贊幾乎要將鹿離淹沒。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鹿離面色冷靜，微點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論為何能如此淡定，因為她已經提前激動過了。
奎梧和蜜拉就是這座城市的土著，她能想象得到，
他們對這座城市的感情，一定異常深厚。
卡爾在一邊，雖然一直沒說話，但他的反應也證明了他的內心有所觸動。
城市能量值在咕嘟咕嘟冒泡。
咚！漲到上限3000停下了。
與此同時。
【對市長的好感度】
蜜拉+10 總值：85（75+10）
心聲：美容院美容院！！
奎梧+20 總值：90（70+20）
心聲：健身房健身房！！
鹿離汗顏。
原來是這樣啊……
【恭喜您，贏得了蜜拉和奎梧的愛戴！】
【獲得2點愛戴值】
海琴風車需要連續工作6個小時才能將灰霧完全吹散。
規格是正前方3x3一共9格的土地。
按照磨損程度來算，大約可以使用5次。
本來她也想喊伯德一塊分享這份喜悅，
但伯德前幾天都沒有休息好，回到便利店應該早就睡了，
等明天早晨再給他這個驚喜吧。
在床上美美打開市長手機。
昨晚黑影觸手襲擊給她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撞得心口痛，但睡一覺，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沒事了。
鹿離特意將床拉離了墻的位置。
今晚是城市升級成Lv4后的第一晚，相對安全。
打開系統給她提前解鎖的愛戴值商店。
淘一淘有沒有好東西！
上次，她就在Lv5的商品欄里買到了S級道具。
——噩夢砂礫收集器。
買出后，商店自動刷新的商品是一次性建造加速卡。
F級，幾乎沒有什么用。
每天零點都會自動刷新商品欄。
但由于鹿離一直沒有獲得新的愛戴值，所以也不會刻意去看。
剛才鹿離一點進去，
系統就發出一陣尖銳的爆鳴聲。
【！！！】
鹿離：“……”
太明顯了，表現得實在是太明顯了……
她默默花費一點愛戴值買下了商品欄里的那個小瓶子。
里面裝滿了發光的紫色流沙水。
閃粉危機？
做美甲用的，還是鋼筆墨？
東西是從房間桌子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來的。
這里連通了愛戴值商店和鴿譚市現實世界。
系統半天沒聲。
鹿離怎么看，怎么都不覺得這是個強力道具。
但既然她已經買了，系統就有告訴她具體功能的權利。
“怎么用啊？”
【給大菠蘿之錘上機油的。】系統冷冷道。
“那個錘子不見了。”
鹿離白天的時候也去樓梯上找了幾圈，沒找到。
【距離你身邊太遠，錘子會自動回歸系統】
【重新取就好了】
鹿離試了一下，果然又把大菠蘿之錘拿了出來。
神奇！
按照系統的指示，她把那瓶流光的藥水填入錘子內部。
“然后呢？”
【用法和之前一樣】
那就是錘一錘？
鹿離左看右看，想找個東西試驗。
但房間里的東西，都有用！
不能砸。
她干脆空揮了一下。
噗呲——
猝不及防，一道閃電飛了出去。
正中頭頂燈泡。
燈泡象征性地嗶咔掙扎兩下，
熄滅了。
房間瞬間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鹿離的手機發出微弱的光亮。
照著她懵逼的臉-
鹿離在水銀燈旁鋪開被子。
夢回4月2日……
上次是系統沒提醒，這次是鹿離自己作的。
得虧現在是春天。
不然大半夜睡在外面，不生病才怪。
【你你你怎么敢的啊！！】系統用嘴巴指指點點。
“……我哪知道上機油能揮出閃電啊？？”
鹿離想到，她拿著那個小瓶子，還搖晃了一番，
不禁一陣后怕。
干脆把錘子收了回去。
這玩意現在好像有點危險。
【害！又叫你抽到好東西了！】系統一拍大腿，（如果它有腿的話）
【這是A級道具，雷電能量水！】
【附在武器上可以釋放閃電！】
【很強力的！我勸你省著點用】
“雷電能量水？”鹿離撫摸下巴，舉一反三，
“那是不是還有火焰能量水、冰凍能量水？”
【……】
“還真有啊？”
如果這樣的話，她不就相當于掌握元素之力了么？
【你有本事你就來拿！】
【通通拿走！】系統負氣。
【把我也帶走！！】
它憑本事，辛辛苦苦設定低概率刷出，
可鹿離卻能憑臉次次抽A+
她也沒想到，自己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歐！
一時間，對這個愛戴值商店的興趣一下子升到頂峰。
還剩下1點愛戴值，再撈撈看還有什么。
但是，加上過了零點的總計兩次刷新，
都沒有特別的東西出現。
鹿離想，來日方長。
反正現在還不困，看看好感進度到哪兒了。
點開卡爾的人際關系圖，
對市長的好感度變化消息，鹿離有3條未讀。
跟她預想的要差不多。
第一次是晚上聚餐，卡爾問奎梧小風車的事。
[卡爾]
對市長的好感度：-11（-10-5+4）
心聲：不務正業，但，有點可愛。
減了5點又加了4點，凈扣1點。
鹿離冷笑，還真是嚴謹呢。
……
第二次好感度變化是在伯德拿出她給卡爾買的手機的時候。
[卡爾]
對市長的好感度：-9（-11+2）
心聲：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不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鹿離：……
破案了，事實證明他就是一個內心陰暗的人。
不過也還算他有良心，好感度到底是正向的。
……
最后一次，當然就是她的海琴風車撕開灰霧。
[卡爾]
對市長的好感度：0（-9+9）
心聲：不可能。
鹿離長舒一口氣。
放下了懸著的心。
經過她一天的努力，雖然卡爾對她的好感度，只加了20點，
但總算把負著的數值掰正了。
而且跟怪人接觸，能不倒扣就不錯了。
她又點開卡爾的個人資料。
解鎖進度變成73%
好快啊！
這是系統和她的個人努力共同達成的結果。
鹿離成就感滿滿！
明天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誰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
“市長？？”
奎梧剛開門，就發現鹿離又睡大街了。
鹿離迷迷糊糊起床，打了個呵欠，
掩飾道，“我擔心風車會出什么事，所以才睡這里的。”
總不能說，她把房間的燈給弄壞了。
不得已才睡這里。
太丟人了。
等下去便利店找伯德再買一個新燈泡換上就好。
上次她見奎梧換過。
“您……”奎梧都不知道說什么了，“您真是太勤政了！”
“我幫您收拾。”奎梧主動幫鹿離把被子疊起來。
經過六小時的運轉，海琴風車已經完成了灰霧的清除工作。
面對的方向果然出現了一塊明亮的城市區域。
沒有城市版圖，鹿離并不知道以前那里是什么地方。
她只是隨便選擇一個方向清除。
而且現在面積也太小了，她看不出來。
得多清理一些地方才行。
或許可以問問奎梧和蜜拉。
不問倒還好，一問他倆的友誼小船就翻了。
當然是為了到底先往哪個方向進發的事情產生爭執。
奎梧給鹿離指了健身房方向，
而蜜拉則指了美容院。
這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剛需。
鹿離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
早知道不問了。
趁他們還在爭辯的時候，鹿離跑去把掉在地上的海琴風車撿起來。
海琴風車在工作完成后，會自動折疊，恢復成了一開始小風車的大小。
鹿離不經意間一瞥，
電子屏上顯示——
風力消耗：500星幣
她一個手抖，差點沒抓穩。
奪少？！
這小玩意的造價都只要200星幣，結果用一次花費高達500！
鹿離點開賬本。
大受震撼。
她感覺，破產死亡的陰影，又重新籠罩到了自己的頭上。
6666年4月10日
[城市維護]
水費：80
電費：110
風源：500
土地：34
——————————
總計：724
現在每日城市收入峰值也就是餐館的500多加上便利店的1000多。
用三次，一天白干。
要是再扣去城市維護費用和人力成本支出。
一天最多只能用一次，而且沒有錢盈余。
簡直是個吞金獸啊。
鹿離對著小風車說，
“以后就叫你寶寶好了。”
現在賬戶資金還剩下600多。
如果再調用，會影響到餐館和便利店的正常營業。
面對奎梧和蜜拉期待的眼神，
他們迫切需要市長做出決定，到底去往哪個方向。
鹿離將雙手背在身后，看上去威嚴可靠，
但其實是為了把“寶寶”藏起來。
她神情沉著，“我考慮一下。”
然后，晃悠悠上了三樓，回到自己房間。
無人處，
情緒有些小崩潰。
不！
她一把扯掉了痛苦面具，
決定沒有錯。
建研究所沒有錯，研發海琴風車也沒有錯。
錯的是她，她不夠有錢！
單論功能來看，500星幣根本不算多。
只是她的城市現在還太窮了。
既然現在缺錢，那就想辦法搞錢！
而搞錢的辦法數不勝數，
鹿離心一狠，她豁出去了！
第22章 藤鴿計劃
賺錢的法子有很多。
但大部分都寫在刑法里。
鹿離上輩子可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
就是大學學了個不那么老實的專業。
再加上前公司不良氛圍的日夜熏陶，
前領導面子工程上的著重強調。
以至于她在“畫大餅”方面，還是略懂一些皮毛的。
在文件美觀度上，也有一定的追求。
速度就更別說了。
一夜改稿八遍，最后還用第一版的痛，她太懂！
所以，即便是用手機，她也很快搓出了一份像模像樣的——
《鴿譚市10年規劃發展藍圖》出來。
又名：藤鴿計劃。
【今天圓我一個藤鴿夢，明日還你一座繁華都】
【入股資金……1000萬星幣！？】
系統在讀取了鹿離的商業計劃書后……
晶腦差點過熱死機。
【你這是要往哪兒發啊，鹿市長？】
當然是哪里有錢人多，就往哪里發。
“你之前跟我說，你去過獵象星安全局？”
鹿離不直接回答它，反而往別的話題上扯。
她也看過黑客電影，知道能黑進安全局的系統，肯定不會是什么善茬。
【是啊】
天真的系統還不知道，它馬上要被鹿離安排去做什么事。
雖然它擁有強大的直覺預知能力，但不在危及存亡的關頭，是不會自動觸發的。
鹿離對系統說了她的要求。
系統：【！？！？】
“……”
“我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我這都是為了鴿譚市的發展著想，重建廢都不也正是你的訴求么？”
“沒什么的，脫下長衫而已，我們每個人、或系統都…………”
鹿離振振有詞，循循善誘。
【……】
說真的，如果不是底層邏輯明令禁止，
不就是缺錢么，它真的可以直接去搶首都星的聯邦銀行。
只要那些特權階級還沒啟用“殺星”。
“怎么說？”鹿離等它很久了。
用指尖不耐煩點了點市長手機屏幕。
那上面夢想和未來的字眼，確實有戳到系統。
而它記憶中的鴿譚市，也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為了保存自己最后一絲顏面。
【你知道我是誰么？】
鹿離一愣，這話聽著怎么有點耳熟。
想不起來，但她肯定，最近這段時間，一定在哪里聽到過。
【如果你知道我……以前干得都是什么活……你……】
系統的聲音不對勁。
“停！”鹿離立刻制止，這特喵是死機前兆。
【……】
系統噤聲。
現在再裝，多少顯得刻意了。
最終，它勉強同意了鹿離這種，讓程序架構師去幫忙殺電腦病毒的行為。
直接黑錢是不行的，但竊取信息可以。
在竊取信息的同時，再給他們也送點信息。
俗稱，發小廣告。
精準定位目標群體——有錢人。
更精確來說，是有錢，且不在乎錢的人。
系統硬著頭皮，黑到了全星海一千萬最有錢的人的手機光腦號碼和郵箱。
三秒鐘后，這份《藤鴿計劃書》承載著鴿譚市市長的希望，
飛向廣闊無垠的星海……-
悶聲干了件大事，鹿離心情還不錯。
在鴿譚市整個視察了一番。
先看看蜜拉，她還是老樣子，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在忙什么。
又溜達一圈到了便利店，
伯德正在星海貿易市場，大殺特殺。
最后，鹿離進了餐館。
悠揚的歌聲從里面傳出來，可以聽出，炒菜人的心情非常不錯。
情緒會傳染，連帶著鹿離也笑了出來，
“怎么這么開心呀奎梧？”
“嘿嘿，市長！”奎梧拎著打包好的餐品走到傳送箱旁邊，
神秘兮兮道，“我好朋友要來找我玩了！”
“好朋友？”鹿離疑惑，她來這里一個星期多了，除了這幾個人，其他誰也沒見過。
