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春她們幾個聽到桂嬤嬤提起永安侯府,下意識地朝陸寧看去,見陸寧一副沉思的模樣,她們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倒是桂嬤嬤見狀,一臉欣慰,看來她擔憂的事,公主也考慮到了。
不管借馬車的事是巧合,還是人為巧合,陸寧都不想和他們扯上關系,她看向桂嬤嬤:“看他們的方向應該也是皇澤寺,等下避開他們吧。”
這邊上了剛借到的馬車,秦月兮素手挑開簾子,看向外面騎馬的兄長抿了抿唇,她以為陸寧會趁著這個機會邀她同行,甚至同車,沒想到她竟然派一個嬤嬤就把她打發了。
在外騎馬的秦修謹瞥見敲開車簾的秦月兮,語氣有些無奈:“又怎么了?”
“沒什么事,就是覺得今天幸好遇上了公主。”秦月兮語氣溫柔。
秦修謹沒說話,今天的偶遇是什么樣的他們都心知肚明,選秀的旨意一下,家里就在盤算月兮進宮的事,他其實是不贊成送月兮進宮的,但家里人都同意,就連月兮都覺得自己能爭一爭那個位置。
見秦修謹不說話,秦月兮軟下嗓音:“大哥,等下你能陪我一起去和公主謝恩嗎?”
“隨你。”秦修謹語氣淡淡,從他今天陪她來皇澤寺開始,他就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秦月兮臉上很快有了笑意。
秦修謹沒說話,牽著馬繩慢慢往前,一抬頭就看到前面的馬車,他想,這么拙劣的偶遇,前面的人真的會毫無察覺嗎?又或者,她亦是順水推舟?
*
對于陸寧的警惕,桂嬤嬤很是高興,出宮之前,太后娘娘一再叮囑她,要她盯緊陸寧,不要讓她再犯糊涂,桂嬤嬤和秦嬤嬤都是顧幼蓉當年的陪嫁丫頭,后來秦嬤嬤自梳,她做了陸寧的奶嬤嬤,她看著陸寧從小小一團長大現在的大姑娘,她也是希望陸寧嫁個好兒郎的,但現在時機不對。
看出桂嬤嬤的警惕,陸寧輕笑一聲:“嬤嬤不必緊張,之前是我想岔了,現在這樣就好。”
聽春她們都垂頭不敢說話,在她們看來,謝宴新婚之夜出征,公主本就算未嫁之身,再嫁何錯之有。
桂嬤嬤聞言也不再繼續這件事,反而說起剛才借馬車的秦家人,語氣淡漠:“之前只是聽說長安雙姝的事跡,未曾親眼見過,今日一見,秦姑娘果然國色天香。”
陸寧腦子里想起那天秦修謹馬下救人的場面,和謝宴不同,秦修謹整個人都透著溫文如玉的感覺,有那樣的兄長,當妹妹的怎么可能差。
“她和沈薇估計都想爭那個位子,那就祝她好運吧。”比起沈薇,陸寧覺得秦月兮的可能性還要大一點。
雖然沈薇平時沒表現出什么,但她對原主的針對,足以看得出她是仰慕謝宴的,連她都能看得出來的事,陸瑾時怎么看不出來,當然,也不排除陸瑾時會讓兩人一起入宮,剛好互相制衡,想到這里,陸寧有些不厚道地想,如果真是這樣,陸瑾時也算是為江山做鴨了。
見陸寧突然笑出聲來,聽春她們和桂嬤嬤都朝她投來不解的目光,她連忙沖她們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有了這樣的腦補,陸寧倒是開始期待選秀了,作為一個現代人的思想,她是不贊成這種風氣的,可既然來到這里,胳膊擰不過大腿,她只能入鄉隨俗,只能期待陸瑾時不要太渣吧,況且后宮有太多人,也算是一種災難,他們母子三人當年過得可不算好。
皇澤寺在郊區,越接近目的地,路上就越安靜,只是偶爾有路過的馬車,這些都是來祈福上香的。
今日謝宓也正陪秦婉瑩來皇澤寺為謝宴做法事,比起陸寧他們,他們先一刻出發,如今母女倆已經到了皇澤寺,相比之前,秦婉瑩今天氣色看起來不錯,她看向謝宓,語氣溫柔:“這邊齋飯不錯,我們住一晚,明日再回去。”
見她氣色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謝宓自然不會拒絕她的提議:“好,都聽娘的。”
秦婉瑩彎了彎唇角,替她整理了頭上的步搖,告訴自己,她還不能倒下,三年后還要替阿宴過繼子嗣,更是要替謝宓挑選夫婿,她要堅強起來,她想,這應該也是阿宴想看到的吧。
“不是想去后山看景么,去吧,這里有我就好。”謝宓一直是活潑的,這段日子因為阿宴的事,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也該讓她放松下了。
“又不是沒去過,我還是留在這里陪您。”謝宓搖頭。
“去吧,娘想單獨待一會。”秦婉瑩笑著看向她。
“那好吧。”謝宓見狀只能離開。
到了皇澤寺,秦月兮看了一眼身后的兄長,然后快步朝陸寧的馬車走去,想要表達自己的謝意。
謝宓沒去后山,她記得二哥說過皇澤寺外有家香火店的老板是他朋友,她想去那邊看看,不想剛出來就看到秦月兮和秦修謹站在一輛馬車面前,正低聲說著什么,她原本不在意,直到走了兩步,她才看到馬車上的府徽,那是陸寧府上的馬車!
