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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五天其實很快就能過去,特別是對司荼白和鐘遙夕這樣的大忙人而言,五天稍縱即逝。

    鴟羽回國的這日,熱搜果不其然又鋪天蓋地,有的人只是單純品賞幾個女孩的機場造型,有的人則是在期待后續的巡演,也有的人在根據大家打扮的細枝末節,預測這次去大洋國,她們各自又撈到了什么時尚資源。

    突然,一個帖子橫空出世,越過了數條本來熱度就很高的新聞,榮登榜一。

    【我高中要有這樣的校友,我必須暗戀到喝孟婆湯也忘不掉!】

    帖子內是司荼白年高中時的照片。

    有些是偷拍,有些是校友錄里的剪裁,有一張最清晰的,直接就是司荼白校卡上的證件照。

    這一看就是同校的人打包供出來的物料。

    鴟羽幾個剛結束了盛城的站臺活動,在機場里等回歌城的飛機。

    “怎么回事,這怎么沒攔?”簡涵翻著帖子確認,“不過姐姐,這些拍得都挺好的,而且好像大部分以前也曝光過,是營銷稿嗎?”

    “嗯,只有這個證件照沒見過吧,校園活動的合照見過好幾次,偷拍好像也有人發過。”周之舟跟著確認,“但也不一定是營銷,或許是粉絲們自發的安利貼。”

    關于愛豆的熱帖,有不少其實是公司自己砸錢運作的,這其實很尋常,但司荼白沒這待遇,她都被打壓許久了,怎么會有這種好事突然發生。

    是以大家都不會往營銷方面想。

    “證件照也不難拿到,辦公室老師那肯定有不少。”司荼白自己也沒當回事,“誰推的都行,不丑就行。我高中除了臉胖點,跟現在沒什么區別。”

    司荼白的骨相很絕,所以顏值不存在尷尬期,任何年紀都沒垮過,出道的時候就已經是完成式的美貌。

    所以她不在乎高中時期的照片被爆,只要不涉及家人舊友,她的過往隨便人翻,這是成名的代價,她賺那么多錢,就該擔著這個代價。

    “這次熱帖來得及時呢,姐姐那個單曲也是榜一,加上云祉近來新鋪的地廣,可給鴟羽長臉了。”簡涵樂呵呵地拍手,“我也要我也要,金主爸爸看看我。”

    她這個人愛憎分明,因為喜歡司荼白,所以司荼白可以比她受歡迎,可以在出道初期占據所有中心位,畢竟在大家還都有點像小土豆的時候,司荼白就已經出落得完美。

    “早晚的事。”司荼白指了指簡涵身上的衣服,“這身贊助單給你了,可沒給我們送。”

    “是啊,十有八九拿下了,加油加油。”隊長也給予鼓勵,“禾初這牌子也是出了名的摳門,能給你大全套,肯定是公司和他們談攏了啊,咱可接住了啊,你上了飛機不許吃東西。”

    很多品牌就靠機場照出圈,偶像們拿到贊助的衣服,也得跟模特展示一樣,把機場下班路走出一種紅毯的氣勢來。

    簡涵出道五年了,自然懂的,“那我離司荼白女士遠一點。”

    “我換拖鞋走成么?”司荼白倒不妄自菲薄,還故意調笑一句,“匍匐前進?”

    “拜托了。”簡涵配合著表演,鄭重地鞠了一躬。

    “胡鬧,都正經些。其實我覺得這幾天,我們的宣傳好像換了撥人在運作。”周之舟提出來,“似乎變得”

    “能干活了?”司荼白笑著調侃。

    以往她們鴟羽的運營,可都是被粉絲詬病的廢物水準。

    但是近日確實變了,連營銷稿也高級了不少,角度也更自然,能看得出用了心。

    給她們接的推廣沒有變多,但質量大有提升,有些尋常不可能遞給除付芷溪和許小祁以外三人的資源,也居然舍得給她們嘗一嘗了。

    “同意,今天還告訴我,會安排我上【寶藏歌單】。”許小祁突然開口。

    “你這個不算什么,運營組就算不干活,也不會忘了你。”簡涵說完翻了個白眼。

    她不是討厭許小祁,她只是討厭不公平,就跟司荼白一樣。

    但司荼白內核穩定,加之人氣也高,到底不會跟簡涵一樣每天都憤憤,“挺好的挺好的,這幾天也沒什么行程,把嗓子養好,別給姐姐們丟臉啊。”

    “姐姐,我其實是想問”許小祁被簡涵陰陽怪氣多次都沒有什么反應,畢竟她確實是皇族,而且她只關心司荼白有沒有不喜歡自己,“我們待遇變好,是不是跟掌權人有關系啊。”

    這孩子直白,把大家心里想的直接問了出來。

    司荼白挑了挑眉,“不排除這個可能。”

    “體驗挺好的,不要停。”簡涵大方接受,“老板明鑒,我會拼命工作的,我上了飛機絕不吃東西!”

    她說罷,馬上吞了一口草莓大福。

    幾個人又互相調侃幾句,爾后上了飛機就睡起了大覺,到歌城時都十一點多了。

    公司派了保姆車來接,司荼白乘了一段,又在中途下車,撥了個電話。

    她近來煩擾不少,不爽得很,司荼白又不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不開心的事,必須得弄順心了才愿意。

    是以她在大洋國的時候就已經拜托了國內的某個親戚,替她核實一下鐘遙夕是不是真的打聽過什么校園舊人。

    沒錯,司荼白的關注點不太尋常,她就記著上周唐蔓然隨口一提的那件事。

    鐘遙夕曾向她打聽過誰,但后來又說不必了的,那件事。

    電話響了三聲,接通后沒人說話。

    “姐~”司荼白便故意夾著嗓子喊了一聲。

    “你是我哪個妹妹?”倏黎自是知道電話那頭是哪一位,只不過是故意這么問了。

    司荼白也不直接回答,“同父異母那個。”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母親寡居至今,我的弟弟妹妹全是同父異母的。”倏黎笑道。

    “啊這樣啊,那姐姐的家庭關系比我家的清晰多了。”司荼白輕松接話,還不忘自嘲。

    “我當你在羨慕我。”倏黎亦是調笑。

    “我自然是在羨慕你。”司荼白回復,又知道對方剛生完孩子,應該頗忙,便也不再打趣,“姐,拜托你的事查到沒有啊。”

    倏黎是司荼白父親與第一任妻子的女兒,在他們一群兄弟姐妹里年紀最大,比司荼白大八歲。

    她之前在司荼白讀的那個高中當老師,現在已經混到級長還是什么主任了,總之學校里的事找她準沒錯。

    “我問過了,確實來打聽過人,但我總不能把人家的資料透給你啊。要不然,你來找我,我給你不小心看一眼?”

    倏黎的原則有限,職業道德讓她不能告知司荼白學生資料,但既然是同父異母“親妹妹”的拜托,多少也要有點作為。

    司荼白之前問她核實了鐘遙夕是自己校友這件事,還了解到她們雖然差了三歲,但居然同校過一年。

    因為司荼白念書早一年。

    “行啊,我在歌城了,你什么時候有空?”司荼白直接問。

    “現在,我現在就有空,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在酒吧。”倏黎說完,把手機換到了揚聲模式,讓司荼白感受了一下她周圍的氣氛。

    很吵鬧,很響亮。

    “姐啊姐,你行。地址發來,馬上到。”司荼白實在佩服。

    倏黎才剛生了孩子,司荼白一直以為這位老師姐姐從此就要過上奶娃的忙碌日子了,結果她這個點居然在酒吧。

    很灑脫,很有他們家散漫自由的氣質,不愧姓倏。

    忽而這般,忽而那般,捉摸不透,是為倏。

    司荼白掃了輛共享單車,兜帽一戴直接騎了過去。

    就算搞不清楚鐘遙夕現在有多喜歡自己,至少也要搞清楚鐘遙夕曾經喜歡過誰吧。

    司荼白其實不介意對象有過往,她介意的是對象還記著那個過往,甚至是把過往投射到現任身上。

    這還得感謝上次讓她寫片尾曲的那部古偶,讓她沉浸式代入過身為替身的酸楚之中,以至于司荼白聽到唐蔓然和丈夫那幾句一閃而過的話后,會記在心上,揮之不去。

    “這里這里!”

    倏黎一直注意著門口,所以在司荼白進門的時候就一眼認出了她。

    司荼白雖是下了飛機沒有回去,但她在保姆車上已經換過了外套,現在是身低調的全黑,酒吧人員嘈雜,暫時還沒有誰認出藏在大帽子里戴著黑口罩的臉。

    “你一個人泡吧?”司荼白皺起眉看了看倏黎的桌子,是個角落位置的小卡座,近門口,桌上有幾杯酒,但沒坐其他人。

    倏黎穿了身偏光綠的束腰褶裙,沒化妝,但涂了口紅,看起來氣色不錯,一點也不似剛剛生了個大胖閨女,足有九斤六兩。

    “在蹦呢。”倏黎抬著下巴指向大廳中央的舞池,上面聚滿了狂歡的男男女女,音樂炸響,根本分不清楚播的什么歌。

    司荼白跟倏黎并排坐下,順手叫了瓶酒,又轉頭問,“你怎么不蹦?”

    “下面縫了八千塊,一蹦開線了你賠我?”倏黎大喇喇直言,還給司荼白看了看自己的肚皮,“我倒是想動,我還要塑型呢,我這腰身若是回不去,我第一個掐死我老公。”

    “偉大,偉大!”司荼白點頭稱贊,“快給我說說,校友校友。”

    “無情。”倏黎白了她一眼,拿出平板操作了幾下,遞給司荼白。

    司荼白之前問過的鐘遙夕,倏黎自然認識,大財團的千金嘛,那時候來學校的陣仗簡直不要太離譜,倏黎作為剛入職的底層教師,根本就排不上號去看看大小姐的真面目。

    而這位鐘總裁后續去了大洋國以后,確實是托人來問過一位校友的狀況,道是姓蘇,還是廣播站的。

    問的人自己就沒搞清楚狀況,以為鐘遙夕要找的是以前的同班,所以傳到學校辦公室這邊,自然也就是“找一個姓蘇的同班同學”。

    “不是她本人來問,所以不排除只是有人在借鐘遙夕的名頭打聽她的私事,我們合計了一下,就沒給對面回復,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倏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人,又說:“但是我那會兒比較八卦,所以就私下根據郵件里說的特征,找到了這個同學,你那天問我,我才說有印象。”

    鐘遙夕班里還確實有個姓蘇的同學干過廣播站,她和鐘遙夕還同桌過,是她當時的班長。

    倏黎并不知道自己完全弄錯了人,還跟司荼白補充了一句,“不過你關心這個干什么,這位同學已經過世了。”

    這要命的烏龍,因為這位班長已不在人世,便失去了求證的途徑。

    司荼白看著屏幕上的這位學姐,越看竟也愈發覺得人家跟自己有些神似。

    倏黎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湊過來又作死加評了一句,“雖然不太禮貌,但她跟你長得有點像呢,你看這個痣。”

    蘇同學的鼻翼有個小黑點,司荼白也有,再者她們兩個都是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

    其實就是一點像而已,可惜司荼白現在不太爽利,怎么看怎么覺得不舒服,“她,跟鐘遙夕同班?”

    “對,同班,是班長來著,鐘遙夕是學委,估計關系不錯吧。唉,去了國外斷了聯系,想找的時候人家已經沒了,這不就是那什么白月光嘛。”倏黎感嘆一句,“少年情誼最純粹了,多可惜啊。”

    “多可惜啊。”司荼白也喃喃一聲。

    她點的酒這時候也被侍者端了上來,司荼白撬開瓶蓋,咕嚕嚕就是一大口——

    第52章

    司荼白的酒量很好,她也從來沒喝醉過,畢竟她不喜歡不清醒的感覺。

    今晚的她同樣也沒有醉倒在酒吧的打算,但司荼白還是連喝了三瓶啤的,還又覺得隔壁桌那杯巨大的雞尾酒長得好看,便又喊了侍者,給自己也端來一杯。

    “您好,您的Zombie Cocktail好了。”一大杯看起來像是金桔檸檬的東西被侍者遞給了司荼白。

    “叫啥?”一旁的倏黎湊過來嗅了嗅,“啊啊啊這味兒,這得六十度往上。”

    她倒不是想管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該不該喝高度的酒,司荼白混的可是娛樂圈,倏黎混的不過是象牙塔,哪有資格警告人家。

    只是到底是自家妹子,她又忍不住完全不叨叨,“悠著點。”

    “我喝過,那會兒它還叫頭骨穿孔,怎么現在又叫僵尸了,果然不管是人還是雞尾酒,包裝也十分重要啊。”

    司荼白在沒接過這杯酒的時候,也沒認出這玩意是她喝過的。她單純只是被裝酒的杯子吸引了而已。

    是個巨大的人頭,鼻孔被粉紅絲帶穿過,綁了個雙色的蝴蝶結。

    恐怖又浪漫,獵奇得剛剛好。

    “嗯,喝吧,我兜著。”倏黎產后控酒,沒打算喝得太醉,省得半夜被寶寶吵醒的時候還要頭疼。

    “這里離我家挺近的,不用你兜著,我兜風都能兜回去。”司荼白雖是這么說,卻也在喝之前又問,“你這些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多,也有男的,都是學校的老師。”倏黎指了一下舞池,“要介紹嗎?男的女的?”

    “可不敢,我有豆德。”司荼白抿了口酒,“呃~上頭。”

    “悠著悠著。”倏黎推了一罐汽水過去,“兌一下?”

