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賈琰再醒來,已是傍晩,賈琰穿著里衣下了床,晴雯拿來外袍給他披上。
賈琰問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璉二哥和寶玉都安置妥當了嗎?”
晴雯回答:“已經酉時了,璉二爺住在了東邊的院子,寶三爺住在您旁邊的院子,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賈琰想著他們也可能在休息,便說今日先不去了,等明日再去看看,又讓晴雯擺了飯。
用過飯后,便讓晴雯退下了,去了一趟書房,見自己帶來的書已經被整齊的擺好,還特意按照自己平日的喜好,布置一番,不由地心下贊賞晴雯她們的辦事能力。
坐在書桌前,也不想再看書,索性拿出紙筆寫了一封信給家里報了平安。
又單獨寫了一封給林妹妹,信中寫到:“東西已經交給林姑父了,林姑父那邊一切都好,自己也已經到了金陵……妹妹在家中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勿念。”
寫完了信,又拿出信封裝好,準備這兩天便派人送回京城。
……
第二天,賈璉便應當地豪門望族的公子們邀請赴宴去了,也有邀請賈琰兩兄弟的,只是被賈琰要在家中備考為由婉拒了。
賈璉走后,賈琰便帶著賈寶玉回了院子復習,離縣試還有一月有余,時間緊迫,他們也抽不出時間出去赴宴。
時間就在每日緊張的備考中流逝,這段時間賈寶玉被自家二哥壓著做了十幾套模擬題,別的不說他現在做卷子做的是越發得心應手了,在這種模式下,四書中的詩詞他是張口就來。
期間,賈瓊兩人來和他們一起探討學問時,對賈寶玉做的模擬卷都產生了巨大好奇,詢問賈琰這是誰出的卷子。
賈琰笑著為他們解釋道:“這是我根據往年縣試的出題重點和寶玉平日的薄弱點特意做出卷子,你們要是覺得有用,也可以試試。”
賈瓊兩人聽了他說的方法,也覺得思路比往日清晰了很多。
……
縣試開考這天,兩人由璉二哥護送去了考場,寶玉剛下了馬車,便聽見有人在喊他。
只見前方賈珀正揮著他那雙小胖手招呼道:“寶玉,我們在這里,快過來。”
賈寶玉看見他,快步跑過去,親密地和賈珀他們打著招呼:“賈珀,你們來的好早啊。”
賈珀聽了親密的攬著寶玉的肩膀,說:“我和瓊哥一早就過來了,沒見到你們,就想著你們還沒來,便在這里等你們。”
這時賈琰跟璉二哥告別后,也跟了過來,眾人互相見過禮,打過招呼后便相攜去了考生排隊處,等著進考場。
排隊的考生處,賈琰幾人分外顯眼,只因周圍的考生大多是十七、八歲的和二三十歲的青壯年,甚至還有頭發都發白的考生。
不過賈琰特意注意了一下,在他們前方還有一個更小的少年,大約只有十歲的樣子,身上穿的是錦服,腰側佩帶著玉佩,想必家中富貴。
不過轉念一想,古時能讀書科舉的都是些有家底的,何況這么小的年紀來參加考試的,必定是家中自小培養的。
何況他與賈寶玉也是這種情況,三歲時便開了蒙,五歲時便跟隨先生讀了書,起步比別人早,考試時的年齡自然也小上很多。
這樣想著,前面排隊的人已經進了考場,輪到了他們一行人,由特意請來作保的廩生作保,衙役唱了保,搜查了身上是否有夾帶,核對了文書沒問題后,便放行了。
賈琰進了考場,與緊跟其后進來的賈寶玉低聲說了聲:“加油,好好考。”寶玉聽了沖哥哥認真的點了點頭。
兩人便被領路的官差,各自帶著進了事先分配好的考房。
賈琰進了自己的考房,看一下還算滿意,雖說簡陋的很,但好歹沒有分到臭號,房頂上也沒有漏洞,簡單的打掃了桌面,又將籃中的筆墨取出放好,便坐在凳子上等著開考。
等到官差敲響銅鑼,提醒考生開考了,又拿來卷子發放下去。
賈琰拿到卷子,先檢查了一下卷子有沒有殘缺,漏題的地方,又大致瀏覽了一下題型。
見題目都是些常規的基礎題,最難的還是最后一道經帖題,賈琰將卷子鋪平放在桌上,研了墨,便開始下筆答題。
默寫完經義,停下筆,認真思考了會,才再次下筆將最后一道經帖題答上。
……
終于等到最后一筆落下后,賈琰松了一口氣,又檢查了兩遍答題,確定無誤后,搖響了鈴聲,讓官吏將卷子收了上去。
等卷子交由官吏收上后,賈琰才覺得腹中饑餓,只是也不想再留在這里吃些干糧,而是收拾了東西,跟著官吏出了考場。
另一邊監考官,翻看了一下提前交卷的學子的卷子,正好翻到賈琰那份,見其筆跡工整,答的也言之有理,滿意的點了點頭。
……
出了考場后便看見賈璉的馬車等在外面,賈琰剛出了門,便被時刻注意著考場動靜的墨硯看到了,上前將自家二爺的考籃接過。
賈琰將手中的考籃遞給墨硯后,與守在馬車旁的賈璉打過招呼。
賈璉問道:“琰弟身子可有不適的,要不要看大夫。”
賈琰擺擺手回道:“多謝璉二哥關心,只是考了一場試,我并沒有什么大礙。”
賈璉觀他面色良好,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又上前笑著說:“琰弟可有把握,我看這些人中你還是最早出來的那批,其他人都還沒出來。”
