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天賦果然沒那么容易有,接下來上臺測試的小孩子們包括蘇塵自己在內都沒測出什么特殊的才能。
只剩下最后一個文森特了,想起之前他忽然魔化失去理智的事,蘇塵心里略微沉重,對著他招招手:“過來。”
文森特乖乖地走到蘇塵旁邊,抬手輕輕放在羅盤上方。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羅盤的指針混亂而又快速地前后轉來轉去,最后紅色的指針轉的出了殘影,不知怎么竟直接斷開,裂開的針尖被巨大的離心力甩飛出去。
土地公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冒出的虛汗:“看來這個羅盤年久失修壞掉了,這個小同學的資質我們就下節課再測吧!”
蘇塵看著他鎮定下難掩慌亂的臉心里浮現出不詳的預感,但是也沒再多說什么,招呼著大家安靜下來一起聽課了。
因為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觸這種道術道法,所以土地神也沒有講什么太高深的東西,只是先從打坐修煉這些基礎的講起,一節課四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接下來的一節課是語文課,蘇塵直接對尤利西斯打了個招呼就翹課了,一溜煙跑到一樓已經布置了一半的土地廟里對著臺子上的雕像詢問:“文森特到底怎么回事?”
土地公從雕像里化形出來落在她身邊:“這位小公子……可以說是天賦異稟。”他抬手不斷擦著額頭冒出的虛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痛苦的記憶一直苦著臉:
“小神也很難形容,總之,他似乎不是單純的人類,具體的情況可能要閻王殿的輪回臺或者是天庭的照妖鏡才能看清楚,小神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普通人的修煉功法他可能用不了,一些魔功或者妖功對他來說更合適。”
蘇塵自從文森特忽然黑化那天其實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現在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心里還是陡然一沉:“那他修煉那些功法會不會有副作用?萬一再像那天一樣……”
土地公也覺得這件事非常棘手,他嘆了一口氣:“魔修和妖修天生就是要比普通修仙者心境不穩,容易滋生心魔,這是沒辦法的事。”
“那如果不修煉呢?一直做一個普通人的話……”
“不可。太上老君那枚丹藥只是暫時將那個孩子身體里的魔氣壓制住了而已,那些力量本就來自于他本身,隨著時間推移再次冒頭是早晚的事,如果到時候他還沒有辦法駕馭住那股力量……”
“到時候還是會失控……”蘇塵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也就是說這個妖魔道他是非走不可嗎……”
文森特其實一直很介意自己身上與生俱來的魔氣,就這么讓好不容易才脫離苦海變成正常人的他再回去和那些魔氣糾纏是不是太殘忍了……
土地公看蘇塵一臉為難就寬慰了她兩句:“妖修和魔修也不是就只能是為非作歹的惡人,只是說他們比普通人更容易走歪路而已。自古以來也有妖怪魔王修成正果的,比如……”
他臉上痛苦的表情越來越濃重,最后露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比如牛魔王,金翅大鵬鳥,還有現在小年輕喜歡的孔宣……”
蘇塵疑惑地看著他:“所以就算修妖道魔道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土地公皺著眉點點頭:“眾生皆可修成正果。”
“那你為什么表現得如此痛苦害怕?”
土地公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因為這類妖仙魔仙對老朽的態度都很不友好。”
不如說簡直就是非打即罵。
蘇塵:……
我看你的表情還以為文森特這輩子沒救了,只能當那種被勇者打倒的反派大魔王,搞了半天你這是猴哥ptsd是吧!
你知道我剛才有多難過嗎?簡直是在浪費感情!
放下心來的蘇塵揮揮手把土地公放回去了,而她自己則決定找個時間和文森特小朋友好好談談心爭取說服他放下心結,接受自己身體里的天賦成長為一個快樂善良的修魔人。
畢竟吉姆這一群小孩子歲數還小,蘇塵也沒打算把地球上雞娃那一套用在這群之前野慣了的小孩子身上,所以下午兩點鐘左右“土地公第一小學”就已經放學了,一直到晚上睡覺之前都是小孩子們的自由活動時間。
正好樓下的土地廟也布置的七七八八了,蘇塵坐在課桌旁拿起鉛筆開始為未來的華夏神仙傳教大業做出詳細規劃。
估摸著整個桑德瑞希的富人階級肯定早就全部被光明教收入囊中了,他們一來不缺那點看診費,二來肯定早就和光明教綁定了利益關系,沒有巨大的變動和理由肯定不會改信。
所以我想要傳教,最好爭取的人是會精打細算的中產和一無所有出不起錢買圣水的窮人。
在這兩類人里面,中產家庭就像那些非常現實的商店老板一樣,一般都是墻頭草,可能會貢獻一些金錢和信仰值,但是本身并不需要拯救,信的肯定也不會很虔誠。
思來想去,如果想要增加拯救人數并且發展華夏神仙們的虔誠信徒的話,最容易發展的目標群體只有一個——一無所有的窮人。
蘇塵算了一下日期,發現距離治好貧民窟的杰克已經過去差不多一個禮拜了,她決定趁著今天下午有空進行一次回訪,順便看看黑白無常這兩位神仙的故事在貧民窟里傳播的怎么樣了。
嗯,順便和文森特散散步好了,自從來到蘇魯爾鎮之后我都沒什么時間和他待在一起。
做好決定的蘇塵對著坐在后面想湊過來又怕打擾她的文森特招了招手:“文森特,過來。”
文森特一雙暗綠色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起來了,他蹦蹦跳跳的幾步跑到蘇塵身邊:“蘇塵大人,你找我?”