    “區區六十度。”司荼白又是一口,“如果明天不用上鏡我能來十杯。”

    但是司荼白好像沒有哪一天完全不用上鏡,所以她只喝了這一杯,就非常自律地宣告今晚的放縱到此為止。

    她的小區確實離這間酒吧不遠,蹬個車也就十分鐘,但倏黎不放心,所以還是叫了代駕,先把司荼白送回了家,再自己回去。

    司荼白在小區門口揮別姐姐,晃晃悠悠走了進去。

    回哪里?當然是回她猶豫了三秒,一個轉彎朝向了另一側,回了自己的大平層。

    歸屬果然只有是自己的,才可靠。

    只不過還未走到樓下的時候,天就飄起了細雨。

    微涼,司荼白又慣是個怕冷的,可她突然覺得淋點小雨其實也挺舒服。

    因為已經過了零點的緣故,小區里的夜燈暗了幾盞,數米才留一個。

    司荼白哼著小曲不著急上樓,看到喂過的小貓,便轉向草地去跟它說話。

    “咪子,吃了嗎?”她問。

    草地是小區里專門提供給小孩玩耍的,只要脫鞋就能進去踩,司荼白看著雨一時半會不會下大,便也踢開拖鞋,蹦進了無人的草堆里散步。

    “喵~”三花小貓走過來蹭了司荼白一下,但也就是一下,因為天在下雨。

    它似乎不太理解這個人類怎么不怕淋雨,總之它這身皮草是舍不得泡水的,是以小三花客套了一下后,轉身無情地跑回了棲身的貓窩。

    “呀,咪子,臭臭咪子!”司荼白沖它斥了一句,又踩了幾腳草地,“假的嗎?”

    腳下的綠草堆子柔軟,下著雨踩它也不濺泥點,原來是人工假草啊,怪不得不怕小孩們折騰。

    司荼白的興致反而被招惹了出來,隨性在草地上跳起了她出道時的那段獨舞。

    好久不曾赤腳跳這曲子了,司荼白哼著奇怪的鼓點,在草地上轉起了圈。

    路燈之下,剛好尋至此處的鐘遙夕被草地里的哼唱吸引了注意。

    她本以為司荼白下了飛機會直接回來,卻又被告知對方中途下了車,于是鐘遙夕便在別墅等她,不打算追得太緊。

    只是零點過后司荼白還是不回,鐘遙夕便致電門口的保安,讓他在司荼白回小區的時候,告知她一聲。

    保安盡責,在司荼白被送歸時就給鐘遙夕打了電話,結果鐘總裁依然沒等到意中人。

    去哪了,這家伙當真跟風一樣!

    鐘遙夕的視力五日之內又恢復了許多,也知道既然進了小區,司荼白沒來別墅,只可能是回自己的大平層去了。

    她知道地址,索性便自己追了過來。

    沿途的路燈明明滅滅,對視力還在依靠光影強弱支撐的鐘遙夕而言,有點勉強,不過好歹司荼白樓下剛好是亮著一盞,鐘遙夕走到那兒的時候,視線也跟著照明豁然開朗。

    草地上傳來哼歌的聲音,她轉過去看,夜燈之下是個穿著一身黑色的高瘦身影,她正在細雨中抬起手來。

    輪廓與記憶重疊,鐘遙夕想起了那夜在壁燈下窺過的倩影。

    修長的手臂似是月下枝丫的剪影,司荼白僅僅一個抬手的動作,就把鐘遙夕帶入了飄雨的林間秘夜。

    鐘遙夕眼前倏地一亮。

    雨點似乎在此時此刻被像珠簾一樣撥開,她分不清虛實,只知道明明剛才還是迷蒙的視界,這一瞬卻鮮活分明。

    司荼白的每一個動作都清晰且生動,她的每一次躍起、轉身都牽著鐘遙夕的心潮。

    獨舞的時間其實很短,那不過就是一段放在歌曲末尾的增色。

    盡管司荼白放慢了節奏跳,也不過是多了幾秒。

    但就這短短的幾個八拍,卻讓鐘遙夕梏在了原地。她眼里看到的明明是個穿了一身黑的人,可卻艷若篝火,燎得她心跳震顫。

    漫天飄雨中,鐘遙夕辨清了司荼白的樣子,那就是記憶中的模樣,驚艷了她年少時光的模樣,是靈動,是灑脫,是肆意且自由。

    在草地上歡躍的司荼白根本就沒注意到誰在看著自己,她不過就是興起蹦了幾下,蹦完便走。

    一邊在身上找著震響的手機,司荼白一邊上了樓,停在自己的寓所門口,同時接通了電話。

    是倏黎,對方回了家,給司荼白來電報個平安。

    “好,知道了,姐~姐~晚安~”司荼白懶洋洋地回,掛了電話按開了寓所的密碼。

    “司小姐在管誰喊姐姐呢?”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司荼白的嘴角先于自己的內心,揚起了下意識的弧度。

    還是喜歡她呢,該死,就跟自己寫的歌一樣,一步也退不了。

    那便進。

    司荼白轉過身,任由自己笑得隨心,“這要我怎么解釋啊,這一位可是我合法的姐姐。”

    鐘遙夕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司荼白的全貌。

    眸若燦星,膚似白桃,唇如點櫻,明明淋得濕了,卻半分未損司荼白的美貌。

    怪不得粉絲們都說這張臉全網無代餐呢,鐘遙夕不得不贊同這些小姐妹的妙筆,司荼白的臉,的確難以復刻。

    她的輪廓線條利落,本是帶了點攻擊性的骨相,卻因為皮相的大氣明艷,中和成了一副只貴不高的面龐,通俗些形容,司荼白是收了爪子的豹,不僅長得極具迷惑性,叫聲也是喵喵喵呢。

    鐘遙夕被她這么一笑,心亦是歡喜,“噢?那司小姐這兒,還有非法的姐姐?”

    “嘖,你要這么說,我可就忍不住了,姐姐可想好了,雨夜,醉酒,還非法。”司荼白往后退了一步,撞開門退入自己的公寓之中,沖鐘遙夕勾了勾手,“來嗎?”

    鐘遙夕欣然入甕,下一瞬便是天旋地轉,被司荼白抵在門上,堵得氣息繚亂。

    濕涼的唇貼上來又急又狠地碾著,連同司荼白被淋得一塌糊涂的長卷,一起蓋落在鐘遙夕的身上。

    寒涼卻只是一瞬的體驗,很快她就覺得燥熱,后頸被長指托住,迫使鐘遙夕抬起下巴,迎合司荼白更放肆的擷取。

    酒的味道,還有金桔果香侵入唇齒,但更多的是另一種膩甜溢在鼻息,誘著鐘遙夕將之納入,收為己有。

    呢喃不小心漏出,司荼白邊笑邊減小了力氣,“這便不行了?”

    “還還沒有脫鞋。”鐘遙夕也不知是什么邏輯,迷亂的腦子下意識說出來的,竟然是這種沒情調的話。

    這話惹得司荼白愈發想要使壞,“脫鞋?”

    她搖了搖頭,玄關的燈不算亮,但鐘遙夕能看到司荼白的表情,她往下瞥了一眼,又抬手托住了鐘遙夕的下巴,“要不要試試只穿鞋,把別處脫了?”

    鐘遙夕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爾后才覺得自己這般反應似乎有些太示弱了,剛要開口反擊,卻發現拖著自己下巴的手往下一滑,勾住了她衛衣的拉鏈就是一扒。

    扯開的領口搖曳出凝脂白玉一片,鐘遙夕的膚色本就近乎透明,司荼白對她的探索比她借著目盲對司荼白的描摹大膽許多,司荼白根本不遮掩自己的意望。

    “姐姐今天怎么不香啊。”司荼白的一只手還托在鐘遙夕的后頸,另一只手撥開衣領之后,卻已經急不可耐地又往下。

    她把腦袋往鐘遙夕的頸窩埋了埋,“不過呢,似乎又,別有風味。”

    鐘遙夕喉嚨發干,都不知能不能說出完整的句子。

    真不像話,喝醉的又不是她,是司荼白啊。

    鐘遙夕努力站穩,挺了挺背,才發覺剛才自己有多沒用,她居然不自覺地攬著司荼白,將全身重量都托給了對方。

    “我——”她想為自己爭回一點顏面,只是司荼白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吻又落下,鐘遙夕想說的話被吞得干凈,連同剛才還能尋著一絲半點,此刻卻已蕩然無存的理智,一起被剝開,褪下,丟得不見蹤影。

    春暖,花就開了。

    鐘遙夕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枝葉已被摘得干凈,動手的花匠卻一臉無辜,就連兜帽都沒有摘下,還故意一副岸然模樣道,“這花朵兒美成這般,不快些拆開包裝醒花養護,不是糟踐?”

    她這么說著,手上的力度卻不很溫柔,在飽滿到極致的起伏上流連了許久之后,司荼白戰線下挪,就像是剛才在雨下起舞那樣,指尖合著雀躍的心跳鼓點,騰起落下,帶上鐘遙夕去往濕熱的夜林。

    氣息交纏,被雨點打濕羽毛的林鴟張開嘴巴,大聲詠唱。

    “好聽。”司荼白的聲音變得黏膩,終于似有了些醉態一樣,磨得鐘遙夕耳根發癢,“愛聽,繼續。”

    這喃喃幾聲,恍若夢里縈繞那樣,是記憶中讓鐘遙夕流連不忘的音色。

    少女時期的情愫由虛入實,夢被接在手中捧起,盤纏著滲入指尖,司荼白感知著花枝已經潤澤,醒花這一步,便是竣了。

    盎然春意,蓬勃春光,近在眼前,可以置入花瓶玩賞了。

    無名潮起,推著積雨的烏云掩住了月,華光欲蓋彌彰,月照牽起潮汐,涌動著皆化為春澤。

    歡愉染在鐘遙夕的雙頰,她被密密麻麻的快意擁覆,透白的膚質充盈著紅粉,酥麻蔓延到全身各處,司荼白的吐息追著攆著,無處逃竄,丟盔棄甲。

    偏她還在低聲誘哄,司荼白的喃呢不甚清晰,鼻息蹭著鐘遙夕的耳畔廝磨,“姐姐~”

    鐘遙夕只能依靠本能呼吸,亦或是說她根本就是在竭力喘氣罷了。

    連串的濕麻觸感封閉了理智,鐘遙夕的整個意識只余下被吮著輕咬的咿咿嘖嘖。

    “有這么喜歡嗎?”司荼白笑著問,借著昏黃的玄關頂燈欣賞自己作亂的畫卷,又重復道,“怎么這么喜歡呢,姐姐?”

    你把我當成誰了這么喜歡?

    司荼白沒把后話問出口來,這才一次罷了,還不到叫醒人的時候——

    貓壞!

    第53章

    鐘遙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個能在玄關就被吃干抹凈的人。

    司荼白說到做到,只讓鐘遙夕穿了鞋。

    太羞恥了,鐘遙夕簡直不敢回想,卻又止不住流連在初次歡愉的夢境里。

    盤旋。

    她真切體驗到了另一個意義上的,夜,長,夢,多。

    司荼白不愧是能巡演四十城的高機能體質,她折騰了鐘遙夕整整一宿,最后終于在四五點的時候,鳥兒起床替鐘總裁打抱不平,司荼白才饜足地伸了個懶腰,舔舔貓爪子,沉沉睡去。

    結果才剛過九點,司荼白就醒了,元氣滿滿地起身,哼著小曲在衣柜前挑衣服。

    “今晚出去吃飯嗎?”鐘遙夕問,她渾身無力,但也知道自己沒法賴床,于是乎也跟著支起了身子,準備起來洗漱。

    “出去吃飯?有什么事啊?”司荼白抽出一條明黃色的裙子,又隨手抓上了件內衣,沒有回頭看她。

    “沒什么事,尋常約會。”鐘遙夕挪到床沿,雙腿探出被子往地板上伸。

    “約會,約會干什么?”

    “被拍了怎么辦?姐姐莫非還真當我們是在談戀愛嗎?我可是愛豆耶。”

    司荼白笑得天真無辜。

    她推開了臥室的房門,轉過臉來搖了搖頭,“不是一開始就說過了嗎?我有我的豆德要守啊,你我的關系不過結婚而已,我司荼白,不談戀愛。”

    她說罷便走出了臥室,去衛生間洗漱沖涼。

    留鐘遙夕愣了一拍,赤腳在地板上一踩,好涼。

    她居然覺得冷。

    明明司荼白的臥室關了門之后很暖和,昨夜兩人又纏了整宿,熱得鐘遙夕差點不想蓋被子睡覺。

    現在為什么覺得冷?

    一大早的,艷陽高照,她為什么覺得冷。

    司荼白,為什么那么說?

    結婚而已,不談戀愛?

    鐘遙夕從未這么慌亂過。

    她的心跳就像擂鼓一樣,然后

    她居然逃了,她逃出了司荼白的公寓,連等對方洗完澡出來問個清楚都不敢,鐘氏的繼承者,金九的掌權人,居然在□□愉之后,慌慌張張地從人家房子里逃跑了。

    而始作俑者洗完澡出來,卻還慢條斯理地回了臥室卷頭發,對鐘遙夕落荒而逃一事根本就不在乎。

    是啊,司荼白混了娛樂圈五年,終于符合一位真愛豆的人設,干了一次睡完概不負責的“渣事”。

    該說不說,還挺快樂的。

    無論是睡了鐘遙夕,還是渣了鐘遙夕,都挺快樂的。

    前者是生理上的無限滿足,后者自然是心理上的小小慰藉。

    誰叫鐘遙夕竟把司荼白當白月光替身呢?她的粉絲都不會把她當任何人的代餐,結果司荼白自己中意的愛人,竟沒把她放在對等愛意的層面?

    那就不能怪司荼白報復了啊,她向來是哪一秒被辜負了,哪一秒就要當場掀桌的。

    奈何她昨夜被鐘遙夕在公寓門前叫住的時候,卻還發現自己對鐘總止不住地還是喜歡,哪能如何呢?

