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蘇塵他們幾個人沖進去的時候,那惡靈才剛剛掙脫封印。
蘇塵在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有點實力的角色,那惡靈面色慘白如紙,嘴唇鮮紅的像有血液在緩緩流動,海藻般濕漉漉的長發垂落下來,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黑洞洞的冒出暗紅色的幽光。
看來羅伊斯剛才說的沒錯,這惡靈的確快要凝聚出實體了。
看到這個惡靈已經完全突破了封印的束縛站在房間里,羅伊斯的臉上滿是絕望:“完了……全完了……蘇魯爾鎮全完了……”
隨著這個惡靈掙脫封印,城堡上空常年密布的烏云也發生了變化,蘇魯爾鎮里的人們也都發現了異常,紛紛站在路邊瞧稀奇似的看向山頂。
“那邊不是城主大人的城堡嗎?這是怎么了?”
“對啊,以往那烏云都厚厚一層覆在天上,今天,今天怎么這么不安分。俊
那濃重的黑色烏云沖天而起分成巨龍般粗重的幾股以雷霆萬鈞的架勢直奔蘇魯爾鎮的方向而來,又在半路上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硬生生攔住,那黑云在屏障里左突右撞,看著就像一只困于籠中的猛獸。
城主大人被惡靈所困這件事一直是蘇魯爾鎮的機密,平常百姓根本無從知道,所以他們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危急的險境,反而看熱鬧似的蹲在路邊嘖嘖稱奇。
“嘿!今天這云彩真奇怪啊,這是自己和自己打起來了?”
“哎嘛,你看那到云彩,這怎么像撞墻上似的?”
“要下雨嗎?也不像。俊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些鎮民一樣對于天上的異象一無所知的,光明教堂里就兵荒馬亂的亂成了一鍋粥。
“快別管那些煞筆信徒了!把他們都攆出去!”修米爾主教完全不見了平時慈祥仁愛的姿態,手里和肩上背著大包小裹的細軟,急急忙忙地打開地下室的大門,因為太過慌張鑰匙插不進鎖眼,捅了幾下才終于成功開鎖。
“那個煞筆治安官!煞筆城主!煞筆土地神教!竟然就這么把那個封印給解開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他腳步不停嘴里罵罵咧咧:
“快!別管那些零零碎碎的玩意了!你們趕緊多帶點值錢的東西,我們先到神樹那躲一躲!”
其他牧師和神官不敢怠慢,也都收拾著大包小裹的東西爭先恐后地跑進了地下室。
而城堡那邊的情況卻并沒有如修米爾主教想象中的那般潰敗。
那惡靈掙脫了困住自己幾百年的封印也沒有像七年前那般囂張挑釁,而是一臉戒備地看向站在對面的紅衣壯漢:
“你又是誰?看起來有點本事,是羅伊斯家搬來的救兵?”
鐘馗根本懶得和他廢話,高舉手里的寶劍對著他就劈了過去:“惡鬼看劍!”
“不行,這樣打不中……”羅伊斯無奈地捂住額頭。
“啊!”一陣短促的痛呼傳進他的耳朵,羅伊斯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只見那位紅衣騎士的長劍直直地捅進了那惡靈的肩膀,把他的身體捅了個對穿。
“竟然能……能砍到!”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用詠唱魔法,不用繪制魔法陣,不用揮動法杖,就這么簡單粗暴地砍過去,居然砍中了?
那我七年前拼命劈砍的那么多次攻擊算什么?!
那惡靈明顯也沒料到對方如此簡單粗暴的攻擊方式居然能命中,他試探著用手握住劍身,泛著紅光的眼睛定定地觀察了鐘馗半晌,忽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指著對面紅衣的鐘馗笑得不可自已:“你根本也和我一樣是個怨氣深重的惡靈吧!還在那里裝模作樣的干什么!不如和我聯手,我們一起去向人類報仇如何?”
此話一出本來就震驚不已的羅伊斯和莫里斯更是不可置信,羅伊斯一張本來就不完整的臉因為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快要暈過去了,他轉頭看向蘇塵:
“惡靈?你召喚出一個惡靈?
然后用惡靈打惡靈?惡靈為什么會幫助人類打惡靈。≌娴牟粫此畣?”
說起來鐘馗死的的確挺慘的……蘇塵心虛地輕咳一聲,安慰羅伊斯放寬心:“您放心城主大人,鐘馗雖然死的時候怨氣比較大,但是他絕對是我們這一邊的!他真的是專職捉鬼的好神!不信你看!”
果然,鐘馗根本就沒被那惡靈的話打動,反而拔出寶劍順勢砍掉了對方的手指:“你這個惡鬼為禍人間害人無數,如今還敢在這里妖言惑眾!我鐘馗今天就要為民除害!”
那惡靈也惱了,手上被砍掉的斷口冒出一陣黑霧,不過片刻手指又重新長出來:“身為惡靈居然站在人類那邊,我今天就要除掉你這叛徒!”
鐘馗提著手里的長劍沖了上去:“惡鬼休得猖狂!吃我一劍!”
那惡鬼本就沒有實體,鐘馗拿劍來砍他就化作一道黑色的煙霧纏繞上去,鐘馗見狀也收起手里的長劍,身體同樣化作一陣黑煙撲過去,兩道黑煙纏斗在一起,戰得難分難解。
屋外四散在城堡周圍的魔物妖鬼也開始發出鬼哭狼嚎的吼叫,偶爾被惡靈召喚而來的魔物很快就被卷進兩股龍卷風一般的黑煙里被絞殺得渣都不剩。
文森特輕輕拽了拽蘇塵的袖子:“蘇塵大人,黑白無常大人兩個人收拾那么多魔物太辛苦了,我去幫幫忙!
想到文森特本就是過來見世面的,蘇塵也沒有阻攔,拿出一個疊好的符紙遞過去:“注意安全,打不過就回來。”
文森特接過符紙露出一個軟乎乎的笑來:“嗯!蘇塵大人也注意安全!”然后就一溜煙跑走了。
這場戰斗打出了很大的動靜,他們兩個惡鬼化作的黑煙宛如狂風過境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后來其中一道黑煙直接撞開堅固的墻壁飛了出去,另外一道黑煙緊隨其后,他們兩個又在室外開始新一輪的纏斗。
從外面來看,本就烏云密布的城堡上空黑氣四溢遮天蔽日,又有兩道拔地而起的黑色龍卷風裹挾著飛沙走石把周圍的花草樹木建筑擺設盡數摧毀,他們時不時碰撞在一起相互吞噬,天空中傳來似哀嚎似怒吼的震耳轟鳴。
“山頂上什么情況?”
“我去!這是不是要刮龍卷風?”
“還愣著干什么!快跑!”
“救命!我的天誰能來想想辦法!”
驚慌失措的人們終于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有的人著急忙慌的跑回家去收拾金銀細軟想要逃命,有的人躲在自家的地下室里瑟瑟發抖,還有的人跑去光明教堂想要尋求光明神大人的庇佑,跑到那里才發現教堂早就門窗緊閉了。
“開門!你們開門啊!”他們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拼命地拍打厚重的門板。
“可惡!那些牧師居然就這么拋下我們跑路了?!”
“怎么辦!怎么辦。俊
“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們憑什么不開門!不是說光明神大人會保佑我們嗎?”
“開門!我平時那么虔誠的祈禱你們居然這么對我!”
高大雄偉的光明神雕像靜靜地佇立在祈禱廳的臺子上,依然低眉斂目滿面慈愛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廳堂,對一門之隔的絕望呼喊充耳不聞。
就在眾人絕望之際,忽然不知道誰高喊了一聲:“去土地廟!鎮上不是新開了個土地廟嗎!”
“可是就連光明教堂都關門了,那土地廟那么小,土地神聽說神力也很有限……”
“土地廟里只有幾個小孩子,說不定早就嚇跑了……”
“管他呢!先過去看看再說!你們看山頂那黑煙!再不找神明庇護我們都死定了!”
眾人如夢初醒,又趕緊一溜煙的往河邊土地廟的位置跑去。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土地廟居然真的沒關門,在驚慌失措的民眾們找過去的時候還和平時一樣大門敞開。
“大家不要驚慌!”吉姆拿著擴音的大喇叭站在土地廟里安撫已經六神無主的人們:
“土地神大人說了,那兩道龍卷風不會過來的!
大家冷靜下來認真觀察一下,龍卷風只在山頂的城堡附近,這么長時間都沒下山對不對?”
珍妮和莉莉兩個小女孩把蘇塵留下的安神茶煮好,一杯一杯地分發給前來尋求庇佑的人們。
“真的不會有事嗎?土地神大人真的會保護我?”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淚眼婆娑地詢問。
小小的土地廟根本安置不下這么多人,聽到消息后趕來的婦女只能和她的孩子坐在土地廟門口的空地上。從這里往山頂望過去,城堡上空遮天蔽日黑云翻涌,龍卷風如兩條巨龍交纏在一起打得天翻地覆,真是一副令人望之膽寒的末日景象。
“不會有事的!闭淠莅咽掷锏囊淮涡约埍f給她,臉上揚起的笑容圣潔而燦爛,耀眼的金發垂落在臉側:
“我相信土地神大人還有黑白無常大人他們,他們都是愿意為信徒著想的好神明,一定不會無端掀起會牽連普通人的戰斗!
珍妮的手握住那對母女顫抖的雙手,用自己溫暖的體溫渡給她們力量:
“他們一定會贏的,所以不會有事!
第52章
城堡旁的花園里,兩道黑色的龍卷風時而強硬的碰撞在一起,時而化作兩個巨大人影打斗交鋒,整個山頂飛沙走石像刮起了巨大的沙塵暴,看得趴在墻邊觀戰的幾人膽戰心驚。
羅伊斯顧不得自己已經變成骷髏的手掌,緊張地握住蘇塵的手腕,甚至因為太過用力骨節之間發出顫抖的“咔咔”聲:“那位,那位神明大人能制服這個惡鬼嗎?”
蘇塵看著他們倆難分伯仲的樣子心里也有些沒底,她掏出從系統商城里購買的傳音符在心里給鐘馗傳音:“鐘馗天師!用幫忙嗎?”
實在不行我就cos一把太上老君抽冷子給那惡鬼腦袋上來一下!
雖然難以分辨鐘馗到底在哪里,但是傳回來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且游刃有余:“這種小鬼哪用幫忙!你保護好身邊那兩個凡人就行了!”
可是你看上去似乎和那個惡鬼勢均力敵!
就在蘇塵想著要不要斥巨資買個什么雷擊桃木劍之類的對鬼寶具的時候,戰場上忽然局勢突變,那惡靈率先變回原型,從他殘缺不全的身體上來看剛才的戰斗他似乎并沒有占到多少便宜。
他表情癲狂地飄在半空,雙手一展擺出一個擁抱的姿勢:“好!真不愧是千年惡靈!你的怨氣要比我重多了啊!你真的不和我聯手?”
鐘馗也同樣變回原型飄在半空,他看起來和剛才毫無變化,一張長滿胡子的臉上怒氣騰騰:“我鐘馗發誓要為黎民蒼生除盡天下妖邪!怎么會與你等鼠輩同流合污!休要多言!受死吧!”
“那就沒辦法了!蹦菒红`的皮膚開始浮現青紫,無數張密密麻麻流出血淚的哭嚎人臉從他裸露的身體上浮現出來,然后他的皮膚開始變透變薄,像一個被撐開的氣球一樣猛地炸開,分裂出無數個猙獰的靈魂。
那些靈魂們長相各異,但是卻異口同聲:“哈哈哈哈,那就只能把你也吃掉了!有了你的怨氣我就能一舉進化成巫靈了!到時候我也給自己封個神明當當!”
那無數個惡靈每一個都罪孽深重實力非凡,獰笑著沖鐘馗撲去想要將他分食殆盡。
“遭了!”房間里的羅伊斯驚慌之下身體前傾撲在斷了的墻壁上,努力往外掙扎似乎想要跳出去幫忙。
誰知道那邊的鐘馗不怕反笑:“哈哈哈哈,終于把你的魂魄都逼出來了,這下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跑去哪!”
面對成群撲來的惡靈他不躲不避,隨手抓住一個團吧團吧就扔進嘴里,看著比吃掉一塊糕點還要輕松。
那些惡鬼尖利的指甲劃在鐘馗身上就像劃在一堵硬邦邦的墻上,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傷口。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鐘馗簡直就如虎入羊群一般敞開肚皮放肆干飯,不過眨眼的功夫就直接吞掉了那惡靈三分之一的魂魄,看那狼吞虎咽的樣子蘇塵有理由懷疑他餓了很久才終于逮到這么一頓自助餐。
“你!你怎么還有余力——!”那惡鬼吃人不成反被吃,百千張口里都是惶恐之聲:“你是故意的!就為了吃我的靈魂!”