蘇塵摸了摸他的頭發:“嗯,我有點事要去一趟西區的貧民窟,你要是不嫌棄臟的話愿不愿意陪我一起走走?”
文森特白凈秀氣的小臉上肉眼可見地變得開心,嘴角控制不住的往兩邊咧:“我愿意!我愿意和蘇塵大人一起去!”
……感覺他如果身后有尾巴肯定已經搖成螺旋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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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區的貧民窟即使過去了一個禮拜的時間似乎依然沒有什么變化,同樣的臟亂不堪,同樣的臭氣熏天,同樣的了無生機,就好像蘇魯爾鎮的人們和時間女神一起遺忘了這片地方,只留下一群同樣了無生機的人在這片棄土上茍延殘喘。
蘇塵來過兩次已經差不多習慣了,此時她回頭去看身后的文森特:“怎么樣?難受嗎?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在入口等我。”
文森特的臉上沒有任何不適:“不難受。我之前在村子里冬天都是偷偷住在豬棚的。”
蘇塵心疼地摸摸文森特的臉:“那都過去了。”
文森特依賴又開心地蹭蘇塵的手:“嗯!所以無論什么地方我都能陪蘇塵大人去的!您不用顧慮我!”
啊,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小可憐啊!蘇塵沒再多說什么,牽著文森特的小手往杰森家里走去。
原本蘇塵以為杰克病了那么久如今肯定還躺在家里修養,結果沒想到在半路上就和正在瘋跑的他撞了個正著。
杰克頭上戴了一個畫著黑色扭曲字跡的白色高帽子,下巴上還貼著不知道是從什么東西上裁下來的長布條,手里拿著一個毛都差不多掉光了的雞毛毯子,正混在一群瘋跑的小孩子里大喊:
“惡靈哪里跑!吃我謝長官的哭喪棒!”
他身后還有一個同樣帶著黑色高帽的小孩子,一看就是在模仿黑無常,手里的破麻繩甩的都要出殘影了:“我是范長官!趕快停止抵抗!”
蘇塵:……
好家伙,幾天不見你們這都玩上cosplay了?
這也就是在異世界,這要是在華夏你們幾個小屁孩敢裝黑白無常回去非得被家長打屁股不可。
正好杰克從拐角處一個轉彎看到了站在一邊的蘇塵,他趕緊停下來跑到蘇塵身邊:“蘇塵,你來啦!我們正在玩抓惡靈,你要一起嗎?”
蘇塵微笑著遞給他一張手帕擦汗:“你恢復的怎么樣了,杰克?還有哪里覺得難受嗎?”
杰克幾天不見原本蒼白的皮膚黑了不少,臉上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不難受!我現在可厲害了!每次抓惡靈都是我贏!”
這時候那個假扮黑無常的小男孩也跑過來了,聽到兩人的對話,他看向蘇塵:“你就是黑白無常的神使大人?”
蘇塵看著他一雙黑亮純真的眼睛點了點頭:“是我,你有什么事嗎?”
那個小男孩一下子開心起來:“那你肯定還知道更多兩位長官的故事!多給我們講一講嘛!”
他身后的小孩子們也開始七嘴八舌的懇求。
“對啊對啊,講一講嘛!”
“我想聽!我想聽!”
“那個駙馬被判刑之后又發生了什么?”
看他們一個個一臉期待的樣子,蘇塵實在是不忍心拒絕,于是就根據那些包大人辦案的傳說又本地化改編了一個包大人下陳州放糧斬國舅的故事。
還是在那個遙遠的國度,某個叫做陳州的地方連續幾年遭逢大旱顆粒無收,王后娘娘的哥哥國舅爺安德烈奉命去陳州賑災,沒想到他非但不救黎民百姓,反而在那里欺男霸女貪污糧食,使得陳州民怨沸騰,民不聊生。
包大人作為治安官聽說了這件事,不顧王后大人的阻撓帶著謝長官和范長官堅持去陳州為百姓申冤,最后將為非作歹的國舅爺送上鍘刀,還陳州百姓一個朗朗乾坤云云。
這段故事本就是流傳下來相當精彩的傳說,又經過多版優秀電視劇電影的改編,蘇塵講的口若懸河,整個故事在她的講述下波折橫生緊張刺激,剛開始還只有幾個小孩子排排坐在那里聽,后來旁邊左鄰右舍的大人都那著自己的活計過來邊做邊聽,直接變成了蘇塵的評書專場。
直到故事講完了圍在周圍的人們還是意猶未盡,互相討論起故事的內容。
“這個治安官頭是真鐵啊!”
“就是,這又殺國王的女婿又殺國王的小舅子的,他不怕被國王報復嗎?”
“但是他還挺聰明的,換了是我還真沒辦法查出真相來。”
“要不人家能成為神明呢!要是你還查真相?我看國舅爺稍微嚇唬一下你就慫了吧?”
“切!那可是國舅爺!你不慫?”
“……唉!要是我們也能攤上這樣的好官就好了!”
“那這輩子是沒可能了,你自己在心里對著他多祈禱兩句吧。”
“總覺得照這個趨勢下去這個治安官直接去硬剛國王也不是不可能……”
“那不能吧?再怎么說也是國王……”
“你不想看他硬剛國王嗎?”
“……我想看……”
“但是果然還是不太可能吧……”
蘇塵趁著他們還沉浸在劇情里的時候已經拽著文森特往老約翰家溜走了,聽到被甩到身后的討論聲忍不住露出會心一笑。
看來古往今來廣大人民群眾的爽點都是差不多的嘛!要不然也不可能有最出名的案子《貍貓換太子》了。
等有機會講一講這個故事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