    司荼白從來不吝表達愛意,喜歡人又不丟臉,有愛的能力并不跌份,她還喜歡鐘遙夕,那就享用鐘遙夕嘛。

    及時行樂罷了,司荼白一直都是這樣的。

    取悅自己,也讓對方同等歡快,至少跟鐘遙夕在原始快意的交互上,司荼白得到了滿足。

    至于喜歡和愛嘛經過了昨夜之后,司荼白很清楚自己對鐘遙夕的向往暫時沒辦法直接收回,但她依然選擇口頭嘴硬一下。

    不是突然不愛了,是沒辦法當誰的替身,所以司荼白宣布不往下愛了。

    她自然可以騙著鐘遙夕,繼續圖對方財富,地位,資源包括身子,但司荼白不想這樣。

    鐘遙夕其實也喜歡自己,司荼白當然知道,只是司荼白接受不了當替身,不要這打了折扣的喜歡。

    所以司荼白自己給自己下了通牒,開口點醒了鐘遙夕,也點醒自己。

    若是鐘總被司荼白這么宣告之后,卻還是要履行婚約,那便只是一切回到最初罷了,司荼白會再一次直上二十二樓,拒絕接受上一輩的安排。

    什么玫瑰與配方,什么保障與示好,生意歸生意,合約由合約,不必跟婚姻掛鉤。

    司荼白還是那個原則,別的事可以散漫自由,婚姻不行。

    而若是反之,鐘總因為司荼白的“渣言渣語”生氣了,要終止婚約,斷了來往,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司荼白原本不就這個待遇嘛,被防爆,沒資源,合同也要到期了。

    反正她下半年應該會很忙,工作會幫她調理好情緒,年底的成績會給她答案。

    “喂~”司荼白接了個電話,也剛好卷好了頭發。

    “荼白啊,我是陸薇。”

    是經紀人啊。

    陸姐自之前在大洋國的經歷后,跟鴟羽成員們生了一層隔閡,這隔閡誰也沒有點破,可到底是不如之前親近了。

    只是成年人的來往沒那么簡單,縱是司荼白這樣快意恩仇的,也懂這個道理。

    那晚的聚會,非富即貴,她陸薇站出來也沒有辦法救下任何一人,隱身自保不過是大部分人會做的選擇。

    司荼白向來分得清楚,朋友的話,背叛一次就是死罪,但同事罷了,不必做此要求,同事只要在工作層面上做到同事該做的事就行了。

    “陸姐,你說。”她戴上耳機,從梳妝臺邊挪到了衣柜,伸腳一勾,拖出了最下面的小格子,挑了雙向日葵花樣的短襪。

    “給你接了個綜藝,就是之前請你寫片尾曲那個劇的導演,還記得吧,他參加了一個選劇的綜藝,可以自帶一個【掌眼】,公司讓你去。”陸薇簡單把綜藝的內容講了一下。

    就是幾個導演坐在一起挑新劇班底的綜藝,內容包括挑劇本,挑演員和拉投資等等環節,會實時聽取網友建議,在線改劇本訓演員的綜藝。

    立意大概說的是,想要在線打造一部大家都可以滿意的精品劇,最后請來的四位導演會用綜藝上拿到的班底和最后環節拉到的投資預算,真正地拍四部劇出來交給觀眾。

    噱頭搞很大,司荼白只能說,但這資源不錯,是好餅。

    怎么就輪到司荼白了?

    “聽著挺有意思的,確定要的我?”司荼白穿著襪子不解。

    雖然這個導演跟司荼白合作的時候,處著還算可以,但司荼白也不是混電視劇圈的,尋常不可能給她遞這種餅。

    太好,而且跨頻,這不是等于在給司荼白擴開粉絲基群嘛,甚至到時候還能借這個機會認識別的導演和演員,于司荼白自己的人脈建樹上也很有幫助。

    “這個導演跟我們公司本來就有合作,所以綜藝讓他擬邀嘉賓的時候,他給的名單上本就有你的名字。”陸薇這么說著,又坦白道,“當然了,你要說以前,那”

    “那肯定就不會讓我去,嗯。”司荼白很少上綜藝,不是沒人請,是公司不放。

    司荼白這性格,放什么綜藝都合適,絕對吸粉,所以公司不給上。

    她本來就是頂流了,但她只在愛豆圈里紅,娛樂圈里默認愛豆是底層,就算是司荼白這種檔次的,也不過就是新人演員那樣地位罷了。

    司荼白需要抬咖,愛豆地位之低,是綜藝咖也能算升級的程度,而公司連綜藝咖都不想給她。

    是以司荼白才會覺得意外,怎么今天給她遞這大餅了,讓上綜藝不說,還是單人,而且還是大大的精品綜藝。

    “公司給你們每個人都開放個資了,你們肯定也知道了,后續還會有別的安排,宣發什么的都會跟上。”陸薇確認了一眼行程,又囑咐道,“我會把四個導演的資料都給你,你提前準備一下,到時候就是你的人脈了。”

    “你們不是想讓我去演戲吧。”司荼白最后看了一眼穿衣鏡,確認造型效果。

    除了沒化妝以外,一切完美。

    她倒也不是不愛化妝,她只是不愛自己化妝而已,司荼白挪到玄關挑鞋。

    “你自己什么打算呢?”陸姐不答反問。

    “我會做好分內工作。”司荼白便只這么回答。

    在合約續上之前,她只是個唱跳愛豆而已,公司連給她唱跳的舞臺都吝嗇,怎么突然還舍得讓司荼白轉型接觸更高層次的演戲資源了?

    反常有妖。

    她在沒拿到新合約之前,不會看一眼好餅就飽。

    但遞到手里的,她自然接得住,“綜藝的話,給我我自然會去,上星資源唉,多謝公司了。”

    不管是讓司荼白去幫忙掌眼什么,她都會做好的,左右是個在全國掌握電視機遙控的人群面前露臉的機會,司荼白必須把握住了。

    陸薇很快把四個導演的資料都發給了司荼白,而司荼白在去公司的路上就把四個人都了解清楚了。

    剛好兩男兩女,也剛好兩老兩少,節目組端水端得很仔細。

    “別人請了什么嘉賓,現在可以知道嗎?”司荼白一進公司就去十二樓找了陸薇。

    陸薇挑了挑眉,指著其中一位年輕女導的照片,“吳盛艷導演,跟合百娛樂很要好的一位,她應該會讓合百那個新團里的隊長去,那是個星二代,就是影帝蘇的小侄子,蘇思悟。”

    “明白了。”司荼白點了點頭。

    怪不得給他們愛豆遞這種影視綜藝的資源啊,這節目組原來是存了這份心思搞事情呢。

    合百娛樂不僅是金九娛樂的對家公司,他們麾下這個新人團,還剛好就在出道打歌的時候,搶了鴟羽五周年回歸一位的風頭呢——

    第54章

    合百娛樂是相對比較新的娛樂公司,麾下藝人很多都是星二代、富二代,這些人進了公司都是去當小姐少爺的,吃苦吃不得,通告跑不動,只想美美地在舞臺上發光,可卻連長得不行挨個刀子都不肯。

    娛樂資源方面更是少得可憐,是純靠金錢運作的土大款公司,據說原身其實就是某個愛女媽媽想要捧自家千金出道而創的公司罷了。

    是以雖然砸宣傳上熱搜很積極,但合百推的愛豆大多不這么紅,亦或者說紅一會兒黑一會兒,所造的愛豆沒有死忠粉,也沒有什么好口碑的歌。

    不過,這一切在兩年前出現了一個轉折。

    合百娛樂兩年前收購了即將倒閉的另一個老資格娛樂公司,故而在娛樂圈地位大有飛升,成功躋身金九的對家。

    現在合百娛樂不僅有招牌藝人,有好口碑歌曲和不少的娛樂圈人脈,還十分有錢。

    他們今年推出的這個新人團,就把出道之路走得特別順利,漲粉速度很快,還能在打歌期直接搶下鴟羽五周年回歸的一位,斷了她們的大滿貫。

    “蘇思悟。”司荼白自然認識,她記性很好,前后輩基本上都能認得,“挺正常的小孩。”

    她叫人家小孩沒什么不對,那新人團全員未成年,隊長蘇思悟還是最大的那個。

    除了長得不太對稱以外,蘇思悟似乎也沒什么太礙眼的地方,見面講禮貌,舞臺表現力也還行,在司荼白這兒沒有不好的印象。

    “蘇思悟確實沒什么,左右不過是個剛出道的,只是他叔叔影帝蘇你總記得的吧。”陸薇又道。

    “蘇建?”司荼白眨了眨眼,“知道啊,大家都是看他的戲長大的。”

    “人家現在叫蘇劍。”陸薇搖了搖頭,“之前他不是宣布退出影壇結婚了嗎?后來又說妻子騙婚,他封心鎖愛,改了名字又重返影視圈,一部電影就拿下了影帝。”

    “嗯。”司荼白不知道陸薇跟她說這些干什么,影帝跟她不是一條賽道啊。

    “唉。”陸薇一看司荼白的表情就知道她沒往別處想,“他跟你明面上確實沒有沖突,但是,他接觸云祉珠寶三年了。”

    “啊!”司荼白馬上懂了。

    云祉珠寶,珠寶界的頂奢,以前逼格太高所以從來不曾有過代言人,現在因為市場年輕化,所以才開始走給明星藝人推廣的路子,但一開始他們只給品牌大使。

    厲害點的是全球大使,稍微普通些的是地區大使,至于代言人嘛

    這數年來也一直在傳云祉珠寶會物色一個代言人,所以被考察的明星皆誠惶誠恐。

    拿到推廣的,會數著考察期的日子盼,卻不知該盼它長些好,還是短些好。

    考察期短,撈個大使塵埃落定,考察期長,也許是不合格,也許是品牌要白嫖,又或者是自己接受的是代言人的考驗?

    太折磨了,是以云祉珠寶一開始接觸司荼白的時候,她都不覺得自己能那么快拿到頭銜。

    她是愛豆,能拿到的肯定只是個大使,但這待遇就不錯了,若不是接這牌子能長臉,公司還不一定讓品牌接觸她呢。

    “三年沒混到大使?那他倒不如盧瑩啊。”司荼白還記得那位三料影后,“話說,云祉珠寶跟我們金九鐘氏頗有淵源,大概也不會請一個合百的藝人當代言人,他心里沒數?”

    “他心里有數啊,蘇劍很受富婆喜愛的,云祉的大客戶里很多都點名要蘇劍出席云祉的晚宴,每次有發布會都會讓蘇劍去撐場子,你什么時候去沒看過他?”陸姐皺起眉頭,“不過你才去了幾次啊。”

    “五次了。”司荼白仰起下巴,“富婆姐姐也很愛我。”

    這倒不是假話,司荼白能記住每一位金主姐姐,她們自然喜歡司荼白,而且司荼白天選的衣架子,能把珠寶戴得很貴,推廣效果好,富婆們買了便會很有面子,自然中意司荼白接觸這個品牌。

    這是性別優勢,男人長得再怎么好看,總是沒有穿金戴銀的天賦,論貴氣也總貴不過女人,沒辦法。

    “唉,總之代言給了你,蘇劍意見很大。”陸薇嘆了口氣,“他考察期長,應該也不是云祉不給大使,而是他想要的不是大使。”

    地位高的藝人,確實有資格跟品牌談更高的頭銜。

    “這里頭千絲萬縷的,但到底不是蘇劍本人上這個綜藝,蘇思悟是新人,明面上肯定還是會跟你客氣,到時候去了節目現場,你多留心就是。對方好相處,你就好相處,對方若是要與你明暗較量,你”

    陸薇一說就是一堆,到末尾了卻故意一頓。

    “嗯?”司荼白撐著腦袋,等著陸姐的吩咐。

    “做你自己就是了。”陸薇笑著提點。

    司荼白了然,點了點頭。

    陸姐便又接著提醒,“節目組請了兩男兩女的導演去做主咖,嘉賓也故意請了愛豆和演員兩種職業,搞事的心昭然若揭。”

    倒也不是單搞司荼白一個,陸薇估摸著所有請去的人,都各自有各自的對立點。

    男女,老少,導演與演員,演員與愛豆,遑論還有參賽的編劇們和小鮮肉。

    陸薇說完聳了聳肩,“不過我現在只能打聽到蘇思悟而已,另外兩位導演請了什么人還要再探。”

    “無妨,人際交往我沒問題,公司既然不限制我發揮,那我會好好發揮的。”司荼白看了看時間,“沒別的事我先下八樓了。”

    隊友給她發了消息,讓司荼白來公司了去鴟羽工作室開個小會。

    因為大家都拿到了各自對口的資源。

    “感謝鐘總裁。”“感謝掌權人。”“金主萬福!”

    成員們每人一句,歡天喜地。

    司荼白嗤之以鼻,非常清醒,“既然大家都有,干嘛只謝那人,反正與我不相干啊,很明顯是我們合同要到了,公司在給我們畫餅呢。”

    “噢,那你們續嗎?”簡涵直接就問。

    “至少團體約我會續。”司荼白沒有包藏的意思,她希望成員們也對自己坦白,所以便先自己直言了,“只要給的條件不差,我就想跟大家一起繼續把鴟羽維持下去,我們才五年。”

    “但是?”周之舟示意司荼白繼續說。

    “但是個人約的話,我會慎重。”司荼白實話實說,“之前給我們的合同太不對等了,但當時我們沒有條件跟公司聊對等,不簽約的話我們連出道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之前的事沒有必要抱怨,但往后我需要拿到我可以拿到的。”

    大家的意向跟司荼白想的差不多,幾個人圍在一起商量了許久,久到飯點過了都渾然不知。

    爾后剛好李秘書發了郵件過來,約鴟羽每個人面談合同續約的事,而面談的負責人居然是

    “鐘遙夕?”簡涵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掌權人親自跟我聊續約?”

    就算是登頂在即的藝人,她們也從未覺得自己能有資格跟金九集團的掌權人直接聊啊。

    最多也就跟王總聊吧,就算鴟羽建了公司大樓又如何,掌權人她可不只這一份產業,一幢大樓,她姓鐘啊,整個金九甚至以后大洋國的桂冠,都會是她的。

    而她居然愿意花時間跟鴟羽五個人聊續約?