“你也說我是惡鬼了。”鐘馗隨手又抓起一個閃躲不及的魂魄扔進嘴里,本來粗魯狂野的臉上硬生生露出一絲狡詐:“惡鬼之間相互吞噬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那惡靈自知中計,又來不及收束魂魄變回本相,心里焦急萬分,所有的分身全都爭先恐后地向遠處驚慌逃竄。
“現在才回頭?來不及了!”鐘馗后退一步張開雙臂,漂浮在半空的身體忽然見風而長,竟然變作和身邊城堡差不多高,他張開血盆大口用力一吸,瞬間所有外逃的惡鬼靈魂全都被他吞吃了個干凈。
“嗝!”他滿足地拍了拍肚子:“不愧是外國鬼,還挺頂飽的。”
蘇塵:……
羅伊斯:……
莫里斯:……
我靠!原來你是這樣的鐘馗!他們三個三臉懵逼。
而那邊已經已經吃飽喝足的鐘馗又拿出手里的長劍,低著頭對著下方大吼一聲:“老七老八!還有剛才過去幫忙那小孩!你們怎么樣了?能忙過來嗎?”
“快完事了!你收網吧!”很快從樓下的花園里傳出摻雜著打斗的喊聲,聽起來黑無常激戰正酣。
“好!那我就收網了!”鐘馗手里長劍高舉。
于是,蘇魯爾鎮那些或四散逃命跑到郊外田野里,或瑟瑟發抖躲在土地廟的廣場上,或抱著家人躲在房子里絕望哭泣的人們就這樣看到了讓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足足幾十米高的紅衣巨人高舉手里鋒利的長劍,擺好架勢對著城堡上空常年積聚的烏云用力一指,嘴里大喝一聲:“開!”
銳不可擋的萬道陽光如一根根鋒利的箭矢般刺穿厚重翻涌的烏云灑落人間,它們落在空無一人的街道,落在奔涌不息的河流,落在城堡白色的圓頂,也落在人們驚慌失措的臉上。
烏云散去了,今天的蘇魯爾鎮是一個大晴天。
土地廟前的廣場上,害怕的人們停止了顫抖,哭鬧的孩子們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一臉怔愣,呆呆地站起來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還是拿著大喇叭的吉姆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了什么,興高采烈地沖進人群里呼喊:“神明大人成功消滅了城堡里的惡靈!神明大人勝利了!我們不用躲起來!一切都結束啦!”
于是周圍的人也開始慢慢放松下來,圍在一起看著晴朗的天空露出笑容,小孩子們跑起來風一樣快,勝利的好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躲在屋子里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出門去,和家人朋友擁抱著慶賀自己死里逃生。
“謝謝神明大人!謝謝神明大人保護我們!”
“我以后一定虔誠信仰那位神明大人,每天都來祈禱!”
“剛才那個巨人可真威武!”
“就是!有那么厲害的神明大人在,我們根本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珍妮看著剛才還怕得直抖的母女倆露出燦爛而篤定的笑容,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怎么樣?我就說神明大人一定會贏吧!”
母女倆也露出舒心的笑容,對著土地廟里的神像虔誠地閉眼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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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頭頂的烏云被鐘馗一劍撕開,城堡里陰森的鬼氣在燦爛的陽光下逐漸消散,只有城堡和花園里還會響起一些戰斗的聲音,似乎那惡鬼留下了太多的魔物仆從,黑白無常他們幾個人一時半會也收拾不干凈。
蘇塵想到也在外面除魔的文森特心里有點擔心,她一個驅魔符順手凈化了被固定在門板上的母蟲,自己一溜煙跑出去把城主和治安官兩個人留下來:
“我出去幫一幫文森特他們!你們兩個先不要亂跑哦!”
另一邊,黑白無常還有文森特的戰斗也已經接近尾聲。
文森特手里握著一把通體墨玉色的長劍站在早就被破壞的面目全非的花園里,略微急促的呼吸和稍顯凌亂的衣服都顯示出他剛才經歷了一場劇烈的戰斗,地上各種魔物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有一些黑色的霧氣毒瘴一般彌漫在空氣中。
黑無常和白無常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黑無常贊許地點點頭:“不錯,雖然都是一些靈智未開的怪物,但是你這才學了一個多月就有如此成就,未來可期啊!”
文森特把手里的墨玉劍往半空中一拋,劍身在空中直接化成一道濃郁的黑氣被吸回體內,他這才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還沾著深紅的血跡顯得淡漠而妖冶,他彎腰恭敬行禮:“多謝師父的教導。”
白無常不在意的擺擺手:“也是你有天分,對了,趕緊把這打掃了吧,要不一會老鐘過來了還要和你搶。”
文森特點點頭,花園里黑色的瘴氣愈發濃郁,而地上躺了一地的魔物尸體像是被什么東西融化了一樣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不見,那幾乎能遮擋住視線的黑霧這才聚集起來也如同剛才的墨玉劍一般回到了文森特的身體。
做完了這一切的文森特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伸出手指慢條斯理地擦著臉上的血跡,他的皮膚本就常年呈現出異于常人的蒼白,這樣擦著血波瀾不驚地樣子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異樣感。
這個小子絕對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使節大人到底撿了個什么麻煩玩意回來,白無常在心里默默感嘆。
“文森特!文森特你在這嗎?沒受傷吧?”忽然遠處傳來蘇塵擔心的呼喊,聽聲音她似乎正往這邊來。
文森特原本慢悠悠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著急忙慌地抬起袖子在臉上用力抹了兩把,一邊擦還一邊高聲回應:“蘇塵大人,我在這里!”
蘇塵順著聲音跑過來的時候文森特臉上的血跡早就擦干凈了,他又變回了蘇塵印象里軟乎乎的樣子,一雙翠綠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蘇塵大人,我剛才可厲害了!幫助黑白無常老師殺了好多魔獸呢!”
蘇塵幾步跑到文森特面前,抬手捏了捏他軟乎乎的臉蛋:“這里怎么紅了一塊?受傷了?”
文森特輕輕地在蘇塵手心磨蹭,小貓一樣閉上眼睛:“沒有受傷,這里是我自己不小心蹭紅的。比起這個,蘇塵大人——”
他一雙眼睛帶著些期待地看過去,臉上還染著一些害羞的紅暈,十歲孩子的稚嫩嗓音拉長之后有一種撒嬌的可愛:“蘇塵大人,我剛才都收拾了那么多魔獸呢,是不是幫上你的忙了?你以后再出來也別忘了帶上我呀!”
哎呀!文森特他為什么總是這么小可憐!
這誰忍心拒絕?
蘇塵雙手捏住他柔軟的臉頰肉肉瘋狂揉搓:“好好好!以后出門也帶你!”
“哈哈……哈……太……好……”文森特的臉蛋被揉搓成各種奇怪的形狀,嘴里的話也變得模模糊糊。
白無?粗惶K塵揉出各種表情包還在暗爽偷笑的傻逼樣子:……
使節大人,你絕對撿回來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他剛才在我們面前可不是這樣的!
第53章
城堡上空一掃多日的陰霾天光大亮,所有的妖魔鬼怪全都在陽光的照射下灰飛煙滅,此間事已了,黑白無常和剛被召喚出的鐘馗他們也到了要回去的時候。
“多謝鐘馗天師幫忙,您是這個鎮子的大恩人!”蘇塵帶著感激向一身紅色官服的鐘馗告別,心里也為守得云開見月明的城主大人開心不已。
“不謝不謝!鏟妖除魔我輩義不容辭!”鐘馗非常豪邁地回禮:“而且我也要多謝使節大人!華夏那邊最近天下太平,我好久沒吃的這么飽過了!”
蘇塵:……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
黑無常稍等了一會又開始不耐煩:“行了行了,既然完事了就趕緊回去干活!十八層地獄才剛建了一半,這個異界人死的可快了,再耽誤下去地府要塞不下了!”
蘇塵:唉,這話真是細思極恐。
白無常笑瞇瞇地拍了拍鐘馗的后背,揚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幸災樂禍:“嘿嘿,這下你來陪我們哥倆了,我和老八能輕松不少呢,這就走吧?”
鐘馗:……
這頓飽飯真是一口也不白吃。
他們幾個說說笑笑的告辭了,只留下蘇塵站在這一片大太陽底下直嘆氣。
一個兩個的都跑過來瘋狂加班,搞得我像一個拉人頭的傳銷組織。
“算了,他們地府的事他們自己能搞定的!文森特,我們回去看看城主大人他們怎么樣了。”
沒有了惡靈作祟,城主大人他們自然是好得很。
羅伊斯身上本就帶著祖傳的可以治愈傷勢的秘寶,所以才能在饑蟲鬼的啃食下硬挺那么多年,如今母蟲已經被蘇塵除掉了,羅伊斯的身體在秘寶的滋養下很快就恢復如初。
帶著身后的莫里斯大踏步的跑出困住自己整整七年的城堡,羅伊斯張開雙臂閉上眼睛盡情感受陽光照在臉上的溫熱。
“真好!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看不見太陽了呢!”羅伊斯的眼睛紅通通的一看剛才就在城堡里哭過,看著蘇塵的眼睛里帶著敬佩和感激:“真是太感謝二位了!我明天就發布城主令把你們教派的功績公之于眾!”
面對這樣的好事,蘇塵本來應該行個禮再跟這位城主大人寒暄兩句的,但是她卻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一時忘記做出反應:“你……您……您真是美麗動人!
羅伊斯居然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大美女,走的是那種烈焰紅唇的明艷路線,蘇塵一看到她不染粉脂依然唇紅齒白的艷麗臉龐都能想像到這位大小姐一襲紅裙在舞會里光彩奪目的優美舞姿了。
這還真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啊,這樣嬌滴滴的貴族小姐竟然能在那種絕望的境地里為了自己的子民硬生生忍了七年,聽到之前的故事我還以為就算城主大人是個女士肯定也是英姿煞爽的那種。
看來刻板印象要不得。
蘇塵肅然起敬,彎下腰按照這個世界的禮節行了一個參拜禮:“您真的是一位非常偉大的領主!
羅伊斯趕緊把俯身的蘇塵扶起來:“快別這樣!偉大的是你們才對!這簡直就是神跡啊!我居然還能繼續活著!太開心了!”
她兩手略微用力,還是小女孩身體的蘇塵就這樣被羅伊斯架住胳肢窩抱了起來,羅伊斯果然很會跳舞,就這么抱著蘇塵開始快樂地轉圈圈:
“啊!我早就想這么做了!果然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很可愛~”
被迫雙腳離地轉圈圈的蘇塵:……
原來你是這種性格的嗎?
“請您……您……把我……放下來……”
“啊!果然這樣故意一本正經的樣子也很可愛!明明就是小孩子嘛~”
“蘇塵大人!城主大人,請您不要這樣……”文森特張開雙手隨時準備接住蘇塵,也開始跟著她轉圈圈。
最后還是治安官莫里斯看不下去了,也走過去勸:“城主大人,蘇塵小姐是神使,這樣太失禮了……”
羅伊斯這才終于把已經眼冒金星的蘇塵放下來,撲過去緊緊抱住莫里斯:“莫里斯!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這么在意我!我好感動~”
莫里斯一張總是嚴肅著的老干部臉一下漲得通紅,一雙手不知所措地張著:“大人,請,請您放開……”
“誒?不叫我的名字了嗎?”
“那樣太失禮……”
“有什么關系嗎?剛才你還抱著我的大腿痛哭……”
“請您務必忘記剛才的畫面!”
“難得你哭成那樣,我要畫下來……”
好不容易得以脫身的蘇塵如蒙大赦,在文森特的攙扶下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出城堡,把城主大人和治安官大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全都拋在了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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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不凡的神明大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驅散了蘇魯爾鎮的漫天陰云,整個鎮子上的人都沉浸在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里。
只除了一種人。
光明教堂的牧師們還還躲在地下室沒出來呢。
這些牧師們也不知道應該說他們到底是謹慎還是惜命,這一躲就足足躲了一個禮拜沒有出來,后來因為帶下來的食物和水實在是用光了,他們迫不得已才打開厚重的門扉小心翼翼地走出地下室查看情況。
想象里到處破壁殘垣虐尸橫遍野的人間煉獄并沒有出現,一塵不染的雄偉教堂仍好端端地矗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照進來,一切都和他們躲起來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怎么回事?現在這里不是應該魔物肆虐了嗎?