難不成是別的星上的人？
“對，前幾天認識的。”奎梧不好意思笑笑，
他好朋友特別喜歡吃他做的愛心便當，直夸味道好呢！
說起來還要感謝市長大人，要不是她安排他來餐館工作。
他也沒機會認識帥賓賓啊。
“真是太好了！”鹿離說，
既然奎梧的朋友要來鴿譚市玩，來者即是客，得好好招待才行。
正好，還有一間民房空著，如果要留宿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等你和他約定好了時間，再通知我哦。”鹿離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好的市長！”奎梧樂呵呵又回廚房了。
鹿離出餐館門的時候，感覺側邊有一道目光在審視著她。
不是卡爾又會是誰呢。
他對自己的好感度為零，
說不上討厭，但也絕對與喜歡不沾邊。
“有什么事么？”鹿離似笑非笑。
卡爾握著那把鐵鍬。
“你給我的那些種子，我都種好了。”他指了下身后。
鹿離看過去，土全部翻新過一遍，水也澆了，就等待種子發芽了。
“可以啊，”鹿離點頭，“干得不錯。”
“有獎勵嗎？”卡爾直直盯著她。
他的左眼的血塊還是沒有散去，不眨眼的時候，一動不動，看上去有點滲人。
鹿離愣了一下，“你想要什么獎勵？”
哦對，工資！
還沒有談工資呢。
鹿離正準備開口，
卡爾率先說，
“想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卡爾走到鹿離跟前，居高臨下。
壓迫感十足。
鹿離竟然莫名有了一絲心虛。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什么問題？”鹿離說。
卡爾慢慢湊近，
“航空港在哪里？”
“……”-
“呸！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拿自己當根蔥了，他不就有個好爸爸嗎？！”
酒吧包廂，一名染著黃毛的小青年拍桌子，滿臉憤懣。
“嗯……好爸爸是挺重要的。”有人贊同。
這里是現下年輕人最愛去的娛樂聚會的場所，消費高昂，一晚上花費的星幣，甚至夠貧窮小星上的所有人吃一年。
“不止……他還有好媽媽。”更有人無情補充。
爸爸是前聯邦軍部總司令，媽媽是首都星商業巨賈。
羅賓這出生，沒誰了。
站在星海巨富金字塔最尖尖上的那批人。
“可不？我贊同，”黃毛旁的平頭男酸溜溜，“我要是有他這種出生，指不定出息成啥樣了，肯定不會天天泡吧，玩物喪志。”
他們都是羅賓結交的狐朋狗友，家境雖然也都不差，但跟羅賓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喂，你們小聲點！要是被他聽到了怎么辦？”見他們旁若無人高談闊論，眼鏡男忍不住提醒。
羅賓只是去wc了，又不是走了。
萬一被聽到……
惹惱事小，不買單虧大！
“聽到就聽到，聽到我也敢——”平頭男正想大聲嚷嚷，
突然，門開了，他立馬變臉，瞬間彈跳起身，
“喲，干什么去了，賓哥！讓大家伙兒等那么久！”
好一出變臉絕活，
在場的人都憋笑，還得是他。
羅賓若無其事坐下，拿起一杯酒就喝。
整個人顯得心不在焉。
“賓哥，這是我杯子……”眼鏡男小心翼翼，
靠！
那不相當于間接接吻了？
呸呸呸。
惡心！！
羅賓使勁擦了一下嘴。
“咱等下去哪兒happy啊，賓哥？”狗腿殷勤地問羅賓。
現在時間還早，按照往常，喝完一場，還有第二場，高低得整個通宵。
可羅賓此時意興闌珊，淡淡道，
“回家吧。”
“好好好！賓哥說回家咯！！”狗腿立馬跟眾人宣布這個消息，
眾人聽后皆是一愣，
“啥？”那人也才反應過來，“咱回家？”
“嗯。”
羅賓起身，竟然直接走了。
包廂里的人面面相覷，
“我草，是不是我們剛才說他壞話被他聽到了啊。”
幾個膽小的不免心慌。
始作俑者卻還不當回事，
“聽到就聽到，反正他已經把單買了。”
黃毛狠狠喝了一口雞尾酒，白嫖的感覺揍是爽。
“那咱們等下還去happy嗎？”狗腿向黃毛發問。
烏合之眾總得有個主心骨。
“去啊，怎么不去？”黃毛醉醺醺，
“單誰買？”狗腿問，
AA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不可能AA，
有人請客才會去，狗腿最在意的是這個，
“毛哥，你買嗎？”
“買不了一點。”-
首都星中心城剛下過一場雨。
幻彩燈光閃爍，水汽朦朧氤氳。
遠處巨幅天幕廣告牌上，是巨型跨星大公司推出的最新科技產品。
畫面一轉，變成了他哥哥羅德那張臉。
羅賓頓時就背過了身。
身處星海最繁華的賽博都市，紙醉金迷物質享受斐然，
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卻難免心情，有時滑落谷底，
說人話就是……
emo了。
到點了，很正常。
江風吹著他的后腦勺，羅賓憋得慌。
是人就會有煩惱，可像他這種人，若是心里有了煩惱，
卻也無人可訴。
朋友很多，沒幾個知心的。
不背地里說他壞話才見鬼了，他一直是知道的。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聽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小葵在他身邊，一定會好好安慰他吧？
最新款超光速飛船就懸浮在他不遠處，
得到了也就那樣，沒什么特別。
本來想偷偷去找小葵，可是還是沒忍住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但現在看來，他用這種心情去見小葵，也只會連帶著影響她的心情……
要不算了？
羅賓打了退堂鼓，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現在，市長競選即將進入最后階段。
基本就在他哥哥和另外兩名候選人中角逐。
要是羅德成功出任中心城的市長，
他以后在這個家里，就更透明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不論他怎么做，都比不上他哥哥。
爸爸眼里從來都只有羅德，即便是去前線家屬探望，也只命人帶羅德去。
而媽媽眼里只有賺錢，總拿他當小孩，
可他已經20歲了！
不再是小孩了。
他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他也想獲得成功和認可！
羅賓用力捏著手機。
到底怎么樣才能證明自己，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狠狠踩在腳下！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他打開，什么都沒看到。
原來是被手機衛士自動攔截到了垃圾箱里。
那手機怎么會震？
羅賓點開垃圾箱。
斗大的字映入眼簾，
“今天圓我一個藤鴿夢，明日還你一座繁華都……”
第23章 尤娜醫生
鹿離在床上躺下。
由于夜幕降臨存在，以及鴿譚市沒有夜生活，
導致她年紀輕輕就變成了養生的作息。
早睡早起。
睡前按照慣例玩手機，
但今天這手機是越玩越窩火。
她看著卡爾個人資料銅鎖下的進度條陷入沉思。
狠狠戳著手機屏幕。
你倒是動啊！！
99%
……
還有比這更讓人崩潰的么。
下午的時候，卡爾問了自己關于航空港的事。
她如實答復，航空港陣亡了。
要是他想離開，自己可以送他出去。
但卡爾又很快否認了他想離開的意思，
表示，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可鹿離心里總是慌慌的。
要是他就這么走了，隱藏的危險自然也消除了。
但是，她會有一種，追了大半年的小說，
劇情就要達到高潮的時候，
作者突然坑了的感覺，
煩躁！
【別戳了】
【請注意，這不是搶紅包游戲】
系統不知趣。
鹿離臉色一寒，
“我安排你的事，你都辦好了嗎？”
【那當然】
它可是星海最強大的系統。
現在，或許只能說是曾經最強大的了。
不過做這些事，還是易如反掌的。
【那啥，我勸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鹿離要是受打擊躺平了，對它可沒一點好處。
系統實事求是，
【我承認，星海里的部分有錢人確實傻，可也還不至于傻到這種程度】
【你這個計劃書……怎么說呢……】
【嗯……你明白吧？】
系統的話夠委婉了。
雖然它按照鹿離的吩咐去做了，但不代表它認同，這樣做一定會成功。
趁早給鹿離打打預防針，有點心理準備也好。
有錢人的手機一定會自帶防護衛士的。
對于不認識的疑似廣告信息，做法都是直接丟進垃圾桶里。
這樣一來，能有多少人看到，都是個未知數。
更別說，還被廣告吸引。
留下信息提示音，是系統所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安全的引起注意方式。
要是直接把防護衛士的攔截命令干掉，
它又得開始打架了。
麻煩得很。
“只要你發出去了，那就一定沒問題。”
鹿離打包票。
【為什么你，如此自信？！】
鹿離不知道，就算發出去了，那些人也不一定能看到。
但只要能看到的話，就有希望。
鹿離幽幽道，“我以前靠這個吃飯。”
所以你后來沒飯吃了？
【行…吧…】
系統無奈，不撞南墻不回頭。
有些事，只能親身經歷，別人沒法幫。
叮！
星信添加好友的聲音。
“有人加我了！”
鹿離驚喜，“這是你留的聯系方式嗎？”
通過共享視覺，系統看到了那串編碼數字。
【？！？】
羅賓的頭像在跳動。
[帥賓賓：鹿市長？]
[鹿離：是的，您好。請問您是？]
[帥賓賓：哦，我看到了你們那個什么，藤鴿計劃……]
[帥賓賓：想了解一下。]
鹿離激動地起尸了。
【……】（假的吧，這假的吧？）
[鹿離：萬分感謝您的賞識，您真是慧眼如炬啊！！]
[鹿離：藤鴿計劃是個非常好的項目，僅限書面是無法詳盡說明的，計劃書只是冰山一角，要不我們現在電話溝通一下吧？]
文字到底有局限性，不如說話，可以通過語氣來判斷對方的想法，以便把握話術，更好地應對。
但最佳方式，當然還是面對面交流。
這段話發出去后，那邊遲遲不作回應。
鹿離心一沉，難道是她太冒進，把人嚇跑了？
正忐忑不安，終于有回復了。
[帥賓賓：不了，我現在說話不方便。]
聽說最近電話詐騙太猖狂，他才不會上當。
秦女士說了，如果要想投資，必須經過實地考察再做決定。
光聽對方花言巧語，是沒用的。
羅賓暗自得意自己的聰明才智。
深得他媽的精髓。
[鹿離：那我再為您介紹一下？]
[帥賓賓：介紹就不必了，計劃書我都看過了，我明天想去你們的城市看看，可以吧？]
鹿離大腦飛速運轉，
機會從天而降，就看她能不能把握住了。
[鹿離：好的，當然沒問題。]
將城市的具體坐標發給星信里這位名叫羅賓的先生后，
鹿離從來沒有感覺如此緊張過。
這關系到城市的發展存亡！！
要是成功了……
她的手在抖-
22：00
開會？？！
市政廳一樓大廳燈火通明。
蜜拉木愣愣，
這個時間點還出現在工位旁，
自她干這個工作以來，頭一回。
奎梧就更別說了，只要他睡著，就沒有什么東西能讓他清醒。
但市長大人還是把他給整醒了。
伯德是最好叫的。
他本來睡眠質量就不好。
收到鹿離的消息后，很快過來了。
最古怪的是卡爾。
他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
雙臂交叉，青筋顯露。
想來心里也很不痛快。
但鹿離沒辦法。
明天早晨羅賓就來了，有很多事必須和市民們交代。
首先是城市衛生。
這點蜜拉做得很好，不需要擔心，保持就行。
再次是禮貌問題，
見到人要主動打招呼問好，這點除了卡爾有點麻煩，
對于其他市民來說都不是問題。
最后，就是最最重要的市民形象了！！
鑒于這4個市民都不是人，鹿離看久了早就習慣了。
但她不知道星海其他星球上的人是怎么看待被污染了的異化人類的。
尤其是首都星。
他們對喪尸的包容度又會是怎樣的呢？
鹿離說不出讓市民特意打扮化妝的話，只提示他們，明天有位貴客到訪，
希望大家可以注意儀容儀表，給他留下好印象。
這對城市的發展至關重要。
既然市長大人都開口了。
大家也都欣然接受。
會議開的時間不長，把重要的事情交代后，鹿離宣布散會。
于是，大家各回各屋，睡覺去。
卡爾一直沒說話。
只是緊緊捂住心口處。