    “確定嗎?我們每一個?不是只有荼荼?”連穩重的周之舟都覺得難以置信。

    “很好啊,挺有誠意。”司荼白挑了挑眉,故作無所謂,“不用緊張。”

    “怎么可能不緊張,鐘遙夕耶,她看不見的時候,光是在后臺聽我們表演,我都緊張到差點忘詞!”簡涵背后調侃一下鐘總裁和司荼白也就罷了,讓她面對面跟鐘遙夕聊天,她哪敢啊。

    剩下幾名成員也紛紛搖頭,“姐姐,你先去。”

    “我?我先去有什么意義,我跟她又不是沒聊過。”司荼白拆了包蝦片吃了一塊,“不過也行,下午兩點是吧,那不是就到了?你們去吃飯,我上去。”

    她帶著蝦片就去了鐘遙夕的辦公室,換成員們先去填飽肚子。

    鐘遙夕正好在治療眼睛,她基本上已經能看得見了,這最后幾日不過是在鞏固療效。

    司荼白沒有打擾她,只是摸出了自己帶的牛角包和蝦片,就著鐘遙夕辦公室里的盒裝檸檬茶,對付著解決午餐。

    “怎么這個時候吃面包?”

    鐘遙夕的聲音突然從對面沙發傳來。

    司荼白愣了一下,抬起臉看過去,對方剛剛好坐了下來。

    是鐘遙夕沒錯,她穿著拖鞋,還剛好就是之前司荼白初見人家時,硬是讓她換的那一雙棉拖。

    怪不得走過來都沒有聲音呢。

    只是鐘遙夕的變化卻不只這一處。

    她穿得依然是掌權人嚴選的那種風格,鈷藍色的A字裙長至腳踝,裁剪修身合稱,一看就是量身定制,裙擺乍一眼低調內斂,離著這么點距離瞧著,卻是大有乾坤。

    暗色的刺繡若隱若現,圖案好像是花,又看不真切,鐘遙夕坐下之后裙擺便被藏進了桌下的陰影里,更不可辨了。

    “沒吃午飯。”司荼白慢了一拍回答。

    她看向鐘遙夕的眼,對方戴了一副無框眼鏡,將清冷純欲的面龐點飾成了矜貴禁欲。

    該死的,怎么比之前更吸引了。

    因為瞳孔聚焦了嗎?

    司荼白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追著鐘遙夕的每一個動作看得迷醉,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似乎

    打臉了!!

    是誰早上還說自己有豆德來著!

    怎么盯著人家看,看得臉都要紅了?

    睡都睡了,才剛發送出去的渣言渣語還猶在耳邊,現在卻光是看鐘遙夕戴個眼鏡而已,就差點心跳漏拍了?這合理嗎?

    “沒吃午飯?”鐘遙夕皺起眉來,她的眼睛眸色偏淺,聚焦之后也依然很是疏離,偏偏看向司荼白的時候情絲悱惻,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可不是天大的委屈嘛!鐘總的完美愛人,竟然在□□愉之后跟她說了結婚而已,不談戀愛?

    嗯?

    這詰問似乎已經問出了口,司荼白咽了咽口水,明明自己做得沒錯,怎么還心生愧疚了?

    “沒吃,忙工作呢。”司荼白抽了張紙擦了擦嘴,“鐘總事忙,約了兩點,我便來了,可不能耽誤鐘總的時間。”

    “好啊,工作。”鐘遙夕這么說著,卻打開手邊的柜子,問道,“那吃飽了嗎?”

    “沒飽。”司荼白回答,看著鐘遙夕,言猶未盡又補了一句,“本是飽了,又看到姐姐,所以餓了。”——

    第55章

    “那是只想填飽肚子,還是想”鐘遙夕從旁邊的柜子里拎了個保溫壺出來,“滿足食欲?”

    她把保溫壺放在司荼白前方擰開,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

    這不是樓下小食店的餛飩嘛!

    司荼白的表情根本沒法收住,笑得一臉不值錢的模樣,“姐姐!”

    “吃吧,吶。”鐘遙夕又給了她一套餐具,“就知道你不按時吃飯。”

    “姐姐吃過了?”司荼白手起勺落,已經吃下一個。

    很好很好,是大蝦蟹子的。

    “吃過了,也吃的這個。”鐘遙夕又把辦公室的溫度往上調了兩度。

    “這個好吃,薺菜的也好吃,酸湯的也行,千萬不要點筍類,他家的筍不好吃。”司荼白恨不得把自己的餛飩大食譜都分享給鐘遙夕。

    不過,等等,她什么時候告訴過鐘遙夕,她喜歡吃餛飩了?

    雖然上次在機場候機的時候,鐘遙夕就給她送過一次這家餛飩,但司荼白確實沒有跟對方講過這個喜好吧。

    “飲料喝完了?”鐘遙夕只是點點頭又問。

    “還有呢。”司荼白說罷喝了一口檸檬茶,“姐姐是本就喜歡吃小餛飩嗎?”

    “說不上喜歡吃,但這個挺不錯。”鐘遙夕坦白回答。

    大洋國沒什么正宗餛飩可以吃,他們家廚師也不怎么做中餐,鐘家全家人的飲食喜好都很無聊。

    這個餛飩說來也不是特別對鐘遙夕的胃口,于她而言口味有點重了,但確實挺不錯。

    “那姐姐喜歡吃什么?”司荼白順口往下一問,然后才記起自己現在應該是個渣女身份才是。

    要抬著下巴拒絕對方的示好,拒絕當她那位蘇同學的替身才對啊,司荼白,有點骨氣吧司荼白!

    一碗餛飩就收拾了?

    “喜歡吃肉。”鐘遙夕給自己開了罐冰水,“小羊排,熏火腿。”

    司荼白差點就附和道,我也喜歡。

    她咽下話,故意不答,只是繼續吃著餛飩。

    她沒料到對方對方聽了自己那樣的發言,竟然是這個反應。

    投喂她?繼續給她資源,還親自約她聊續約?

    而她司荼白卻也吃這一套,才一碗小餛飩就心軟了,覺得也許是自己誤會了鐘遙夕。

    怎么會呢,內部資料,同桌還是班長的蘇同學,鼻翼上跟司荼白一樣長了顆痣的蘇同學,已經離世所以成為了永遠的遺憾的蘇同學。

    哼哼哼哼!

    司荼白吃著吃著撅起嘴來,抬眸看了一眼鐘遙夕。

    她正看著司荼白,琥珀色的眸子聚焦之后美輪美奐,讓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尊圣女神像了。

    “姐姐準備的午飯,是我才有的,還是其他隊員也有?”司荼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地就問出了這一句。

    果然,這種話只能惹得鐘遙夕發笑,“當然是你才有的。”

    “別的隊員若是還沒吃的話,可以告訴我,先去吃了再來談。”

    鐘遙夕看了看司荼白的碗,又重新盯回了她,“但你在我這里,不會餓肚子。”

    這話說的太犯規了,簡直讓人不得不多想。

    “不餓了。”司荼白抽了張紙擦干凈嘴巴,“我們就在這里談合約嗎?”

    她說罷似是非要爭口氣一樣,又加了個稱呼,“鐘總。”

    鐘遙夕實在沒琢磨明白司荼白態度為何轉變,但眼下看著,略有些鬧脾氣的司荼白倒也十分可愛,“你喜歡這里的沙發,還是那邊的辦公椅?”

    “沙發。”司荼白說罷往后一仰,“合約的條款我剛才吃包子的時候看了,鐘總裁一個人跟我談嗎?”

    這種條款復雜的續約,其實應該由運營部各組的人一起跟司荼白確認細節的,但因為掌權人地位最高,只她一個自然可以,但她當真了解那么多娛樂部的內部事項?

    “該知道的我已經提前了解了,在合同上體現的每一條,我都可以直接拍板修訂,你盡管說。”鐘遙夕端正著坐姿,說話的語調變得正式,“如果有增加的部分,我可以隨時拿到支持材料,不必擔心效率。”

    她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或者說,司小姐需要律師到場?”

    司荼白自然是需要律師幫自己看過合同的,但不是現在,她現在可以先跟鐘遙夕一對一地聊清楚了,后續走程序的時候,再請律師過目。

    交流的過程意外的利落。

    司荼白和鐘遙夕都是頭腦清晰的人,一個做決定完全憑直覺,一個則對自己會面對的任何狀況都有所準備,故而兩個思維習慣非常不同的人,在談判效率上卻意外地同步。

    司荼白很快拿到了自己滿意的續約合同。

    “所以晚上會有約會嗎?”鐘遙夕最后問。

    司荼白搖了搖頭,“姐姐,倒不是我舍得你的小羊排和熏火腿,實在是工作很忙。”

    她說完還一臉真摯地掏出手機,給鐘遙夕看了剛剛接到的短信,上面是經紀人給司荼白發的工作郵件,是新綜藝開拍之前,出演者之間的一次熱場見面。

    非官方,但司荼白年紀小咖啡低,不去不禮貌。

    “嗯,辛苦了。”鐘遙夕點點頭表示理解。

    “不過啊鐘總,我剛確認過的合同里,可沒說我有陪掌權人吃晚飯的義務呢。”

    司荼白皺起眉故作苦惱模樣,“鐘總裁是隨口約我,還是別有所圖呢?我需要禮貌拒絕,還是明確而確切地,表示抵抗呢?”

    “沒有別的選項嗎?例如抱著一絲探索的興致,赴約試試?”鐘遙夕盡量回應得有趣。

    而事實上跟司荼白這樣風一樣的女人交流,真的耗盡了鐘遙夕的力氣。

    誰懂呢,一桌子老謀深算的股東都沒有司荼白這單單一人難搞。

    因為司荼白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興致?今天沒有,改日再議。”

    她就這么留下一句話,把鐘遙夕丟在辦公室里走了。

    什么婚約啊,喜歡啊,一睜眼就想看到姐姐之類的親昵,似乎都在昨夜融進了漫天的細雨淋漓,鐘遙夕的瞳孔在凌晨聚起,卻不知換了什么東西,散在路燈下找不回來。

    那種莫名的不安寧又攀上了她的后頸,這次還帶著叫囂,它讓鐘遙夕想要伸手抓住什么——

    是夜,晚飯時分,司荼白按照約好的時間驅車去往約好的地點。

    保姆車上除了司機,還有司荼白和助理王清,兩個人正在聊司荼白“我有一個朋友”的故事。

    中午鐘遙夕的表現確實有些異常,按道理被司荼白說了那樣的話以后,掌權人應該質問她控訴她亦或是大罵她才對,可鐘遙夕居然對司荼白毫無反常。

    甚至更好了,畢竟鐘遙夕是個不太會表達的人,她跟司荼白的交往中,司荼白才是主動的那一個。

    而今日的鐘總顯然是打算也開始主動了。

    奇怪,哪有人被渣以后不哭不鬧,還對渣女更好了啊!

    “有啊,有的,書里都這么寫的。”聽完司荼白吐槽的王清回答,“女主百般傷害男主,但男主他超愛!愛到發狂!”

    司荼白擰起眉毛。

    王清卻愛死了這種設定,“就是偏執病嬌啊,現在很火的,說不定你參加的這個綜藝就能看到這種劇本,答應我,一定要選,絕對會火!”

    王清說罷還打量了一下司荼白,“話說你這張臉演瘋批還挺對味的,你笑起來太好看了,打個陰冷的光說句瘆人的臺詞什么的,絕對slay啊!”

    “我去掌眼的,說白了就是去送幾個熱搜,刷刷路人緣,演戲跟我沒關系。”司荼白對自我認知非常清楚,“如果能讓我寫倆歌,那都算蹭到了。”

    電視劇主題曲的推廣度可是最大的,能與之抗衡的只有電影主題曲,且后者推廣度其實也不如前者,但后者有逼格。

    至于她們偶像團體的歌嘛,雖然打歌的時候很紅火的樣子,但其實受眾很固定。

    “心態很好,祝你成功!”王清拍拍司荼白,“去吧,真的不用我陪?”

    “我是后輩,自己去就行了,帶助理不禮貌。”司荼白擺手拒絕,這個綜藝請的不是導演就是演員,除了蘇思悟以外全是比司荼白在娛樂圈里混得久的,私下見面的場合,她哪敢帶助理去啊。

    王清自然也懂這個道理,只是這次約定的地方是個酒吧,故而王清才又不放心地多問了一次。

    司荼白表示自己會保持聯絡,便下了車進了約好的地方。

    她其實也不喜歡去酒吧。

    音樂震耳欲聾的感覺于司荼白很不友好,說什么話都要扯著嗓子也很累,若說是放松四肢的話,其實這種場合也是最放松不得的場合:酒不能離開視線,朋友也要時刻照應著,還得警惕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伸向自己的咸豬手。

    相對而言,酒吧里的包廂還算好一些,但都去酒吧了,顯然就是愛湊那熱鬧了,單獨開個包廂又頗像本末倒置。

    總之司荼白不太喜歡,也不理解為何有人應酬喜歡約在酒吧。

    她出道早,成年之前沒去過酒吧,成年之后便是個愛豆了,每次來都是應酬,且每次來總有人讓她上舞池跳舞,就跟逗狗一樣,煩得要死。

    跟著節奏搖搖樂這種事司荼白并不上頭,莫說那燈光還閃得她眼睛疼。

    “舉起手,來來來,讓我看到你們的手和酒!”臺上的DJ高喊著,中央舞池的年輕男女搖動身體,蹦蹦跳跳。

    司荼白皺著眉躲過許多人找到該去的包廂。

    里面只坐了一個人,一個男的。

    那男生穿了個牛仔外套,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最角落,捧著平板正在看些什么,光影晃著他的眸,把他的臉映得有些失真。

    但應該是蘇思悟沒錯。

    司荼白對這個小孩的第一印象就是長得不大對稱,但今天不知道是燈光昏暗還是別的什么緣故,蘇思悟的臉瞧著居然好了許多。

    他應該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抬眸對上了司荼白的目光,表情從麻木一瞬變成了開朗謙和。

    蘇思悟幾乎是跳著站起了身,放下平板后馬上給司荼白鞠了一躬,“前輩你好,我是新生的蘇思悟。”

    對,他們這個新人團叫“新生”。

    “你好你好,鴟羽司荼白。”司荼白沖他點點頭,“其他人呢?”

    “還沒來吧,我年紀最小,提前到了。”他好像想要雙手揣兜,卻又覺得不太禮貌,只能局促地在褲腿上擦了擦。

    “坐,坐。”司荼白示意他放輕松,然后就對方坐下的地方,自己選了個離他不算遠的位置也坐了下來。

    “前輩,我們能不能拍張照片?”蘇思悟卻直接蹭過來坐到了司荼白左邊,“讓我發個微博?”——

    白:啊嘞嘞莫挨老娘!