一個打頭陣的神官放下手里的法杖,往左一步把路讓出來:“修米爾主教,什么事情都沒發生!
修米爾主教也一臉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樣的魔氣涌動,城堡里的封印絕對被解開了!”
“會不會是……那個什么黑白無常真的打敗了那個惡靈?”不知道是誰在小聲的嘀咕。
“絕對不可能!”修米爾主教失聲否認:“那黑白無常顯靈的時候教堂里的圣靈水鏡沒有任何感應!他們神力如此微弱,怎么可能打得過那樣為禍百年的惡靈!”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修米爾氣急敗壞地把一個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牧師推出門去:“你給我出去好好的打探一下!打探不明白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于是那個倒霉牧師不得不捂著餓了一天的肚子,顫顫悠悠地走到了大街上。
嗯,街上人來人往,路邊的商鋪吆喝著招攬客人,小孩子們手里拿著模樣奇怪的小木劍對著天空不知道在比劃什么,鎮子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流行起紅色的料子,凡是打扮稍微體面的紳士們全都穿上了紅色的大衣。
雖然有點奇怪,但是這就是再平常不過的蘇魯爾鎮,過往的多少年都是這么過來的,看不出一點招災的樣子。
心里的疑惑都快要突破天際了,但是饑腸轆轆的肚子偏偏在這時候響個不停,牧師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走到一家賣面包的鋪子遞過去幾枚銅加索:“給我一塊黃油面包!
誰知道那老板抬頭一看是他,竟然直接一把把人推了出去:“不賣你!趕緊滾!”
牧師自從皈依了光明教之后還從沒有受過如此無禮的對待,一時間指著店老板想要申辯幾句:“你,你們怎么能……”
“呸!”那店老板直接朝他啐了一口,自顧自關上了自己的鋪子,嘴里還振振有詞:“真是倒霉!一個禮拜都沒出來怎么就讓我碰上了,太晦氣了,我要去土地廟拜一拜……”
這幾句話直接把牧師氣了個仰倒,他忍不住大聲呵斥:“你怎么敢藐視光明神大人!”
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那店老板半點不怕,甚至還面露嘲諷:“你是說怕惡靈怕到縮家里不出來的光明神嗎?我就藐視了你能怎么樣?”
然后他也不等那牧師回話,“啪”的一聲關上了自己的店門。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那牧師一張臉漲得通紅,下意識就大聲吵嚷著要和路邊的人評理:“你們看這個……”
人來人往的街上已經停下了幾個路人在這里看熱鬧,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相反,所有人都看著他目露鄙夷。
“他不是光明教堂的牧師嗎?居然舍得出來了?”
“他怎么好意思的?就好像前幾天龜縮起來的不是他們一樣!”
“這群膽小鬼,真不知道一天天的神氣什么!”
“就是!搭理他們還不如去土地廟拜一拜請個吉祥物擺家里……”
“那只揮爪子的胖貓比這些牧師有用多了!”
那牧師這才想起來教堂里的牧師們前幾天為了逃命都做了什么,一張臉頓時羞得又紅又紫,低著頭捂著臉急匆匆跑開了。
雖然牧師羞恥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但是如果不打聽出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修米爾主教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所以他只好脫下那身引以為傲的白袍子,又找來一塊布巾遮住了臉。
這下終于好多了,雖然路人們還是忍不住投過來異樣的目光,但是好歹不會目露鄙夷。
既然大街上的路人都對光明教帶著敵意,那要打聽消息就只能去魚龍混雜的酒館了。
牧師腳步一轉,低著頭往鎮上生意最好的那家酒館走去。
因為擔心大白天去酒館太顯眼,牧師硬是等到天黑了才低頭哈腰偷偷摸摸地走進酒館。
“叮鈴叮鈴!”門口掛著的迎客鈴響了又響,但是根本就沒有引起包括酒保在內任何人的注意。
占地面積還算大的酒館硬是被蜂擁而至的客人們擠得滿滿當當,牧師也不敢引起人們的注意,貓著腰走到角落的桌子邊坐好準備探聽情報。
原本他還以為酒館里你一言我一語的肯定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回去交差,沒想到這酒館里的大老粗們居然一個聊天吹牛的都沒有,全都瞪大眼睛盯著臺上的吟游詩人聽得聚精會神。
什么東西這么吸引人?牧師也悄摸摸豎起耳朵偷聽。
正好聽到臺上的尤利西斯講到盡興處,手里的里拉琴敲在臺面上拍的啪啪作響:
“要知道當時雖然是陽光普照的大白天,但是這惡靈可是一點不怕!
原來他經過幾百年的苦心修煉早就修出了實體,離那巫妖鬼王也就一步之遙,但是我們這位鐘馗天師那也不是吃素的,他手里一把降妖寶劍……”
雖然這吟游詩人的講述方式有點奇怪,但是故事卻著實精彩,牧師不知不覺聽入了迷。
第54章
“那個鐘馗天師忽然搖身一變變作十幾米高的巨人,手里拿著寶劍對著天空一指……”那位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牧師蔫頭耷腦的低著頭,把在酒館里聽到的內容給修米爾主教通通復述了一遍。
“行了!你閉嘴吧!”修米爾主教坐在椅子上聽得眉頭緊鎖,壓抑著怒氣打斷了對方的講述:“沒想到啊,那個自稱神使的小孩子居然真的有本事消滅惡靈!”
更糟糕的是經此一事光明教的名聲在鎮子上算是臭完了,想也知道以后就算開門也根本就不會有信徒上門。
那牧師把后面的故事吞回去,低著頭猶豫半晌,還是唯唯諾諾的開口了:“主教大人,我覺得那個女孩召喚的大多是冥界的神明,她可能是斷代很久的亡靈教會傳人,所以對付惡靈遠比我們要拿手……”
修米爾氣得一巴掌拍在對方腦袋上:“還用你說?事已至此誰看不出來!我們都是中了亡靈教會的奸計了!”
正說著,忽然又有一個牧師慌慌張張的沖進來:“主教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修米爾眉頭緊鎖:“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樣子!又出什么事了?”
那個牧師應該是太著急所以一路跑回來的,呼吸還沒平復就斷斷續續的開口:“剛我聽路邊有人說……今天……今天是治安官重審牧師誣告案的日子,現在那邊應該已經開庭了!主教大人,我們怎么辦?”
“什么!”修米爾驚得直接站起來,反應過來之后一張臉氣得通紅,手里的權杖狠狠敲擊著地板,幾乎是咬著后槽牙:“莫里斯,你還真敢判我們的牧師……”
就算我們現在爭不過土地神教還有上級教廷呢!光明教在茵特甚至于首都可都還如日中天!你一個小小的鎮治安官怎么敢的!以后不想升職了嗎!
剛從外面跑回來的那個牧師很明顯也沒想到蘇魯爾鎮居然真的對光明牧師已經抱有如此大的敵意,忍不住低著頭唯唯諾諾地提議:
“主,主教大人,那個土地神教實在太厲害了,我,我覺得他們肯定是亡靈教會來找我們復仇的……我們拼不過的,要不還是上報茵特教廷……”
“不行!”修米爾一個激靈直接大喝一聲把牧師后面的話都嚇了回去。
私自向信徒收取入門費就算了,在對戰魔物的時候臨陣逃脫可是足以被驅逐出教派的大罪!如果真的被教廷的人知道了我就完了!
修米爾跑到那牧師面前伸手緊緊抓住對方的衣領,總是慈愛的目光里帶上了淡淡的威脅和殺意:“這些天發生的事,你們一個字也不許往教廷上報!如果誰要是企圖越過我向上求援……”
他手里聚集起耀眼而熾熱的白光,這是把圣光聚集起來再成束發射的高級魔法,沒有任何猶豫的,那束白色的激光洞穿了手里牧師的脖子,修米爾松手,那個牧師便捂著自己多了個血洞的喉嚨癱軟下去,嘴里不斷發出“嗬嗬”的氣音。
在屋子里商量對策的牧師神官們嚇得跪了一地,一個個如鵪鶉般聳肩低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修米爾慢條斯理擦著手里的血液,說出的話平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起伏:“把信眾撇下臨陣逃脫的后果你們也知道,如果誰活膩歪了,就去試試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個教堂!
跪了一地的牧師們沒有一個敢吱聲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混雜著刺鼻的鐵銹氣味在神廳里彌漫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一個牧師戰戰兢兢的開口:“主,主教大人,那被抓起來的那幾個牧師……”
“都舍了吧!毙廾谞栁罩掷锶A麗的權杖已經打算離開了:“反正再有一個月就是圣頌節了,到時候我還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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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因為沒有光明教堂的阻撓,這一次法庭的判決終于迎來了一個比較公平正義的結果。
領頭的幾位神官以及那兩個假死過來訛人的混/混都被判了長達十年的刑期,根據這個世界囚犯們糟糕的待遇基本上就相當于要在礦場里做苦力做到死為止了。
而那些跟著過來□□的幾個初級牧師們,因為經過審理他們確實只起到了壯聲勢的作用所以就放他們一馬,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也通通被驅逐出境,這輩子不可以再踏進蘇魯爾鎮一步。
對于這個判決蘇塵還是很滿意的,而且現在土地廟香火鼎盛她根本就沒有閑心對這些臭魚爛蝦落井下石,在領過判決書之后就急匆匆的回家了。
畢竟還有好幾個大客戶都等著呢,能多賺點信仰值她離回家的路途還能更進一步。
蘇魯爾鎮人跡罕至的郊外,山坡上茂密生長的叢林里只有一條崎嶇難走的小路。
幾個獄卒把那幾個被驅逐出境的牧師都解開枷鎖,粗魯地把人往那深山老林里一推:“行了!你們愿意去哪去哪!以后好自為之!”
那幾個牧師在牢里缺衣少食地苦熬了這些天身體早就虛弱的不行了,被這一推就踉蹌地跌倒在地,等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時候那幾個獄卒早就走遠了。
郁郁蔥蔥的山林里只有惱人的蟲鳴一聲高過一聲,那幾個牧師養尊處優慣了,從來沒到過這種荒山野林里,一時間有點無所適從,不知所措地在入口處徘徊了半晌。
他們沒發現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輕巧地落在一顆粗壯高大的樹尖頂端,那身影野貓一樣靈活輕盈,只有落腳處的樹枝輕微往下點了點,隱沒在叢林的微風里難覓蹤跡。
“我們這下怎么辦?去哪里啊?”其中一個牧師問另一個。
被問到的那個牧師一臉的嫉恨和不服氣:“那還用說嗎!去茵特!我要找上教廷好好告上一狀!讓那個女魔頭為我今天所受的恥辱付出代價!”
“對!我們去找紅衣主教來!我就不信他區區一個治安官敢和教廷對著干!”
“到時候我要把那個魔女扒皮拆骨!”
“但是這事畢竟是我們不占理,到時候萬一被懲罰……”
“你是不是傻?教廷的人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到時候還不是我們怎么說怎么是?”
“哼!那個魔女就該被綁到火刑架上!”
“這要是在五十年前……”
下面的牧師們怨毒地詛咒著土地廟里的蘇塵,絲毫沒有注意到高處樹枝上已經浮現出若隱若現的黑色霧氣。
文森特手心對準了下方那些膽敢口出狂言的牧師們,準備施展一擊斃命的法術。
蘇塵大人就是心地實在是太善良了,從來不愿意把人心往壞處去想。不過沒關系,還有我在,反正我只是一個作惡多端的魔修,人也是我自己想殺才殺的,和蘇塵大人都沒有關系。
才不會放你們繼續活著回去害蘇塵大人!統統給我去地獄里反省去吧你們這些人渣!
他稚氣未脫的臉上露出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冷漠和殘忍,一雙翠綠色的眸子透著點點猩紅的血色,魔氣凝聚成的墨玉劍豎在身后蓄勢待發。
忽然,他的耳朵輕微動了動,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趕忙收起法術腳尖輕點,一個后空翻跳到了離得稍遠的巨石旁藏好。
那邊的幾個牧師也似有所覺,驚喜地看著前方來人:“主教大人!您怎么來了?”
“是來送我們的嗎?”
“我就知道您不會放棄我們的!”
修米爾笑得一臉慈祥:“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對了,離開這里之后你們打算去哪?”
那些牧師于是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我們要去茵特!這件事才不會這么輕易地算了!”
“就是!我們要去教廷找紅衣主教評理!”
“主教大人,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帶著教廷的神官來為您主持公道!”