鹿離見他臉色不對勁，好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你怎么了？沒事吧？”出于人道主義關懷，鹿離問了一句。
沒想到卡爾就跟見了瘟神一樣，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門被無情關上。
鹿離無所謂，對他的糟糕態度并不在意。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明天羅賓的歡迎儀式。
該怎樣，才能讓他接受現在這樣破落的鴿譚市，相信自己描繪的美好未來。
從而心甘情愿投資呢？
任何參天大樹的生長，都是從一顆小苗開始。
只不過，并不是所有小苗，都有變成參天大樹的那一天。
但鹿離覺得，自己可以做到。
只要，有人給她這個機會。
心中藏事，就難以熟睡。
凌晨2點。
鹿離迷迷糊糊被一陣痛苦的叫聲驚醒。
那聲音隱忍壓抑，斷斷續續，
在黑夜中，不斷刺激神經，聽得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蜜拉在喊，鹿離會毫不猶豫沖下去。
但這聲音的來源好像是……
又來了。
這種感覺又來了！
眼前的世界如萬花筒散落。
床、窗戶、衣柜……
扭曲搖晃。
卡爾知道，是它們在蠕動。
他能清晰感受到多足爬行的癢感。
它們從沒有死去。
一直活在自己的身體里！
卡爾用手掐著自己的心口。
萬蠱啃食，腐蝕血肉。
都這么久了，還沒有吃干凈么？
好痛，
他知道是心臟里的異種在作祟。
牽動他的神經，將痛感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痛到他想把心臟挖出來踩碎。
疼痛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停止！
難道，真的只有死亡才是解脫嗎？
可就這么死去，他不會甘心。
卡爾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地嚇人。
他咬著牙，想站起來，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好吵。
像有什么東西，在他耳邊尖叫。
住口！！
眼睛逐漸模糊，一股鮮血，從他的左眼流出，
順臉頰而下，滴滴噠噠落在地板上。
匯成一灘紅藻繁茂的小湖。
湖的遠處，出現一雙毛茸拖鞋。
穿著拖鞋的人蹲下身。
他抬頭。
一只白皙的手朝他伸了過來。
手中是一顆橢圓形的藥丸。
“我不知道這個有沒有用。”
手的主人蹙眉，滿腹疑惑，
但明顯，她壓下了疑惑，什么都沒問，
只說，“這是止痛藥。”-
“我不會有事吧？”卡爾聽話地擼起袖管。
他深切感受到了心臟被刺穿的疼痛。
即便當場就打了愈合劑，撕裂的傷痕看不出來了。
可心口的怪異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
那不是一場夢。
“放心吧，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基地醫生尤娜的笑容甜美溫柔，讓人如沐春風。
卡爾稍微放松神經，“謝謝。”
尤娜收了醫藥箱，“如果24小時后，身體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再來找我哦。”
她曖昧眨了一下眼，留下紙條，“這是我的電話。”
……
天空灰蒙，烏云密布，電閃雷鳴。
巨大的煙囪直沖天際，
空氣中彌漫著永遠散不去的惡臭，
焦腐、硫磺、油脂，在高溫中融化，
氣息伴隨煙灰翻涌，刺鼻沖嗆，
身體撕裂的巨大痛楚，
讓卡爾從T9規格的安眠藥中清醒過來。
這種藥還有另一個名字。
——安息。
大雨滂沱落下，洗刷這個骯臟的世界。
卻在泥濘污淖中，濺起塵土，
讓所有東西，
變得更臟。
煙灰進入鼻腔，打下甩不掉的烙印。
滾滾濃煙涌入天幕。
天幕之下，
是空洞的眼眶和大張的嘴巴，
人間尸海，修羅地獄。
“二十一……”
“二十二……”
……
“三十三……”
“三十四……”
……
血污，洗不掉。
他渾身都是血。
這條河不干凈。
焚尸場的污水從上游排下。
那只手發瘋了一樣，
在水面濺起圈圈波紋，
【100%】
終歸平靜的水面，
反射出倒影。
【心門解碼成功！】
鹿離與那雙藍色的眼睛隔空對視。
他左眼珠有一滴血滲出。
這里，
是卡爾的記憶。
第24章 首都星土豪
第二天，鹿離起了個大早。
換上她最正式的衣服。
“振作精神，一定成功！”
她給自己加油打氣。
黑眼圈是消不掉了，但可以從個人狀態上著手，提升自己的正向面貌。
凌晨，發生在卡爾身上的事，的確給了她不小的震撼。
據系統所說，他應該是被高等異種感染了，現在還處于一個異化的過程。
按照他的情形，異化持續了有一段時間。
感染他的異種是厭光的，所以會在夜幕降臨的時候蠢蠢欲動。
而第一扇心門的破碎，也讓鹿離看到了卡爾的淺層記憶。
通過這些記憶，她不認為卡爾是被通緝的窮兇極惡之輩。
但系統的意思是，無論他是否是真的通緝犯，
他這個人，都極度危險。
它建議鹿離立刻啟動驅逐令，將卡爾丟出去。
以他身上異種的危險程度來看，一旦他失控，全城人可能都會遭到攻擊。
系統推演了卡爾剛到鴿譚市時的理智總值，估計能有64。
但現在，只剩下23。
理智降到0，就會發瘋。
能引發理智下降的情況，那實在是太多了。
【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系統警醒鹿離。
但鹿離不為所動，她指著手機——
卡爾：23+[10]
“你忘了加buff，”鹿離很嚴謹，“準確來說是33點。”
【……】
一個農家樂能加10點。
“要不再多造幾個農家樂？”鹿離自言自語。
【你有錢嗎？】
【你有地嗎？】
系統兩連問。
于是，又回到了這個閉環中。
鹿離暫時不去考慮卡爾的問題，把眼下最重要的事辦成了，才是關鍵。
她先是在城里巡視一圈，保證干凈整潔。
又和系統確認，星際之門是否連接完好。
約定的時間是早上10點。
鹿離看了八遍手機，怎么還沒來？
她又不敢在手機上催這名尊貴的客人。
距離她10點在聊天對話框中發消息，已經過去53分鐘了。
不會是鴿子精吧。
鹿離站累了，準備回市政廳喝口水休息一下。
剛進去沒兩分鐘。
星際之門開了。
一輛最新款無比炫酷拉風的超光速飛船懸停在上空。
卡爾正在種地，第一個發現了他。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想當初，他可是直接從門上掉下來的啊。
摔了個四仰八叉。
這小子竟然是自己開飛船來的？
羅賓遲大到了。
更準確來說，是壓根就忘記了有這回事。
昨天深夜emo勁過去了，他又傻樂傻樂的，快早晨了才睡覺。
一覺醒來，看到鹿離給他發的消息，
才猛然想起來，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他談了個大單！
可是好困啊，不想去。
能不能爽約。
腦海里一下浮現出他媽的那張臉。
秦女士說過，做生意要講信用。
成大事者，怎么能如此懶惰呢。
他得改變自己！
想到這里，起床困難癥十級患者羅賓，
一個翻身就掀了被子。
在精致打扮了自己后，就前往停機坪，開飛船去了。
地址雖然有點遠，不過他的座駕性能空前絕后。
500萬星幣不是白花的。
10分鐘內，一定能到。
駛入星際之門，
羅賓慢悠悠將飛船下降。
這個城市的航空港怎么這么奇怪的？
在駕駛室環顧了外部一圈。
誒？？停機坪呢？？
沒有停機坪嗎？
羅賓迷茫了。
在飛船降到幾乎貼地的位置。
他看到了城市里的第一個活人。
——皺眉盯著他的卡爾。
“waiter，”羅賓摘下墨鏡，對卡爾打了個響指，“幫我泊車。”？
你特么的，
叫誰waiter呢？！
卡爾有被侮辱到。
他明明是farmer！
羅賓說的是一種很小眾的語言，大星上的人很喜歡說小眾語言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恰好，卡爾認識的某個人就喜歡說這種語言。
經過長時間的耳濡目染，他也略懂一二。
唰！
一張紙夾在羅賓兩指之間，
把卡爾想打人的沖動堵回去。
這是什么東西，
他當然認識，
印有首腦大頭照的星海通用星幣。
藍色的面額有：
——2000塊！！
卡爾呼吸一滯，
他現在可是身無分文，寄人籬下啊。
這樣的侮辱，也不是不行。
……
他默默幫羅賓開了駕駛室的門，然后坐上超光速飛船。
幸好他在黑潮特種部隊基地學過開戰斗機。
像這種專門給有錢人開的飛船，簡直是傻瓜式操作。
很好上手。
停哪里呢？
鴿譚市就芝麻大點。
上次鹿離吹走灰霧，新開了一塊空地。
就停在那里吧。
卡爾很快將飛船泊好。
鹿離在收到系統的提示后，第一時間出來了。
帶著蜜拉一起出來。
蜜拉還是一身白色的職業裝，盤丸子頭，踩恨天高。
只不過，跟當時迎接鹿離那會有所區別。
那次她故意沒洗外套，沾染大片血跡想嚇新市長來著。
這回既然是貴客來臨，她肯定得上心。
開會剛開完，蜜拉就把這套衣服，狠狠地搓了幾個小時，有血跡是不可能的，
烘干后，跟泡了84一樣，亮白如新！
她還戴了個口罩！！
為的是遮住鯊魚牙齒。
她真的，我哭死。
鹿離非常感動。
無獨有偶，
一出門就看到卡爾晃悠悠過來，
左眼也罩著個黑色眼罩，
把他那嚇人，紅了一半的左眼眼珠給擋住了。
就很像那個什么，
星際海盜……
而一直在水銀燈燈桿子下站著的，
身材修長，衣著矜貴，長相清秀的男人。
應該就是羅賓先生了。
怎么讓羅賓先生在大門口等了這么久！？
怠慢了！！
“您好您好，請問是羅賓先生嗎？”
鹿離殷勤哈腰上前握手，“我是本市市長，鹿離。”
經過對鴿譚市初步的目光打量，
羅賓眼神困惑，下意識跟她握手。
在聽到她聲音的一剎那，
渾身一個激靈。
“誒？你聲音很耳熟誒？？？”
羅賓說。
羅賓不說倒還好，一說，把鹿離也給整懵了。
她竟然也覺得這位投資人的聲音耳熟。
不過，耳熟歸耳熟。
想不起來。
“這樣的嗎？”鹿離笑笑，“可能是因為我的聲音聽上去比較親切吧。”
她旨在拉進與羅賓的關系。
蜜拉點頭表示贊同。
卡爾不置可否。
但羅賓沒有糾結這個問題。
壞女人聲音都差不多的觀念，在他腦海里已經根深蒂固了。
他特意給自己打了個預防針。
要小心眼前這個鹿市長。
“那咱們，進去聊？”鹿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站在大街上也不是個事兒啊。
主要是現在鴿譚市的風景，也實在不咋地。
“等等，”羅賓還沒有走的意思，
他眉頭越發深鎖，“這里就是藤鴿計劃里的城市？”
“好像還沒有我房間大啊。”羅賓忍不住了。
“嘁！”
卡爾不由自主發出不屑的氣音。
羅賓大土豪那2000星幣的小費花下去是有用的。
卡爾人老實了，
但嘴還沒老實。
“吹牛！”他唏噓。
羅賓也不惱。
只當卡爾是鄉下種地佬沒見過世面。
剛來時，他正在給地澆水施肥，
戴個眼罩，cos獨眼大盜，
一看就是電影看多了，想當古惑仔。
羅賓直接打開光腦。
碩大的投屏映在整面市政廳墻上，
“請看VCR——”
然后，他房間的全貌，超高清live播放。
羅賓穿著浴袍從便利店那么大的澡池邊經過……
鹿離嘴角抽動。
呃……有錢人的vlog生活記錄啊。
不是，她都穿到另一個世界了，
怎么還會被不經意間的炫富行為創到。
蜜拉跟她的心情是一樣的。
卡爾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
嘴怎么就那么賤呢。
非要問！！-
會客廳坐定。
鹿離在羅賓對面。
情況不妙。
貴客的表情顯示，他對這里不太滿意。
羅賓的身份是游客，系統權限受到限制，
像羅賓這種有錢人，都會用上在科技公司訂制的人工心門防護。
價格貴得要死，只有巨富才能用得起。
不過，后天編碼的心門遠遠比不上人類自我生成。
都是營銷宣傳出來的，名氣大，實際上也就那點本事。
系統沒花多少工夫，就撬鎖成功了。
鹿離獲得了羅賓30%的個人信息。
羅賓腦子里還盤算，怎么拒絕才好。
沒想到，鹿離卻先開口了。
她面露難色，“非常抱歉，羅賓先生。”
“雖然這樣說很不禮貌，但我還是只能很遺憾地通知您……”
“關于咱們城市，藤鴿計劃股份認購，只剩下最后10%了。”
鹿離語氣溫和，態度誠懇。
不像裝的。
因為她裝得比真的還真。
“啥意思。”羅賓懵了。
什么叫只剩下10%？？
“啊？？？”羅賓愕然，“你們這項目，還挺火爆？？”
“是啊，這可是頂好的項目呢，”
鹿離一甩手，把大網灑了出去。
