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因為膝蓋的傷,決定在皇澤寺住上一晚,她讓桂嬤嬤去邀請秦婉瑩母女倆晚上一起用餐,桂嬤嬤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
“嬤嬤想說什么?”陸寧問道。
“伯夫人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上趕著找不痛快呢?”桂嬤嬤一臉的心疼。
“都在這里,不邀請一聲也說不過去,指不定人家也不想和我一起呢。”陸寧一臉的笑意,堅持之前的意見,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別人的想法她不在乎。
“老奴這就去。”桂嬤嬤到底不能違背她的意思。
“辛苦嬤嬤了。”陸寧笑著道。
“公主,秦小姐那邊讓人送了謝禮過來。”聽春匯報外面的情況。
“舉手之勞而已,退回去吧。”她現在可不愿意和這個秦家沾上關系。
“來的是秦家小廝,秦小姐和秦公子已經離開,他說公主不收他回去就交不了差。”聽春重復外面秦家小廝的話。
“那就收了,趕緊打發他離開,至于謝禮,你們看著處理了。”陸寧語氣跟著冷了下來,她最討厭道德綁架,可偏偏這樣的時代,名聲尤為重要。
陸寧這邊剛吩咐完,桂嬤嬤就回來了:“伯夫人說她和三小姐等會兒就到。”
“我還以為她會拒絕呢。”陸寧本來就是客套一下,沒想到秦婉瑩竟然愿意過來。
“公主邀約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她自然知道該怎么做。”桂嬤嬤一臉這是她們應該的表情讓陸寧失笑。
“剛才秦府的小廝來過?”桂嬤嬤不愧是桂嬤嬤,即使剛才不在,但這里的消息一點也沒落下,原主不喜歡這樣,覺得桂嬤嬤是太后的人,一直控制她的生活。但陸寧覺得這樣挺好,她還不擅長處理這些,有桂嬤嬤替她安排這些,她就可以偷懶了。
“嗯,說是謝禮。”陸寧懶洋洋地應道。
“關于選秀的事,公主有什么想法嗎?”桂嬤嬤試探道。
“那是皇兄選妃,我能有什么想法。”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還對陸瑾時選妃的事指指點點。
“公主能這樣想就很好,那秦小姐一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前可從來沒見她親近公主。”陸瑾時還沒登基時,原主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那些世家貴女可傲了。
“嬤嬤不用擔心,我會遠離秦家所有人的。”能默許女兒做出這樣的事來,足以看出秦家的家風。還有秦修謹,他當街馬下救人,還以為他是風光霽月的世家公子,如今看來,不過爾爾。
桂嬤嬤見好就收,轉而說起公主府上的事來:“如今公主府有些冷清,待公主回去,不如下些帖子,邀請些朋友來熱鬧熱鬧?”
原主現在的朋友都是她受封的時候交的,就好比現代的塑料姐妹花,她揉了揉眉心:“剛好母后賞賜了幾盆名貴品種的茶花,到時候邀她們一道來賞花吧。”
見她同意,桂嬤嬤也跟著開心起來:“老奴這就去安排。”公主以前多喜歡熱鬧啊,自從二公子死訊傳回來,公主一直憋著自己,也該召集三五好友放松一下。
秦月兮給陸寧送謝禮的事自然也瞞不過同在皇澤寺的秦婉瑩母女倆,聽到陸寧直接讓下人處置那些謝禮,謝宓皺著的眉頭才松開:“就該這樣,秦月兮之前還和我扯什么女子清譽,她可真好意思。”
“永福公主借她馬車,她送份謝禮誰都不能摘指,反而還要夸獎她禮數周全。”看謝宓咬牙切齒的樣子,秦婉瑩搖了搖頭,有些后悔把她養得如此單純。
“好吧,不過她真以為討好公主就萬事大吉了?”這才是謝宓不解的地方。
“公主和太后感情深厚,而皇上一向孝順。”秦婉瑩語氣淡淡,不管是謝家還是她娘家,從未有讓家族女子進宮的打算,所以她不懂想把女兒送到宮中那些人的想法。
謝宓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她沒在這件事上糾結,而是開始煩惱:“等下我們去她那里吃飯,要帶些什么過去嗎?”