“是嗎?真難為你們這些好孩子還想著我這個失了勢的老頭子。”修米爾主教似乎非常感動,他摸了摸手里的儲物戒指,幾瓶裝著晶瑩液體的瓶子出現在手里,他把那些瓶子一人一個分給那些牧師:
“這一路你們不能坐船坐車,只能走過去,路途艱險,這是我親自煉制的高級光明圣水,你們喝了之后萬一遇到魔物我也能放心些!
那些牧師不疑有他,一個個感動的不行,接過圣水全都一飲而盡,然后才和修米爾依依不舍地告別。
“主教大人,那我們這就走了,您多保重!”
修米爾也不舍地抬手擦了擦眼淚,往旁邊走兩步讓開路:“快上路吧好孩子們,愿主保佑你們!
那幾個牧師往前走了不過五六步,忽然一個個口吐鮮血,抽搐著倒在地上逐漸不動了。
“唉,我這也是逼不得已。 毙廾谞柕椭^擦了擦流出的眼淚,舉起手里的法杖釋放了一個圣火球術:“愿你們能早日去往光明神大人的神國吧,孩子們!我會除掉土地神教為你們報仇的!
地上的幾具尸體被高濃度的光明火焰燒成幾縷灰燼,林子里的清風一吹便什么痕跡也沒有留下。
最后修米爾也步履匆匆的離開了,人跡罕至的林子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一個小孩子身影躡手躡腳地從石頭后面探出頭來,他拿出蘇塵大人為防不測塞給自己的傳音符點燃:“黑無常老師,白無常老師,能麻煩你們過來一趟嗎?這里有幾個剛死的靈魂可能需要你們特殊照顧一下!
第55章
一直到夕陽西下文森特才腳步匆匆地從郊外趕回土地廟,蘇塵還在土地廟的耳室里和那些紛至沓來的大客戶們談生意,其他小孩子也工作的工作學習的學習,只剩吉姆一個人蹲在廟門口看著遠方發呆。
文森特擔心自己回來得晚了被蘇塵大人發現不對勁,直接掠過吉姆就要往樓上跑,結果被吉姆一把拽住拖到沒人注意的角落:“你剛才哪去了?”
文森特頭微微低著,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緒:“呆煩了,隨便去鎮子上逛一逛!
“嘖!”吉姆煩躁地揉一揉火紅的頭發:“你在蘇塵身邊還能有待煩的時候?你不是跑郊外去給蘇塵報仇去了吧?”
文森特低著頭不說話。
“唉!”吉姆小大人似的嘆了一口氣,兩條濃密的眉毛糾結地皺在一起:“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覺得放那些牧師就這么離開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蘇塵就是那樣子的爛好人嘛,你要是真殺了人到時候……”到時候她肯定沒辦法原諒你的。
文森特輕輕打斷吉姆的話:“沒殺。”還沒來得及動手。
“沒殺人?”吉姆拍著胸脯輕輕松了口氣:“那就好,我跟你說,蘇塵你也知道,她和那些冥界的神明關系很好的,你要是真的殺了人,萬一哪天被她知道了她肯定……”
“嗯,我知道。”文森特的頭埋得更低了,放在褲子邊的手指不自覺蜷縮著:“蘇塵大人肯定很討厭我,會趕我走!
“你知道就好,多余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可千萬別沖動!”吉姆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轉身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文森特低頭揉了揉臉,深吸一口氣也裝作平常的樣子,跟著跑進了土地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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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廟里的蘇塵這段時間忙得簡直像是雙十一的淘寶商家一樣,痛并快樂著。
之前鐘馗天師捉鬼的時候搞出了那么大的動靜,驚動的可不只有那些鎮子上的平民百姓,住在城東區的那些貴族巨賈們又不是瞎子,那搞得云翻雨覆的可怕樣子他們當然也看見了。
但是為什么他們沒和普通百姓一樣嚇到驚慌失措滿地亂竄呢?
那是因為那些貴族家的城堡別墅里早有準備,什么只供自己家拜的小教堂啦,花了大價錢從光明教堂那里買來的各種驅邪保平安的物件啦,物資充足地處隱蔽的密室啦等等,反正真有事了他們絕對比普通人能抗。
結果他們抱著各種光明教堂的圣物在家里祈禱了半天,忽然一個十幾米高長相粗野的紅衣大漢把這事解決了?
這位壯士是光明神坐下哪位天使?沒聽說過?
于是等天晴了他們立刻就打發仆人出去打聽消息,打算去光明教堂把這位壯士的神像也請回來,那供在家里多有安全感啊。
結果這一打聽可不得了。
。扛懔税胩爝@么厲害的惡靈不是光明教除的?
光明教堂的牧師還嚇得臨陣脫逃了?
最后是那個什么新出來的土地神教保護了大家的安全?
在光明教堂花了大價錢保平安的貴族巨賈們:……
rnm!退錢!
這虧得那位神明在城堡就把那惡靈按住了,要是真一個不留神讓他跑下山來了,我們這些人豈不是要比那些平民死的還快?!
怎么能發生這種事啊!我們可是尊貴的貴族老爺!
不就是神嗎?我們愿意改信!我們愿意花,不是捐錢!我們還愿意天天祈禱祭拜!
求求了這位蘇塵神使!給我們鐘馗天師的神像吧!5000金克朗交個朋友!
于是帶著各種家徽的華麗馬車在河邊排成了長隊,這間簡陋的土地廟也開始有穿金戴銀的老爺小姐們頻繁光顧。
對于這些蜂擁而至的有錢人們,蘇塵當然抱著“來者皆是客”的歡迎態度,她把大廳后邊的一個耳室收拾收拾,就變成了商談大筆業務的待客室。
有錢人愿意花錢的就賣他們鐘馗天師的神像,沒有錢又想求個心安的,紀念品店里有不同尺寸的鐘馗捉鬼圖,功效都是一樣的,愿意選擇哪款全看信徒的自身條件。
“瓊斯先生,您要的神像我們會抓緊時間制作的,后天一定準時送到您的府上!碧K塵端著溫度適中的茶水說笑間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如果您對一些驅魔轉運的擺件有興趣也可以去我們的商店看一看,慢走不送。”
直到這位須發盡白的瓊斯先生離開了,蘇塵才終于呼出一口氣癱在椅子上:“幸虧這個小鎮子有錢人沒那么多,這要是個大城市不得累死我!”
“蘇塵小姐,我是執法隊長杜爾,請問您現在方便見面嗎?”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
執法隊長?蘇塵回憶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之前的那個執法隊長因為貪污問題進去了,這個杜爾是新上任的,之前還來提醒自己開庭時間來著。
她趕緊重新坐起來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當然方便,請進!”
杜爾推開門走了進來,他本就生的高大,現在又穿著執法隊那套制服顯得腰細腿長,可惜兩條濃眉緊緊皺在一起,破壞了他冷面硬漢的氣質。
蘇塵又拿出一個新茶杯來給他倒上:“請問您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最近這一個禮拜蘇魯爾挺太平的啊,什么事能給你一個警察局長為難成這樣?
“多謝。”執法隊長杜爾和他的治安官上司莫里斯一樣是一個一板一眼的人,他規規矩矩地坐在對面的位置上,拿起茶杯道謝過后卻不喝,茶盞握在手心里看著蘇塵:“蘇塵小姐,請問我訂的黑白無常大人的神像您做的怎么樣了?可以交付了嗎?”
蘇塵看著杜爾隊長飽含期待的眼睛,這才想起來一個禮拜之前莉莉好像似乎大概跟她提過這件事來著。
然后她就被拽法庭上聽了那個老神棍一通歪理,然后又趕鴨子上架去城主那召喚鐘馗硬剛惡靈去了。
蘇塵:……完了完了,完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面對飽含期待的執法隊長她肯定不能實話實說,于是只能硬著頭皮轉移話題:
“咳!杜爾長官,是這樣的,我之前說過了,黑白無常是陰間專職勾魂的使者,擺在家里和辦公場所很不吉利的,我能問問你為什么要擺在執法隊辦公室嗎?”
提到黑白無常,杜爾隊長雖然還是一張看不出情緒的面癱臉,但是一雙眼睛卻燃起光亮:
“因為黑白無常生前是不畏強權大公無私的執法隊長,我想把他們兩個擺在辦公室里激勵大家秉公執法不要貪污受賄!”
這種說法蘇塵倒是頭一回聽說,她有點猶豫:“但是黑白無常他,他們沒這個功能啊,你這么擺是不是有點……”
杜爾隊長一臉嚴肅地反駁蘇塵:“有這個功能,現在碼頭那邊,貧民窟,甚至一些平民都會在身上佩戴黑白無常的泥像恐嚇受賄的執法隊員……”
經過杜爾隊長一番帶著敬佩和向往的科普,蘇塵總算明白了,現在的黑白無常在蘇魯爾鎮居然還兼職著紀檢的工作。
蘇塵:……
說真的,居然能讓老百姓不顧晦氣也要把陰差戴在身上,你們執法隊索賄索得會不會太頻繁了一點?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是吧?
可能是蘇塵質疑的目光有一點明顯,杜爾隊長一張冷冰冰的冰塊臉愣是讓她給看紅溫了,他羞愧地低下頭:
“咳!我也知道現在的執法隊實在是不像樣,但是我剛上任也拿那些老油條沒辦法,我又不能把所有人都關大牢里,所以這才想請黑白無常二位大人……”
黑白無常又不是專職管這個的,他們難道還要像土地公一樣每天跟在你們執法隊屁股后面嚇唬你們?
以蘇塵對于人類劣根性的了解,杜爾隊長這神像就算請回去了,只要有人壯著膽子索賄一次沒被懲罰,不出兩個月這兩尊泥塑就半點用處也沒有。
再說了,人類的事就要人類自己管明白,什么事都想著靠神仙那還能有個好?
“唉!”蘇塵看著杜爾隊長自責的樣子愁得唉聲嘆氣:“杜爾長官,我倒是可以想辦法給你弄兩尊黑白無常的神像擺過去,但是長此以往的這么弄也不行啊!
杜爾隊長還是一個空有滿腔抱負社會閱歷稀少的單純“大學生”,剛接受了一肚子忠誠善良之類的騎士教育,還不懂蘇塵話里的意思:“為什么不行?”
“因為人類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啊小少爺!”蘇塵激動地站在椅子上,身體前傾用力握住杜爾隊長的肩膀:
“人類自己的內部事務當然要人類自己處理!
什么刮風下雨生老病死之類的事人力實在不可為求一求神仙也就算了,這種懲治貪污改革執法隊的事情怎么能交給那些虛無縹緲的神明處理?那人是用來干什么的?”
杜爾隊長長這么大還沒聽說過這種說法:“你,但是你不是神使嗎?”
“所以神使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蘇塵一拍桌子已經做好了決定:“黑白無常的神像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先和我一起改革執法隊!”
蘇魯爾鎮可是我華夏神仙教的根據地啊,搞得烏煙瘴氣的算什么樣子!
必須改革!給我全面改革!
爭做桑德瑞希精神文明建設最佳城鎮!
第56章
想要解決蘇魯爾執法隊的貪污腐敗問題,必須要先了解一下執法隊的基本情況。
“這些執法隊員都是怎么來的?”蘇塵和杜爾隊長走在去辦公大廳的路上,拿出筆記本開始調研。
“隊長和副隊長之類的官職都是由治安官大人們任命的,一般都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家庭,普通成員……”
經過杜爾隊長的一番科普,蘇塵也算對于蘇魯爾鎮的執法隊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前面說了,因為現在這個世道接受教育識文斷字是一個很有門檻的事情,所以執法隊的隊長和副隊長,還有秘書官這樣的官員只能由貴族家里的人來擔任。
但是普通隊員就沒那么講究了,蘇魯爾鎮的執法隊滿打滿算大概五十來人,基本上都是子承父業,老湯姆遜退休了小湯姆遜接上,人實在不夠了也會面向大眾招聘一點,基本上聽說誰名聲好長的健壯就直發offer,蘇塵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會有暗箱操作。
就這么些二世祖和老油子那能給你好好干活就怪了,難怪執法隊的貪污腐敗嚴重到這種程度,這也就虧了蘇魯爾鎮也就這幾萬居民,要是像茵特一樣的大城市會出什么亂子蘇塵都不敢想。
而且執法隊負責的工作又很多,什么當街斗毆啦,殺人偷盜啦,救火救災啦都是他們上,這樣混亂的分工方式再加上那些拿錢不辦事的老油條們……蘇塵覺得這個鎮子沒出什么大亂子純粹是靠大家的道德覺悟高。
一想到剛來蘇魯爾鎮的時候還被混混幫派直接堵在橋洞里喊打喊殺的日子,蘇塵覺得蘇魯爾鎮的治安必須要好好整頓整頓了。
畢竟以后我這個土地教肯定是要往外傳的,人家外地人一過來考察那不是直接被嚇走了,那還傳個屁。
于是她拽著杜爾長官拐了個彎:“杜爾長官,我們先回去一趟,我想起來有一個東西也許我們暫時用得上。”
“什么東西?”杜爾長官不明所以地被拽著往回走。
“孽鏡臺。”
“那是什么?鏡子嗎?”