    第56章

    “孩子,你是不是癲了?”司荼白縮起腦袋,往旁邊蹭了幾寸,“你跟我?男愛豆和女愛豆,單獨,在酒吧,合照,發微博?”

    哪個詞不癲?

    蘇思悟尷尬地舉著手機,連忙解釋,“我我我,我只是想要配合一下宣傳”

    他手忙腳亂地放下手機,又繼續辯解,“后面也跟其他前輩拍的。”

    “那也不對。”司荼白搖搖頭,“要所有人一起拍,不然你連把跟誰的合照放第一張都決定不了,會踩雷。”

    蘇思悟愣住,眨了眨眼后猛點了幾下頭,“前輩說的沒錯!”

    “還有,你未成年吧?”司荼白看向蘇思悟喝的飲料,倒只是個罐裝可樂,并不是酒,“你在酒吧本來就不對了,你還自拍。”

    “前輩你懂好多啊。”蘇思悟再次感嘆。

    “是你沒有危難意識。”司荼白鄭重地勸了一句,“就這你還隊長呢,愛豆沒那么好混,隊長更沒那么好當,長點心。”

    “明白了前輩!但是前輩”蘇思悟猶豫著小聲提醒,“前輩叫我孩子好奇怪啊。”

    “我下次注意。”司荼白努力保持體面,沒有繼續懟他。

    她比這位小孩哥大六歲,司荼白念大學的時候蘇思悟小學還沒畢業,叫他孩子并沒有哪里奇怪,最多就是沒多尊重吧。

    司荼白才不會承認,她只是因為不想叫對方弟弟所以才這么喊的,喊完其實就已經覺得不大合適了,所以后來也沒再喊。

    但后面該叫他什么呢,小蘇嗎?她現在對這個姓膈應得很,才不要!

    “小蘇啊,來了啊!”包廂這時候又進來兩個人,是一男一女。

    女的就是和蘇思悟一組上節目的吳盛艷吳導,男的大概是工作人員吧,司荼白沒認出來是誰。

    幾個人打過招呼,坐下不久后又陸續等來了其他人。

    除了司荼白和蘇思悟以外,其余人全帶了助理,看來司荼白猜得沒錯,雖然說是私下聚會,但這次見面應該就已經算是這個綜藝工作的一部分了。

    不出意外的話,這包廂里面或許還有隱形攝像頭。

    司荼白掃了一圈沒看出端倪,但她直覺如此。

    而且至少蘇思悟是知情的。

    這個人一開始坐的地方在長沙發的最末尾,司荼白篤定那個位置是隱藏鏡頭的拍攝死角,因為剛才一進門的時候,司荼白看到的蘇思悟是面無表情且坐姿松弛的。

    但站起來之后走向司荼白的他很拘謹,又同時禮貌且開朗,顯然是愛豆標準的面具,亦或說是素養。

    只是那攝像頭倒也不一定是他不懷好意藏的,更大的可能是,節目組弄的。

    綜藝現在可不都流行這么拍嘛,說是說私下先見個面,但后面再隨便編個理由給個什么驚喜之類的,在直播上不商不量地就給你播了,你還得配合著捂住嘴巴感謝大家的用心。

    那是誰會得到這個驚喜呢?絕不可能是司荼白,她沒到這個地位,她猜應該是吳盛艷。

    吳導演這周末生日,而且她是蘇思悟的推薦人,這小孩給推薦人準備驚喜生日宴的話,也合理,只是為什么不告訴其他人?

    司荼白借著上衛生間的空隙,把自己猜到的情況報備給陸薇和王清,她就知道參加綜藝不是那么省心的活。

    這還沒正式錄上呢,就擱這演起來了,而她卻連該唱哪出都不知道。

    叮!

    手機里收到消息,是陸薇和王清給的收到回復,但緊接著又有一條短信,是晚上剛加的節目組對接助理給她發的。

    內容是讓司荼白配合節目組,在今晚“為難”吳盛艷導演,讓她覺得孤立無援,與所有人都處不下去,甚至產生了罷演的念頭。

    原因自然就跟司荼白早就猜到的那樣,吳導要過生日了。

    司荼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當做沒看到這條消息。

    因為她最煩這種綜藝過生日的套路了,為什么非要在別人生日的時候先讓人難過再突然推出蛋糕來喊【生日快樂】啊,誰能這么快樂啊?

    這快樂給你你要不要?

    司荼白才不當這蠢事的推動者,管他等會兒發生什么事,她會按照陸薇先前說過的那樣,做自己。

    咔嚓,衛生間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窈窕的銀灰色身影。

    是盧瑩。

    三料影后,半退圈的獨立女性,影視圈的大前輩,盧瑩。

    司荼白沖她點點頭,沒有特意跟對方再寒暄,因為剛才見面的時候已經客套過了。

    盡管之前在云祉的慶功晚宴上處得不怎么愉快,但這一次見面兩個人也都心照不宣,皆裝出了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

    盧瑩今天的裝束比較放松,穿的是一身銀色的修身長裙,披發,但耳飾是夸張的鉆石流蘇,講究一個內斂但精致。

    司荼白則更休閑一些,她倒沒有穿白天那條黃色連衣裙過來,那條顏色太搶眼,她已經換了條平平無奇小黑裙。

    只是鞋子還是出門選的那雙姜黃色小圓頭,也算一個點睛之處。

    司荼白對著鏡子補了個口紅,盧瑩正在擺弄頭發,見司荼白似乎完事要走,便開口說了一聲,“年輕真好啊。”

    司荼白:?

    這女人又要做什么?上次被司荼白攆著懟還不過癮嗎?現在予她體面喊她前輩甚至又因為顏控覺得她沒那么討厭了,她反而又要惹司荼白?

    “確實,年輕真好。”司荼白點點頭同意,“很有活力,而且還挺有禮貌,不愧是星二代啊,未來可期,后生可畏。”

    司荼白把對方口中的年輕一詞直接按到了包廂里最年輕的那位身上。

    她能把話這么接了,實屬出乎盧瑩的預料。

    “我先出去了前輩。”司荼白不愿在衛生間里跟盧瑩無意義地掰扯,轉身退了出去。

    包廂里的氣氛跟之前一樣,不算太熱鬧,但也一直有人在攀談。

    這綜藝請來的四個導演分別是兩男兩女,彼此之間競爭不小,手里都有出圈的作品,按年齡來論,最年長的女導演寧玨云應該最受尊重,但顯然這包廂里的目光焦點是另一位男導演,戴樂生。

    戴樂生就是盧瑩的推薦人,兩個人互相成就,關系很好,業界都在傳盧瑩未婚且獨身多年就是因為跟戴樂生相見恨晚,不愿將就,故而終身不嫁。

    嘁,知道內情的司荼白無話可說,她不僅知道盧瑩早就結婚了,還知道戴樂生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假深情,這老頭最喜歡在新人愛豆里挑人去客串角色了,至于都收取什么代價嘛,無需點破。

    “戴導,我敬你。”身為在場最年輕的導演,吳盛艷自然要更積極謙虛一些,她向戴樂生敬酒之后,先自己喝了半杯。

    “吳導,您慢點喝。”蘇思悟在一旁提醒。

    “喲,就喝半杯,還慢點喝,你干脆給她找根吸管吧。”戴樂生面露不悅。

    不知道這是不是在演為難吳盛艷的劇本,司荼白坐在外側,安靜看著。

    她是個愛豆,又沒有影帝叔叔,跟這些導演實在攀不上關系,這才見的第一面,沒必要硬融進去。

    推薦司荼白的導演于秦光于導卻招呼她往里靠靠,“待會你也敬一輪?”

    “好。”司荼白點頭,沒有拒絕,這點應酬是推不掉的。

    她也還惦記著她的OST呢,蘇思悟又不會寫歌,寫歌的事高低她能撈到一點吧。

    “這叫我怎么說呢,你那個電影確實”坐在最中間的戴導也不知道剛才在說什么,這會兒拍了大腿,抬了音量,“吳導你那部《缺月》”

    戴樂生搖了搖頭,“恕我欣賞不了。”

    “各有所好嘛。”于秦光湊上去和稀泥,“《缺月》的服道化還是做得很好的,審美一流,還宣傳了非遺。”

    “這年頭,劇情不行才吹服道化,我們以前拍東西,服道化符合電影基調不過就是基本要求。”從衛生間里出來的盧瑩剛好接上了這一句,坐到了吳盛艷身邊,“不過沒事啊,吳導年輕,多嘗試點別的題材,找到合適的賽道就可以了。”

    這不就明擺著說《缺月》不好,不是吳盛艷能把握的題材嘛。

    司荼白沒看過這電影,沒有發言的立場,只能在戴樂生又想開口的時候搶先一步舉起杯子,“戴導,這杯我敬您,您拍的《曇晝》太絕了,大家都說三刷起步呢。”

    “噢,小白是吧。”戴樂生轉過來看她,眼里的打量絲毫不掩飾,“好好好。”

    好什么,司荼白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雖說戴樂生沒有直接跟司荼白說過話,但她們剛出道的時候,這位導演是來問候過的,司荼白當然記得。

    但眼下只能維持體面,“您隨意。”

    她說完喝下手里的酒,又得敬下一個,這全場八個嘉賓,除了她自己和蘇思悟,司荼白都得來上一杯,才叫端平。

    而這全場又何止嘉賓而已,還有節目組的導演、制作人等等。

    這會兒她倒是真情實感地明白了那句,“年輕真好”。

    那蘇思悟未成年,叔叔又是影帝蘇,所以就算是全場最小的,也不用這樣給所有人敬酒。

    “感謝您的提攜,于導。”司荼白最后給自己的推薦人碰了一杯。

    于秦光跟金九娛樂向來就有合作,他很喜歡用金九的演員,所以上次拍戲就給司荼白遞了片尾曲的邀請,后來也給她牽過別的資源,算是很不錯的人脈。

    他為人還挺好的,只是莫名讓司荼白感覺面具感很重,但至少眼下他還未有讓司荼白不舒服的地方。

    “好好表現。”于秦光自己抿了一口,也打了手勢,讓司荼白不必喝完自己那杯,“代我向鐘總問好。”

    司荼白點點頭,還是把手里的酒喝光了。

    一輪下來,她大致了解了一下這些人里對自己身份的認識程度:約莫只有跟金九合作密切的于秦光知道司荼白和鐘遙夕的關系。

    那也不錯,司荼白并不想靠這關系做什么,但有一個知道的,也算上點保險。

    她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一輪酒后不免有些上頭,司荼白暫時沒去注意那邊關于吳盛艷“驚喜”的流程到哪了,只是拿出手機看了看,果然有沒注意到的消息。

    是王清和鐘遙夕,前者關心她狀態如何,后者則直接問幾點接她。

    鐘遙夕自從看得見以后,短信都不需要用語音轉了,這一次居然還附上了圖片。

    是鮮花,小羊排和熏火腿。

    這位掌權人該說不說,真是沒什么情趣啊。

    司荼白忍著笑回了一張照片過去,是現拍的空酒杯。

    【剛嘗完做大人的好,就得吃做大人的苦,嚶嚶~】——

    第57章

    嚶嚶。

    這兩個字像是貓咪的小肉墊一樣,突然撲上來踩了踩鐘遙夕的手。

    司荼白真是個天生會調情的。

    她開口能把話說出云屯霧集的迷魅感來,不開口只打字,竟也能讓方方正正的排版看起來迷離惝恍。

    鐘遙夕看著自己滿屋子精心布置的花束。

    昨天她是真覺得司荼白下了飛機之后會來見自己,就算最后不留宿,至少也能見一面吧。

    哪知那人直接去了酒吧,喝完酒就晃回家去了,既沒來別墅里看花,也沒來看一眼鐘遙夕。

    倒是她鐘總裁巴巴地循了過去,被勾進了屋由著對方肆意采擷。

    大失敗呢,奈何鐘遙夕現在食髓知味,正是上頭的時候,就算明知對方難捉摸,不是自己喜歡的那種可以掌控的存在,卻還是忍不住要趨向司荼白。

    昨日沒有來看花,那就今日來看。

    可她怎么昨日去了酒吧,今日又去了啊。

    想到這里,鐘遙夕就不愿再像昨日那樣等了,她一個電話喊來了司機,一腳油門就到了酒吧。

    外面又在下雨。

    近來是多雨季節,所幸都是規模很小的細雨,下起來的時候只要跑得快,淋到了也沒什么關系,畢竟很少有人像司荼白那樣,閑得發慌跑到雨下赤腳跳舞。

    鐘遙夕在車里看著窗外的蒙蒙,不禁又想到了昨夜的司荼白。

    怎么會有人那樣直白,肆意,毫不掩飾,卻仍然讓人覺得猜不透呢?

    “在左轉最里面的包廂,請跟我來。”

    鐘遙夕很快找到了司荼白所在的酒吧,幾個金九娛樂的負責人已經比她更快到了這邊,正候在酒吧門口。

    不僅是自己公司的人,綜藝節目組的的制片人也迎了出來,畢恭畢敬,“鐘總,我們就是互相喝點小酒,認識一下,后面開拍了場子也能快些熱起來,沒有多余的項目,您放心。”

    制片人是個四十幾歲的短發女士,姓宋,利落大方,在行內頗有地位,手里有不少熱播綜藝。

    她也是剛剛才知道司荼白竟然是鐘掌權人的小金絲雀,就她對那位頂流的印象來論,司荼白似乎還挺潔身自好的,業內大佬們偶爾說到司荼白,都會搖搖頭道:這個不考慮,這個沒人能搞到手。

    噢,原來不是她不需要抱大腿,而是她已經抱到了大粗腿啊。

    “我自然是放心的,宋導。”鐘遙夕朝制片人頷首,“我來不過是因為下班早了點,順路過來湊湊熱鬧而已,宋導不會不歡迎吧?”