這片水域，僅這一只羅頭魚。
她不緊不慢地說，
“實不相瞞，昨天，在您之后，也有位先生聯系了我，并想當場敲定合作，但由于我事先答應了您，所以才沒有立刻給他答復……”
“我約定的時間是今天下午，”說著，鹿離看了一眼手表，
這鑲磚小手表還是她問蜜拉借的。
辦大事的人沒手表可不行。
“你看，現在快到12點了，馬上吃飯了……”
趕我走？？？？
羅賓震驚了。
鹿離就差下逐客令了。
喂喂，這女人的臉色，為難地就好像是他故意拖這么晚才到，
想專門為了留下來蹭飯吃的。
拜托，把他當成什么人了？！
“凡事都講先來后到！你也說了，是我先聯系你的，那這10%認購份額，理應屬于我啊！”
羅賓好勝心上來了。
沒有理由拱手讓人的！！
鹿離暗里勾起嘴角。
“您確認要認購藤鴿計劃的股份嗎？”
羅賓兩次栽倒在了同一條河流。
什么成分？！跟他搶東西？
他確認得不能再確認了，
“在哪里簽字！？”
他要立、刻、認購！！
第25章 網戀
當場簽合同，當場就轉錢。
【叮！您的賬戶到賬100萬星幣】
城市總資金瞬間加了100萬。
系統看著那串0目瞪口呆。
這比搶銀行快多了！
關鍵對方還是心甘情愿掏錢的？？
毫無后顧之憂。
“這樣就行了？”羅賓收起那份合同。
“是的。”
鹿離露出了她的招牌式笑容，
“感謝您入股，鴿譚市不會忘記每一個曾經幫助過它的人。”
“每年的分紅都會如期打到您的賬戶上。”
“同時，您也會進入城市名人堂，受到市民朋友的尊敬和愛戴。”
鹿離一頓售后迷魂湯，
灌得羅賓七葷八素。
“那我們，合作愉快啦！”鹿離伸手。
羅賓樂呵呵回握，“合作愉快。”
【你這真的，不違法嗎？】系統還沒回過味。
不能違法，是它的底線。
不過，它是專門搞研發的系統，對經濟上的東西，了解不多。
不然也不會干出2000塊賣晶腦這種腦殘事。
要是它的創造者知道，
估計能從中心城688大樓的樓頂上跳下去。
“當然不違法啊。”鹿離用心聲回系統。
不然那些搞融資的人，應該早就全被抓起來坐牢了。
“我們確實有顆星球，也確實擁有鴿譚市，前期投資人花錢幫助我們建設城市，后期我們有錢了再回報投資人。”
“這是雙贏的！”
當然啦，只要是投資，就會有風險，風險越大，收益越高。
鴿譚市的風險就是市長掛掉，但她會努力活下去的。
她也不想死啊。
【好吧……】
鹿離都這么說了，系統找不出反駁的話。
事實上，這也正是羅賓活了20年，
唯一一次驚天動地的以小搏大，
100萬星幣，不過是他兩三個月的零花錢罷了。
誰能想到，在不久的將來，
會數以千萬倍回到他的口袋。
達成有錢人的經濟閉環。
并把他推至比他哥哥還要光鮮矚目的舞臺。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在這中間，還得經歷不少波折。
馬上他就得經歷一個。
收了錢，就不能往外趕人了。
請投資家吃頓飯，那是必須的。
“羅賓先生，在我們城市用餐吧？”鹿離盛情邀請。
“行。”羅賓也不推辭，正好可以趁吃飯的時候，再多了解了解這個城市。
100萬星幣呢！
吃飯的地方自然是AAA好美味餐館。
鹿離直接把羅賓領到了二樓包廂里。
然后和奎梧說了幾句話。
羅賓看著招牌上的AAA好美味餐館字樣，心生疑竇。
然后又見鹿離和做飯的廚師對話，更覺眼熟。
他打開手機，看一眼鹿離給他發的坐標。
翡曜星。
又是翡曜星，又是AAA好美味餐館的……
“你們這顆星上，有幾座城市？”
羅賓忍不住問。
同名嗎？但這名同起來有點困難啊。
連鎖？難道是……
“就只有鴿譚市哦。”鹿離笑著回答。
在她說話的那一剎那。
一道電光火石在羅賓腦中閃過。
他想起來了，鹿離的聲音。
不就是AAA好美味餐館的女老板么。
那她，豈不就是小葵！？！？
羅賓的心，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
他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鹿離。
“羅賓先生？你還好嗎？”
鹿離問了句。
“咳咳，沒事。”羅賓這才收回極不禮貌的眼神。
鹿離想不通。
他臉怎么那么紅？
熱的？
不熱啊。
是不是二樓沒開窗太悶了？
鹿離去把窗打開。
溫暖的春風立刻吹了進來，
羅賓感覺花全開了。
他都明白了。
原來小葵就是鹿離的馬甲啊。
果然壞女人。
之前加他還用小號？
哼。
沒想到吧，他自己就來了！
羅賓盤算著怎么拆穿她好。
看著星信上的兩個頭像。
不知道她在知道自己掉馬后，會是什么表情呢？
羅賓想想都激動。
奎梧端菜上來。
一共八個菜。
象征發發發。
當然，也有可能是888。
“嘗嘗我們餐館的家常菜吧，廚師手藝很好的，”
鹿離微笑眨眼，“連很多大星上的挑剔客戶都贊不絕口呢。”
比如首都星。
要是能把羅賓也發展成餐館客戶，生意一定會更上一層樓。
“我自然是知道的。”羅賓得意洋洋。
拜托，我天天吃，
我還能不知道？
他夾了一筷子，
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沒錯！就是這個味！
“好吃。”羅賓認可。
“那就好。”鹿離暗喜。
今天一下子辦成了兩件事。
太順利了！
羅賓打開手機，開始編輯文字。
他忍不住了。
還有一個湯。
這是奎梧上來的最后一次。
剛放下。
他就感覺圍裙里的手機一震。
星信上有人給他發消息。
[帥賓賓：葵寶，我在你的城市哦。]
什么？！
奎梧一驚，
第一反應是下樓，去星際之門那里張望。
帥賓賓來了？
沒看見啊，
城市里沒有其他人。
除了上午的貴賓。
[小葵：你在哪兒？]
此時，收到消息的羅賓，在餐館二樓。
見坐在旁邊，一臉若無其事的鹿離，
心想，
小樣，還裝呢？
[帥賓賓：在你旁邊呢。]
奎梧旁邊是水銀燈。
……？
帥賓賓其實是個鬼！？
他僵在原地。
而那邊，羅賓消息發了半天了，鹿離一點反應也沒有。
羅賓有點急了，“你就沒什么話想對我說？”
鹿離泰然收起手機。
眼睛里，全是迷茫。
她應該說什么………………？
“哦哦……”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鹿離客套起來，
“既然您非常喜歡我們餐館的菜，要不，我讓我們的廚師奎神，給你做點打包帶回去吃吧。”
土特產來的！
禮輕情意重。
要別的，她也沒有啊。
羅賓就像被一盆冷水澆頭。
他怎么覺著有點不對勁。
難道，鹿離和小葵不是同一個人嗎。
等等，他們餐館的廚師，叫什么來著？
“你們餐館的廚師，叫什么名字？”羅賓挑眉。
“哦，他啊，”鹿離夾了一塊豆腐。
看到豆腐，她就想到香香肉。
想到香香肉，她就想笑。
當初拍海報的時候，用的就是這道菜呢。
“他叫奎梧，但我們都叫他奎神……”鹿離貼心解釋。
奎梧？奎神？
小葵？
Crazy！！！
轟隆。
晴天一道霹靂-
“你能看到我，但我看不到你……”
“因為我是喪尸，是有實體的，”
“但你是鬼——是沒有……”
……
受夠了！受夠了！受夠了！
他真的受夠了。
卡爾把鋤頭朝地上一扔。
從剛才開始，奎梧就對著水銀燈不停講話，
發的什么瘋？！
卡爾被感染后，理智值本來就低，
哪里禁得住奎梧這種精神污染啊？！
“你干嘛呢？？？”卡爾跑到奎梧旁邊。
“噓。”奎梧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別把他的帥賓賓嚇到了。
怪不得帥賓賓從來不跟他說話，原來帥賓賓沒法說話。
他是……
阿，
飄~~
卡爾在崩潰邊緣，
就在這時，有兩個人從樓上下來了。
羅賓大步子走在前面，揚起一陣風，
鹿離跟在后面，對著他的背影喊，
“羅賓先生，這么急著走嗎？”
“您真的不吃午飯嗎？”
羅賓根本不帶搭理她的。
直朝“停機坪”而去，
在經過水銀燈的時候，
奎梧和他短暫地對視了一眼。
一眼萬年。
就這一眼。
很多事情不需再明說。
“嘶——搞不懂啊，”
鹿離用手捏脖子后頸。
星際之門打開。
羅賓駕駛飛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一呲溜，飛走了。
明明剛才，還聊的好好的呀。
突然翻臉？
有錢人的想法是怪。
鹿離想不明白。
不過好在，她們的城市終于有錢啦！！！
等奎梧那個朋友來，城市肯定建設得更棒了！
“你朋友啥時候來玩？”鹿離興奮地問。
奎梧艱難咽了一口唾沫。
心中就像有塊大石頭壓在上面，
讓他喘不過氣。
“我想……”奎梧無力吐出這幾個字，
“——他已經來過了。”
[小葵：你不會是二樓包廂里的那個吧？]
這條消息前，有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奎梧失魂落魄往餐館走去。
大大的哈倫褲，遮住了他小腿裸露的肌肉。
市長說，今天有貴客來訪。
……
【此處是一段傷感bgm……】
下雨了。
這是鹿離來到鴿譚市，第一次下雨。
她坐在房間桌子的窗前往外看。
對面是餐館二樓。
窗簾拉了白色部分。
隱約透出燈光。
昏黃婆娑。
窗沒關，雨絲打進去，
奎梧的哭聲震天。
攪得大家都睡不著覺。
蜜拉已經過去了。
鹿離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是心里也連帶著好難過。
藍色的城市能量泡泡正在緩慢咕嚕咕嚕。
訪客在離開鴿譚市的時候，
會自動清除記錄。
她無從知曉，到底發生何事。
但一定，不會是什么令人開心的。
卡爾在雨中撐著黑傘抬頭。
正好能看到她。
一道閃電從背后滑過，
轟隆雷聲炸裂。
他已經把那個可笑的星際海盜眼罩摘掉了。
臉被閃光照得蒼白如紙。
更顯眼珠鮮紅。
鹿離感覺他左眼的紅色，又往上蔓延了一層。
今晚，他還會忍受那種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他的記憶。
系統說過，異化中的生物極度危險。
要么成功，變成有理智的非人怪物，
比如伯德、奎梧、蜜拉這樣的喪尸。
要么發瘋，淪為灰霧中的異種。
卡爾理智值只剩下23。
今晚就會觸底。
驅逐鍵在手邊，
她要拿全城人的性命，去賭這一次么？
第26章 潮濕春夜
“啊！——”
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叫。
鹿離震驚地看著身前的男人應聲倒地。
卡爾甚至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一眼，
到底是誰偷襲了他。
就失去了意識。
雖然他長得高，手刀是劈不到脖頸處的。
但架不住蜜拉有棒球棍啊。
“搞定！”
輕車熟路……
“他不會有事吧。”
鹿離指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卡爾。
她問蜜拉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一個人安安穩穩睡著。
然后……
偷襲成為了一個選項。
并且，大獲成功！
“你好像挺有經驗？”鹿離忍不住問。
她是指打人這件事。
可明顯，蜜拉會錯了意。
“這你都知道？”
蜜拉驚喜，把棍子朝肩上一背。
“我是業余棒球手！”
當然，自從棒球場在灰霧中掛掉之后，她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打過棒球了。
“把他抬到床上吧。”
鹿離需要蜜拉的幫助。
她一個人是拖不動這么大個人的。
于是，蜜拉幫助鹿離一起，抬死人一樣，把卡爾抬到他自己的床上。
為了保險起見，鹿離還拿繩子將卡爾的手腳和床桿子捆在一起。
讓他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型。
蜜拉：“？？？”
……
愣了三秒，她悟了。
默默退出房間。
還貼心地為鹿離帶上了門。
市長大人她……
也是有弱點的！！！
而鹿離在結實綁住卡爾后，才稍微放下心。
這樣應該就行了。
多一層保障。
異種感染帶來的疼痛，即便吃了藥，也會痛醒。
如果他痛醒了兇性大發，至少還多一道繩子的束縛。
讓大家都有緩沖的空間。
不到萬不得已，鹿離是不會選擇把卡爾丟出去的。
她們城市沒有航空港，自然也沒有交通工具。
星際之門外就是茫茫星海。
短時間待著沒事，但沒有交通工具，無法在行星間穿梭，早晚會死在太空里。
得虧羅賓是自己開飛船來的，不然鹿離還真不知道要怎么送他回去。
正當鹿離準備走，卡爾竟然迷迷糊糊醒了。
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動不了。