“嗯……你可以理解為是一臺很好用的執法記錄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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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斯和赫伯特是一對兄弟,自從老爹撒手人寰之后就子承父業成為了兩名蘇魯爾鎮的執法隊成員。他們哥倆第一年上班的時候也曾想過要恪盡職守給殉職的老爹做出一番成績,但是那些單純天真的夢想很快就在各種黑暗的現實面前敗下陣來。
反正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單位點個卯然后滿大街瞎溜達,到日子了去領那點富不了也餓不死的死工資。這種混日子的生活他們已經非常習慣,甚至于已經麻木了,比起其他那些動不動去索賄賺外快的同僚們他們已經算是執法隊為數不多的良心。
然后忽如其來的某一天,喬納斯和赫伯特打著哈欠沒精打采地走進執法隊的辦公室,今天不出意外又是無所事事的一天,他們兩個商量著簽個到然后就去鎮上的酒吧里喝一杯,順便聽聽新出的包大人斷奇案的故事。
“哎呀,我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像謝長官和范長官一樣,破獲那么多大案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眴碳{斯雙手交叉著放在腦后,一邊伸懶腰一邊和哥哥赫伯特聊天。
赫伯特也在往簽到簿那里走:“你做夢吧!人家兩位長官就算看到惡靈都敢咬著牙往上沖,你敢嗎?前幾天誰被城堡上空的黑云嚇得躲在桌子下面出不來?”
“也是,我膽子這么小肯定受不了那些!眴碳{斯拿起羽毛筆在自己的名字那一欄簽上字:“看來還是就這么混日子適合我!
赫伯特懶得理他,也拿起筆簽字:“我看躺床上做白日夢才適合你!”
適逢早上八點整,陸陸續續來簽到的執法隊員都到了,他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散漫地吃著早餐,等到差不多九點休息好了就開始借著巡邏的名義在鎮子上到處閑逛。
忽然,杜爾隊長推開門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三個搬貨工人吭哧吭哧地搬著三個蒙著白布的東西費力地從門外走進來。
這個新上任的隊長可不比上一任隊長好說話,有好幾個收錢收得太過分的家伙都被他抓起來了,隊員們對于他還是有一些敬畏的,于是就紛紛安靜下來。
“從今天開始,我們執法隊要開始反腐倡廉專項整治活動!”站在中間的杜爾隊長大手一揮:“你們一定要努力工作盡忠職守,堅決和工作中的不法行為作斗爭!”
喬納斯:……反腐倡廉?那是什么?
沒有注意到眾人眼里的疑問,杜爾隊長指揮著身后的工人把其中兩個巨大的東西放在門口的兩側:
“為了激勵你們我特意去土地廟求來了神像!”他一把扯下那兩個巨物上的白布,等身大小的黑白無常神像就這么突然地出現在大家眼前:“我希望大家都能學習這兩位大人的精神!努力成為秉公執法的執法隊員!”
一看到這兩個黑白無常栩栩如生的雕像,除了喬納斯兄弟和其他少數人比較淡定之外,大部分人臉上都露出心虛和害怕的神色,有幾個還捂著嘴倒吸一口涼氣,一看就是做了不少虧心的事情。
這些人的不同反應杜爾全都暗自記在心里,然后拍拍手,外面又有十幾個和杜爾年齡相仿的青年在蘇塵的帶領下走進屋里,他們一半穿著黑無常的衣服和帽子,另一半裝扮成白無常的樣子,就連臉上的妝容都畫的一模一樣,再加上他們一個個都抬頭挺胸氣度不凡,乍一看還以為黑白無常真的顯靈了。
這些人其實全都是杜爾長官在蘇塵的建議下去自己信得過的幾個貴族家里臨時調過來的侍衛。
說來諷刺,蘇魯爾鎮管公共治安的執法隊魚龍混雜亂得一批,但是那些治家嚴謹的貴族和商人們的侍衛反而武藝高強恪盡職守,從富人區到平民區再到貧民窟簡直是三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蘇塵清了清嗓子,大聲對所有的執法隊員宣布:“你們面前的這支隊伍名字叫做督查隊!他們從今天開始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管理你們執法隊的一舉一動!
他們每個人都是深受黑白無常大人青睞的神選者,你們被他們抓到違法犯罪不但會受人間法律的懲罰,死了之后黑白無常大人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從今天開始你們一定要好好遵循杜爾大人下發的規章考核制度,爭取成為黑白無常大人生前那樣優秀的執法隊員!”
其實按照蘇塵的想法她是不想把督查隊搞成這樣裝神弄鬼的樣子的,她覺得只要規章制度能有人監督并且落實下去,就算只是普通侍衛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到時候慢慢地再從民間通過考試選拔出真正的督查隊把這些侍衛替換掉就行了,執法隊有人管著肯定能規矩不少。
但是城主大人還有杜爾隊長都覺得應該暫時借用一下黑白無常大人的威名,畢竟那些執法隊的老油條一個個的耍無賴慣了,如果只是普通的侍衛難以一下子震懾住他們,那些老油條很有可能陽奉陰違。
接著蘇塵對著最后一位工人揮揮手,那位工人把手里的東西放下去,蘇塵走過去一把掀開上面的白布,眾人這才看見下面竟然是一個足有一人多高的鏡子。
“鏡子?”
“這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
下面執法隊員們開始竊竊私語。
“肅靜!”杜爾長官大喝一聲,房間里才再次安靜下來。
蘇塵則是站在那面鏡子旁邊撫摸著上面實木雕制的精美鏡框,對著下面的人們介紹:“這個叫做孽鏡臺!以后就是你們的執法記錄儀了!”
怕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她還對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位執法隊員招手:“這位先生,麻煩你過來給大家演示一下用法吧!”
那位被他叫住的執法隊員猶猶豫豫的走到鏡子前:“我,我嗎?”
“對,就是你!請正對著這面鏡子!”蘇塵肯定點頭。
那位執法隊員不明所以,依言對著鏡子站好,鏡子里的人像清楚透亮,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了。
然后蘇塵后退幾步:“這位執法隊員,你昨天上午在做什么啊?”
那位執法隊員立正站好,回答的義正詞嚴:“在巡邏!把東區整個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除此之外沒再做什么?”
“沒有!”
他話音剛落,鏡子里同樣立正站好的人像突然像水里的波紋一樣層層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走在街上吊兒郎當巡邏的景象,看見一個在擺攤的老婦人,他還走上前去敲詐勒索了一番,最后從那個可憐人手里拿走了她僅有的幾個銅板。
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那位鏡子前的執法隊員更是面如土色:“我……我……我沒有……”
但是鏡子里的景象鐵證如山,他的辯駁實在是過于蒼白無力了,杜爾隊長鐵青著臉揮揮手,剛才那一隊“黑白無常”里出來了幾個人把他拖走了。
聽著那位執法隊員漸行漸遠的慘叫聲,屋子里的其他人頓時安靜如雞,一個個低頭聳肩的樣子比起警察更像是一只只鵪鶉。
杜爾長官這才滿意地清了清喉嚨:“好!接下來就由我給大家介紹一下由城主大人新簽發的執法隊紀律規范!”他從懷里掏出一張帶有城主印鑒的紙張,開始逐字逐句的朗讀:
“第一條,嚴禁執法隊私收賄賂!違者……”
那些紀律規范涉及到了執法隊工作的方方面面,基本上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以前那些無法無天的好日子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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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蘇魯爾鎮的鎮民們最近又有熱鬧可看了。
這一次的熱鬧來自除光明教會之外的另一個讓人討厭的群體——執法隊。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到處都在宣傳執法隊的反腐倡廉活動,還有一群侍衛打扮成黑白無常的模樣,每天拿著大喇叭走街串巷的喊:
“執法隊收受賄賂是違法行為,有線索者請到政務大廳督查隊舉報!
執法隊巡邏期間私自離崗是違法行為,有線索者請到政務大廳督查隊舉報!
執法隊無故打人是……”
他們不光喊,他們還貼,一張張印著漫畫或者圖畫的海報和宣傳冊執法隊人手一份不說,還貼滿了鎮子的大街小巷。
畫上一個執法隊打扮的人笑容貪婪地接過一只大手遞過來的金布朗,他小人得志地彎著腰,絲毫不知道身后有黑白無常大人已經面目可怖地飄到了他的身后。
漫畫的最后一格,那個收受賄賂的執法隊員面色慘白地被黑白無常的鐵鏈牢牢鎖住,他的家人在畫面的角落痛哭流涕。黑無常鐵青著臉色一臉狠厲地盯著畫面外,似乎在警告那些路過的執法隊們。
最底下還有兩行醒目的大字:
法規千萬條,廉潔第一條
執法不規范,親人兩行淚。
——廉潔大使黑白無常留
第57章
剛開始鎮上的人們對于這次執法隊大張旗鼓搞得“反腐倡廉”活動都是持懷疑態度的,畢竟執法隊不干人事這么多年了,大家都有比較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
但是總有一些愣頭青或者被逼到絕路上的人抱著拼一把的想法去試試看,其中舉報最積極的當然是常年受盤剝的碼頭力工們。
蘇魯爾鎮政務大廳門口,一個中年人畏畏縮縮地拽一拽身邊年輕人的袖子:“杰森,我看要不還是算了吧,你看那些執法隊的人也好久沒去我們那要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杰森看不慣中年男人磨磨唧唧的樣子:“就你被搶的最多不是嗎?加起來都有幾塞勒了!你干一天才幾加索而已!老特里!”
這位“老特里”就是之前請杰森喝茶的中年人,一家三口都指著他做力工養活,妻子還有肺病做不了重活,幾塞勒夠他們家吃用半年了。
但是老特里懦弱慣了,借他二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告那些“官老爺”們:“萬一他們要是事后報復,我……”
“行了行了!你在這等著,我先去行了吧!”杰森一看到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就想到自己家的老頭子,又看不慣還忍不下心,最后只能妥協:“我先去舉報,等過幾天沒有事你再去,行了吧?”
老特里覺得杰森太年輕氣盛了:“你家里不是還有生病的弟弟嗎?萬一……”
“沒事!我相信黑白無常大人!”杰森摸了摸掛在胸前的泥塑吊墜,眼睛里全是堅定的信仰:“那兩位大人不會允許那種事情發生的!更何況這次這個什么‘反腐倡廉’活動不是還打著那兩位大人的旗號!”
然后他就壯著膽子昂首闊步地走進去了,站在門口的老特里沒拉住人,咬著牙用力跺了幾腳,還是哀嘆一聲跟了上去:“你等等我!”
一進門并不是直接就是政務大廳,而是非常巨大的……空地。
“我聽說這里原本不是花園嗎?”老特里驚訝地環視一周,本來應該種著各種名貴花草的地方已經只剩下一個個被填平的深坑,好好的路磚也被翹出來撒上一片沙土,所有樹木,噴泉之類的裝飾都不見了,只剩下一些奇奇怪怪的木架子支在原地。
發生甚么事了?.jpg
正疑惑間,忽然有一只大概二十來人的隊伍腳步沉重地從建筑后面跑過來,杰森還沒搞清楚情況,老特里一看他們穿的都是執法隊的制服,一個激靈趕緊拽著杰森躲到一個木架子后面。
等那伙人都跑近了,老特里和杰森才終于確定他們確實是執法隊的人,看起來沒外出巡邏的執法隊應該都在這里了,他們一個個汗流浹背腳步虛浮,就這么在大太陽底下不知道跑了多久。
“這是在干什么?”老特里不明所以。
“不知道……”杰森同樣一腦袋問號。
“你們這才跑了一圈不到!瞅你們一個個沒出息的樣子!”忽然傳來一聲呵斥,他們兩個這才發現原來隊伍末尾還跟著一個人,那個人白色制服白色高帽,連臉也涂成白色,手里拿著一根喪魂棒也在跑步。
都是同樣的速度,他就跑的就輕松多了,甚至還有閑心督促前面的人:“誰讓你們減速的!都給我把速度提起來!就這點體力怎么保護蘇魯爾鎮的平安!”
