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番外·不能撒謊村(一)
【歡迎來到不能撒謊村】
【任務:找到阿秀。】
【時間:1天。】
【人數:7人】
這里是一個靜謐得有些過分的村子。
村子籠罩在一層稠黑的霧色里,房屋樹木都有些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此時是傍晚,太陽剛剛落山,光線也黯淡下來,給這個村子增添了些陰森詭異的氣氛,讓人心里發毛。
顧霖和祁淵一起進入的游戲,但此時只有顧霖一個人,祁淵不知道去了哪里。
顧霖身后背著奧特曼小書包,他帶窩窩的小手,抓住書包肩帶,看看周圍昏暗的環境。
小山村鬼氣森森,一個人也沒看到,但顧霖膽子大,半點不怕。
只是他還沒路邊的雜草高,此時站在村頭的田間小路上,皮膚又雪白近乎透明,若有人看見,恐怕又要誤以為是鬼娃娃。
畢竟鄉間小路,突然冒出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哪怕再可愛,也著實有些嚇人。
顧霖在腦海中呼喚9528,聲音脆嫩:【9528,這里是哪里呀?阿淵弟弟在哪?】
9528:【玩家會被傳送到不同的地方,小主播,我們進村子里去找找?】
此時是在村口,面前四五條縱橫交錯的岔道口。
顧霖邁開小短腿,選了一條小路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用小手揪路邊的狗尾巴草。
選的這條小路,顧霖完全是隨便選的,他的小腦袋瓜根本考慮不了那么多。
他小短腿走得很是墨跡,一邊走,一邊小手揪著路邊的狗尾巴草,很快就揪了一大把。
9528:【小主播,我們揪狗尾巴草做什么呀?】
顧霖純粹是小孩心性,他一向進游戲都是該吃吃該玩玩,此時就單純只是揪狗尾巴草玩而已。
顧霖說:【這個可以編小兔兔呀。】
9528:
行,還得是小主播!
其他玩家進入游戲,聽到系統發布的任務,恐怕第一時間就要分析任務了,但顧霖顯然并不關心這些。
天色已經暗沉下來,現在明顯不是揪狗尾巴草編小兔子的時候。
走出一段路,原本靜謐到有些壓抑的村子,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嗚咽聲,像是風聲,但是又像是人的哭聲。
顧霖小腳一頓,豎起小耳朵,他比一般人都聽得清楚,立馬聽到了這陣不尋常的聲音。
聽了一會兒,他轉轉小腦袋,手里還攥著兩大把狗尾巴草,然后,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樹。
這棵樹很是粗壯,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和樹枝,然而樹枝上用紅色的繩子,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條狀物。
光線有些暗,但顧霖還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根根舌頭,人的舌頭。
聲音便是從這些舌頭上傳來的。
顧霖眨巴眨巴大眼睛,但凡換個人,看到面前掛滿舌頭的樹,都會頭皮發麻,感到毛骨悚然,然而顧霖不僅不怕,反而抬抬小腳,往前走兩步。
他攥住狗尾巴草的小手,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舌頭樹,好奇的“咦”了一聲,就想湊上前看個究竟。
9528:
這可不興好奇啊小主播!
顧霖剛走了兩步,這時,身后同時傳來兩道聲音。
“崽崽。”
“你干什么?”
一道稚嫩,一道蒼老渾濁。
聽到聲音,顧霖立馬回過頭,見果然是祁淵,旁邊還有一個彎腰駝背的老爺爺。
老爺爺看上去很是蒼老,起碼也得六七十歲,面目遍布皺紋,表情陰沉嚴肅,眼神陰惻惻的,從下往上的看人,看得人很不舒服。
但顧霖注意不到這些,看見祁淵,他立馬噠噠噠朝祁淵跑去,開心道:“阿淵弟弟,你去哪里啦?”
祁淵看了眼顧霖手里兩大把的狗尾巴草,說:“我在村子里,這是不能撒謊村的村長,他帶我來找你。”
祁淵一進游戲,就在村子里,很快就遇到了這個自稱村長的老爺爺。村長說,他們村子今天會來七個客人,他是專門來迎接客人的。
這七個客人,肯定就是這次的游戲玩家。
客人都被安排在村長家,村長本想帶祁淵回去,但祁淵卻堅持要先來找顧霖。
村長不知道祁淵如何得知,另一位客人在什么地方,但他也沒多問,由祁淵帶路,他們順著小路往村西頭走,然而越走,村長的表情越嚴肅,等走到這棵舌頭樹附近時,兩人便看到了正要往舌頭樹走去的顧霖。
面前的舌頭樹,那些舌頭明明已經被拔了下來,脫離了人體,干巴巴的,就像是風干的臘肉,但居然能發出嗚咽聲。
村長只冷冷的看了一樣舌頭樹,就看向面前一兩歲的小奶娃,神色陰仄仄,只是看著,一句話不說。
但面前兩只崽都不是普通的崽,看著面前有些瘆人的村長,兩人都沒多大反應。
顧霖兩只手里還抓著狗尾巴草,身后背著小書包,仰著小腦袋看村長,嫩聲嫩氣問:“老爺爺,那棵樹上怎么那么多舌頭呀?是做飯飯用的嗎?可以吃呀?”