    “歡迎,當然歡迎。”制片人陪著笑,倒也不算特別惶恐,畢竟他們這次確實真的只是拍前熱身的私下聚會罷了,除了要配合蘇思悟給吳盛艷過生日以外,沒什么特別的安排。

    “之前因為眼睛不方便,很多事情沒辦法自己走動,多有怠慢,宋導擔待。”鐘遙夕又客套一句,給足了對方面子。

    “不敢不敢,您的關系,走不走動我們都會照顧到位的,您太客氣了,還親自來。”制片人不禁感慨司荼白的段位,這小女孩沒想到還挺厲害啊,竟然讓掌權人跟她一個小小綜藝制片客氣。

    宋導之前只是對鐘遙夕有耳聞罷了,尚未有機會見到,今日見了只覺得老話確實有老話的道理,這位鐘氏繼承人還真的是,百聞不如一見。

    都說鐘家人有錢有性情顏值還高,是誰都想做夢攀上的富貴,而如今這位鐘遙夕自然是最最炙手可熱的那個。

    可制片人見鐘遙夕的時候,卻一點覬覦肖想的念頭都不敢有。

    她只是低著頭一邊引路,一邊又補充說,“今天是吳盛艷吳導演過生日,我們在包廂里面吃蛋糕呢,鬧得起勁,您受累在旁邊包廂等一下,我讓小白過去?”

    說來這驚喜生日的設計也是臨時加的,影帝蘇拿自己跟節目組做了資源置換才塞了蘇思悟進來,制片人答應人家的一點請求,也不過是在賣影帝蘇的人情罷了。

    到時候綜藝播了,這段記錄還能先放到網上炒一炒帶個熱度,何樂不為。

    鐘遙夕本來也不是真的過來這邊湊熱鬧的,自然承了這點示好,轉向了隔壁包廂。

    身后傳來對面包廂開門后的聲響,有誰在唱著生日歌,而更多的人只是在笑。

    鐘遙夕回頭瞥了一眼,剛好看到站在門口的司荼白捧著一塊蛋糕,靠在墻邊對誰笑著,鼻尖還沾了一點奶油。

    她臉上有點淡妝,頭發高高束起,粉色如今也褪成了淺金,被包廂里閃爍的燈光一照,似是精靈一樣。

    鐘遙夕戴著眼鏡,看得真切,只一眼就被司荼白“硬控”。

    原來網友說的是這個意思。

    網友說的,誠不我欺。

    “前輩,拍張照片!”突然一個男生腦袋擠到硬控鐘遙夕的畫面里,舉著手機對準自己和司荼白就是一下閃光燈。

    司荼白眉頭皺了一下,往外側一退,正要說什么,就撞到了進門的制片人。

    制片人湊上去小聲說了什么,司荼白點點頭,往里走去,應該是跟其他人打聲招呼,很快就重新走了出來,進了對面的包廂。

    “姐姐!吃蛋糕。”她還捧著那塊蛋糕,是巧克力的淋面,里面是冰淇淋的夾心,已經化了一點。

    “走吧,跟我回去。”鐘遙夕伸手在司荼白鼻尖上一抹,將那點奶油擦掉。

    “回哪里去?”司荼白挖了一口蛋糕吃下。

    “你想回哪邊都可以。”鐘遙夕說完,不得不張嘴吃了一口司荼白喂到嘴邊的蛋糕。

    那冰淇淋是奧利奧的,偏甜,但口感很好。

    “姐姐來接我,是想要我回哪邊?”司荼白把吃剩下蛋糕隨手一放,“我很聽話的。”

    她說罷就那么站著,把自己的雙肩包背好,跟幾年前鐘遙夕在校門口看過的司荼白一模一樣。

    那時候鐘遙夕有專車接送,而司荼白是跟小伙伴一起走回家的,兩個人一個走學校后門,一個則從大門出去,很少能碰上。

    除非下雨天。

    歌城一中的后門下了雨會變得泥濘,小車出入很困難,這時候鐘遙夕就會去大門等車。

    接她的豪車就算是特意挑過了低調的,也一樣惹眼,鐘遙夕不愿招搖才一直選擇從后門走,所以若是下雨了要在正門接,她會特別囑咐伺機到點才來,別等在門口太久。

    是以有時候她會在門口站上一會兒。

    這“一會兒”的其中一次,她見過司荼白在自己很近的距離,與她擦身而過。

    那時候的司荼白也喜歡淋雨,明明手上拿著傘,卻偏不撐開,跟同學們打打鬧鬧,在雨中嬉戲。

    鐘遙夕不喜歡的下雨天也因為司荼白笑著跑過去的這幾秒,變得可愛。

    “回我們那里,我讓阿姨煮好了姜湯。”鐘遙夕朝她伸出手。

    “好呀。”司荼白卻不牽住,直接在鐘遙夕掌上輕輕一拍,拍完振臂高呼,“出發!”

    于是又是油門一踩,兩人回了鐘遙夕的別墅。

    阿姨準備好的姜湯放在桌上,鐘遙夕看著司荼白的模樣就知道她不會老實喝,那家伙進了門后就開始片段式哼歌,見鐘遙夕看向自己,便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一拍腦袋,喊了聲。

    “姐姐!”

    她走得七歪八扭,卻還是準確撲到了鐘遙夕的懷里,司荼白的個子高出鐘遙夕許多,抬起臉來差點就要親到對方。

    可司荼白卻又退了一步,往她的雙肩包里找了找,“我給你帶了這個,姐姐!”

    像是獻寶一樣,司荼白拽出了了包里的棒棒氣球,“鏘鏘!布丁狗!”

    她舉起手里的白色歪頭狗狗氣球,揮舞得像是粉絲手里的應援棒一樣,鐘遙夕根本沒法看清楚那氣球長得什么樣子。

    倒是司荼白自己先看清楚了手里的物什,“啊?什么!”

    這是帕恰狗,不是布丁狗,“我的布丁狗呢?”

    雖然她也喜歡帕恰狗,可是司荼白覺得鐘遙夕會喜歡布丁狗多一些,因為今天司荼白穿的是黃顏色嘛。

    “怎么辦?”司荼白皺起眉毛看向了鐘遙夕,“不是布丁狗。”

    “那是什么?”鐘遙夕哭笑不得,這不也是個狗嗎?

    帕恰狗和布丁狗有什么區別,她鐘總裁還真不知道。

    左右是很出名的卡通形象,她認得,但對不上名字。

    “這是帕恰狗,我想給姐姐帶布丁狗。”司荼白委屈上了,“布丁狗跟我今天的裙子比較配。”

    “噢,跟你白天的黃顏色裙子對嗎?但是你現在已經換了黑裙子了,這個小狗很配現在的裙子。”

    鐘遙夕拿過司荼白手里的棒棒氣球。

    是個一邊耳朵豎起一邊耳朵橫出去的白色小狗,身上穿著紅衣服,找不到什么黑顏色的東西

    鐘遙夕頓了兩秒,指著帕恰狗腦袋上的墨鏡,“這個墨鏡是黑色的,和你的黑裙子一樣。”

    “噢噫~”司荼白發出了很奇怪的感嘆聲,軟軟糯糯的,與其說是司荼白的調調,不如說更像是小倏多些。

    司荼白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我的墨鏡呢?”

    “臥室里有很多,跟我去挑一個。”鐘遙夕哄道。

    “挑兩個行不行?”司荼白歪了歪腦袋,眼睛黑亮亮的,“我想跟姐姐一塊兒戴。”

    她歪頭的弧度跟鐘遙夕手里的帕恰狗一模一樣,實在可愛。

    鐘遙夕點了點頭,“嗯,一起戴。”

    她領著司荼白往樓上走,又轉頭吩咐阿姨把姜湯也帶上來。

    司荼白已經進了臥室,正回過身來,雙手疊在一塊撐在門框,臉蛋也貼上去倚在門側,“不洗澡能不能睡床?”

    “不能。”鐘遙夕拒絕。

    “那能不能睡姐姐?”——

    能不能,你就說能不能!

    第58章

    大雨傾盆。

    “啊!被子被子!”

    司荼白腦瓜一醒,跑下樓差點撞上送湯的保姆阿姨。

    “沈姨,抱歉!噢,好香啊。”司荼白去而折返,就在半樓梯攔住了保姆阿姨,“我得喝了再走,否則枉費心意啊。”

    “枉費誰的心意?”鐘遙夕站在樓梯的最上方,俯視下來。

    怎么能有人都進了臥室還要跑,跑到了樓下又因為一碗姜湯蹦了回來?

    沈姨端著姜湯往上走去,鐘遙夕冷著臉往下看的神情有些嚇人,但好歹保姆阿姨也是經驗老到了,還不忘邊走邊說,“總裁特意囑咐的姜湯,確實是滿滿的心意,外面下著雨呢,不著急走。”

    “您現在喝嗎?”沈姨把剩下的那一碗呈給鐘遙夕。

    鐘遙夕搖了搖頭,下巴一抬,示意自己現在不想喝湯,她有點上火,哪是喝姜湯的時候。

    鐘遙夕只看著樓梯半道上捧著碗的司荼白,對方喝燙的東西仿佛都不覺得熱,咕嚕嚕一大口就是半碗,“呼呼呼,有點燙”

    這么說著,司荼白卻還是就把剩下的湯一口氣喝了,然后又往下蹦,“沈姨,碗給你放廚房了噢。”

    “司荼白。”

    鐘遙夕跟著司荼白下了樓,叫住了已經走到玄關的人。

    她好像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地喊過這三個字,司荼白止住腳步,轉過身來,一臉無辜。

    “嗯?”她歪腦袋,就像她送給鐘遙夕的那只帕恰狗一樣。

    “你這個人,到底說哪句話是作數的?”鐘遙夕往前走了幾步。

    說自己要履行婚約,說自己喜歡,說自己不談戀愛,又說自己要睡姐姐?

    “呲——”

    司荼白聽罷只是失笑。

    她踢了踢自己胡亂脫在玄關又被沈姨擺得端正的小黃鞋,“姐姐啊,司荼白就是個假人,假人哪來的真話。”

    鐘遙夕眉頭一皺,神情愈發地冷。

    司荼白卻還是笑,“姐姐戴了眼鏡,現在能看清楚了不是嗎?可是戴了眼鏡才看清楚的,算是看清楚嗎?”

    這話跟她滿腦瓜子的奇思妙想一樣讓人不可理喻,就常人聽來約莫都覺得莫名其妙,何況是鐘遙夕這樣慣講條理的。

    她只覺得頭疼,上火,眼里像是蒙了霧汽,鐘遙夕后知后覺地發現,她好像竟然被司荼白

    氣哭了!

    沒有,沒哭,但她不得不承認她紅了眼眶。

    這叫什么情緒?這不可遏抑的翻涌是什么情緒?不安寧不可控地在耳畔叫囂著的究竟是什么。

    “司荼白。”

    鐘遙夕又喊了一次,更低,更啞。

    “嗯,走啦,要收被子呢。”司荼白不以為意,只是穿鞋,“姐姐想好了究竟想看誰,想聽什么話,再跟我說清楚吧。”

    她把腳丫子套進小黃鞋里,又抬起臉蛋,“司荼白不喜歡不清不楚,也不喜歡”

    她敲了敲自己的眸下,示意鐘遙夕的眼鏡,“不喜歡替代。”

    借著他物,看清的也不會是屬于自己的真相。

    “什么替代?”鐘遙夕實在是一頭霧水。

    司荼白雖然一直以來都挺瘋的,但她又同時特別清醒,她從來不是個顛三倒四的人,所以鐘遙夕不信司荼白說過的話都只是即興發揮。

    鐘遙夕是鐘氏的繼承人,她所受的教導若只是用來辨明司荼白有沒有撒謊的話,可以說是大材小用了,但她還是留意了一下對方的肢體語言。

    很坦蕩,沒包藏,司荼白在鐘遙夕面前不曾有過偽裝。

    現在也一樣,只是她這個樣子才更折磨人。

    她沒騙你,但她不對自己的話負責,她就跟小貓一樣想一出是一出。

    雨下得更大了。

    噼里啪啦砸在窗口,濺在門外的石階,落在小區的草地。

    司荼白心里其實也不算完全坦然。

    她很明顯依然想要借著醉意遵照本心去靠近鐘遙夕,可心里還算有點底線,既知道不愿將就便該當斷則斷,也知道不說清楚的情況下,這樣拉扯對鐘遙夕不公平。

    但她做不到問出口,她正生氣呢,她自尊心受打擊了,不使壞報復已經是對姐姐最大的寬容了。

    哼哼!

    想到這里,司荼白就暗自不爽,又要陰陽怪氣。

    “這個花還挺好看。”她隨手拿了個玄關臺子上的花束,這一束是藍色調的,真花,但有幾朵噴了點顏色,只為了跟周圍的花兒更相近些。

    就像是一個團,進去的都是鮮活真實的女孩子,出道的卻是噴了顏色戴了裝

    飾的,要跟隊友風格近似,要符合團隊概念,要散發公司需要你散發的香味。

    然后運營部把你們束在一次,捧出來獻出去,打上標簽送給觀眾。

    這樣的花也是真花啊,也有花的氣味呢,但能不能鮮活很久呢?

    她們會不會說真話?

    “讓我帶一個走吧。”司荼白把花抱在身上,“姐姐這里有這么多的花,不差這一個吧。”

    金九娛樂的女團那么多,掌權人哪里會缺“花”呢?