其中有幾個人速度稍微快了一點,但是大部分人都面如菜色,看上去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那個白無常打扮的人冷笑一聲:“還敢偷懶了是吧?威特,上!”
一個黑無常打扮的人從隊伍后面以極快的速度追上來,他手里還拿著一根拇指粗細的鐵鏈,凡是被他追上的人就全都被鐵鏈銬在一起:“凡是被我追上的中午都要加練!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小子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別過來……我,我真的不行了……”
“救命!我……我錯了……誰來救救我……”
那些執法隊員們使出吃奶的勁兒來拼了命的往前跑,一邊跑還一邊忍不住往后看那個黑無常追到哪里了,他們一個個全都嚇得面露菜色,就好像真的有黑無常追在身后索命一樣。
“他們這是在干什么?杰森,我看這些人也沒空聽我們講,我們還是……杰森?杰森?”老特里伸出手掌在已經呆掉的杰森面前晃了兩下:“你沒事吧?”
“太帥了!”杰森回過神來一把拽住在眼前晃悠的手掌:“你看到了嗎?那是黑白無常大人的化身!肯定是這些執法隊做的實在太過分觸怒了同樣是執法隊的黑白無常大人!
所以黑白無常大人就給執法隊降下懲罰了!就像之前蘇塵大人懲罰我一樣!”
老特里:……
為什么聽起來你還挺驕傲的?
“實在太帥了!”杰森激動地不住搖晃老特里的肩膀:“居然能被黑白無常大人親自懲罰什么的實在太帥了!……可惜我就只能被罰著去做力工,要是他們兩位也愿意親自懲罰我……”
老特里被杰森緊緊箍住掙扎不開,他的視線不經意看向那些被追得屁滾尿流的執法隊員們,他們大部分都被黑無常捉住了,此時正被逼迫著掛在一個橫著的欄桿上不停地往上用力,支撐身體的手臂抖如糠篩,一個個呲牙咧嘴的簡直就是在上刑。
杰森,我覺得他們罰你來做力工說不定才是法外開恩。
可能是他們兩個剛才沒注意鬧出了比較大的動靜,剛才跟著隊伍跑操的那位白無常忽然走過來:“請問你們有什么事嗎?”
杰森一看到這位白無常的化身差點跪下,還是被那位白無常打扮的侍衛扶住才找回理智:“我們是在碼頭工作的力工,我們,之前有執法隊的人三番五次去碼頭找我們要管理費,所以……”
“你們是來反應執法隊貪腐問題的吧?”對待這兩個打扮寒酸的普通人那位白無常的態度倒是比較和藹,他指著政務大廳的大門:“進門右拐,順著樓梯上到二樓,門口有黑白無常雕像的房間就是。”
他們兩個千恩萬謝地告別了那位“白無!,然后才順著他指的路走進了那個門口立著黑白無常的房間。
一進門就有幾個同樣是黑白無常打扮的人熱情地接待了他們,而且態度也非常認真,一邊拿筆把他們說的內容記下來一邊反復跟他們保證絕對會保護舉報人的身份信息不讓被舉報人知道。
他們的態度實在是太誠摯親切了,在這位白無常打扮的工作人員引導下,不只是杰森,就連老特里都不知不覺的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說了出來。
“您二位放心吧,你們反應的問題我們會認真核實的,一旦屬實一定嚴懲那幾個執法隊員,我們會在七天之內給你們反饋……”
這幾個黑白無常打扮的人實在是過去親切了,搞得杰森他們兩個人反而不太自在,直到被送出去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還暈乎乎的不明就里。
“這,這就舉報成功了?這么容易?”老特里站在原地不可置信。
杰森自從走進政務大廳的院子起臉上激動的紅暈就沒退下去過,他一蹦三尺高拽著老特里就往碼頭跑:
“太好了!那些執法隊可算有人管管了!快回去告訴大伙!這里有專門管教懲罰執法隊的人,還是黑白無常大人的眷屬!叫……叫督查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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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上午折磨至極的體力訓練,喬納斯兩兄弟草草吃過午飯之后拖著酸痛的身軀去街上巡邏了。
唉,今時不同往日啊,以往他們巡邏的時候還敢摸摸魚偷偷混進酒館里聽個故事什么的,現在不行了,穿著這身制服就一點不敢偷懶,生怕被哪個熱心群眾舉報了又被罰。
他們隊里已經有好幾個前輩因為生活作風等問題被處罰了,嚴重的幾個甚至被扔到大牢里和前任執法隊長作伴去了,他們絲毫不敢怠慢,握著手里的佩刀按照既定路線一板一眼地巡查。
因為從來沒收過百姓好處,這倆兄弟的風評在民眾里其實還不錯,偶爾會有路邊的攤販打趣:“呦?這不是赫伯特和喬納斯嗎?來點水果墊墊肚子?”
喬納斯趕緊把他手里的蘋果推開:“你可拉倒吧!回頭被舉報了還不是我們吃苦頭!”
“哈哈哈……”
“不能,不能,我們哪有那么小心眼!
“就是,上回你們還幫我婆娘趕走個混混呢,這算我請你們的!”
這要是以前他們倆就收了,但是現在督察隊那幫神眷者抓這些抓得可緊,為了兩個蘋果扣工資挨批評實在是不值當。
赫伯特沒接蘋果,直接轉移了話題:“最近有什么可疑人員在周圍活動嗎?”
本來這只是例行一問,畢竟這蘇魯爾鎮因為地處魔界邊境常年聚集著各種傭兵和冒險者,大街上出現生面孔很正常,大家都習慣了,沒什么可疑的。
但是沒想到那水果店老板還真的點了點頭:“你別說,我們這中午還真出現了一個奇怪的人,大夏天帶著個大兜帽把整張臉都遮住了不說,走路也像怕太陽似的專門貼這邊走,還來打聽那個,那個什么冥神大人哈露艾爾……反正看著就不像好人。”
這聽著……確實很可疑!
“凡是能破獲大案要案的隊員,按貢獻程度立一二三等功!晉升執法隊小組長,工資漲2—10塞勒不等!城主大人還會在小鎮慶典上親自頒發獎章!”
督察隊的話語猶言在耳,赫伯特和喬納斯對視一眼,眼睛不約而同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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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那個帶著黑色大兜帽的人正小心翼翼地避開陽光走在房檐投出的陰影下,好不容易才拐進一條小巷,忽然無端覺得自己的脊背一陣惡寒。
怎么回事?難道又被盯上了?
他不自覺打了寒顫。
“哇!哇!”
小巷里響起刺耳的叫聲,一直通體黑色的烏鴉撲扇著翅膀落在房檐上,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竟然開始口吐人言:
“你在干什么啊西奧多!讓你混進來打聽個消息怎么這么久都不回來!尋找哈露艾爾大人的事有眉目了嗎?”
“找了!蹦俏唤凶鑫鲓W多的人拽了拽自己的兜帽把臉遮的更加嚴實:“有執法隊,沒找到!
“執法隊?”烏鴉覺得西奧多在找借口:“那個城市沒有執法隊?你果然是在為偷懶找借口吧!”
西奧多消瘦的身影彎下來變得蔫噠噠的,心累地嘆了一口氣:“沒有,真的找了!
就是這個鎮子的執法隊不知道抽了什么瘋,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別說找人打探消息了,沒身份證明連落腳地都不好找。
哈露艾爾大人!如果您真的在這里,究竟為什么要如此虐待您的信徒!
亡靈法師.社恐人士.西奧多忍不住仰天長嘆。
第58章
說來幾百年前諸神之戰的時候他們亡靈教會也是一個遍布各個國家的知名教派,畢竟誰家沒有個生老病死啊,到時候喪禮怎么辦,墓地埋在哪,萬一怨氣太大成了惡靈誰去收拾……業務多的根本忙不過來,地位直逼華夏的陰陽先生。
結果樹大招風,負責喪葬業務的亡靈教會慢慢地成為了整個大陸的第二大教派,權責范圍還和負責醫療業務的光明教會產生了一些重疊,都說同行是冤家,所以這兩個教派在各自神明的帶領下也開始了勢如水火的斗爭。
結局嘛就很明顯了,冥神哈露艾爾棋差一招敗給了光明神,而人間的亡靈教會也就遭到了光明教會非常徹底的清算,把牧師和信徒全都屠戮殆盡不說,為了防止這個老對頭東山再起,光明教會還開啟了勝利者的特權——書寫歲月史書。
什么亡靈法師都是一些邪惡的家伙啦,兜帽摘下來是一個骷髏頭啦,走在大街上看到誰就把誰全家弄死啦,把死者的靈魂制成惡靈供自己驅使啦,把尸體制作成僵尸和巫妖逮誰咬誰還會傳染啦……
被光明教會持續不斷地潑臟水潑了一百來年,現在亡靈教會的名聲已經臭到路過的狗都要啐一口再走的程度了,唯一的出場機會就是在各種戲劇和吟游詩里當邪惡反派,用來凸顯光明牧師的偉大并且嚇哭幾個小孩子,根本沒留下什么好形象。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亡靈教會自然是存續不下去的,被逼無奈,當時的教皇只能放棄所有的教堂帶著僅剩的法師和騎士們隱姓埋名地躲在深山老林里隱居,即使國王宣布解除了針對各教派的禁令也完全不敢露頭。
畢竟現在桑德瑞希還是光明教會一家獨大呢,貿然出去只有人人喊打的份。
但是現在不出去不行了,從冒險者那里偶然聽到的消息,蘇魯爾鎮居然出現了可以對付惡靈的冥界神明!
難道哈露艾爾大人還沒隕落?而且還在這里發展出了新的教會想要東山再起?
自從冥神隕落就一蹶不振的亡靈法師們支楞了起來,打算親自找過來打聽打聽消息,如果可以的話就再次投入冥神大人的懷抱重現亡靈教會的昔日榮光。
結果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打聽到哈露艾爾大人的消息呢,直接就趕上了蘇魯爾鎮轟轟烈烈的反腐倡廉整治活動,那些執法隊簡直打了雞血,出入城門,住店開房都要登記,直接把西奧多這個見不得光的亡靈法師嚇了個半死。
可別是光明教會搞的鬼吧?他們故意散布出的這個消息?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西奧多心里沒底,忍不住看向那只烏鴉:“蕾妮,是陷阱,回家。”
那只烏鴉則是不以為意地拍拍翅膀:“可是我這幾天也在這座城鎮里晃悠了幾圈,基本上所有鎮民提到冥界的神明都在夸獎!哪有讓全鎮人一起演戲的陷阱!”
西奧多低著頭不開心:“沒有哈露艾爾大人!”
“你肯定偷懶了!明明大街小巷都在討論冥界神明的故事!”
“沒有……”他們倆爭論到一半,忽然西奧多食指豎在唇邊比出一個安靜的手勢,另一只手手心朝上攤開,一只紫色的小蟲停在他手掌上,觸須輕輕動了兩下,化作霧氣消散了。
“有人!”西奧多的語氣滿是懊惱。
你們蘇魯爾鎮有毛病吧!不年不節的戒備這么森嚴干什么!
來不及多說什么,他對著烏鴉叮囑了一句:“你小心”就身體一轉,化作一縷紫煙消失了。
他消失不久,這條小巷里就走進來兩個執法隊的人,正是順著線索找來的喬納斯兩兄弟。
“明明有人看著他走進來的,怎么沒人?”喬納斯疑惑地四處尋找。
赫伯特卻冷笑一聲:“看來這個人果然不是普通人,通知所有巡邏的人都注意著點,那人打扮的那么顯眼肯定藏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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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為了躲避追捕只能強迫自己忍著難受往人多的地方走,就這么順著人流三拐兩拐的瞎走,忽然一抬頭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個酒館門口。
這才中午啊,酒館不是深夜人才多嗎?西奧多疑惑地歪歪腦袋。
還沒來得及多想,身后絡繹不絕的客人們就推著他走進了酒館,一進到里面他才發現里面的客人還真是五花八門,什么帶著武器的冒險家還有傭兵們就不說了,結伴而來的小姐們也不少,小孩子拿著鎖鏈和木棍滿地亂竄,比起酒館更像一個劇院之類的地方。
吧臺的位置上坐著一個戴著銀絲邊眼鏡的吟游詩人,正拿著手稿在反復校對,還有一個穿金戴銀的商人,雙手不停摩挲著一臉諂媚地圍在旁邊:
“尤利西斯先生,求您了,請務必讓我們劇院排演這些冥界神明們的故事,價錢都好商量……”
冥界神明?
西奧多一個激靈,鼓足勇氣走到他們兩個身邊:“冥神大人在哪?”