再一看。
原來他手腳都被人綁住了。
眼前只有一個人，
——市長鹿離。
經過多日相處，
鹿離現在在他心中，算半個好人。
他不想再誤會好人。
“不是你綁的，對嗎？”卡爾問。
鹿離一愣，揚了揚手中的繩子，
“是我綁的呀。”
這不顯而易見么。
“……”
卡爾羞憤交加，“你、想干什么！？”
“幫你啊。”
鹿離看了眼時間。
凌晨1點鐘。
快了吧。
“幫我？幫我什么？”
卡爾語氣開始不耐煩。
眼睛逐漸變紅，呼吸也急促起來。
沒錯，它們又來了。
那種痛苦。
鹿離覺察到了他情緒的變化。
手機里顯示，卡爾的理智值上限正在狂掉。
“你放心，鴿譚市不會拋棄任何一位市民。”
只要能扛過今晚就好了。
鹿離在賭。
給她底氣的，就是城市特殊效果里那10點理智值。
鹿離希望，它們可以支撐卡爾度過最后的痛苦時光。
“你說什么？”卡爾手臂青筋暴突。
束縛他的繩子緊繃到極限，即將斷裂。
渾身的血管都在白色的皮膚下顯露。
有一根從心臟處向上連通，
就像一道血痕，順著肩膀、脖頸、臉頰蔓延。
織成蛛網。
“你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卡爾的表情逐漸癲狂。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紛亂的雜音。
卡爾房間的窗戶沒關，下了一天的暴雨已經停歇。
但城市里還是一片濕漉漉的光景。
下午獲得了羅賓的投資金后，鹿離就開動了海琴風車，
朝著四周的灰霧進發。
即便是在暴雨中，海琴風車也可以正常運轉。
打出嘩嘩的水扇，
可雨早就停了，這怪異的聲音是從哪里來的？
聲音不大，音調卻很詭異。
刺啦刺啦，像壞掉的唱片機。
鹿離從窗戶口往外看，水銀燈發出明亮的白光，
城市邊緣霧氣濃重。
海琴風車新開辟的土地，水銀燈光源無法覆蓋，
導致那幾塊區域黑洞洞的，
人類基因里深刻著對黑暗的恐懼。
時隔多日，鹿離再次心里發毛。
她總感覺，那里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窺視。
呼~~
濃重的鼻氣，噴在她后方耳朵上。
好癢。
她不該轉身。
卡爾離她只有2厘米遠。
正對上。
卡爾的眼神，如凜冽寒霜。
手心卻異常滾燙。
他一把掐住鹿離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按在了窗臺上。
呼嘯的夜風從身后灌了進來。
卻一絲也進不了鹿離的喉嚨。
吹動發絲向前凌亂飛揚。
她的眼淚不自主流出眼眶，
“你冷靜一點啊！！”
可在理智觸底的卡爾眼中，
剩下的，只有冰冷無情-
經過蜜拉的安慰，奎梧感覺好多了。
他終于收拾好零碎的情緒。
今晚風有點大。
關窗睡覺吧。
他一來到窗臺邊，
就見到了一幅怎樣的情景！！！
鹿離背坐在窗臺上，
她的面前是卡爾。
卡爾的手放在她的下巴位置，
肌肉遒勁的手臂宛曲，
身上紅色紋路一直延展至胸口。
好家伙，平時穿衣服看不出來，
原來這家伙身上到處都是紋身！？
由于視覺誤差，
兩個人的臉交疊在一起。
而鹿離的身體還在隱隱發抖。
指節用力抓著窗沿。
奎梧心跳加速。
“奎……梧……”
他隱約聽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靠！
難道偷看被市長發現了？！
真不是故意的。
他唰地一下就把窗簾給拉上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他什么都沒看見！！
掐脖吻……
卡爾這小子好會啊。
事實上——
沒有吻，全是掐脖！！
“救我……”
鹿離聽到奎梧去關窗的聲音，
調動全部力氣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沒想到奎梧就跟沒看到一樣，
“！！”
不是吧，他眼睛不是挺大的嗎？！
還是說哭多了，把眼睛給哭瞎了？
“系統……你在嗎？”
鹿離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這個，
每次她快死了，但總有各種理由消失的系統身上。
但幸好這次……
【莫慌】
【我來處理】
“……”
太好了，鹿離松了一口氣。
給我一雙鈦合金激光眼電死他吧！！
由于第一扇心門的破解，
系統可以在卡爾開放的記憶那一層游走。
黑潮特種部隊基地的醫務室，
個人體檢表里，系統找到了關鍵信息。
【他怕癢】
【你戳他一下】
鹿離：“……”？
不是，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強烈的窒息感，讓鹿離的頭開始眩暈了。
所幸她的手還能動。
試試就試試。
腳邊不遠處亮著市長手機，
剛才突然被襲擊，手機掉出去了。
不然她能拿出大菠蘿之錘反擊。
纖細的手指停在卡爾腰部。
然后，拇指和食指在肉上輕輕掐了一下。
身體的主人條件反射一扭。
與此同時，沒有表情的臉竟然勾起一絲稍縱即逝的笑意。
宛如開春冰裂的第一道痕。
鹿離被點醒。
有用！！！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在他腰間捏來捏去。
卡爾就跟個鯰魚一樣左右扭著躲閃。
可卻始終沒有放開掐她脖子的手。
但力道和殺心幾乎已經不存在了。
持續的癢癢撓攻擊。
也讓他混沌的腦子有了一絲清醒。
他剛才到底在做什么……
手一松。
“咳咳咳，”
新鮮的空氣終于又涌入肺部。
鹿離蹲下身不停咳嗽。
太難了。
她一定要去定制一個防狼脖套，看以后誰還敢掐她。
卡爾木訥訥站在原地。
心口痛苦的感覺消失了。
就像那里從未被異種刺穿過一樣。
沒事了么？
他望向自己的左胸。
疤痕掉落，粉色的肉長了出來。
心臟富有生命力地跳動。
賜予擁有者新生。
咚、咚、咚——
不對。
很像，但這絕不是人類心臟跳動的頻次。
周圍變得寂靜，鴉雀無聲。
鹿離把手機揣兜里，站起來，
“卡爾先生，你得賠償我精神損失費。”
“我會找我的律師……”
而卡爾根本沒看她。
一只滴落著黃綠色濃稠粘液的軟體觸手，探進了窗戶，
象鼻一樣的口器里，細密牙齒排列如同齒輪。
它嗅了幾下，
在一陣極度收縮過后，又立刻膨脹三五倍。
如同眼鏡王蛇張開雙翼。
對著鹿離的腦袋咬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
卡爾抓住了那只不懷好意的觸手。
異種？
他的手在觸手表面，留下深深的烙痕。
A級而已。
黏液將他的手慢慢包裹起來。
卡爾發現，他渾身的力，正在倒流。
這怪物……？
不是這怪物！！
嗶啵——
一根黑刺從他胸口破皮而出。
就像香點摁在白紙上，霎時燎起大片火原。
鹿離瞇開一只眼，
不賠就不賠，干什么要打人啊？
剛還沒說完，卡爾揮手就過來了。
卡爾抬手抓著什么東西。
鹿離聽到嘶嘶的尖鳴聲，
一回頭才明白自己被什么樣可怕的東西盯上了。
是卡爾救了她。
她馬上取出大菠蘿之錘。
要讓這些不知好歹的怪物嘗嘗閃電的厲害。
就在這時，從外面蹭蹭蹭又躥進來十幾根一模一樣的觸手。
觸手看著軟，質地卻像鋼筋般堅硬，直接捅穿了二樓的窗戶玻璃。
這些觸手和之前的不一樣。
它們完全不需要依賴墻壁行走。
在一瞬間纏住了卡爾。
卡爾面色慘然。
鹿離揮動錘子，一道道閃電打在觸手上。
閃電的余波散開，觸手毫發無損。
鹿離瞳孔放大，
它們不怕閃電？！
她緊緊拉住卡爾的手。
他的手還是如初見那般寬大。
很適合去種地。
可卡爾皺眉，深深看了鹿離一眼，
用盡最后的力量推開她。
那個眼神，
是在跟自己告別？
鹿離坐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些觸手將卡爾拖出窗戶，
卷進了無邊的黑暗。
第27章 黑潮基地
獵象星環星JL-25。
中北部區域。
依稀可見遠處人類城市輪廓。
但那已是多年之前的光景了。
經帝國研究院下屬最大的灰霧研究機構——黑潮判定，
此星不再適合人類居住。
污染等級：A
污染面積：77%
星民陸續撤離，尋找新的家園。
隨后，黑潮研究所在此建立基地，為之服務的軍隊則為黑潮特種軍。
獵象星正規軍抽調派遣過來的軍人，并不知道他們即將執行的是怎樣兇險的任務。
但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命令。
“傷亡有點大啊……”
獵象星過來做交接的上校打開上個月的死亡名單。
100個人，竟是無一生還。
這次又要了一百個。
頗有些視人命如草芥的意味。
“裝什么？”
身穿白大褂的女人不耐煩簽完字，
把單子往男人面前一甩，“你可以走了。”
如無必要，她根本不想和這些假仁假義的軍官接觸。
嘴里說著心疼的話，
實際上還不是一波一波把人送來。
利益群體層層瓜分，賺得盆滿缽滿。
眼前這個上校，自然也沒少拿一點。
手底下做的勾當，更比奴隸社會黑暗。
送來的都是經過仔細挑選，沒有背景，卻懷著滿腔報國熱情的可憐蟲。
據說在JL-25環星服役半年，回去不僅有20萬星幣獎勵，還能加軍分，得到優先升職的機會。
名義上人人理應踴躍參與的光榮之旅，
身死后才知道這是從一開始就精準狙擊，為他們這類人打造的長眠墓穴。
荒星拯救計劃，依舊在軍中熱議。
不僅是獵象星。
只要有黑潮研究所駐扎的星域，都會輻射周邊。
很抱歉，研究需要活人支持。
真相密不透風，
因為，無人生還。
“呵，”上校無奈投降，“我說什么了么？”
留給他的，是女人的離去背影。
“博士，下個月見。”他敬了個揶揄的禮。
兩周后的某個晚上，
這批黑潮特種軍出了第一次行動。
三十五人。
雖然基地軍隊首領說，執行任務地點沒有灰霧覆蓋。
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命令全員做好防護。
卡爾穿上防護服，戴好護目鏡。
防護服是黑潮研究所特制的，造價昂貴。
能讓人在灰霧中短暫停留。
起初只給研究員配備。
但既然他們來到JL-25環星，加入黑潮研究所，
就是研究所的一份子，每一條生命，都很寶貴。
他們是軍人，不是機器。
一番話說得大家熱血沸騰。
卡爾除外。
他選擇來這里，可不是為了什么虛無縹緲的凈化星海的鬼夢想。
單純為了那20萬星幣。
他真的很想退役。
前些日子看中了獵象星三等城市□□城外一棟鄉下小別野。
依山傍水，風景秀美。
房產銷售很熱情，打包票，灰霧不會在獵象星降臨。
嚴謹一些，即便污染從環星蔓延過來，按照當局的推測，降臨至少會在200年后。
到那時，卡爾還活不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個未知數。
最關鍵的是，這棟小樓只要60萬星幣。
他的存款還差10萬。
等從JL-25環星完成派遣任務回去后，錢就夠了。
他跟房產銷售說，把房子給他留著。
買完房子還剩10萬星幣，
以他的資歷，在城區里找個保安工作，應該不是難事。
從小是孤兒，無父無母，也心無牽掛，安安穩穩過完這輩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卡爾到達指定區域。
這次行動需要他們在廢墟里尋找深黑色的炭塊。
按照圖像上的形狀。
但沒有人告訴他們，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訓練有素的軍人就有這點好處，他們不會多問。
只像機器一樣執行命令。
卡爾在廢墟里挖掘。
三十五人分散，負責各自的片區。
【檢測到毒云。】
【危險等級：S】
【停止一切任務，立即撤退。】
【停止一切——】
發出警報的是一個老式對講機。
機械電子音一遍遍復讀。
它掉落在地上，
不遠處，是它所有者的尸體。
一雙長筒軍靴在老式對講機旁停下。
來人意外好脾氣地撿起了這只老式對講機。
對講機跟卡帶了一樣，聒噪地喊。
他莫名有些心煩。
“馬后炮。”
【停止——】
下一秒，
身穿軍裝的男人一甩手，將它丟了電子廢墟中。
軍裝外面同樣套了一白大褂，彰顯他黑潮研究基地人員的身份。
胸口處一枚蛇杖勛章尤為醒目。
毒云早就來過了。
無法預測，無法防備。
灰霧中最可怕的移動災厄。
大團黃土煙塵，如蝗蟲過境，將所到之處，不再有活物。
“讓人來收尸吧，”黑潮基地特種兵指揮官，瞥了一眼腳下尸體手中緊抓的炭塊，
也不算虧。
能采集到多少，就多少。
天黑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卡爾第一次從異種感染中醒來。
