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淺擦頭發的動作一頓。
白瓷緊緊攥著衣角，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鼓起勇氣說：“我今天報到的時候差點摔了，是許清川扶了我一下，但我還沒來得及跟他道謝，他就走了，所以我想加一下他，跟他說聲謝謝。”
姜星淺將毛巾掛在脖子上，稍稍站直了身體。
原來今天許清川扶的那個人是白瓷。
見姜星淺不說話，白瓷緊張地問：“你不愿意嗎？”
姜星淺有些奇怪她這個問題，笑著搖頭：“沒有，只是許清川的微信早就設置了拒絕一切添加方式，無論是名片推薦還是搜手機號都不行，只能他自己主動加人。”
初一那年，許清川身條快速抽長，樣貌長開，褪去了稚氣，加上家世好，追求者如云。
女生們知道她和許清川是青梅竹馬，總找她來要許清川的聯系方式，每天一到下課，她就要被叫出教室。
時間久了，她就煩了，有一次和許清川抱怨后，他便設置了拒絕一切添加方式。
之后這些年再也沒有變過。
“抱歉，我幫不了你。”
外面的風有些大，姜星淺怕感冒，說完之后，推開陽臺門轉身進屋。
白瓷站在陽臺握著手機，神色尷尬又低落。
*
軍訓為期一共半個月，前一個星期在學校進行基礎訓練，后一個星期去基地進行拉練。
第二天一早，姜星淺穿好迷彩服，和其余三個人一起出門。
她的腳還有些不方便，紀卿卿在一旁扶著她。
“開學典禮在軍訓最后一天，咱們今天直接開始訓練，八點到場地集合。”田甜念著班群里發的消息，又看了眼時間：“現在剛七點半，咱們先去食堂吃飯吧。”
自從得到屏蔽群消息的教訓后，姜星淺直接置頂了班級群，以免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她看著班群的消息，應了聲：“行，我都可以。”
四人坐電梯到樓下，剛出宿舍大門，便一眼瞧見站在樹下的人。
許清川手里拎著兩個袋子，見到姜星淺出來，他立刻邁步過來。
紀卿卿在他靠近時就后退一步，不再扶著人。
姜星淺意外地看著許清川：“你怎么來了？”
“擔心你。”許清川自然地扶住她，將人半摟進懷里，完全忽視旁邊若有若無飄過來的打量視線，眼里只有面前的人。
白瓷看到這一幕，抿抿嘴，捏緊了口袋中的手機。
“我買了你愛吃的芝士貝果和酸奶，現在食堂人很多，我們去附近的亭子吃？”許清川接過姜星淺手里的水杯，溫聲開口：“免得去食堂不小心碰到你受傷的地方，吃完我直接送你去你們班的方陣位置。”
見他都安排好了，姜星淺哦了聲，沒拒絕：“聽你的。”
許清川笑了笑，然后將其中一個袋子遞給田甜：“我幫你們也買了早餐，如果不介意的話，就拿著吃吧。”
田甜沒想到她們也有，立刻受寵若驚地接過來：“謝謝！”
說完之后，她眼珠一轉，左手拉著紀卿卿，右手挎著白瓷，很有眼力見兒地先走了。
許清川扶著姜星淺找了個沒人的廊亭坐下，將芝士貝果打開遞給她，低頭看了眼她的腳：“還疼不疼？”
姜星淺接過芝士貝果咬了口，晃了晃腳，含糊不清道：“不疼，今天都消腫了，明天估計就沒事了。”
貝果咸香，配上芝士的香氣，姜星淺吃的很滿足，一雙眼彎彎的，腮幫子鼓起，像只小倉鼠。
許清川用指腹擦掉她嘴角的碎屑，囑咐道：“記得按時上藥，不方便就讓你舍友幫一下忙。”
對他的親近，姜星淺顯然早就習以為常，躲都沒躲。
她喝了口酸奶，等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才道：“我這陣子估計少不了麻煩人家，你說我是送她們禮物好？還是請她們吃飯比較好？”
雖然從小被家里嬌寵著長大，但在人情世故這方面，她一直通透又細心。
別人幫忙是情分，不幫也無可厚非，但她不能把別人的幫助當作無償的。
她這個胳膊至少還要一兩個月才能徹底恢復，肯定會有麻煩到別人的時候。
許清川靠著欄桿，也拆了瓶酸奶：“我昨天已經讓人去買了市面上最新款的平板，中午送來，到時你就說你買的，送給你的舍友。”
姜星淺沒想到他早就想到了，驚訝抬頭。
“這些事情有我去辦，你只要放寬心養好傷就行。”許清川捏了捏她的后頸，不想讓她操心這些小事兒。
四個人這些年不知道互相欠了對方多少人情和錢，姜星淺聞言倒也沒拒絕，只是在心里默默記住。
早飯吃完，許清川送她到中文系一班的方陣位置。