“哪來的……”那劇院老板本想把這個明知故問的人攆走,回頭一看這人帶著黑色兜帽明顯不好惹,只能敷衍著回一句:“沒事的時候當然在陰曹地府!不然在哪?滿世界瞎溜達嗎?”
這都快兩個月了,包大人還有鐘馗的故事都不知道講了多少篇了,蘇魯爾的人全都知道陰曹地府是哪。
誰想西奧多一臉認真:“陰曹地府怎么去?”
劇院老板:……
你有病吧!
他白了這個神經病一眼,轉過身繼續磨嘰尤利西斯去了。
西奧多還想要繼續詢問,忽然酒館門口走進來兩個執法隊員,他們一進來就直接大聲詢問:“最近鎮子上來了一個戴著黑色兜帽的可疑人員!看到了趕緊向我們報告!”
黑色兜帽?
劇院老板一個激靈,趕忙回頭去看:“誒?人呢?”
尤利西斯這才從改好的稿件里抬起頭:“什么人?”
“沒,可能我剛才眼花了吧……”劇院老板沒有在意,繼續和尤利西斯商量起來。
酒館后面的一條小巷里,黑兜帽遮臉的西奧多拿出一只紫色的飛蟲給烏鴉傳信:“冥神大人在陰曹地府,具體位置還需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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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游詩人尤利西斯自從跟了蘇塵之后可謂才思泉涌,不僅跟著改編了很多包大人斷案的傳奇篇章,甚至還親自操刀,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寫了“黑白無常怒懲碰瓷惡棍”“鐘馗天師斬惡鬼”之類的故事,一經推出廣受歡迎,現在鎮子上的人有事沒事都會去酒館里聽他講故事。
“哈哈……哈哈哈……我是傳奇吟游詩人……尤利西斯……”
熱鬧的酒館一直到接近半夜才漸漸安靜下來,尤利西斯今天一口氣賣了兩本書的“版權”,獲得了金錢和精神上極大滿足的他心情大好,和自己的書迷們對酒當歌,一直鬧到半夜才醉醺醺的往家里走。
反正自從蘇魯爾鎮的執法隊開始那什么反腐活動之后鎮子上治安好的不得了,大家也沒什么不放心的,就隨他去了。
“駙馬爺上前近端詳……狀告當朝駙馬郎……”他哼唱著一些斷斷續續的曲子,搖搖晃晃地拐進一條小巷想要抄個近路。
“哇!哇!”黑漆漆的胡同里忽然響起烏鴉的叫聲,尤利西斯一抬頭,果然有一只烏鴉落在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慘白的月光下那只烏鴉的眼睛似乎是紅色的。
“哇!哇!哇!”那只烏鴉拍著翅膀又叫了兩聲,它這個樣子就像發現了什么獵物在呼朋引伴一樣,紅色的光點一閃一閃,尤利西斯發現自己沒看錯,那只烏鴉的眼睛的確是紅色的!
一身冷汗黏著衣服貼在皮膚上,一陣夜風刮過,尤利西斯那喝的混混沌沌的腦子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什么靈魂覆在烏盆上的怨靈啦,在城堡里殺人無數的兇靈啦,纏在人類身上吸□□氣的餓死鬼啦……曾經收集的素材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腦海里閃過,他不自覺喉結滑動了一下,手扶著身邊的墻壁開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他還沒走出幾步呢,忽然那只烏鴉又張開了尖尖的鳥喙,這次不是普通的叫聲了:“你能帶我去陰曹地府嗎?”
“啊啊——啊啊啊。」戆!”尤利西斯腦袋里嗡的一聲,一邊尖叫一邊手腳并用地往巷子外爬去。
好不容易馬上就要跑出這個狹小黑暗的小巷子了,尤利西斯堅持不住腿一軟跌倒在地,他也顧不得姿勢狼不狼狽了,連滾帶爬地往外面跑。
還差一點了……馬上就要逃出生天了……就差……一點。
忽然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靴子,尤利西斯大喜過望:“救命!這個地方有……”惡靈。
視線上移,出現在尤利西斯面前的是一個帶著黑色兜帽看不清面容的腦袋。
“最近鎮子上來了一個戴著黑色兜帽的可疑人員!看到了趕緊向我們報告!”執法隊的警告猶言在耳,尤利西斯的心里漫上絕望,他的嗓音發顫:“你……你是……你……”
“亡靈法師!蹦莻戴著兜帽的人言簡意賅。
完了!居然是亡靈法師……我這下真的完了……我的靈魂會被做成惡靈……尸體被做成僵尸……尤利西斯腦子里亂糟糟的,全都是從小聽到大的各種鬼怪故事。
兜帽下的聲音冷冰冰的宛如惡魔的呢喃:
“帶我去陰曹地府!
恐懼到極致的尤利西斯兩眼一翻,捂著胸口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第59章
親愛的蘇魯爾鎮民們:
據一些小鎮居民反應,我鎮近期出現靈異事件。為了您的身心健康,請務必注意以下安全事項:
1.請盡量不要走夜路。
2.如果一定要走夜路,請避開漆黑的小
巷,并且結伴同行。
3.如果在深夜遇見烏鴉請扭頭就走,不
要和它發生任何眼神交流。
4.如果聽到烏鴉說“帶我去陰曹地府”
之類話語,切記不要答應,低頭走開即可。
5.如遇戴黑色兜帽可疑人士,此人乃亡
靈法師,不要和他搭話,尤其不要詢問他是誰,立刻昏死過去即可擺脫他的拷問。
6.事后請聯系執法隊巡邏人員。
執法隊已經開始立案調查此事,相關調查進度會定期公示在市中心廣場的告示板上,請各位市民不要恐慌,如有線索請去政務大廳二樓調查室反應,我們感激不盡。
最后,祝各位鎮民們出入平安!
蘇魯爾鎮執法隊
X年X月X日
蘇塵拿著手里的“致蘇魯爾鎮居民的一封信”,一臉無語地看向對面的杜爾長官:
“你們還真的把這玩意印的人手一份發下去了?”
這算什么?
蘇魯爾鎮居民也有自己的規則怪談嗎?
杜爾長官一臉嚴肅地點頭:“因為最近發生好幾起類似事件了,為了不出現更多的受害者,我們只能這樣廣而告之!
想到家里被嚇得至今不敢走出房間的尤利西斯,蘇塵捂著額頭嘆了一口氣:
“但是我實在搞不懂那個亡靈法師圖什么,既沒有人死亡也沒有人失蹤,受害者全都一臉慘白地嚇暈在小巷子里,難道他是在搞惡作劇嗎?”
“無論是因為什么,他的行為已經嚴重危害了蘇魯爾鎮的治安!”杜爾隊長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下沉了幾個弧度,這對于一個面癱來說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他雙手憤怒地拍在桌子上:
“賭上執法隊的尊嚴!我們要這個可惡的亡靈法師付出代價!”
蘇塵嘴角輕微地撇了兩下:“不過一個惡作劇……咳!我是說,對方來無影去無蹤的,你們有辦法抓住兇手嗎?”
“這正是我們把你找來的原因!倍艩栭L官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箱子:“我聽治安官大人說你是失傳已久的亡靈教會傳承人,想必一定有辦法制伏那個神出鬼沒的亡靈法師。我以執法隊的名義雇傭你,拜托了,蘇塵小姐!”
他像一個正在做什么不可告人交易的大佬一樣略微打開箱子露出一絲縫隙,里面金光寶氣差點閃瞎蘇塵的狗眼。
她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把箱子合上:“你們執法隊辦公經費這么充裕的嗎?”
“不,這是我的零花錢!倍艩栮犻L合上蓋把箱子往蘇塵那邊推了推。
蘇塵:……
沉默半晌,她帶著一些羨慕嫉妒恨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那你為什么非要上這個班不可?”
“為了保護蘇魯爾鎮的百姓!”杜爾長官瞬間正襟危坐,一張面癱臉上藍色的眼睛閃著光似的尤為顯眼:“我們家族世代是蘇魯爾的守護者!牢牢地團結在羅伊斯大人身邊,是保護蘇魯爾的騎士之劍!”
對上這雙布靈布靈的星星眼,蘇塵心里肅然起敬。
這可能就是理想的光輝吧,和我這種愛錢的俗人不一樣。
“好的,這個交易我接了!彼舆^那個黑色的箱子抱在懷里:“今天晚上我就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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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深夜,無人的小巷子里一只烏鴉對著帶兜帽的人大吐苦水:
“這些人怎么回事啊?明明提到冥神大人都一臉崇敬的,為什么一問陰曹地府就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他們畢竟是亡靈教會,自己黑里來暗里去的習慣了,絲毫沒察覺這樣有多嚇人。
西奧多也不明白,悶悶地不說話。
“!我知道了!”那只烏鴉自說自話地拍拍翅膀雀躍地跳了幾下:“肯定是因為你這個打扮太討人厭了!”
西奧多低著頭委屈:“不討厭!
“不!就是你太討人厭了!”烏鴉飛下來落在他的肩膀:“你看,現在大家都很討厭亡靈法師,你這樣一出現簡直就和那些戲劇里的反派沒區別嘛!他們當然討厭!”
想到吟游詩和戲本里那些把老主教氣到捶胸頓足的亡靈法師,西奧多終于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那怎么辦?”
“這好辦!”烏鴉伸出翅膀豪邁地拍了拍西奧多的腦袋:“一會再有人進來你不要出來了!你就只負責把路堵住讓人出不去,我去問,我落在那個人的腦袋上多問幾遍,他們肯定就說了!”
西奧多隔著兜帽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沒人來!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這個鎮上的人都不走夜路了。
“對啊,為什么他們不走夜路了呢。”烏鴉的翅膀像人類一樣摸了摸下巴:“難道被什么惡靈嚇到了嗎?我們要不要幫他們解決一下?”
正說著,小巷外傳來一陣滴滴噠噠的腳步聲,聽聲音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孩子在蹦跳著往這邊來。
烏鴉精神一振:“來人了!”他的翅膀拍了拍西奧多的腦袋,然后撲扇著落到了旁邊的墻檐上,還不忘叮囑自己的小伙伴:“快藏起來!西奧多!記住這次千萬別再出來了!”
慘遭嫌棄的西奧多手指輕輕扣了扣自己已經開線的兜帽,化作一陣紫煙消失在原地。
這個一蹦一跳的小女孩自然就是被委托而來的蘇塵,她通過走訪不同的受害者確定了亡靈法師出沒的高發路段,然后特意趕過來“釣魚執法”。
反正那個什么亡靈法師也就是嚇唬過幾個人而已,解決這樣的小事居然可以收獲土地廟好幾個月的營業額,蘇塵心情舒暢,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蹦蹦跳跳地走進了那條小巷。
剛邁進去她就感覺不太對勁了,她裝作走錯路了轉過身,卻發現剛才近在咫尺的出口不見了,小巷子的墻無限向兩邊延展,這條小路似乎無窮無盡。
好家伙,還會鬼打墻,這個亡靈法師有點東西!
蘇塵又轉過身子,裝作什么也沒發生一樣往巷子里走。
這本就是一條沒有多深的小巷,不過幾步路就走到了盡頭,一只烏鴉孤零零地停在墻頭,月光下眼睛似乎冒出猩紅的光芒。
“你能帶我去陰曹地府嗎?”
果然如傳聞中那樣,烏鴉拍拍翅膀口吐人言。
但是蘇塵沒有像其他那些被嚇破膽的倒霉蛋一樣落荒而逃,反而站定身體,認真地打量著眼前的烏鴉:“你要去陰曹地府做什么?”
第一次有人回話而不是驚叫跑走,這只烏鴉開心地盤旋一圈落在蘇塵的手臂上:“太好了!終于有人好好聽我說話!我就說都是西奧多不好!那些人都被他煩走了!”
然后它才清了清嗓子,態度鄭重地回答蘇塵的問題:“咳咳!我們在尋找冥界女神哈露艾爾大人!我聽其他人說冥神大人在陰曹地府,你能帶我去那里嗎?”
冥界女神?哈露艾爾?
蘇塵心里有一瞬間的疑惑,想到他們亡靈法師的身份,忽然猜出了個大概:“你們亡靈法師崇拜的神明就是那個哈露艾爾大人?”
“對啊對。 睘貘f興奮地把鳥頭側過來,猩紅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蘇塵:“我們還以為那位大人已經隕落了,沒想到祂居然還能再次把教會發揚光大!請務必帶我們去亡靈教堂,我們愿意再次歸順于冥神大人的名下!”