作為距離毒云涌來最近的一批人，他首當其沖。
渾身劇痛讓人無力站起來。
他能感覺，有東西在啃食他的心臟。
后來，那些東西破土。
慢慢生根、發芽……
現在，它們長大了。
心口生發了黑色的枝，毛絨如蛛足。
引他身體作為養料。
而他周身是黃綠黏液觸手，
包裹、纏繞、絞殺……
背部在地上滑行，觸手拖拽著他遠離鴿譚市。
駛向無盡的黑暗。
那盞明亮的水銀燈，由一個大圓盤，慢慢變成了一個小點。
他睡覺的時候，還總覺得它亮得晃眼。
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黑色的蛛枝不斷長大，碰到了黃綠黏液觸手，
它愣了一下，忽然猛烈地顫抖了起來。
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寄生者正在被另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掠奪。
受到侵犯的黑色蛛枝怒火中燒，瞬時躥出幾米高。
同時黑色的荊棘分裂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籠住兩邊的障礙物。
在灰霧中浸染多日的香樟，早已變成了形態怪異的枯木。
但地下盤根錯節，無法輕易撼動。
卡爾，就在鹿離新開辟的城市邊緣停下了。
這里沒有燈，如極夜般漆黑。
兩股異種在他頭頂的上空打得不可開交。
爭奪他身體的擁有權。
基地指揮官說過，如果不幸被異種感染，
立刻死去，才是最幸運的解脫方式。
越清醒越理智，受到折磨的時間就越長。
異種會在生物精神崩潰的一剎那，控制住大腦，
與之結合，異變成新的物種。
卡爾驀地想到了前幾天，被自己拖出墻外的黑影觸手。
影怪和章魚結合的產物。
而自己，馬上就要和它成為同類了。
不知道會不會某天也在不自覺中，大搖大擺入侵鴿譚市？
他們能認出自己么？
爭斗還在繼續。
他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事。
想想這一路。
拼死從執行任務的地方回到基地，又再次從焚燒場的尸海中爬起，
直至逃離JL-25環星……
來到鴿譚市。
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場夢。
或許其實自己早就死在了被異種刺穿心臟的那一刻，
而現在的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也說不定。
躺在泥濘的大地上。
手背的觸感是春日雨水浸潤的寒涼，
黑蛛枝把他的力氣吸干了。
卡爾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皮很重。
[理智值：0]+1
這時，手心忽然傳來一絲柔軟的溫度。
“別睡。”有個女聲念。
這幻境不錯，還有臨終關懷。
卡爾自嘲地笑了笑。
下一秒，溫暖的電子光，就映入他的眼簾。
手機電筒旁，是鹿離的臉。？
鹿離握住了他的手。
又說了一遍。
“你別睡。”
然后，緊張盯著半空中打成一團的異種。
她不知道人類應該如何在異種感染中活下來。
但異種的能量肯定是有限的，
不管怎樣，卡爾現在就像大雪中的旅人，
只要一閉上眼睛，就不會再有睜開的那一天。
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救下卡爾，她也沒有見過人類的精神力如何能戰勝異種感染。
但蜜拉、奎梧、伯德都經歷過感染，并且活了下來。
即便感染他們的，和卡爾身上這個，不是一個重量級。
堅持不一定會有結果，可放棄，就會立刻死去。
“你為什么？”卡爾的聲音虛弱無力。
心中有一股熱流涌出，
不知道涌出那顆熱流的心，
現在還能不能被稱之為他的心。
“因為你是鴿譚市的市民啊。”
鹿離話說得輕飄飄。
其實她的手也害怕得在不停顫抖。
“而且……餐館外的菜園子還等著你明天澆水呢。”
說出一個具象的理由，點亮一個生存的希望。
這個理由，懶鬼可能不愛聽。
可卡爾不是懶鬼。
為了澆水，為了那些植物……
這一次，他沒有推開鹿離。
覺察到宿主的變化，異種黑枝難以置信。
它在外面拼死拼活，家里老巢起火了？
一個分神，黏液觸手占領了上風，把裸露在外的荊棘絞殺粉碎。
沒有了阻礙物，
通過觸手皮膚的視覺，它發現了面前多了一個生物。
最初的那只獵物？
宛如美杜莎女王的頭發飛揚，
幾十根黏液觸手的口器在夜空中蠕動。
它居高臨下，睥睨鹿離。
遏住了心口的異種，卡爾的理智上限在逐漸恢復。
“你不該來。”
但他一時半會還恢復不了戰斗力，“它不怕雷電。”
再遲一會就好了。
卡爾努力集中全身的氣力，想要盡快投入戰斗。
“你先走，他的目標是我。”
可鹿離松開了他的手，站起身。
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大菠蘿之錘。
黏液觸手似乎很得意。
這么輕松就干掉了比它厲害那么多的異種。
它根本不急著秒殺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
想看看她在恐懼中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
鹿離嘖了一聲。
往錘子內部裝填著什么東西。
她不緊不慢地說。
“那么，不知道它……”
一道青色的火蛇，傾泄到地上，順著黑色枯枝向前蜿蜒而去，
鹿離嘴唇在動，
“害不害怕火焰呢？”
說完，火蛇就像煙花炸開，爬上蛛網一樣的黑枝，瞬時在前方刷了一整面熊熊燃燒的青焰烈火墻。
甩不掉的枯葉黑枝，通通變成了易燃物。
包裹著黏液觸手，同赴灰燼黃泉路。
狂舞、尖嘯、灼熱。
鴿譚市的夜空，亮如白晝。
鹿離吹了一口錘子，錘子上還冒出了股股煙氣，燙的很。
我在等cd，你在等什么？
“你的錘子，還能放火？”卡爾木愣愣。
“對啊，”鹿離笑。
系統默默翻了個白眼。
【火焰能量水。】
【又叫她給抽到了！！】
空氣中傳來陣陣焦香味。
鹿離肚子忍不住叫。
這玩意難不成又是一種海鮮？
這附近會不會有個海鮮市場啊。
“海腸子”終究輸給了它自己的傲慢。
卡爾心口的黑枝芽徹底縮了回去。
似乎在懼怕他的宿主。
卡爾張開雙手。
一團黑洞樣的黑影從心口旋轉倒吸。
吞噬異能。
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能夠運用黑枝異種的能力了。
這是新生。
叮叮叮叮叮。
系統滾動音。
打開手機一看，
卡爾的理智值上限竟然變成了280！？
那他應該沒事了？
鹿離松了一口氣。
自己救了他一條命，好感度肯定得漲瘋了吧！
她興沖沖打開人際關系圖。
啥？！
卡爾對她的好感度數字，竟然還是0！
不是，你這人？
她剛想興師問罪。
一個熟悉的圖標，闖入她視線。
愛心？
卡爾的好感度界面，在她的頭像旁，
多了一顆紅色的愛心！？
好感度為0，但是有愛心。
好感度80以上才會有紅色愛心啊！
怎么回事？
鹿離望向卡爾。
卡爾定定看她。
一紅一藍的眸子宛如異瞳小狗。
那目光著實稱不上清白。
【哇哦】
系統的聲音八卦且欠揍。
【這是強行壓抑，但壓抑失敗的愛呢】
【世人又稱它為——】
【難以抑制的心動】
第28章 人事辦公室
“怎么樣，有多少？”
鹿離看著蜜拉拿著噩夢砂礫收集器在昨晚的戰場上一頓猛吸，
地上的黑軟泥堆得像小山一樣高。
一只海腸變異異種，還有卡爾身體里的荊棘蜘蛛。
這是它們的灰燼。
“0.9克。”
蜜拉將數字告訴鹿離。
鹿離震驚了。
以往每天晚上最多也就能收集到0.01克。
就連那天差點把她弄死的黑影觸手，也只從它身上收集到了0.08克而已。
看來晚上突襲的怪物越厲害，能夠收集的噩夢砂礫就越多。
城市越臨近升級，來襲的怪物就會越厲害。
但沒有想到，厲害的怪物能曝出這么多噩夢砂礫。
那是不是以后單靠打怪就能發財了？
鹿離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系統感知到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諺語？】
“什么諺語？”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
好吧，在點她呢。
確實，如果不是那兩只異種打得兩敗俱傷，她又怎么能那么輕易地把它們全部燒死呢。
“為什么會來這么厲害的怪物？”
鹿離看一眼城市經驗條，昨天不是升級的前一晚，上面顯示至少還有一格才會升到Lv5。
【因為你的城市面積擴大了】
鹿離望了一眼現在的城市，已經由當初的5x5，分別朝外擴張了三格。
已經拓展到另一條街道上了。
綠化、路燈在灰霧中浸染多日，全部報廢。
幸好異種對植物的感染有限，不然現在就會上演真人版——
植物大戰僵尸。
城市每日電力、水力、風源消耗，也到達了驚人的1000星幣。
人員成本暫時還沒有太多的增加，所以，收入剛好和支出持平。
鹿離建設城市花費的，自然就是天使投資人羅賓先生貢獻的100萬星幣。
雖然100萬星幣看上去很多，但坐吃山空，總會有吃完的一天。
況且，在合同條款里，鹿離寫明了每年都會給投資人分紅。
還得想辦法開源才行。
只是不知道城市升級到Lv5后，會解鎖什么建筑。
最好是營業能力很強的經濟型建筑。
現在城市的面積擴大這個問題不用愁了，但城市的人口一直上不去，
之前招租的房屋，除了剛發出去就被伯德看到后，預定了，
直到現在，都過去十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你發的那個招租廣告為什么一直沒有人來啊？”
鹿離問系統。
系統的回答很欠扁，
【很明顯，沒人看得上這里唄】
“……”也沒有很差吧。
鹿離環顧四周。
沉默了。
除了比她剛來的時候稍微多了點人煙，這景象，還是很寂靜嶺……
她默默又造了好幾個海琴風車，恨不得把這些灰霧全部吹散。
趁著風車還在工作的時候，她又進研究所轉了一圈。
突然發現1級研究所里還有一個項目沒有研發呢。
[蜘蛛機器人]
沒有描述介紹，她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只有造出來了才能知道。
但海琴風車的強力程度已經給她留下了不少的震撼。
這個蜘蛛機器人應該也有用。
她取出今天新打包的噩夢砂礫。
分出0.3克。
同樣的透明小瓶子，里面裝了一塊五彩斑斕的黑。
點擊研發。
半個小時后，蜘蛛機器人成功研發。
消耗了1000星幣和500城市能量值之后。
蜘蛛機器人立刻造了出來。
鹿離在取貨口看了半天，
沒有找到啊。
【在你肩膀上】
系統友情提示。
鹿離轉頭。
看見一只有人腦袋那么大的鋼鐵蜘蛛。
它的八條腿輕輕扒在她的衣服上。
圓溜溜的眼睛還在盯著她看。
鹿離和它對視三秒，
繼而發出一聲可怕的慘叫。
她不是很怕蟲子的那種人，
但也經不住這種驚嚇啊。
拜托，機器人而已，真的需要做得這么逼真嗎？
而且，還這么大一只。
慘叫聲驚動了城市里的所有人……
當大家趕到研究所時，打開門正見到鹿離歪七扭八坐倒在地上。
一個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玩意正迅速移動，
從她肩膀上下來，往角落里縮。
異種？！
眾人拿起武器作勢就要打。
鹿離驚魂未定連忙一抬手，
“停！”
1000星幣呢！！
不過，還好是蜘蛛形態。
鹿離不知道，如果它是蟑螂形態，
以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還能不能保住它的小命。
此事最終以一場鬧劇收場。
【它是工作型機器人，可以代替人類進入建筑物工作】
系統對鹿離很無語。
果然，在城市人口界面，除了生物，又多了智能機械的頁面。
第一個就是鹿離剛造出來的蜘蛛機器人。
鹿離點擊蜘蛛機器人，發現可以安排它進行工作。
現在城市里的建筑物都有居民入駐，只有研究所是空著的。
安排蜘蛛機器人進去工作，能提高研究所的研發和制造效率。
蜘蛛機器人自帶語音識別功能，
鹿離也可以直接給它們下達命令的，但識別的準確度就不知道了。
反正肯定沒有腦子里這個還能和她頂嘴的系統智能。
按照系統的話來說，蜘蛛機器人的研發者來自星海南方星系。
說話帶口音，也把這一點錄入了蜘蛛機器人的系統里。
意思是，蜘蛛機器人對這地方口音的主人，執行力更有親切感。
這似乎賦予了它擬人化的色彩，更親近南方星系。
但真相其實就是源代碼設定的問題。