村長:“……”
吃?吃什么?
村長顯然被顧霖這句話問懵了,他瞇著眼睛看了看,以前沒發現,這舌頭果然很像逢年過節曬的干貨。
村長:“…………”
村長表情微不可查的裂開了一下,轉過身去,哼笑道:“你這小娃娃,問那么多干什么?不該問的不要問。”
村長在前面帶路,一路一句話都不再說。
顧霖和祁淵跟在他身后。
好在村長年邁,走路緩慢,兩只小娃娃很輕易就跟得上。
*
到了村長家,外面的天色徹底黑沉下來,黑漆漆一片,只能看到憧憧的樹影。
村子里沒有路燈,那些樹影看著像是鬼影一般,無端端讓人恐懼害怕。
顧霖和祁淵一被村長帶回家里,立馬就有幾個人圍了上來。
“團子!”
“小鬼!”
正是蘇喬宋然,還有雙層帽大佬。
雙層帽大佬一如既往的冷漠寡言,只是看了看顧霖,又看了看祁淵,并不說什么。
看到三人,顧霖眼睛瞬間亮亮,挨個喊人:“喬喬姐姐,宋然叔叔,帽帽哥哥!”
蘇喬和宋然都摸了摸他小腦袋,看見祁淵,幾人跟祁淵還不太熟悉,也沒人敢上手去rua祁淵的小腦袋,雖然祁淵看起來也是可愛的要命。
蘇喬笑道:“阿淵弟弟也在!”
祁淵并不太擅長人際往來,只冷冷酷酷的一點頭:“你好。”
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覺,一個兩歲不到的孩子,別說扮起冷酷來,就是生氣,都只讓人覺得可愛有余,震懾不足。
蘇喬一愣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阿淵弟弟也好可愛!”
祁淵:“……”
于是,祁淵的臉色更冷酷了,但礙于外表,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那團可愛的孩氣。
顧霖手里抓著兩大把狗尾巴草,幾人見了,都忍不住想笑。
剛進游戲,從哪薅了這么多草?
顧霖舉起手里的狗尾巴草:“姐姐編兔兔!”
他自己不會編,也不看好宋然和雙層帽大佬會編,只問蘇喬。
蘇喬一個女孩子,心靈手巧一些,拿了幾根,幾下就編了個小兔子出來。
看見編出的小兔子,顧霖眼睛亮晶晶,忙遞狗尾巴草,還讓蘇喬編:“姐姐給阿淵弟弟也編小兔兔!”
蘇喬又編了個兔子,給顧霖和祁淵一人一個。
祁淵看著手里的狗尾巴草兔子,表情沒有半點變化,也可能是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
他不像顧霖那樣小孩心性,對這些顯然并不感興趣。
顧霖卻玩得不亦說乎,剩下的狗尾巴草,他自己編起來,但編來編去,根本編不成,只編個四不像出來。
這時,村長又帶著兩個人過來了,一男一女,都很年輕,年齡都在25歲左右。
男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染著一頭黃頭發,右邊耳朵上打著骨釘,脖子上還帶著一條銀光閃閃的項鏈,神色多有不屑,緊身褲很是扎眼。
相比男人的衣著打扮,女人的打扮樸素的多,素面朝天,相貌清麗,牛仔褲配牛仔褂,扎著利索的高馬尾。
這兩個便是剩下的兩名玩家。
顧霖等人并不認識這兩個玩家,但他們卻一眼認出了帶娃小分隊。
畢竟,整個游戲里,沒有比小玩家更出名的玩家了。以前顧霖是游戲里唯一的幼崽,現在多了個祁淵,兩只崽崽在一起,更加惹眼了。
兩名玩家看看顧霖祁淵,又看看蘇喬等人,還不等他們做自我介紹,村長又發話了。
村長看著七個外來人,神色冷冰冰,語氣也冷:“你們今天晚上就先在這里休息。我不得不提醒你們,我們這個村子叫不能撒謊村,凡是進村子里的人都不可以撒謊,必須說真話。”
他的視線在眾人臉上逡巡,“一旦開口撒謊的話,黑衣女鬼就會出現,拔掉他撒謊的舌頭,掛在村西的樹上,聽明白了嗎?”
村長話音一落,整個屋子里都沉寂下來。
顧霖哦一聲:“剛才崽崽看到一棵掛滿舌頭的樹!”
掛滿舌頭的樹?
聽到顧霖這話,眾人想想那畫面,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而且活生生拔掉舌頭?光是想想都很疼。
村長看了眼顧霖:“不錯,黑衣女鬼拔掉的舌頭,就是掛到那棵樹上。”
安靜幾秒。
那個打著骨釘的黃毛男人,率先開口,打破沉默:“黑衣女鬼是不是叫阿秀?”
其他人:“……”
好家伙,這會不會太直接了?