她們班的位置在學生活動中心后面，姜星淺自己還要打開群消息確認一遍，許清川卻好像早就知道一樣。
“你怎么這么清楚？”她問。
許清川扶她坐到休息處的小帳篷里，頭都沒抬道：“因為知道你會記不清。”
姜星淺：“……”
金融系的方陣位置正好和中文系的位置呈對角線，距離有點遠，許清川拍了拍姜星淺的帽子就趕緊走了。
第一天上午的軍訓強度不是很大，教官先讓他們自我介紹了一遍，其中也包括了病號姜星淺。
教官問她的胳膊怎么弄的，她不好意思地說：“貓和狗在樓梯上玩，我被它們撞下來了，磕到了扶手上。”
話音一落，頓時哄堂大笑。
連教官都嘴角抽了抽，顯然是沒想到這么奇葩的理由。
上午軍訓結束，教官解散隊形，一群人呼啦啦的朝著食堂跑去。
紀卿卿和宋祈安有約，先走了，田甜和白瓷陪著姜星淺慢慢地走。
姜星淺看著烏泱泱的人，怕她們倆一會兒要排很久的隊：“你們不用管我，食堂這陣兒肯定人特多，你們趕緊去排隊吧。”
田甜轉著水杯帶子：“不行，說好了要照顧你的，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什么？”姜星淺沒反應過來。
田甜正想解釋，余光一瞥，看到正逆著人群而來的人時，將話咽下去，瞬間改口：“行，有人來接你了，我們倆功成身退。”
姜星淺：“……”
這人說話怎么奇奇怪怪的。
八月底的太陽依舊毒辣，訓練了一上午，許清川脖子上出了些汗，他接過姜星淺的水杯，對田甜她們說：“謝謝你們，我陪著她就好。”
田甜比了個“ok”，拉著還在愣神的白瓷離開。
姜星淺看了眼兩人的背影，從兜里掏出紙巾遞給許清川：“擦擦汗。”
許清川舉起手，無聲挑眉。
姜星淺：“……干什么？”
許清川：“我手都占著，你幫我擦。”
他手里拿著兩個人的水杯，確實沒手自己擦汗。
“行吧，看你來接我的份兒上，我就幫幫你。”姜星淺嘀嘀咕咕地抽出紙巾，仰頭給他擦汗。
許清川配合地彎腰低頭，滿眼溫柔之色。
……
到食堂的時候，姜京南和程煙早就幫他們打好了飯，見到兩人過來，站起身揮揮手示意。
“你最近可真點兒背。”姜京南看了眼姜星淺的腳。
又摔胳膊，又崴腳的。
許清川去旁邊的小超市買東西，姜星淺戳了戳米飯：“所以過一陣子我要上山拜佛，轉個運。”
“真沒事兒？”程煙劃著手機。
姜星淺挑著蔥花，慢吞吞道：“沒事，明天就好了。”
瞧著程煙面前的菜都沒動，她探了探頭：“你看什么呢？連飯都不吃了。”
程煙看她一眼，突然笑了下，將手機放到她面前。
頁面上赫然是學校論壇的帖子，最上方一行被加粗標紅的標題寫著“金融系大一新生！當之無愧的系草！！神顏！！！！！”
姜星淺：“……”
看著那一溜兒感嘆號，她無語了片刻，繼續看下去。
一樓是許清川的照片。
看著像是偷拍的，有些糊。
他正在站軍姿，身型頎長挺拔，黑色腰帶牢牢扣住那一截細腰，褲腿被塞進作戰靴里，對其他人來說又寬又肥的迷彩服，居然顯得他寬肩窄腰長腿。
配上那張出色的臉，和周身溫和矜貴的氣度，極其吸引人眼球。
照片上，日光透過梧桐樹的縫隙落下，少年的五官精致得像是畫出來的，帽檐壓低遮擋住冷淡的上半張臉，但卻擋不住他本身的俊秀耀眼，露出的下頜骨瘦削凌厲。
妥妥的校園男神。
姜星淺往下劃了劃，有人已經將許清川的名字和班級都扒出來了，樓內還有許多偷拍的照片，有站軍姿的，坐下休息的，還有和人說話的。
“這有什么可看的。”她將手機還給程煙：“高中的時候，他不也是這樣。”
高一開學的第一天，許清川成功當選他們學校的新一屆校草，此后三年，無人能撼動他的位置。
足以可見他這張臉有多出色惹眼。
程煙喝了口湯，慢悠悠道：“不一樣。”
“什么意思？”
“高中女生對談戀愛這種事大多數都還含蓄內斂，被拒絕一次，也就放棄了，畢竟學習更重要。”她盯著姜星淺，一雙狐貍眼勾人：“不過到了大學，大家更自由，更大膽。”
她的目光看向對面，沖姜星淺抬了抬下巴：“不信，你回頭看看。”
姜星淺不明所以地回頭看去，然后愣住。
不遠處，一個笑容嬌俏，穿著打扮很時尚的女生正站在許清川面前仰頭和他說話。
在許清川側過身要離開時，女生不僅直接伸出手去拉他，甚至在被許清川避開后，又再次擋在他面前。
程煙幽幽補充：“對于愛情也更加主動勇敢，不會輕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