“我有時候真的很好奇，這些神奇的東西都是從哪里來的？”
鹿離心里一直有個疑問，比如說她腦子里綁定的這個系統，
比如說，手里拿的市長手機和大菠蘿之錘，
還有愛戴值商店里那些堪稱bug的道具，
以及研究所的研發產品，
好似遠遠凌駕于這個世界本身的科技之上的產物，
再包括系統口中，關于蜘蛛機器人研發者的描述，
總讓她覺得，好像現實中真的有這么一個人存在，
或許，等她有機會去往其他星星一游，
在某個街口，甚至能和那個人擦肩而過。
沉默了片刻。
（叼百奇裝煙，吸，吐）
系統諱莫如深，
【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
行。
所幸鹿離不是什么喜歡鉆牛角尖的人，信奉順其自然的道理。
安排了蜘蛛機器人進研究所工作。
它八條腿刷刷刷爬得飛快，一溜煙進了機器。
鹿離san值差點又掉一地。
等它進去后，研究所屏幕正下方顯示一行小字。
[蜘蛛機器人工作中……]
[研究所生產效率+20%]
1級研究所的所有內容都解鎖了。
看看能不能升到2級。
鹿離點開一看，發現升到2級研究所需要雙倍的星幣，也就是2000星幣，
除此之外，還要1000城市能量，以及1克噩夢砂礫。
前面的都好說，1克噩夢砂礫！？
那豈不是要10萬星幣。
要不怎么說研究都是需要哐哐燒錢的呢。
好頭痛啊！
噩夢砂礫收集器里只剩下0.7克左右的噩夢砂礫。
今天是指定造不了了。
既然噩夢砂礫可以出售，那肯定也可以購買。
鹿離專門去問了伯德。
沒想到他根本沒有聽過這個詞，
不過，在經過鹿離的詳細描述后，他腦海里隱約浮現了一個很相似的東西。
但它不叫“噩夢砂礫”，而是“燦晶”。
據說是星海大星研究所里經常會用到的特殊材料。
鹿離問能不能找到渠道購買。
伯德表示自己只能試一下。
可試了還不如不試。
伯德確實找到了燦晶的相關信息。
系統那時候看的價格是1克10萬星幣。
現在它已經漲到1克18萬星幣了。
這還是六個月前的數據。
并且，沒有可供購買的路徑。
換句話說，根本沒人賣。
有價無市。
看來只能自給自足了。
鹿離忖思，要是天天都能來像昨夜那種級別的異種怪物，
收集噩夢砂礫那倒也不成問題。
系統冷汗下來了。
【你的想法很危險】
可鹿離眼冒綠光，
危險？
富貴險中求吶！
研究所這條線，只能暫時擱置。
目前賬上星幣富足，先看看能不能升級其他建筑吧。
鹿離點開市政廳，
市政廳目前等級為3
升級成4級需要2000星幣。
還保留了上一個世界的習慣，升級建筑的時候，建筑里最好不要有人。
鹿離把蜜拉叫了出來。
但實際上，建筑里有人也沒有關系。
市長大人又要運用她的神力了！
蜜拉星星眼看著鹿離。
果然，在半透明的虛空工人的敲打下。
3層的市政廳，突然往上拔高了一層。
變成了4層樓。
原來一樓和三樓之間，憑空多出了一層。
鹿離點開一看。
4級市政廳多了1個功能。
人事辦公室。
有了這個辦公室，就可以面向全星海招聘人員前往鴿譚市工作。
由于星海的交通網絡極度發達。
工作通勤甚至可以在行星之間穿梭。
與航空港的一次性來回不同，如果長期選擇這樣的通勤方式，
就可以選擇性價比更高的星際列車。
但前提是行星間的距離不能太遠，且有航線支撐。
通常以包月結算。
專門為高薪技術人才配備。
他們的日薪通常在500星幣以上。
不過，這樣的星際列車并不適合前往鴿譚市工作的居民。
使用人事辦公室，同樣需要配備工作人員。
與此同時，升到4級后，市政廳可居住人口+1
正好可以給工作人員居住。
但現在城市里沒有可支配的人手。
鹿離對著研究所喊了一聲。
“小笨蛋！”
三秒后。
一只腦袋大的鋼鐵蜘蛛爬了出來，站在研究所門口。
呆呆望著市政廳方向。
這是鹿離給1號蜘蛛機器人起的名字。
因為以后肯定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起個名字好記點。
它有八條腿，朝著鹿離奔過來只在眨眼之間。
鹿離站在市政廳人事辦公室里，
看著小笨蛋待在HR的電腦前，像模像樣投入招聘工作。
粗粗的脖子上還系了一條伯德的領帶。
這詭異的荒誕感。
系統忍不住問，
【你要招聘什么崗位啊？】
第29章 第五位居民
地驢星人才市場大廳。
這里是處于第三世界的落后星群。
即便沒有污染，長期的貧窮和戰亂也讓生活在這里的民眾內心絕望。
星海聯邦政府新發布的條例禁止人口買賣。
徹底解放了還生活在原始社會的地驢星。
可星海的貧富差距是難以想象的。
有的人，才剛剛下樹，可有的人，已經開著飛船滿星系亂躥了。
首都星的有錢人喝場酒就能花掉幾十萬，
而生活在地驢星的民眾，拼命勞作一天甚至掙不到1個星幣。
他們最常用的貨幣單位，是星厘。
1000星厘＝1個星幣。
拼命勞作一天，才掙100個星厘，勉強度日。
地驢星的人具有人力成本低，工作渴望熱切等優點。
能來這里招聘的公司所在行星，基本都有人力資源緊缺的問題。
但他們的經濟科技水平也不足以用機械全部覆蓋。
于是，遠程跨星招聘應運而生。
將富余的勞動力輸送到人力短缺的行星，
一月開放一次的招聘會，成為了他們能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一個個招聘攤位和攤位上的巨型廣告屏，是這顆星星最先進的科技產物。
當然，這些都是由最初跨星招聘的公司出錢建造的。
屏幕上閃動HR的臉，宛若神明。
來參加招聘會的星民都會穿上最正式的衣服，使出渾身解數，希望能被看上。
發展越好的行星招聘攤位前，排隊的人越多。
即便是凈土面積只有兩條街區那么大的翡曜星鴿譚市招聘攤位前方，
竟然也站了稀稀拉拉幾個人。
鹿離給小笨蛋HR招聘崗位開出的薪資區間是10-20星幣每日。
這個工資水準，在整個星海里都屬于墊底的存在。
所以小笨蛋只能入駐地驢星的人才市場大廳。
可盡管只有10-20星幣每日，在這里竟然也是中等偏下的好工作了！
只要應聘成功，即刻就能入職。
招聘公司會為入職者購買船票，提供一系列保障。
“蛋總您好，我叫陳三。”
來人殷勤地跟屏幕上的小蜘蛛打招呼。
小蜘蛛名字旁邊寫的抬頭是——
鴿譚市人力資源公司HR：小笨蛋先生。
但他怎么敢直呼其名呢，想來想去，還是蛋總最為合適。
論面試，他可是老手了。
“做下自我介紹。”
小笨蛋的聲音是很常規的呆板機械音，不帶一絲感情。
不像系統的聲音，有時候真的很像一個變聲期的欠揍小男孩。
“好嘞！”
于是陳三眉飛色舞，
盤古開天地，從他小學的事跡開始講起……
聲情并茂，口若懸河。
把鹿離聽得一愣一愣的。
陳三簡直是360度無死角全方位大拿啊。
就算去到首都星，也不會餓死吧。
當然，也讓她不禁感慨，現在工作真難找，不論是哪里的招聘市場，都這么卷。
沒兩把刷子真是沒法活了。
讓他來鴿譚市打工，會不會埋沒人才？
畢竟，她只是想招個種地的而已。
至于卡爾，她已經和他初步談過了，當保安。
他對自己的安排并無異議，
估計心里也想試試新異能有多強大。
“這人不錯啊。”鹿離蠢蠢欲動，“談工資！”
她給小笨蛋下達指令。
如果事實真如陳三所說那樣，即便工資他要漲到30星幣，鹿離也覺得完全沒問題。
就在此時，系統發出一聲冷笑。
【呵呵】
【把他招進來，你可算是撿到鬼了】
“……”鹿離愣住，“什么意思？”
參加招聘會需要求職者提供自己的基本信息，一般的求職者都不會刻意去造假。
除非他們本身就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如眼前這個陳三，他的簡歷，明顯是存在問題的。
在地驢星這種行星上的招聘會，反正工資給的都不高，導致普通的HR招聘者都懶得去做背調。
這里的人，都差不多。
但系統不一樣，它雖然不是HR，可它積極啊。
不是它的活，它要干。
現在都有人舞到他臉上了，這它能忍？
沒花多少工夫，陳三的底，全漏完了。
鹿離看著系統給她找出的陳三真實資料信息。
不禁后背陣陣發涼。
名字是假的，但臉是真的。
擁有的本事該講的都講了，他不想講的一個字都沒提。
慣偷？！
鹿離瞳孔地震。
一樁樁一件件，可謂是劣跡斑斑。
利用職務之便，為己謀私。
被發現了就賠點錢了事。
牢沒有坐太久，很快就放出來了。
放出來后繼續找工作，為禍一方。
鹿離轉念又想。
確實，不然以他這種技術的人才，怎么可能會看得上她們現在的城市。
早就該被搶瘋了。
再后來，陳三犯的事越來越多，那幾個跨星大公司幾乎都要被他偷遍了。
剩下的那些公司有所警覺，他那張臉都上了黑名單，大星他是去不了了。
只能來地驢星碰碰運氣。
這邊的背調審查不嚴。
可不巧，它碰到了比大星上的HR還難搞的系統。
所有東西扒的干干凈凈。
鹿離臉色陰沉至極，“下一個！”
那邊小笨蛋和陳三聊得正火熱。
工資也敲定在了25星幣每日。
陳三幾乎都覺得這份工作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準備來鴿譚市偷一偷，大展身手。
等待簽字了都。
誰能想到，
突然間，蛋總變臉了。
“很抱歉，您未能通過面試。”
“期待下次合作，再見。”
六月的天，蛋總的臉。
直到被大廳服務型機器人請出鴿譚人力資源公司的攤位時，
陳三還是一臉懵逼。
暴露了？
不可能啊。
鹿離皺眉停在他最近一次偷盜記錄，就上個星期。
受到懲罰后被丟出了工作的那顆行星。
好家伙，勞模啊，
全年無休？
雖然犯過錯的人，應該給他們悔過的機會，重新做人。
但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一直犯同樣錯誤的人，
鹿離就算變成圣母，也不會覺得這些人在真心悔過。
陳三是沒戲了，小笨蛋面試下一位。
可接連面試了兩個，
都不合適。
要么是工資方面獅子大開口，沒有60星幣不干。
60星幣？！比伯德工資還高！
而且這人的各項能力素質，都很一般。
系統評級下來是D級生活能力。
不劃算。
要么是嫌棄翡曜星太遠了。
家里有個老母親需要照顧，雖說是長期工，但他每周都需要回去。
來回船票是一筆巨大的花費。
鴿譚市不可能支付。
況且，他也只想在鄰星找。
一看地驢星到鴿譚市的距離，扭頭就走了。
鹿離有些泄氣。
看來工作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
找工作的人心煩，招聘者也不容易。
再往后。
沒人排了……
今天的人才市場即將關門。
只能等到下個月開門的時候，才能繼續招人了。
或者明天去別的行星上的人才市場碰碰運氣。
但每次購買攤位的使用權，都需要花費50星幣。
要花幾次才能招到合適的人呢？
萬事很少一帆風順。
在成功之前，總會經歷各種各樣的波折。
鹿離也看開了。
她又去城市里巡視了一圈，主要是調轉海琴風車的位置。
現在，隔壁一條街已經完全從灰霧中剝離出來。
鹿離可以看出那里曾經有一個小公園。
占地面積大概有12格的樣子。
但公園里設施全部沙化，風一吹就變成粉末四散，
同時，公園里的植物基本上都死得差不多了。
運用錘子，能將公園夷為平地，然后，在上面建造其他新的建筑。
鹿離沒有急著砸，而是想看看，周圍還有什么配套的設施，以便一同規劃。
每當這時，她不免感慨，要是能有老鴿譚市的地圖就好了，
不會像現在這樣，跟沒頭蒼蠅一樣。
【滴滴滴】
小笨蛋給鹿離發消息。
有新的求職者。
“蘇珊……”
鹿離緊緊盯著小笨蛋電腦屏幕里目光呆滯的女人，
cosplay嗎？
她的頭上竟然長著一雙毛茸茸的狼耳朵！
“你怎么看？”鹿離吃不準。
畢竟剛才，她差點就要引狼入室了。
現在這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狼。
【感染者】
“什么意思？”
【灰霧污染異變的方向是多樣的】
【喪尸、異種、怪物、獸化……都有可能】
【按形態來說，她應該是被異變的狼抓咬過，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有危險嗎？”
鹿離最關心這個問題。
上次卡爾莫名其妙來，還帶了個S級異種，差點把她害死。
【如果不是被寄生，只是受到傷害，并且能活下來，一般都不會有太大的攻擊性】
【跟蜜拉奎梧那種喪尸是一樣的】
“那就好……”
只要能正常交流，且對城市沒有威脅，其他的東西，比如能力什么，鹿離覺得并不是很重要。
系統給蘇珊評出的等級，依舊是D級。
同為D級，蘇珊同意了15星幣的日薪。
趁著小笨蛋和蘇珊簽合同的時候，系統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像平時閑聊，內容卻沒那么輕松。
