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云朵的祈愿聲傳到了璃月港中。
正在品茗聽書的往生堂客卿頓了頓，垂下眸子，看著茶杯，水面映出正在秘境中祈愿的小姑娘。
不久前，七星在上報的手書中特意提起過她。
這小姑娘名叫云朵，自稱是朋克洛德人，在望舒客棧暫住了半月，和魈那孩子交好。
小姑娘藍粉色的柔軟發絲貼在臉頰旁，頭頂頂著貓耳，兩根辮子的尾發稍稍翹著。
云朵閉著眼，眉心云紋顯出，雙手交疊在胸前。
「神明啊———」
「我在冒險旅程中進入了一個神秘的秘境，不知道該怎么離開，請您幫幫我�！�
摩拉克斯看見了她身后的青石平臺。
也看見了那些格外熟悉的石座和符號。
———璃月仙法。
璃月歷史悠久，仙法之一的奇門遁甲術更是復雜萬分，在不了解的情況下只是被困住已是不錯的情形。
若是祂沒看錯，這小姑娘應當是在太微儀盤中。
云朵和魈近日來形影不離。
她現今在太微儀盤中，想必魈也在那里。
大致猜到這是什么情況的摩拉克斯在心中暗嘆。
「你所在的秘境，名“機符遁藏”�！�
神明回應的聲音在云朵腦海中響起。
云朵聽著這熟悉的嗓音，令她后背發涼的平緩語調，驀地睜開了眼。
“壞了，一定是我的耳朵壞掉了。”
“不然祂的聲音怎么會和楊叔這么像！我不信！堅決不信！”
在神明回應祈愿后就等同于接通了電話，直到祈愿完成后才會斷掉。
也就是說，摩拉克斯將她這兩句自言自語聽得一清二楚。
祂眼中劃過一抹困惑。
祂微微沉吟：「我名摩拉克斯，乃璃月巖神�！�
云朵：“！就是神像上那個看起來特別兇特別不可一世的巖王帝君嗎？”
摩拉克斯頓了頓，她這么說似乎也沒錯。
「是我�！�
云朵：“！！！”
她之前還想著看起來那么居高臨下的巖王帝君不會搭理她呢。
畢竟祂看起來脾氣像是和納努克不相上下的不好惹———等等！不對勁！
被神明坑了一整個童年的云朵警惕起來。
納努克以前搭理她是想毀滅她，那么摩拉克斯同理……
“你、你不會想把我、”
巖王帝君的權能是什么來著？
她思考了一下最近聽到的“貴金之神”、“契約之神”———組合起來后就是：
“你不會想把我變成石頭賣出去賺摩摩幣吧？”
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磨損太過嚴重，不然怎么會聽見這么難以理解的話。
好小眾的語言。
祂沉默許久，決定轉移話題：「你還想離開此間秘境嗎？」
云朵眨了下眼睛，在心里發出了尖銳的暴鳴聲。
祂祂祂祂祂———
默認了！
我就知道和納努克相似的神明沒一個好東西！
久久沒有聽到回音的摩拉克斯看著水面上發懵的小姑娘：「嗯？」
這是怎么了？
有被這聲嗯威脅到的云朵哽咽，悶悶道：“嗚，我想出去�！�
大不了，大不了祂把我賣了過后我再跑掉就是了。
摩拉克斯瞧著她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語氣放緩：「不用緊張，這個秘境并不困難。你可聽過奇門遁甲術？」
祂一向是授人以漁，不會直接說出生門。
這熟悉的上課感覺，頭皮發麻的云朵忍不住咬了咬指尖，下意識地仔細回憶：“我…我應該聽過？”
有點耳熟的，好像是誰和她提過這東西。
噢，想起來了。
博識尊說———“奇門遁甲術中蘊含萬千星辰變化、星間法則…”
摩拉克斯贊賞道：「不錯�！�
云朵絞盡腦汁：“使用得當甚至能夠以奇門遁甲術為基礎，衍生、創造出一個虛假的小世界？”
再后面的——云朵就聽不懂博識尊說的那些東西了。
畢竟與其遭受腦子被智識星神暴打的痛，云朵寧愿遭受身體被毀滅星神暴打的痛。
見這孩子似是了解不少，摩拉克斯也來了興致，繼續提問：「你對此間秘境感受如何？」
云朵誠實道：“不咋樣，一點都不好玩�！�
搞得她腦袋暈乎乎的。