賈琰笑著答:“成績未出來之前,我也不敢肯定,只是覺得應是答的還可以。”
賈璉聽了笑呵呵的拍了一下賈琰的肩膀說:“你這小子我還不知道,你這樣說那便是不錯了。”又說道:“行了,只要有把握就行,璉二哥我就在這里提前祝賀你金榜題名了。”
賈琰謝過璉二哥的好意,就站在一旁等著賈寶玉他們出來。
隨后賈瓊先出了考場,緊跟其后的賈寶玉和賈珀一同出了考場,眾人寒暄了幾句,就各自坐了馬車回府了。
……
等到所有考生的考卷都封了名字,送到改考官那里,幾個改卷人批改起眾學子的試卷來。
“狗屁不通”,“胡說八道”,只見一個胡子發白的老者,生氣的將一張考卷用朱筆打上不合格的標記,扔到一旁已經被罷落的卷子中。
隨后又接連批改了幾份,都沒有合心意的。
這時又聽見一旁的江考官拍著桌子出聲道:“好,好,好,寫的太好了,言之有理,措詞精準。”隨后拿起一旁的朱筆圈了一個圓,意為優秀,又將卷子遞給下一個改考官。
那人看過卷子后也贊了一句不錯,也圈了一個圓,轉而遞給了胡子發白的老者。
老者接過后,仔細的看了這位考生的答題,同樣的滿意的點點頭,又看整張卷子干凈整潔,字跡工整,越發滿意,同樣圈了個圓,將這張卷子放在最上面。
……
幾日后縣衙將這次考生的排名統計出來,等到放榜時張貼出去。
放榜這天,賈璉特意一早包了最近的酒樓,一行人在酒樓包間里等著成績出來。
樓下,官差將此次錄取的名單張貼在墻上,墨硯和茗煙以及賈珀的小廝雙壽擠在最前頭看自家少爺的名次。
墨硯的眼一向很利,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少爺的名字排在第一名的位置,高興的歡呼說:“我家二爺中了案首。”
狂喜過后,墨硯又接著看榜,看到寶三爺的名字在第九名,賈瓊在第三名,賈珀在第十三名,見眾位爺都在榜上,墨硯頂著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一路跑回酒樓,去給眾人報喜。
賈琰聽了墨硯說出自己是縣案首,也不由的激動了一瞬,賈璉聽了更是高興的大笑,拿了賞銀給他。
其余眾人也緊張的聽墨硯說出自己的名次,等到聽到眾人都沒有落榜都松了一口氣,而且名次都挺靠前,頓時都高興了起來。
賈瓊帶頭恭喜著賈琰成為了縣案首,賈琰笑著回道:“你也不錯,第三名的探花郎。”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
此時,樓下聽到小廝說自己竟然不是縣案首,而是落到了第二名的白墨宇,不敢置信的詢問小廝有沒有看錯。
小廝見自家少爺不高興,只能低聲說:“奴才看了好幾遍,少爺確實是第二名。”
白墨宇得了小廝確切的答復,只能勉強接受自己竟然是第二名的結果,只是心中仍然不服氣,問那小廝道:“你看到的第一名是誰,叫什么名字。”
小廝回答:“叫賈琰,應該是賈家的人,只是小的從來沒在金陵聽過這一號人。”
白墨宇也沒聽過金陵賈家有這個人,在他印象里這次考試,賈家最出色的,也只有那個賈瓊能和自己一爭,沒想到突然冒出了個叫賈琰的人。
一旁的小廝見自家少爺低頭不語,出聲道:“少爺,我看榜時見過那個叫賈琰的小廝進了東來運的酒樓,想必他們一會就下來了。”
白墨宇聽了索性又在這等了一會,一直到賈琰一行人出了酒樓,小廝低聲對他說:“少爺就是他。”
白墨宇聽了上前攔住賈琰一行人,出聲問道:“誰是賈琰。”同行的賈珀出聲道:“白少爺,你攔我們干什么?”
白墨宇不理他,只堅持的詢問:“誰是賈琰。”賈琰見早上曾有一面之緣的那個十歲少年,攔著眾人說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心中十分疑惑,自己也沒有得罪過他啊。
只好出聲說道:“我便是賈琰,請問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白墨宇見他開口,上下掃視了他一眼說:“我是來向你宣戰的,下次府試案首一定是我的。”說完也不等賈琰回復,帶著人轉身就走了。
賈琰被他這番話弄的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
最后聽了賈瓊的解釋才知道,他是金陵當地的豪門望族,白家的嫡出公子白墨宇,自小便傳出十分聰慧,三歲便能背誦詩書,七歲時當眾作出一首詩,自此神童的名聲便傳出了。
這次也是沖著案首的名次來的,沒想到竟被琰弟奪了去,可能是心懷不甘,才來向琰弟來宣戰的。
賈琰聽了也是哭笑不得,沒想到考個試,還讓人直接向他宣了戰,不過府試時他也會竭盡全力的,既然得了縣案首,他當然也希望能考中府案首,相信也沒有哪個學子沒有“小三元”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