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一早到來。
金九大樓十四層,鴟羽的運營團隊正在開著一對八的討論會。
一,自然是司荼白本人,八嘛,便是八個鴟羽項目組的核心代表了。
“又讓我們自己選,選了又說不適合!彼据卑状蛑乔放吭谧郎,“行啦,別套路我了,就說想發(fā)哪一首吧。我那么多歌錄好了被各位壓著呢,看上哪個了?點擊就送,別客氣。”
送公司不樂意,送粉絲司荼白還是舍得的。
“你不要任性。”代表一號抿了口茶,“這是回饋粉絲的禮物,自然還是要你來挑。”
“那就發(fā)我挑的《白水》啊,就我一開始交的那個小甜歌。”司荼白撐起腦袋,“我就想粉絲毫無負擔地來杯白水,而不是就一首似乎有內涵的高大上純釀來來回回做什么剖析!
鴟羽這幾年玩的概念夠多了,偶爾也該回歸平淡,解放一下彼此的大腦。
“你那首《白水》不適合壓在最后,太平了,調子平,內容也平!贝矶枔u頭否決,“連核心都平!
“呵,那不然你說為什么它叫《白水》呢?”司荼白苦笑,“是你們非要我最后上的,其實你們大可以把我放中間,畢竟司荼白是流水的分趴鐵打的c啊!
代表們沒想到都這時候了,司荼白還有心思自嘲,簡直氣不打一處。
“司荼白你擺正態(tài)度!”代表三號拍了拍桌,“小祁和簡涵的歌都已經發(fā)出去了,數(shù)據(jù)都很不錯,今天還會再推個廣告出去,你們昨天的一位被新人搶走這個話題也一直占著熱搜,多好的局面!
“是啊,眼看著整個月都會是鴟羽的話題月,你怎么能拿一首口水歌收官?”代表四號接著說。
“口水歌?誰說《白水》是口水歌?我司荼白什么時候寫過口水歌?”司荼白自然不樂意了,“這個歌的理念你們到底搞沒搞懂?白水,平凡的白水,可以兌萬物的白水,可以變成任何口味的白水。”
它就是每個人,每一份平凡,每一種可能。
說這個歌調子平不高深,司荼白是認的,她寫這一首本來就沒想引人思考什么,非要說有用處,也不過就是給大家打氣加油罷了。
但說是口水歌她可不認。
“平凡?那你司荼白自己就不符合理念!贝硪惶柪浜咭宦暎熬湍氵@樣唱什么平凡!
“那是你思想狹隘,刻板印象了平凡二字。”司荼白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
什么叫平凡,什么又叫不平凡?
長得好看,光鮮亮麗便是不凡?可以。
那么與眾不同謂之不凡嗎?當然。
所以做飯好吃,涂指甲很有天賦,閉上眼睛就能睡得很香,也是不平凡啊。
反過來說,與眾相同,便是平凡了吧?
“我跟大家一樣討厭蠢貨,一樣寫不會數(shù)學,一樣熬夜會有黑眼圈,我怎么不是平凡了?”司荼白又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我睡不好也沒精神,看到領導就很鬧心,我怎么不平凡了?”
“強詞奪理!贝砣枒械酶q駁。
“呵,明明是你們傲慢得定義起平凡了,還說我的創(chuàng)作是口水歌!彼据卑讖牟挥洺,司荼白當場就要報仇,“是白水,不是口水,如果你們分不清概念,那就祝愿各位每天八升口水,健康順遂!
代表一號:“司荼白!”
司荼白挑眉,“我看你們迂腐得毫無新意,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平凡?”
“別跟她在這里講這些,選曲選曲啊各位!”代表五號提醒道。
幾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
代表六號清了清嗓,“這樣吧,我看你有一首這個......叫《morningkiss》的,詞曲都不錯,后面有段高音處理得也很好,到時候還能出個通稿吹一吹,就這首吧。”
“我覺得行。”代表七號附和,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分明早就私下通過氣了。
“啊?”于是乎輪到司荼白懵了,“這首不是要拿去下一張迷你專湊數(shù)嗎?還跟我說高音讓給小祁唱來著?”
“對,你先......把獨唱版發(fā)了。”代表八號說完,都不看向司荼白,顯然是有些心虛的。
司荼白都被逗笑了,“合著繞了一圈,你們是想要我發(fā)一首本來就計劃好會由五個人來唱的歌?”