摩拉克斯：「可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云朵想了想：“這里沒有時間的痕跡，算嗎？”
摩拉克斯：「自是算的。」
祂看著她的表情，語調輕松地講道：「你所在的秘境只是由太微儀盤外層演化而來，這件仙家寶物更多的是“空間”上的變化，等你進入其中后感受會更深�！�
「璃月的奇門遁甲術中和“空間”相關的知識不少，比如……」
隨著摩拉克斯的知識講解，云朵的表情逐漸空白。
她就知道。
聽見這個神明聲音和楊叔相似時出現的不詳預感果然成真了。
摩拉克斯現在給云朵講解奇門遁甲術以及太微儀盤如何被創造出來的聲音，和楊叔講解“虛數力量的出現與使用”、“虛數力量與虛數之樹的關系”等等的聲音———
逐漸重合。
最后統統化成了云朵聽不懂的天書。
時隔多年，云朵再次體驗到了腦子被暴打的痛。
摩拉克斯一邊聽書，一邊在腦海中講奇門遁甲，一心二用毫不耽誤。
直到祂想喝茶時，低頭一看。
不知道什么時候，原本還在嗯嗯回應祂的云朵已經抱著身旁的石座酣睡如泥了。
摩拉克斯：？
半夢半醒間，耳邊催眠的講課聲突然停下，腦子都還沒清醒的云朵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我沒睡著！”
摩拉克斯閉了閉眼。
祂克制道：「既然如此，那你說說，我剛才都講了些什么？」
藍粉色眼睛里還滿是倦意和迷茫的云朵歪了歪腦袋，腰背靠著石座，站沒站相地遲鈍道：“……啊，我、我想想。太微儀盤…嗯，可以用來裝香嫩椒椒雞？”
她下意識抹了把嘴角。
有些餓了。
摩拉克斯：……
差一點，真的就差那么一點點。
祂就把手里的茶杯捏碎了。
有殺氣！
云朵瞬間清醒。
回想起剛才的事情，她恨不得時間倒流，她、她一定早點醒過來，不被這個脾氣不好的神明發現她睡著了。
云朵有些害怕祂直接神降過來揍她，端正了表情：“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在帝君上課時睡著，我一定好好反思，我……”
云朵熟練地檢討自己，這一大段話不少于三千字。
摩拉克斯聽著她很有誠意的檢討，那觸及靈魂一般的歉意，仿佛隔著千萬里也能讓人感受到。
祂的心情平靜了下來。
罷了，她還是個小孩子心性。
殺氣消失了。
云朵給自己的聰明機智點了個贊！還好她認錯認得快！
摩拉克斯試著再給她講了一下剛才自己所說的東西，哪怕盡量簡短了許多，茶杯里映出的小姑娘還是一臉茫然的模樣。
祂沉默了。
可祈愿已經應下了，契約已成，食言者當受食巖之罰。
摩拉克斯暗嘆一聲。
罷了。
祂本是想授人以漁，但現在看來，或許授云朵以魚會更好。
「接下來，你聽從我的指示破解機關。」
聽得快二次睡著的云朵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噢噢好的！”
「站在中間，往你的左手邊看去，一共五個符印，走過去，每個都踩一下，將它們點亮。」
「點亮后站著別動，轉身，往身后看……」
很快，云朵順利的點亮了地面上所有的符印，幾座石座也亮了起來，長長的光束打向了上方。
云朵抬頭望去，天上有一塊倒轉過來的青石平臺，上面也有著相似的符印。
對她進行傻瓜式教學的摩拉克斯聲音平靜：「穿過藍圈，前往下一個平臺。」
云朵穿過小藍圈，嘴里叭叭著：“帝君你好厲害呀！這么輕松就帶我通關啦！偉大的巖之神balabala”
摩拉克斯好笑地聽著她的拍馬屁。
很快，祂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眾所周知，朋克洛德人是自由的，是具有反抗精神的。
云朵的“自由反抗精神”表現在———哪怕是神明指示，她也會有自己的小想法。
摩拉克斯：「這個機關…」
云朵自信搶答：“我知道我知道！往左轉兩次！照那個角落的符號！”