【你知道嗎？有異化形態的人在找工作的時候，會受到歧視】
“為什么？”鹿離覺得很奇怪。
“我覺得她長了狼耳朵還挺萌的啊。”
真心實意。
【那是你覺得】
【很多人都擔心他們會把污染傳給自己】
【即便異化并不會通過人與人之間的正常交往而傳染】
真正需要遠離并控制住的，是與污染物共生的人。
比如之前的卡爾。
“可是現在污染那么嚴重，十有八九的人都會被污染吧，只要在被污染了的行星住過。”
“歧視來歧視去，就不怕最后歧視到他們自己頭上嗎？”
鹿離自從來到鴿譚市，也遇見了幾個人，他們在形態上都和正常人不一樣。
或許在整個星海，被污染了的人，才是常態呢？
【當然，污染無處不在】
【但如果你去過經濟水平排名前十的大星，就會發現那里的人，完全跟污染爆發之前沒有兩樣】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系統的話，讓一種莫名的無力感在鹿離心中蔓延。
沒錯，她是見過一個正常人的。
但也只那一個。
——來自首都星的羅賓。
入職手續很快辦好了，鹿離暫且不去想這些事情。
世俗的看法，整個星系乃至人類的命運，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現在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好好活下去罷了。
給蘇珊買了一張特快船票，又讓蜜拉把市政廳那間新造出來的房間收拾一下，配備好生活用品。
然后就在星際之門前等待蘇珊的到來。
既然生活讓人的心變冰冷，那她就親自驅散嚴寒。
讓蘇珊感受到鴿譚市的溫暖。
可當蘇珊真正來了，她才發現自己的擔心純屬多余。
每個人的登場方式都不一樣。
蘇珊尤其驚悚。
她一著陸，就四肢著地，
大尾巴高高揚起，伸長了舌頭，朝自己撲了過來。
姿勢和小笨蛋很像，但體型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以至于鹿離握手禮的手還沒伸出去，
整個人就被狂奔而來的蘇珊創飛了。
毛絨爪子按上她的胸口。
嘎吱～
肋骨斷了。
“啊啊——！！”
弱小可憐的鹿市長，
今天第二次，
爆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你不是說……沒有，危險么…………”
第30章 失憶失語
扛過了一次次夜幕降臨的怪物襲擊，
即便是那晚的黑影觸手也沒給鹿離造成太大的傷害，睡一覺就好了。
而昨晚的S級異種和A級海腸互毆，甚至被鹿離毫發無損一鍋端。
沒想到這會兒，能在陽光之下翻船？
毛絨前爪踩上鹿離胸口的時候，她最多覺得有點想吐血，
真正給予她重擊的，是隨之而來的兩只后腳。
蘇珊直立時，目測身高有175，
狼化了之后，在奔跑勢能的影響下，跟一輛五菱宏光一樣。
鹿離當即吐了一口鮮血。
腦子里煮八寶粥。
伯德在便利店緊急購買了療傷的紗布和強效愈合劑。
幸好蜜拉大學的時候參加過圣靈醫院的志愿者培訓，知曉一些救治方法。
經過蜜拉的初步包扎救治，鹿離狀態終于穩定了下來。
原來她還不止肋骨骨折，手也動不了。
蜜拉用紗布將鹿離的左手吊起固定。
然后給鹿離打了一針強效愈合劑。
星海的醫療水平遠超藍星。
況且伯德買的都是最貴最好的藥。
鹿離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身體上的疼痛止住了，精神上的創傷可不是馬上就能好的。
忙活完，鹿離坐在市長辦公桌前。
前面是被卡爾和奎梧制住的蘇珊。
她現在又變成了直立行走的人形。
鹿離這才注意到，蘇珊穿著超級大的長風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原因。
好大一條毛絨尾巴。
面試的時候，帽子是不能戴的，所以她的狼耳朵露在外面。
但面試者穿什么衣服，人才大廳的工作人員是管不了了的。
蘇珊的臉還算人樣，但身上幾乎都是狼毛。
她傻呆呆，笑嘻嘻地盯著鹿離看。
看得鹿離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家伙，
狼外婆是吧？
這叫異化？
這是狼上長了個人啊。
鹿離又想到了系統跟她說的異化了的人，會被歧視。
當時她還義憤填膺。
現在親身體驗后，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或許，被歧視的原因，并不完全如她之前所想的那么黑暗。
而是，有些崗位確實不適合？
畢竟，這位市民一到鴿譚市，就把她創飛了。
“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對不起你的……”
鹿離欲哭無淚，“你要對我下此毒手！”
“咕咕，嘻，嗚嗚——”
蘇珊發出一段奇怪的音節。
“……”
鹿離當場石化。
不要告訴我，她不會說話啊？！
怎么招的人？
蛋總被伯德喊下來了。
鹿離還沒開口，蛋總就摘得一干二凈。
它把鹿離當時走之前給它定的招人條件亮了一下。
這里面，并沒有需要會說話這一項。
[鴿譚市園丁]應聘條件：
①工資范圍10-20星幣內
②需要人員常駐鴿譚市
③能完成照顧菜園的工作
滿足以上3條就可以了。
蘇珊全部滿足。
鹿離感覺頭好痛啊。
這些確實是她定的條件沒錯。
但，能溝通，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嗎！？
不然怎么給她下達工作任務呢？
“她能聽懂我們說話。”
蛋總直接把鹿離下一個問題堵死，
說著，還朝蘇珊點了點頭。
蘇珊眼里發出興奮的光芒，表示贊同。
“嘿嘿，嗚——”
然后，她的大腦袋左右看了一圈。
左邊是喪尸奎梧，右邊是異人卡爾。
他們抓著自己的兩只毛胳膊，自己動不了。
蘇珊發出一陣不滿的嗚咽聲。
意思是讓他們兩個把自己放開。
放開？
她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危險分子啊。
鹿離剛剛才緩過氣。
稍微冷靜了一下，
既然蘇珊成為了鴿譚市的市民，那她的個人資料就會出現在市民界面里。
鹿離決定研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會。”她抬手示意蘇珊先不要叫。
蘇珊果然聽得懂，不再掙扎。
而是繼續盯著鹿離。
她的眼睛綠油油的，像兩顆祖母綠寶石。
很美。
當然，是白天看起來很美，
如果大晚上不小心撞見了，估計能把人魂嚇飛。
[對市長的好感度]
蘇珊：60
心聲：嗚嗚嗚————
鹿離：……
一上來就是60！？
也就是說，她其實很喜歡自己？
鹿離抬頭看了一眼蘇珊，果然，她的目光里，流露的都是癡迷。
但這個心聲嗚嗚嗚是怎么回事。
謝謝。
翻譯不出來不必強行翻譯。
再看蘇珊的個人資料。
上面沒有什么特別的。
幾乎都是蘇珊在變成狼人之后的事跡。
她在地驢星待了快5年，每天都靠撿垃圾吃，
也想找工作，但找工作屢屢受挫。
直到前幾天在垃圾桶里翻出了一件舊風衣。
穿上舊風衣，終于才面試成功。
鹿離抽了抽嘴角，
確實嗷，如果她不是穿了這件大風衣把自己給裹嚴實了。
還真沒幾個HR有膽子招她來。
甚至，包括，鹿離自己！
所以，這就是蘇珊會在一見到鹿離的時候，
就對她好感度爆棚的原因？
而見面撲倒，也正是狼化了的人類，表達喜愛的一種方式。
太熱情了。
熱情到她根本無力招架啊。
“為什么沒有感染之前的信息？”鹿離問系統。
【因為她失憶了】
失憶？
失去記憶的人可能并非真的失去記憶，那些記憶應該隱藏在潛意識層下，
不去動潛意識，是系統的底層邏輯。
鹿離以前也看過一些心理學相關的資料，知道失憶通常也會伴隨著不少其他并發癥。
從本質來講，是一種心理上的問題。
會不會蘇珊不能說話，但是能聽懂人說話，其實跟她失去了記憶有關？
鹿離向系統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系統回答說，有這種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因為狼化感染。
弄清了蘇珊為什么會這么對待鹿離的原因。
既然不是仇視，那也就沒什么可擔憂的。
等了太久，蘇珊有點急了，
發出嗚嗚的不滿聲。
“放開她。”
鹿離示意卡爾和奎梧。
“真的嗎？”奎梧不敢放。
市長大人才剛坐直沒多久，萬一把蘇珊放了，她又去撲鹿離怎么辦！！
“她是個瘋子啊。”卡爾的手抓得更牢了。
蘇珊感受到他的敵意，朝他發出威脅的低沉嘶吼。
“嗷嗚————”
“瞧。”卡爾喏了一聲。
還在呲牙呢。
“沒事。”鹿離吊著左手，從椅子上起身。
蜜拉很有眼力見地攙了她一把。
她走到蘇珊旁邊。
對卡爾和奎梧說，“放開她。”
見鹿離都這么說了，
蘇珊眼睛里的興奮勁又起來了。
想撲倒鹿離。
但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這種方式會傷害到眼前的人類。
于是，極力克制住了內心的沖動。
“歡迎你成為鴿譚市的一員。”
鹿離微笑，伸出手。
她對握手是有點子執念在里頭的。
這代表友好。
蘇珊終于壓抑不住自己心底噴涌的快樂。
張開雙臂，緊緊摟住了鹿離。
風衣袖子往下滑到底，漏出兩條毛茸茸的胳膊。
鹿離剛懸起的心，又放下了。
蘇珊毛茸茸溫熱的臉和鹿離貼貼，
讓她想到了自己很喜歡的一只貓。
就是脖子嘞的有點緊。
快喘不過氣來了。
這感情，還是真熱烈啊。
甜蜜的負擔。
奎梧、蜜拉、伯德，哪里見過這種陣仗。
新來的也太怪了。
只有卡爾擺了一張臭臉，很厭煩地瞪著蘇珊的后腦勺。
恨不得在她后腦勺上瞪出一個洞來。
【滴！】
【檢測到嫉妒情緒！】
這是第一次在鴿譚市出現的情緒，
所以系統會特別提示。
紫色的能量泡泡在城市能量玻璃瓶中咕嘟咕嘟冒泡。
和象征熱愛的粉紅色，一同涌動。
能量玻璃瓶沒一會兒就裝滿了。
上限4000。
鹿離感慨，要是什么時候星幣也能懂事點，自己漲就好了。
蘇珊的歡迎儀式結束，接下來需要安排工作。
卡爾跟搬家似的，沒好氣地把自己的用過的那些種植工具裝在一個大框里。
朝蘇珊面前一放。
以后這些都交給你了。
蘇珊盯了那些種植工具一會兒，
沒有反應。
她有時候就是會斷電，就跟當時面試的時候一樣。
過一會兒自己會好。
不用擔心。
經過卡爾的悉心照顧。
菜園子里一共種下了10顆種子，
現在有7顆都發出了小苗。
按照這個進度，再過兩三天，小苗就會長大。
到那時候，就能看出，種下去的到底是什么東西了。
但這后面，就不關卡爾的事了。
全部移交給蘇珊。
卡爾換上了伯德給他新買的制服。
甚至，還有一根保安專用電棍……
由于刀槍一類的東西，購買需要特別申請，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所以只能先給他提供這樣的武器。
不過，卡爾的異能很特殊，他甚至不需要武器。
看著現在自己的行頭。
卡爾有點懵。
最初的夢想它，實現了！？
他終于過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
只不是，是在另一顆星星上。
鹿離跟卡爾談的工資是30星幣每日，上夜班，所以卡爾以后白天都會睡覺。
工資不算高，但依舊是包吃住的。
卡爾也沒什么大追求，欣然接受。
而伯德現在雖然是便利店店員，但做的工作感覺更像店員加管家，
事情更多更雜了，所以鹿離給他漲了10星幣工資。
其他人暫時沒有變動。
但隨著城市的發展，大家的工資都會得到提升。
共富裕，是鹿離一向的宗旨。
[鐺鐺鐺]
老式時鐘敲了六下。
6點鐘，到下班的點了。
這幾天沒有雨，天氣還算好。
鹿離看了一眼時間，城市進度條即將滿格。
不論今晚會來什么樣的怪物，
明天早晨都一定會升級。
怪物死去的黑軟泥能制成噩夢砂礫。
到時候，研究所又能研發新的東西了。
鹿離心中滿滿的期待。
就在這時，餐館門口傳來奎梧的大叫聲。
“天哪！你干啥玩意捏！？！”
鹿離循聲出去一看。
蘇珊正坐在菜園子里。
身邊幼苗的尸體橫七豎八躺著。
鹿離倒吸一口涼氣。
卡爾種出了7根苗苗，
被蘇珊拔了5根。
還有1根，正在她手里。
剩下最后一根……
奄奄一息。
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怎么了？”
卡爾扭好衣領扣子出現在市政廳一樓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