想到昨天陸寧來家里的做派,她頓時怒火中燒,陸寧這是把他們家都當傻子是吧,她是家中幼女,家里一貫寵愛,所以行事很是沖動,她臉上滿是怒氣,打算上前去會會她的好二嫂。
就在這時候,她被旁邊人攔住,隨后就聽到有些熟悉的音調:“宓宓這是準備去打架?”
“陸寧?”因為太過驚訝,她直呼其名。
“是我。”陸寧點頭。
“你怎么在這?”謝宓神情有些復雜,她可還記得她被禁足的原因。
“不然我該在哪里?”陸寧反問道。
謝宓一向心直口快,直接對著那頭馬車面前的兄妹倆努嘴:“公主是和他們一起的來的嗎?”
“當然不是,我是來給你二哥祈福的,半道上遇到馬車壞了的秦小姐,借了馬車給他們,你呢?”陸寧看了一眼謝宓,猜測她在這里的緣由。
“我娘來給二哥做法事,我陪她一起來的。”陸寧的說辭謝宓是不信的,她眼神依舊停留在馬車面前的秦家兄妹。
她雖然沒跟著舅舅他們習武,但她會一點點唇語,也看見秦月兮一臉的失落:“既然公主已經去了廂房,那我現在就不打擾了。”
她還想再觀望下,就聽旁邊的陸寧道:“既然這樣,還勞煩宓宓帶我去給娘請安。”
秦月兮沒想到會撲了個空,她皺著眉頭看向旁邊的秦修謹:“大哥,你說她是故意避開我們的嗎?”
“或許吧。”沒碰上陸寧對秦修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我們先進去吧。”等下再廂房總能遇見的。
見她還沒放棄,秦修謹有些無奈,壓低聲音道:“月兮,選秀是皇上的事,你真的覺得她能左右皇上的決定?”
“她不能,但太后可以。”整個大夏朝誰不知道太后對永福公主的寵愛,當初如果不是太后的懿旨,皇上怎么可能給謝宴和陸寧賜婚。
秦修謹搖了搖頭,知道她是聽不進去自己的話了,再開口時語氣有些冷淡:“我明日約了人,今天就得下山。”
“放心吧,就陸寧那性子還能在皇澤寺住一夜不成?”秦月兮不以為意道。
秦修謹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兄妹倆人朝里面走去。
聽著大師們超度的聲音,秦婉瑩的心情慢慢平復,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她猜測是謝宓,也不以為意,直到謝宓的聲音響起:“娘,公主來了。”
秦婉瑩聞言有些驚訝地回頭,就看到站在謝宓旁邊的陸寧,比起之前的張揚,她一身月白色衣裙,倒是素凈不少。
見她要見禮,陸寧連忙上前扶住她,隨后解釋道:“我今天過來是給阿宴祈福的。”
“公主有心了。”秦婉瑩語氣不咸不淡。
“那我就不打擾娘和宓宓了,嬤嬤提前和大師約好了,我先過去祈福。”見了秦婉瑩,陸寧便和她們母女告辭。
等她離開后,秦婉瑩看向謝宓:“你在哪里遇到她的?”
謝宓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話,這會連忙把自己剛才看到的和陸寧的解釋告訴她,末了不忘問她:“娘,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嗎?”
“這樣的巧合也不是沒有,但也不排除人為。”秦婉瑩語氣淡淡,沒說不信也沒說相信,只是招手讓她的配房劉媽帶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巧合也就罷了,要是這兩人恬不知恥地打著替阿宴祈福的幌子來幽會的話,可就別怪她了。
謝宓有些躊躇,剛才陸寧的樣子不像撒謊,但世上又怎么會有這樣的巧合呢?一時間,她也說不上自己希望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半個時辰過后,劉媽回來,她快步朝秦婉瑩過來,湊近她耳邊低聲說著剛才查到的事,以及選秀的旨意。
忠勇伯府沒有適齡的女孩,倒是一直沒關注過選秀的事,秦婉瑩聽完劉媽的話,不由輕哼一聲:“秦家為了那個位置,竟然已經墮落到犧牲自己兒子的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