這算盤打得可真妙。
先由司荼白在五周年這個最熱的時候推出單人版的《morningkiss》,然后再就其中高音的那段炒一波熱度,把這首歌推紅。
接著,再于后續(xù)出迷你專的時候出一個新的五人版,其中高音趴轉由組合的另一個主唱許小祁唱,屆時免不了會有對比拉踩。
但這么做是為了捧許小祁或司荼白么,未必。
運營部的嘴臉,這幾年司荼白早就搞懂了,“該不會是,你們想用這首歌投個廣告?做電視劇插曲?啊不是......拍mv捧新人?”
看代表們的表情,應該是最后這個沒錯了。
司荼白抬起雙手鼓掌,“噢,原來是存了這么一個心思啊,要拿我的東西捧新人?”
“所以也不是《白水》太平,亦非《不干了》不健康,是自始至終你們想要發(fā)的就是《morningkiss》噢?”
代表一號破罐子破摔,“既然猜中了就好好配合,到底是你的歌,版權在你手里,利益最大化不好嗎?”
“捧誰,男的女的,哪一個?”司荼白并不生氣,她只是好奇。
“就是月底要出道的那個團,門面。”代表二號喝了口茶,“也不叫捧,就是跟你們拍一下mv互相宣傳。新團的出道曲是簡涵寫的,專輯里也有首歌讓她feat了,這樣互幫互助不好嘛。”
“好得很,不過我提醒各位啊,《morningkiss》不是戀愛曲,別亂安排劇情。”司荼白倒也不是想妥協(xié),只是她知道自己確實最想發(fā)這一首。
無他,這首高音唱爽了,不讓人聽到很可惜。
“你這歌叫《morningkiss》,然后你告訴我不是戀愛曲?”代表三號驚呆。
他們確實給這歌寫好了腳本,那就是談戀愛的劇情啊。
“不是,是生命曲。”司荼白伸了個懶腰,“晨光吻我,鳥叫聲吻我,早八的洗臉水吻我,我報之以歌!
概念豪爵!
“別整這些!我看你這個詞寫的也很甜,就當戀愛曲用!贝硭奶枒械迷倥闼据卑钻叮胺凑却_定發(fā)這首,其他的以后討論,今天到此為此,散吧!
《morningkiss》是司荼白去年寫的,她早就錄好了,確實是點擊就送,不必多做準備。
但她倔啊,“喂喂,需要我提醒各位嗎?這是我的,我寫的!
“那需要我提醒你嗎?你不過是金九的商品,你,你寫的,都是,而商品是沒有資格決定自己賣點的!贝硭奶柾屏送蒲坨R。
司荼白臉色一黑,還沒開口,就又聽到另一個代表說,“別怪我們說話難聽,這事已經給足你面子了,你看看誰能有你這待遇,八個人陪你討論一首破歌?”
“嗯,商品怎么包裝,是什么內核,用什么廣告詞包括打個什么顏色的蝴蝶結,是商品能決定的嗎?當然不是。”
“商品不需要有主見,也沒資格有主見!
資格?
司荼白真的好煩聽到這個詞。
但她又確實,五年來都被這個詞限制著,就因為當初簽的合同對自己不利。
沒有背景的新人,誰都是這么過來的。
只是如今......
“資格?”一個清冷的嗓音打破了一對八的僵局。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鐘遙夕在李秘書的引導下走了進來。
八個代表齊刷刷倏地站起,立得比小學升旗的儀仗隊還要正,盡管眼前這一位根本就看不到代表們站得正不正。
可誰叫鐘遙夕氣場足呢,她就算目不能視,也能僅憑走出來這幾步輕松鎮(zhèn)住場子。
更別提她現(xiàn)在何止是走進來幾步,她還走進來后直接坐下了,就坐在司荼白身邊。
這叫什么奇觀,這大樓里的規(guī)矩誰不知道,頂層的人從來就不會下來駐足一秒,遑論進某一個會議室,見他們幾個小小代表的面。
他們要見高層,也只能在年終遠遠望上一眼,而這位金九新掌權人更是神秘,莫說是他們幾個小代表了,連運營部的老大都只見過一次。
但雖說從未見過,可光這瞄一眼便直想給她跪下的氣質,只能是鐘總裁沒錯了。
代表們頂住莫名懸于頭頂?shù)膲浩雀校s緊喚了聲,“鐘總!
鐘遙夕閉著眼眸,卻似已然打量過每一個人了,“嗯。”
她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疏離,“諸位是在討論司小姐的資格是吧?”
無人敢搭這腔,皆看向司荼白,無聲中給她遞了八百個眼色。
司荼白一一略過,自己也不知鐘遙夕突然到場的意圖,卻又想起來自己與她昨夜的約定。
她說,你需要我,我會到場。
她來了。
她說。
“莫說是單曲的理念,就是運營部的理事,她都有資格全權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