    “雨下大了,不要走。”鐘遙夕又往前幾步,“花都給你,你留下來,這里很多房間,你可以隨便選一處歇。”

    “我們就住一個小區,姐姐。”司荼白往身后一指,“走過去不過是五分鐘的路,連只貓都淋不濕,何況我還有傘。”

    鐘遙夕只是搖頭,“你沒喝醉,家里也沒曬被子,你不用走。”

    司荼白不可能一個人在一群陌生人面前把自己喝醉,而她又是單獨一個人住,也不可能在這種多雨的天氣往外曬被子。

    都是借口。

    可司荼白卻還是一臉無辜。

    “醉了,曬了,真的。”她眨了眨眼。

    其實司荼白現在的狀態可以說是半醉不醉吧,在節目組那些人面前自然是完全可以保持清醒的,但碰到鐘遙夕她還是想順便耍耍酒瘋的。

    至于被子,司荼白確實也晾了一個在外面,是她們昨夜弄臟的被單。

    司荼白臨出門前把它隨手甩在了陽臺,打算回家后再洗,那陽臺并不是露天的,下雨當然也淋不到,不過現下這雨勢又大又急的,起了風說是可以潑到幾滴,倒也不算撒謊。

    故而醉了,故而曬了,都是真話。

    “假話。”鐘遙夕不吃這一套。

    她直接把自己的眼鏡摘了下來,又伸手把司荼白拽上玄關的臺階,“脫鞋,進來。”

    “噢,穿幫了嗎?予以逮捕嗎?罪名是什么?”司荼白說是這么說,腳下好不容易穿進去的鞋,卻又從善如流地又甩了出去。

    她由著鐘遙夕牽著自己往客廳走,“姐姐兇兇啊。”

    鐘遙夕實感對方磨人,可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做不到讓司荼白就這么走了,“你自己剛才說了什么,記不住嗎?”

    說了不洗澡可不可以睡床。

    不可以,鐘遙夕現在依然覺得不可以。

    但可以洗了再睡嘛。

    浴室的暖燈噠一下打開。

    橙色的頂光照在司荼白和鐘遙夕臉上,呈現出來的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司荼白的骨相鋒利,皮相卻明艷,這張臉很適合舞臺,能夠接受任何風格的改造。

    如果妝造強調骨骼輪廓的話,司荼白就會變得有攻擊性,而若是轉而強調五官的話,她便會花見花開,嬌艷欲滴。

    現在這頂光正好是從上而下,打在司荼白臉上,投出的陰影強化了她骨相的存在感,讓她侵略性十足。

    倒是鐘遙夕的長相恰好相反,她的骨相和皮相風格一致,都是端方高雅的調子,任何妝造都影響不了鐘掌權人的氣質,她生來就是上位者。

    一個天生就戴桂冠,一個現在把控準星。

    “確定嗎?這真的是逮捕我~的懲罰嗎?姐姐。”司荼白忍不住笑了出來,湊上前去用鼻尖碰了碰鐘遙夕的額頭,接著慢慢往下,正要抵上一吻,卻被鐘遙夕抬手止住了動作。

    只見對方紅著面頰,卻一本正經,“你身上怎么有些燙?是不是發燒了?”

    鐘遙夕說完,把按在司荼白唇上的手挪到了她的額頭,確認了一下司荼白的體溫。

    說是燙得嚇人倒也沒有,但確實高于鐘遙夕一些,應該是有點著涼,發了低燒。

    就像上次一樣,這家伙仗著年輕,還真是不知保養。

    “喝了姜湯,又靠著姐姐,年輕人沒有自制力,不小心就燙燙的了,姐姐莫怪。”司荼白故意把話說得曖昧,“沖個涼,就不燙了,姐姐這浴室怎么用?”

    司荼白明明就在鐘遙夕的臥房里洗過澡,這會兒卻裝出一副完全不懂得開水的模樣,“是這里嗎?哪邊是涼水啊?”

    “當然要洗熱水!”鐘遙夕不是個有情調的,根本看不出司荼白是在使壞,還往前按住了她作亂的手,告訴她應該往哪邊轉開關才對。

    “這邊嗎?”司荼白一只手扶著出水的開關,一只手卻非常有預判地伸長了一攔,在花灑出水之前把下意識躲開的鐘遙夕截了個正著。

    “啊!”

    正正好就被熱水澆中的鐘遙夕一驚,不知所措,卻進退不得。

    “噢嚯,淋濕了,淋濕了怎么辦啊。”司荼白皺起眉頭欣賞著自己澆灌的花,“姐姐,我們一起洗好不好?”

    “說什么胡話呢。”鐘遙夕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光是聽司荼白這句話,都聽得面紅耳熱。

    “不僅要說胡話,還要干壞事。”司荼白借著手長個子高的優勢,攔著鐘遙夕不讓走不說,還大長腿一勾,直接把浴室的隔斷門給推上了。

    “不不許鬧,我洗過了,你自己洗,別著涼了。”鐘遙夕尚存一絲理智,知道自己若是留下,那只會比昨夜更加狼狽。

    能有什么比在玄關被吃得片甲不留,只剩鞋子還在身上更狼狽?

    那只能是在浴室里被

    扒個干凈!

    太羞恥了,二十六年來鐘遙夕建設過所有她可能碰到的窘境,以確保她在任何狀況下都可以從容不迫。唯一沒料到的,就是她會遇到司荼白這樣完全不按規矩出牌的家伙。

    這壞蛋正用膝蓋抵住某處,趁著鐘遙夕倒吸一口氣的時候,攬住她轉了半圈,把人桎在浴室的墻上,俯身就是一啄。

    卻只是這么碰了一下,司荼白親完鐘遙夕之后抬起頭來,又開始欣賞被水完全澆濕的掌權人。

    明知衣料底下是如何一副勝景,她卻還是忍不住躁動意亂。

    “姐姐怎么這樣不小心呢?”司荼白搖了搖頭,“浴室里確實是不能鬧呢,要認真洗香香,不能著涼,更不能像姐姐一樣,還沒脫好衣服就把自己弄得渾身是水啊。”

    “你”鐘遙夕明明被花灑澆透,卻口干舌燥,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又沒喝酒,怎么就是根本控制不住四肢,像是被釘在原地了一樣動彈不得?那玻璃門分明就在咫尺,逃離浴室的出口也近在眼前,但鐘遙夕根本就動不了。

    “我?我怎么啦,我可沒有笨笨,我會先脫好衣服再洗噠。”司荼白故意把話說得軟糯糯的,卻意外正中鐘遙夕的軟肋。

    是獨屬于她的聲線,是小倏的聲線啊。

    “不過現在是姐姐不會,看來我還得費心教一教呢。”司荼白說罷才靠了過去,貼著鐘遙夕彎腰,長指穿進了鐘遙夕的濕發,托起了她的下頜。

    吻再次緩緩落下,司荼白的動作比昨天熟練不少,雙唇先是輕蹭幾下讓鐘遙夕適應,然后才有些著急地深入。

    似乎已經忍了許久,熱切的噙吮逼得鐘遙夕幾乎沒法應對,哼哼唧唧地又呢喃出了聲來。

    這難耐的細語于司荼白而言不啻是份邀請,她比昨夜更急,長指頂替膝蓋入主中閨,鐘遙夕本還想隱忍的情韻一觸即潰。

    她輕輕推了推身前的人,但侵撩卻沒有因為這點求饒減緩,司荼白幾下試探之后便加重了動作,唇上也不忘照顧周到,先是親吻,爾后是耳垂,是鎖骨,是

    鐘遙夕身上的衣服被扯得凌亂,不知道什么時候解開的紐扣讓領口大敞,肩膀連同半個雪媚被透濕的衣料堪堪掛著,就剩半寸盈余,撫平一個褶皺就能掉下。

    司荼白卻只是退了半步,偏不從上動手,反而單膝跪了下去,叼起了鐘遙夕衣服的下擺,起身送到了她的嘴邊。

    鐘遙夕迷迷糊糊地看著司荼白,對方咬著她的衣擺靠近,連同一吻送入鐘遙夕的唇瓣,鐘遙夕意識渙散,只是本能地張嘴接過,把自己的衣服叼在嘴里。

    美輪美奐,鐘遙夕的眼睛才剛恢復不久,看東西經常還沒法聚焦,淡褐色的瞳孔本是極清極淺,卻似無盡之沼,邀著司荼白赴宴沉淪。

    司荼白毫無抵抗的妄念,鐘遙夕本就是她的取向狙擊,遑論今晚的她更是招惹得司荼白只想不管不顧,纏著她不可收拾。

    卻不料掌權人這張意識渙散的臉雖是極大的誘引,偏再往下還有更盛春景,被叼起的衣服掀起得恰好,聳高的像是奶冰上點綴了顆鮮摘的樹莓,又像是牛乳布丁上剛淋了馥郁的櫻桃醬,盛景迤邐,嗜甜者一頭栽了進去。

    鐘遙夕被折騰得目眩頭暈,唇瓣發麻,渾身酥軟,偏偏司荼白還在四處點火,不容她喘息片刻。

    殘存的一絲理智讓鐘遙夕最后提了個要求,“去外面,去床上好不好?”

    在浴室里什么的,太超過了。

    好吧,司荼白倒也不是完全不聽話的,她耐著性子把兩個黏糊糊的人沖洗干凈,裹著浴袍又一同撲到了松軟的被窩里。

    熱吻再次蓋落,她磨著鐘遙夕輕聲催著,“其實姐姐叫得很好聽,為什么總是忍著嘛。”——

    第59章

    歌城的雨下了好幾天,今天好歹是放了晴。

    風和日麗,春光明媚,正是開展新工作的好時候。

    司荼白參演的那臺綜藝經過了幾日的準備,終于也宣布開拍了,還定了個很土的名字,叫【演你所想】。

    預熱的宣傳在前一晚公布,幾位導演和他們邀請的嘉賓都各自發了稿子配合,那驚喜生日宴果不其然也成了綜藝預熱的一部分,同步在昨夜發了出去。

    反饋基本上都是正向,畢竟這臺綜藝的主要出演者是導演,導演這種職業在娛樂圈地位還是很高的,網友們對導演天然地更為寬容。

    只是偏偏蘇思悟這家伙不僅發了節目組要他發的宣傳稿,跟大家一樣用了那晚聚會的合影,還自己添了張和司荼白的單獨合照。

    就是那日鐘遙夕碰巧看到的,司荼白在門口吃蛋糕時讓他蹭上的合照。

    于是乎討論熱點一下子就集中在了蘇思悟身上。

    男團新生之前在出道的時候搶過鴟羽的打歌一位,兩家粉絲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這轉頭卻見正主合上了照還去了同一個綜藝,自然吵得不可開交。

    【誰啊,也不紅,就是愛蹭。】

    【男人走開好嗎??姐姐獨美!】

    【得了吧,新人都打不過還美呢,美美下坡路是吧?】

    【確實是新人呢,跳舞錯拍還吹舞擔,現在怎么什么人都能出道了啊。】

    【什么錯拍,不懂別亂評,我們蘇蘇是專門卡后拍的, lay back懂不懂?是一種風格,符合他慵懶的舞蹈態度。】

    【可不是,蘇蘇關于舞蹈方面的小巧思多到常看常新好嗎?這是他與粉絲之間的驚喜禮物!】

    【驚喜禮物,呵呵呵,誰不知道蘇思悟出道就被爆有素人女友啊。】

    【他不是未成年嗎?真的假的?】

    【少造謠啊,什么時候司荼白也能踩別人舞蹈了啊,誰不知道她出道的時候才練了兩個月啊。】

    【是啊,只練習了兩個月就能在MV里獨舞,確實是比某些號稱兩歲就開始跳舞的家伙優越啊。】

    總之輿論一派盛況。

    節目組非常滿意,他們之所以選司荼白和蘇思悟,約莫就是想要這個效果,甚至說蘇思悟執意蹭司荼白那么一張合影,也是沖著這點熱度去的。

    對此司荼白完全不以為意。

    她一開始就知道【演你所想】節目組請自己是為了什么,她又不是要轉型演員,這種戲劇類綜藝請她上,無非就是為了她的熱度和她的嘴。

    司荼白敢說會說,說什么都會被放大解讀,于這種需要網友全程參與討論的綜藝來說,絕對是保證熱度的大殺器。

    以前的司荼白因為沒有開放資源,做不了任何綜藝的長期嘉賓,現在有了鐘遙夕撐腰,自然炙手可熱。

    至于司荼白自己嘛,她自然是為了那片頭片尾那點創作資源了,若是真能認識點制作圈的大佬,那她還能給周之舟和簡涵拉點外快賺賺,何樂不為呢。

    誰跟錢過不去。

    【錄制一切順利】

    演你所想后臺,司荼白正跟王清在化妝間候場。

    她收到了鐘遙夕的短信,內容簡短,連個表情包也沒有,很有掌權人的風格。

    司荼白迅速回了一條:【有姐姐保駕護航的話很難不順利。】

    【好。】

    司荼白:?不是,她不是這個意思啊,她只是隨口開個玩笑罷了,鐘掌權人要不要答應得這么干脆啊,好霸道呢!

    司荼白直接發了條語音回復過去:“姐姐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上這個節目就已經是托您的福了呢,您再這么說的話我壓力很大噢。”

    這口氣聽起來又在憋壞,鐘遙夕對此無可奈何,干脆給司荼白徑直回了電話,開口就問,“什么壓力?我來解決。”

    “……姐姐,你就是我的壓力。”司荼白坦言。

    鐘遙夕自然不理解:“嗯?”

    “姐姐要解決什么啊,像是解決我的合同一樣?”司荼白問。

    鐘遙夕本來就覺得對方很難琢磨,司荼白現在這句話聽著,與其說是調侃,似乎有參雜著抱怨。

    “你的合同完全遵照公司規格,你可以參考你的隊友,你們五個的待遇基本上是一樣的,只是資源傾向根據每個人的能力和自己的想法,有不同的側重而已。”

    鐘遙夕的回應非常正式。

    司荼白其實也知道,“嗯,但是我不習慣啊,我不習慣有依靠啊,姐姐。”

    沒有什么是靠得住的,除了自己。

    這是十八歲的司荼白學到的成年第一課。

    世界上所有關系都是靠不住的,包括生你養你,和你的關系從未有一點破裂的父母。

    “你是不是覺得我干涉你了?”鐘遙夕直接點破。

    “我不知道。”司荼白也沒隱藏情緒的意思,但她現在別扭的地方很多。

    突然有了很喜歡的人,但對方地位很高,能力很強,心里還藏著遙不可及的某位白月光,自己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本不該甘心于這樣的關系,卻一直違背性格在做妥協。

    鐘遙夕于她司荼白來說,是個大大的保障才是,既給她提供情緒價值,又能為她的事業鋪路,兩人之間還有婚約束縛,她為什么還是覺得沒有安全感?