“我們和她都是皇澤寺的客人,倒是不用講究那么多。”秦婉瑩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見她都這么說了,謝宓也就不再糾結,掐著時間和秦婉瑩一起去了陸寧的廂房。
她們到的時候,陸寧已經站在門外等她們了,面帶微笑地看向她們:“娘,宓宓。”
不等她們請安,陸寧已經挽上謝宓的胳膊:“先進去吧,桂嬤嬤已經取了飯菜回來。”
陸寧和謝宴成婚之前,謝宓只見過她兩次,成婚后也只在喜房見過,所以對于陸寧的親近,她很是不自在,她求助似的看向秦婉瑩,就差沒喊救命了。
陸寧見狀連忙松開自己的手,是她太急躁了,她溫聲道:“嬤嬤說皇澤寺的豆腐算是一絕,等下你們可要嘗嘗。”
注意到陸寧緩慢行走的小碎步,謝宓又想起她的膝蓋,再想到自己剛才的抗拒,她眼里閃過內疚。
她心思單純,想法全部都展現在臉上,陸寧只覺得可愛,果然把她當作攻略謝家的第一步沒錯。
三人來到餐桌旁,陸寧從記憶里翻出她們都不喜歡有人在旁邊布菜,于是道:“你們也下去用飯吧,這里不需要人伺候。”
母女倆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她雖然只和謝家人吃飯的次數少得可憐,但謝家人都見識過她用膳時的排場。隨即想到這是在寺里,她知道收斂也是對的。
皇澤寺的飯菜確實一絕,明明都是素菜,但硬是讓謝宓吃出不一樣的味道來,陸寧上輩子為了找靈感,吃過不少寺廟的齋飯,但不得不說,還是皇澤寺的味道最好,她想,大抵和食材也有關吧。
這頓飯吃得很安靜,秦婉瑩以為她要邀她們過來用餐是有目的,這也是她會答應的原因,沒想到她真的就只是單純地邀請她們用飯,一時間,秦婉瑩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陸寧了。
見她要送她們離開,謝宓連忙阻止:“你膝蓋不是傷了嗎?就不用送我們了。”
“謝謝宓宓的關心,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陸寧笑著看向她。
“誰關心你了。”謝宓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去。
“宓宓。”秦婉瑩說完又福身向陸寧致歉:“公主,宓宓心直口快,還望你原諒她的口無遮攔。”
“娘,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相處不用這樣的。”陸寧扶著秦婉瑩語氣有些無奈。
“禮不可廢。”秦婉瑩一臉的堅持。
陸寧知道她這是在和自己話劃分界線,她告訴自己,不急,來日方長:“我讓聽春送送你們。”
等她們離開的時候,謝宓有些復雜地朝陸寧看了一眼,比起之前,她真的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兩間廂房都在一個院子里,離得并不遠,回到房間后看到謝宓的神情,秦婉瑩覺得有些好笑,她摸了摸謝宓的臉頰:“是不是覺得娘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到底哪個才是公主真正的樣子。”謝宓的語氣有些迷茫。
“不用糾結這些,跟著你自己的心走,家里不會限制你和她的往來,如果你覺得和她待在一起愉快,那就繼續來往,如果覺得不開心,以后不來往就是了。”謝宓是她唯一的女兒,她希望她可以活得輕松些。
“我知道了,娘。”謝宓把頭埋進她的懷里,她想,要是公主一直都這樣就好了,她希望除了家人也一直有人能惦記二哥,但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做人不能這么自私。
聽春回來的時候,陸寧已經靠在軟榻上繼續讀話本了,隨口問道:“她們回去了?”
“回廂房了,剛才奴婢遇到一個小師傅,聽說伯夫人和三小姐要在這邊住七天呢。”聽春語氣驚訝。
“應該是為了做法事吧。”她今天見秦婉瑩狀態比之前好了不少,她大概也是在和過去告別吧,活著的人總要往前看才是。
“你告訴桂嬤嬤那邊,賞花宴就安排在八日后吧。”陸寧語氣透著幾分疲倦。
“是,公主。”聽春很快去找桂嬤嬤,陸寧拿著話本子的手有些無力,她打了個哈欠,感慨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過才在宮里和公主府待了幾天,她竟然有些嫌棄這里的軟榻不夠軟。
在皇澤寺住了一晚,陸寧第二天一早就下山,離開前她特意去了秦婉瑩她們那邊,劉媽說謝宓帶著秦婉瑩去后山了,御醫說秦婉瑩的身體需要多走動和鍛煉,謝宓直接帶她去爬山。陸寧想,秦婉瑩以前也是將門虎女,爬山應該難不倒她才是。
半個時辰后爬山回來的母女倆聽到劉媽的話,謝宓眨巴著眼睛看向旁邊的人,語氣里滿是驚訝:“娘,你好厲害,你怎么猜到公主會來的?”
秦婉瑩摸了摸她的頭發沒說話,這也是她的猜測,看來她果然沒猜錯,大概是太后提點了她,讓她做些什么來挽回名聲,為再嫁做打算,也罷,謝家也從來不奢望她會替阿宴守節。
陸寧不緊不慢地下山回到公主府,就聽門房那邊來報,秦月兮和沈薇都給她下了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