她啪嗒一下把機關開了，然后失敗。
摩拉克斯：「往右轉三次，讓光束照在中間的符印上�！�
云朵也不失落，樂顛顛地跑過去重啟機關。
“好啦！我猜下一個一定是往左轉兩次！帝君我說得對嗎？”
摩拉克斯：「下一個機關不用轉動�！�
云朵咬了咬指尖：“那下下一個一定可以的吧！”
摩拉克斯瞅了一眼石座排布：「可以。」
還是那句話。
云朵動腦子思考和沒動腦子似的。
但有自己的想法也并不是壞事，更何況她行動力強想到就做，失敗了也不會氣餒，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冒險家。
摩拉克斯不討厭這樣的云朵。
只是會被她偶爾天馬行空的神奇想法驚到。
最后一關中，摩拉克斯忍不住詢問：
「你為何要從水里把篆刻了符印的地磚挖下來搬到上一個青石平臺？」
云朵理直氣壯：“我之前試過把石座掰下來不管用，我就試試地磚行不行嘛！”
摩拉克斯沉默了下：「……結果呢？」
云朵看了眼毫無變化的最后一關，攤了攤手：“很明顯，沒有用嘛。為什么不可以把道具搬運過去呢，雖然簡單粗暴了一點……”
你也知道簡單粗暴啊。
摩拉克斯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孩子也太莽了。
云朵：“好嘛，我不搗亂啦！要是能直接打過去就好了———”
聽見這句話，摩拉克斯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那便滿足她好了。
祂的聲音帶上點了笑意：「或許最后一關對你來說是最簡單的，不用管地上的符印，直接開啟最終的機關便好�！�
云朵興沖沖地跑過去。
機關開啟后，出現了兩只巨獸。
一紫一藍。
它們渾身都是堅硬鱗片，紫色巨獸尖角處匯集著閃爍的電弧，藍色巨獸甩動的長尾掀起水浪。
「擊敗它們，就通關了�！�
云朵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起來了。
她可憋得太久了。
彩光熠熠的長弓握在云朵的手中，拉弦滿月挽弓射*————數不清的光箭自空中傾瀉而下，像是下了一場不可思議的流星雨一般。
兩只巨□□尾相纏，在“流星雨”中看起來竟有些浪漫。
幾乎遍布了半個空間的雷光和水浪被光箭簌簌刺破，散開的藍色、紫色元素光點在鋪天蓋地的箭雨中泯滅。
戰斗結束得非�？臁�
守關獸在云朵直接開大的情況下簡直是毫無還手之力。
云朵背弓回身，兩只巨獸轟然倒下。
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
“帝君帝君！我剛才帥不帥帥不帥？”
云朵一臉高冷的表情，嘴里不斷吐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高冷。
“我現在這個表情，還有動作！是不是超級酷！”
她年幼時見嵐這樣做的時候就很帥，現在也終于輪到她這樣耍帥了。
摩拉克斯：這傻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長了張嘴。
不過———
看著云朵生動耀眼的模樣，摩拉克斯的唇畔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做的不錯。」
「恭喜，你可以離開此間秘境了�！�
跨過傳送門感知到祈愿完成的那一刻，云朵隱約聽見了摩拉克斯喚出了她的名字。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她可是故意沒和祂自我介紹呢！
畢竟就算是契約之神要賣云，也得需要知道她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