    “那蘇思悟的事你要自己處理?”鐘遙夕根本沒想過司荼白從來坦蕩的性子能有這么糾結的時候,她只覺得是圈里的人際關系擾她煩亂罷了。

    “呃,他啊,呵”司荼白根本沒在意過這個人,現在卻突然想要使個壞,“他人很好,很可愛,新人蹭點熱度無可厚非,我沒關系。”

    鐘遙夕:?

    人很好,很可愛?

    本來根本記不住對方長什么樣子的鐘遙夕下一秒就在電腦上搜起了此人

    “他叔叔還是影帝耶,可不能得罪呢。”司荼白越說越是起勁。

    “哪個影帝?”

    “影帝蘇啊,蘇”司荼白說著,鬼使神差試探了一句,“姐姐不覺得姓蘇的天生帶點光環嗎?”

    “嗯?”鐘遙夕本是覺得莫名,但誰叫司荼白本姓倏啊,鐘遙夕只覺得對方是故意,便同意道,“嗯,我念書的時候”

    她其實早就想著跟司荼白談起那時的舊事,只不過沒有合適的時機而已。

    奈何司荼白現在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時候,一聽對方要提從前,慫得直接橫生了一句,“啊,要上臺了呢,掛了噢,姐姐!”

    對話戛然而止。

    司荼白也沒料到自己居然這么慫。

    她為什么害怕面對這個事實呢?她應該大膽去問,問完當斷則斷,而不是連對方提起一點點都沒勇氣往下聽啊。

    糟了糟了,該不會是

    戀愛腦了吧!

    “怎么了,荼荼,你臉色好差啊,你可別受影響啊。”

    王清湊過來關心。

    她如今變成了司荼白的個人助理,負責司荼白的獨立行程,對此雙方都是比較滿意的。

    “我受影響?我?這才哪到哪啊。”司荼白當然知道對方問的是網上的評論,便借機也替自己換了心情,又瞥了一眼熱搜。

    “也沒有吵得很厲害,甚至還沒我們隊內毒唯罵得狠呢,新人粉絲還是比較萌的。”司荼白搖搖頭評價。

    她路人緣很好,團粉也多半會偏司荼白,但隊友唯粉恨她入骨,她早就習慣了。

    “我們荼荼心態真好。”王清一邊說一邊給司荼白遞了塊糖,“男團粉說來可真瘋啊,罵起人來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女的了。”

    “罵人這種事,女團粉的嘴巴也一樣的,誰都沒有很理智。”司荼白笑著聳了聳肩,“只要是毒唯,罵起人來可不管你男的女的。”

    司荼白是屬于不怎么看網友評論的人,但有時候要營業,又不得不上去讀一讀,是以也算見識過不少奇特的罵人角度。

    沒接受對視,沒笑對場合,眼神不友善,哭得不如隊友真誠等等等等。

    有時候只不過是用了隊友用過的表情包都不可以。

    “司荼白,上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敲了敲門,示意司荼白進場。

    司荼白根據引導去了場地,跟參演的導演和嘉賓打了招呼,當然也見到了輿論漩渦最中心的蘇思悟。

    人很好?很可愛?

    這小孩哥簡直跟司荼白隨口謅出來的評價背道而馳。

    但他絕對機靈,一見面就直接當著導演們的面給司荼白道了歉,“還是前輩告誡得對,我就不該拍那個合照。”

    他的臉似乎又變了,除了對稱之外,眼睛也比剛出道的時候大了一點,好像是去開了眼角。

    “真是抱歉,我我我我虛榮心作祟,想著能跟前輩一起上節目就,就忍不住嘚瑟,還——”

    “——哎喲喂,可不敢,這里除了你都是我的前輩,我可不敢讓你這么捧殺,快別這么說了。”司荼白比對方還要夸張地回應著,就差手舞足蹈了。

    他怎么敢啊,居然說跟司荼白合影可以嘚瑟?那其他導演該做什么感想?嘉賓里可還有影后和老戲骨呢!

    他們是不夠資格讓蘇思悟嘚瑟,還是說他們都比司荼白糊,滿足不了小孩哥的虛榮心?

    這蘇思悟未成年,還有影帝蘇這個背景,說這種讓人不舒服的話不會有多大的后果,根據圈內鐘愛關系戶男寶的基本盤,最終招人白眼的肯定還得是司荼白。

    “沒事沒事,年輕人合個影而已,節目開播前來點熱度,剛剛好。”

    一旁的吳盛艷趕緊充當起了和事佬,“沒什么的,就當炒個cp對吧。”——

    誰要跟你炒cp啊!!!

    第60章

    是呢,就當炒個cp對吧。

    司荼白:?

    對個頭對!

    這怎么還cp上了!?惡心!

    她深吸了口氣,忍著聽他們三兩句把蘇思悟犯蠢的事輕輕揭過。

    現在司荼白還不能跟蘇思悟計較,節目才剛開始,兩人還得同框好久,且讓她再觀察一下。

    反正小孩哥這個人不是蠢就是壞,要么就是又蠢又壞,是司荼白很討厭的那種東西,離遠,絕對要遠離。

    至于炒cp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誰敢跟司荼白組cp啊,她可是出了名的唯粉巨多。

    不想活了的倒可以試試。

    節目很快開始錄制。

    無聊的開場表演和規則宣講又臭又長,司荼白根據臺本在座位上給出該有的反應,偶爾和于導做一些交流,終于是等到了節目的第一個環節,劇本挑選。

    “節目組為各位導演選擇了十個優質備選劇本,現在都分別送到了各位導演手中,而我們的網友也能在線同步閱讀這些劇本,并根據第一印象投票。”

    主持人開始介紹這一環節的規則。

    “如果導演們挑中的初選劇本恰好是網友投出來的劇本前四名,且無其他導演競爭,那么該導演將直接獲得這個劇本的拍攝權。”

    這是最最順利的狀況1。

    “反之若不是,那導演便需要通過和嘉賓一起努力,去競爭這個劇本,或者說服網友為這個劇本投票,讓其上升排名。”

    這是狀況2和3。

    “存在競爭的劇本最后會由網友抉擇交由哪位導演,落選導演將得到重選機會。”

    狀況2由此落定。

    “而挑中了不被網友喜歡的劇本,則會經過再一次的網友投票,如果順利讓初選劇本的排名上升到前六,則該導演可以保留心儀的初選劇本。”

    “若劇本仍然排名靠后,無法成為網友的心頭好,則該導演將永久失去這個劇本,并且同時失去再次挑選劇本的資格。”

    “失去初選劇本的導演將在劇本環節的最后,隨機獲得一個遺珠劇本,作為本次班底的最終劇本。”

    狀況3由此落定。

    主持人滔滔不絕,把不算復雜的規則說得亂七八糟,聽得司荼白只是頭疼。

    這不就是讓導演挑一個本子,挑到了網友也喜歡的就萬事大吉,若和別的導演撞了車,則要各憑本事爭取。

    更慘一點的,沒選到網友也喜歡的本子,那還得說服網友喜歡,失敗了的話將得到隨機本子一個。

    不就這么點事嘛!

    最慘就是第三種情況了唄,到時候拿到了自己不擅長也不中意的東西,還得硬著頭皮往下拍,因為導演們都簽了合同,會真實使用節目中得到的班底,呈上網友們所決定的作品。

    但這么拍出來的產物怎么拉贊助啊,須知這綜藝噱頭這么多,最重點的其實就是末尾在線讓影視公司投資的環節。

    據說節目組在現場準備了SVIP包廂,請了各界的資方大佬在幕后同步觀看,并設置了資本對決網友的抓馬環節,就為了讓大家驗證一下拍電視劇到底是該聽起甲方媽媽的話,還是觀眾說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有沒有點內部消息呢,于導。”司荼白皺起眉頭,撐著腦袋看向坐在側前的于秦光。

    “內部消息?哪種?”于秦光轉了過來。

    “該聽資方,還是觀眾?”司荼白翻了翻臺本,“節目組沒給你們指標之類的嗎?例如四位導演,肯定就得兩位選擇聽資方的,兩位選擇聽觀眾的,這種。”

    于秦光笑著搖頭,“沒有,但按照我對各位同行的了解,我大概能知道他們會選什么。”

    年紀大的兩位肯定選擇資方,而于秦光和吳盛艷倆年輕人,應該是偏向聽觀眾的。

    “識相點應該聽觀眾的沒錯,因為劇本是觀眾投票決定排名的。”司荼白認真分析,“但最后出錢的,是資方。”

    網友不會眾籌給你拍電視劇,他們完全按照心情或者是輿論導向所決定出來的“受歡迎劇本”,最后是需要由導演去拉贊助的,而給多少贊助,也能反過來支撐這個劇本落實成劇集。

    司荼白說著,抬眼看向節目組設置的神秘SVIP包廂。

    那個地方可以直接看到場上,但場上的嘉賓和觀眾都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請了什么資方,這個你知道嗎?”她又打聽。

    于秦光還是搖頭,但又意有所指,“這綜藝的制片人你之前不是見過了?宋導背靠你們金九啊。”

    而且不僅如此,這廣告贊助,也是金九旗下的某個牌子啊。

    莫非

    司荼白又一次望向同一個地方,然后晃晃腦袋,告誡自己不要戀愛腦。

    誰會陪你到這份上啊,錄個綜藝還貼身跟著嗎?想太多了!

    場記這時候也廣播告知大家休息時間結束,錄制繼續。

    司荼白打起精神上,撐起愛豆的形象,坐得端正元氣,笑得天然無害。

    “歡迎回來!相信各位導演已經看過了十個劇本的簡綱,我們的觀眾朋友們也同樣讀過了節目組公開的劇本對吧,現在讓我們聽聽幾位對這些故事的初印象吧!”

    幾個導演侃侃而談,說的東西都很高級,司荼白半聽半飄,不算特別認真。

    她從來就是個很難認真的家伙,因為她做什么都太容易上手了。

    能讓她苦惱的事不多,畢竟她是個哪不高興點(了)哪里的人。

    “但是這個環節其實有一張幫助卡可以用。”

    就在司荼白走神的時候,主持人突然提出了一個新的“工具”。

    “什么卡?”司荼白沒認真聽,但表情給得很到位。

    “幫助卡。”主持人姐姐繼續介紹規則,“如果各位導演挑選劇本的時候出現難以抉擇的狀況,可以使用這張幫助卡,提前請教網友或者資方的建議噢。”

    這不就是明晃晃地想看每組導演是選擇問網友,還是問大佬嘛。

    搞事,果然綜藝的流程每一步都充斥著搞事。

    “噢~那肯定問——”司荼白差點就要替于秦光做決定了,“啊,這個還是導演你自己選吧,我就是個掌眼的。”

    她當然想要請資方提供幫助啦,她想要驗證自己莫名的直覺這次準不準。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有一種鐘遙夕離自己很近的感覺,盡管知道這種想法很幼稚,但她就是覺得鐘遙夕來了。

    其實說到底就是司荼白自己想見姐姐吧。

    沒骨氣!

    “不著急,不著急,我們先挑一遍劇本,然后再決定”于秦光抬手一指那邊的神秘包廂,“是不是該去問問資本的意見,對吧?”

    噫?

    他剛才不是說自己和吳盛艷都應該更傾向于問觀眾嗎?

    為什么要笑得一臉了然看向那個包廂?

    司荼白覺得自己有些敏感了,當即決定掐斷妄想,“好的,那——”

    “——我們司荼白看好哪個本子呢?”

    鏡頭倏地一轉,對準了司荼白和于秦光,“荼荼平常看什么劇比較多呢?”

    司荼白身為二十幾歲的女性,是電視劇最大的受眾,主持人選擇問她也無可厚非。

    “愛情故事,當然是愛情故事。”司荼白說出早就準備好的答案,“我個人很喜歡看古裝愛情劇。”

    因為于秦光拿手的就是古裝愛情劇,司荼白當然會用自己的路人緣替他把這個類別的劇本抬高些排名嘛。

    果然,她這話一說,某個本子的支持率直線上升。

    【投投投,都給我投,荼荼第一次綜藝資源,大家別給她丟臉啊!】

    【可不是嘛,而且這個于導給我們荼荼邀過片尾曲呢,咱這次也要繼續拿下拿下!】

    【就問你們投到第一能不能做到!】

    【別說,這IP原著我看過,里面有個角色超級適合荼荼,是位天真但殘忍的花魁殺手耶。】

    【花魁殺手?天真殘忍?這個項目本羽毛投了!!】

    此話一出,關于司荼白適合某個角色的話題也順帶被炒了起來,很難說不是早有準備。

    不過現場的導演們尚不能知道場外觀眾在實時熱議什么,只知道司荼白這話一說,沖的是哪個劇本。

    不就是最適合于秦光風格的那個《月照薔薇》嘛。

    古偶,虐戀,相愛相殺,向來就是于導最拿手的故事,若這次還有司荼白寫個歌甚至客串個角色的話,何愁拿不到好班底,拉不到好贊助?

    這怎么行呢?!

    “是這個吧,月照薔薇?”司荼白也猜到于秦光會挑這個本子。

    只是于導演擅長的風格是古裝雙女主,這個《月照薔薇》雖是古裝沒錯,但卻是古裝大女主,女主的對象是男的。

    而于秦光不會拍男人,亦或者說,無論女主角的對象是男是女,他都能把人家拍出一股工具人的味道來。

    這個弊病在雙女主劇里不會特別明顯,因為兩位同性雙強也好,一強一弱也罷,都各有磕點,但換在一男一女的情景里,就總會出現不同的討論聲音。

    比如男主角每次都在女主落難的時候突然出現是工具化了,還是女強男更強呢?

    比如男主角的建議女主角采納了,是女主突然戀愛腦,還是她尊重配偶意愿呢?

    于秦光處理不了這種劇情,所以拍出來的劇總是腥風血雨,以至于他后面只專注雙女主賽道,碰都不敢碰這種一男一女的傳統古偶。

    “對,是這個,但我怕重蹈覆轍啊。”果然,于導自己也清楚他的短板。

    重蹈覆轍?

    這話讓司荼白聽了卻好像別有用意——

    是誰啊,完全陷進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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