蘇塵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難以言喻:“我覺得你找錯神了……”
“找錯?不可能找錯啊!”烏鴉搖頭晃腦的炫耀著,頭上一根黑色的呆毛跟著晃悠個不停:“這里大街小巷都在說冥神大人冥神大人嘛,這世界上還能有幾個冥神大人?”
“額……目前已知的有三個,之后預計將會出現的有三到五個,如果所有冥界神明全都過來的話保守估計可能會有十好幾個。”
烏鴉的呆毛彎成一個問號:?
蘇塵心虛地移開視線:“冥,冥界那么大一個呢!這個世界每,每天要死那么多人,靠一個人,神管得過來嗎?冥神大人有幾個同事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誒?”那只烏鴉完全沒了主意,忍不住看向一個虛空的方向:“是,是這樣嗎?”
一個帶著黑色兜帽看不清面容的人從黑暗里走出來,搖著頭聲音低啞陰沉:“不知道。”
“也是,老主教沒講過冥界的事……”烏鴉一只翅膀摸著下巴喃喃自語。
但是黑兜帽男孩的這一手卻著實驚艷了蘇塵:“你是亡靈法師?會很多亡靈魔法嗎?”
這是多么難得的高素質人才啊!拉過來當個道長什么的這不綽綽有余!而且還能立刻到崗,和吉姆那些未來儲備型人才還不一樣!
西奧多被蘇塵忽然熱切的態度看得忍不住后退一步:“會一些……”
而且有這手段被執法隊通緝也不輕易傷人!很好!合格了!予以錄用!
蘇塵歪著腦袋似乎是一個熱心腸的天真小女孩:“我雖然不知道那位女神大人去哪里了,但是我認識很多女神大人的同事哦,他們都在冥界工作說不定有辦法找到人呢!”
“真的嗎?”那只烏鴉也興奮起來:“太好了!那些神明也在陰曹地府嗎?我們這就去……”
“哎呀可不能這么說,其實陰曹地府就是冥界的別稱哦,人只有死了才能去!
“有,有這樣的別稱?為什么會這樣叫?”
“這就說來話長了,而且請那些冥界的神明過來也需要準備……”蘇塵沉思片刻,抬起頭右手錘了一下左手手心:“要不這樣,你們先跟我去土地廟吧?等準備好了我們再召喚!”
烏鴉有點猶豫:“土地廟……是什么?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不會!碧K塵抱著手臂上的烏鴉非常自然地就往外走去:“土地廟是這里新開的一個教堂,我跟你說可厲害了,對了我們這邊的冥界神明也很厲害,改天讓吟游詩人講給你們聽……”
烏鴉輕而易舉地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聽故事!還是冥神大人的故事!真的嗎?老主教都沒講過呢!”
“當然了,我們這兒的吟游詩人講故事可是一絕……”
西奧多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看著蘇塵抱著懷里的烏鴉越走越遠,他抬手隔著兜帽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最后還是跟上去一起離開了。
第60章
西奧多和烏鴉只需要跟著回土地廟就可以了,蘇塵要考慮的可就多了。
首先要考慮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執法隊的杜爾長官那里給這一人一鳥銷個案。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杜爾長官!碧K塵站在杜爾長官的辦公桌對面,不得不又忍痛把那個裝滿金幣的小箱子還回去:“你看這事鬧的,這都是誤會!人家兩個其實是來投奔我們的……”
“投奔?投奔為什么要裝神弄鬼的嚇唬路人!”杜爾長官沒有去接那個小箱子,俊朗的面癱臉認真起來的時候帶著冷酷的壓迫感:“他們還偷溜進城逃避執法隊的檢查,這已經犯了偷渡罪!”
“別,別別啊!”蘇塵趕緊握住杜爾長官簽發逮捕令的手:“這,這也不能全怪他們啊,您看,之前光明教堂都把他們抹黑成那樣了,他們不敢露面也情有可原嘛!
我看不如這樣,我們交保釋金!他們又沒有傷人,這種情況可以保釋的對吧?我保證把他們管好,以后再也不出去嚇唬人了!”
可惜人性化執法的風并沒有吹到桑德瑞希,杜爾長官對于蘇塵的苦苦懇求不為所動:“什么保釋金?那是什么東西?蘇魯爾才沒有交錢就可以免罪這種破事!”
他唰唰幾下在逮捕申請上簽上自己的大名,直接去樓上找治安官大人簽字了。
“唉,等……”蘇塵十歲的小身板哪里能拽住他一個身強體壯的成年人,只能徒勞地伸出爾康手看著這位鐵面無私的長官越走越遠。
“西奧多有偷渡罪就算了,烏鴉也有偷渡一說嗎?”她企圖做出最后的掙扎。
杜爾長官開門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又幾步走回蘇塵面前。
“您改變主意了?”蘇塵眼里重燃希望的光芒。
他彎腰從辦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來一個……鳥籠,然后又轉身離開了。
感情剛才只是忘了帶刑具。
逮捕令治安官簽上字之后杜爾長官可能就要直接去抓人了,要不我還是先一步回土地廟給西奧多他們準備點干糧吧,蘇塵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
誰知道剛剛走到二樓的拐角,還沒下樓梯呢,身后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蘇塵小姐!等一下!”
聽聲音似乎是莫里斯的聲音,什么事能讓他這么著急地親自追出來?
一番折騰之后,蘇塵和杜爾一起站在治安官的辦公室里,蘇塵疑惑地看著手里的判罰書:“罰西奧多和烏鴉參加葬禮?這是什么奇怪的懲罰?”
難道因為嚇唬了別人所以被判處讓鎮民們嚇;貋韱?
那可能有點難度啊,據我觀察那一人一鳥神經還蠻大條的,普通尸體根本嚇不倒他們。
“唉,不是讓他們參加葬禮,是讓他們干回老本行,主持葬禮。”莫里斯頭痛地揉了揉日漸稀少的頭發。
自從光明教會上次在古堡惡靈的事件里逃跑之后,他們光明牧師在蘇魯爾鎮的名聲就臭大街了,鎮民們紛紛改信土地神教,連帶著把以前光明教留下的那些臭規矩全都扔了出去。
這樣破舊立新的混亂階段其實衍生了很多問題,所以城主羅伊斯和治安官莫里斯最近就在忙這些事情,什么婚禮上不用牧師到底應該誰上,蘇魯爾鎮的英雄烈士們從光明教堂的墓地里遷出來放哪,還有鎮中心光明徽章的雕塑換成什么圖案等等,忙的焦頭爛額。
上述問題一時半會解決不了還可以從長計議,但是人死了總不能讓尸體一直在那擺著吧?所以如何快速建立一個完備又把光明牧師排除在外的葬禮流程就成了眼下急需解決的問題。
偏偏這個葬禮還半點馬虎不得,畢竟這個操蛋的世界稍有差池是真的會產生惡靈的,所以這兩天羅伊斯和莫里斯翻遍了家族里的藏書企圖找到以前亡靈教會的葬禮流程做參考,可惜一無所獲。
“。俊碧K塵沒想到一個葬禮還能把他們倆折騰成這樣,一時覺得有點搞笑:“那怎么不來問我?”
我在你們眼里不是亡靈教會的傳承人嗎?
“唉,你還記得自己這幾天在干什么嗎?蘇塵小姐?”莫里斯的目光變得哀怨。
蘇塵看了一眼身邊面色嚴肅看不出情緒的杜爾長官:“額……在幫助執法隊反腐……”
而且那個反腐倡廉的活動還搞得風風火火有模有樣的,蘇塵腦子里一天一個新想法,待在剛剛成立的督察隊里根本就不回家。
“城主大人認為執法隊在你的指導下進行的改革非常成功,不僅風清氣正,而且就連身體素質和業務能力都獲得了極大提升,最近鎮民們對執法隊的改變贊不絕口,如此好的一個開頭城主大人實在不忍心叫停!
所以就自己瞎折騰企圖找到一些古老的資料,然后憋到今天應該是極限了。
“但是有他們兩個在事情就好辦了。”治安官掛著黑眼圈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輕松:“你可以繼續留在執法隊改革,那兩個亡靈法師不是來投奔你的嗎?那就派他們去主持葬禮將功折罪吧。”
蘇塵也覺得這個法子不錯,畢竟主持葬禮而已,對于他們兩個亡靈法師應該輕車熟路了,工作在哪不是干呢?總比去蹲局子強。
“好,那就這么辦吧,我回去就跟他們說。”她痛快答應下來。
城主大人和治安官大人獲得了可以主持葬禮的專業人才,杜爾長官痛恨的偷渡犯獲得了應有的懲罰,蘇魯爾鎮的百姓們可以有一個全新的葬禮,西奧多和烏鴉不用去蹲監獄,大家都對這個處置非常滿意。
走出治安官的辦公室,蘇塵和杜爾長官告辭:“杜爾長官,那我就先回去告訴他們……”
杜爾長官整理了一下頭上的帽子:“把你帶來的那一箱子東西拿走,執法隊上下都在反腐,我要以身作則!”
蘇塵:……你還記得那本來就是你的錢嗎?
“好的,我這就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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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廟里,吉姆還有文森特他們幾個小朋友好奇地把西奧多還有那只烏鴉圍在中間。
“你們是亡靈教會的人?那為什么不認識蘇塵大人?”
“最近流傳的鬼故事說的就是你們嗎?”
“蘇塵塵怎么把你們帶回來的?”
“你們倆有沒有和蘇塵大戰三百回合?”
“這只烏鴉真的會說話嗎?是你教的?”
“你為什么帶著兜帽和面具?不熱嗎?”
他們幾個小孩子嘰嘰喳喳圍在一起,滿是好奇地左看右看,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著各種天馬行空的問題,社恐人士西奧多感覺極度不適,抓著烏鴉擋在自己身前不讓那些孩子湊過來。
被拉過來充當擋箭牌的烏鴉反而一點也不羞怯,嘰嘰喳喳地就和這些孩子們聊了起來:“我從出殼起就會說話啦!我可不是普通的烏鴉!
我有名字的,叫做蕾妮!身后那個啞巴叫做西奧多!
我們信奉的是冥界女神哈露艾爾大人,聽說和蘇塵信奉的神明是同事關系!
它一句一句地回答小孩子們的問題,頭上的呆毛一晃一晃,似乎比起西奧多它才是真正的話事人。
“是黑白無常大人的同事嗎?”莉莉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蕾妮翅膀上柔軟的羽毛:“那你的哈露艾爾大人有留下什么傳說故事嗎?我想聽!”
“傳說故事?”蕾妮的翅膀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老主教沒講過。不過我在村子里聽過光明神把哈露艾爾大人大卸八塊的故事,這個算嗎?”
吉姆:……
你的神經是不是過于大條了?
“?哈露艾爾大人不是你信仰的神明嗎?這個故事真是太過分了!”莉莉似乎自動腦補了一些落魄教徒慘遭迫害的悲慘故事,她從自己的零食柜里拿出一小袋葵花子撕開放在小盤子里給蕾妮遞過去,安慰地摸摸它的頭毛:
“沒關系的,你別難過。這樣吧,我們這里有很多黑白無常大人的傳說故事呢!他們和哈露艾爾大人是同事,肯定生活在一起!你要不要聽?”
“我要聽!我要聽!”蕾妮叼起一枚瓜子,堅硬的鳥喙上下一用力就嗑開了皮,吞下瓜子仁之后開心地撲扇著翅膀:“最近大街小巷都在說那幾位冥神大人呢!我也要聽他們的故事!”
“沒問題!”莉莉特別仗義地拍了拍胸脯:“故事的作者都在我們這里呢!他講故事可好聽,等他病好了我就叫他過來!”
正說著,客廳左側的一個房門輕輕打開,有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莉莉,我……我聽說,有人喜歡我的故事?”
吉姆今天第二次感到無語:……
你不是都嚇得起不了床了嗎?一聽到有粉絲就好了?
莉莉猶豫著回答:“是的,蕾妮和西奧多很想聽你的故事,但是……”但是你不是害怕他們嗎?
尤利西斯根本沒給莉莉解釋的機會,咳嗽著腳步虛浮地走了出來:“咳咳!我沒事。作為一個立志寫出傳奇故事的吟游詩人,我絕對不會被小小的惡靈打倒!
真正熱愛故事的吟游詩人會熱心對待他的每一位聽眾!無論對方是……”
他走到大廳里看到了熟悉的烏鴉還有黑色兜帽,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身體忍不住開始發顫。
“你好,陰曹地府也是你故事里提到的地方嗎?我們很感興趣!蹦侵粸貘f翅膀放在胸前彬彬有禮的彎腰行禮:“還請您務必給我們好好講一講。”
尤利西斯捂著胸口又一次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