蘇喬看了眼宋然,比你還直接啊。
任務是找到阿秀,村子是不能撒謊村,而會拔人舌頭的黑衣女鬼,雖然暫時還沒見到,但確實很有可能就是任務目標。
幾人剛進游戲,還不到半小時,什么都還沒搞清楚,黃毛男是真的虎。
聽到“阿秀”這個名字,村長原本便冷的神色,更冷沉了幾分,看著黃毛男的表情,可以說是陰森了,冷聲道:“不是。”
村子里的人不能撒謊,村長也不能撒謊,所以,黑衣女鬼真的不是阿秀。
不過,阿秀又是誰呢?
根據這個村長的反應,顯然他應該是認識阿秀的,不然聽到“阿秀”這個名字,他不會反應如此強烈。
宋然道:“不能撒謊村,不說話不就行了?”
村長嗤笑一聲:“當然不行。”
宋然:“?”
村長:“不能不說話,也不能說假話。”
那個穿牛仔衣的女孩說:“不能不說話是什么意思?”
村長:“就是超過一小時一句話都沒說,也會被拔掉舌頭。她會認為你不需要舌頭,就會給你拔掉。”
眾人:“……”
這也太野蠻了吧?
一小時不說話就得被噶?那晚上睡覺怎么辦?不能睡一個小時,起來說句話,再接著睡,然后再睡一小時再起來說句話吧?
第113章 番外·不能撒謊村(二)
村長:“晚上6點到第二天6點是安全時間,可以不用說話。”
聽到這話,眾人松了口氣,不然晚上每隔一小時就要起床一次,根本沒法睡,哪怕睡也睡不踏實。
“你們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帶你們去見其他村民。”村長看著眾人說,“明天,你們有一白天的時間尋找阿秀。”
眾人一愣。
村長知道他們要尋找阿秀?
不,村長不是知道他們的任務,而是他們來這個村子,可能就是要幫村民尋找阿秀。
果然,村長哼笑一聲,說:“找你們來,目的就是讓你們找到阿秀。”
他視線落到顧霖和祁淵身上時,便有些不大高興,“總共就來七個人,還一下子來兩個走路都不扎根的奶娃子。兩個奶娃子能干什么?”
村長的話讓眾人吃驚不小。
說實話,他們進入游戲,還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他們要扮演什么角色。
通過村長短短幾句話,他們已經大概了解了一些情況。
他們是被村民特地找來的,找他們來就是要找阿秀,而他們這個副本的任務也是要找到阿秀。
所以,阿秀是誰至關重要,既然村民要找阿秀,那么整個村子都認識阿秀。
而且,這個阿秀失蹤了,整個村子都找不到了。
顧霖聽到村長說他和祁淵,小嘴叭叭叭,為自己和祁淵講理:“哼,我和阿淵弟弟會走會跑。”
村長沒興趣跟小孩子掰扯,不同于其他老年人喜愛小孩子,這個村長看誰都不順眼,跟誰欠他錢似的。
“阿秀是誰?男的女的?”黃毛說,“你們為什么不自己去找阿秀?”
村長瞪他一眼:“不能撒謊村的村民,不能離開村子,只有外來人才能出去。你們要到后山去找阿秀,村民去不到那里。”
眾人還有很多疑惑,但村長無意多說:“好了,時間不早了,先帶你們去休息。”
村長家的房子布局十分古怪,一間一間緊連在一起。
每一間四四方方,里面只有一張床,正對著床的墻上掛著一個掛鐘,其他什么也沒有,連窗戶都沒有,看著十分逼仄壓抑,讓人心生不適。
七間房子緊密挨在一起,像七個擺放整齊的骨灰盒。
村長喜歡從下往上看人,露出大部分眼白,顯得鬼氣森森,就好像要剝掉人一層皮似的。
“一人一間房,明早六點,準時出發去后山。”
說完這句話,村長便離開了。
村長離開后,五大兩小七個人,誰都沒有第一時間進房間。
顧霖疑惑:“阿淵弟弟,為什么一撒謊就要被拔掉舌頭捏?是不是撒謊是不好的行為呀?”
顧霖快長到兩歲了,不想回答的問題就會閉上嘴巴,還沒學會撒謊。
祁淵道:“實話實說不會被拔掉舌頭。”
顧霖吐吐小舌頭說:“崽崽的舌頭不能被拔掉,拔掉崽崽就不能吃飯飯了。”
祁淵:“……”
其他人:“……”
還以為顧霖會說,拔掉就不能說話了,結果來一句不能吃飯飯。
果然吃飯才是顧霖心目中第一位的。
顧霖這話倒提醒了眾人。
為什么一撒謊,黑衣女鬼就會出現,就會被拔掉舌頭?
從通俗意義上來看,撒謊確實算不得好的行為,那么,黑衣女鬼拔掉人舌頭算是一種“懲戒”嗎?
可是,說句謊話就要被拔掉舌頭,與其說是懲戒,更像是一種報復。
黑衣女鬼不是阿秀,那他們之間又有什么關系嗎?
村民又為什么想要找到阿秀?
疑云重重,目前線索太少,推測不出來什么。
“目前能確定的是。”雙層帽大佬開口道,“村民害怕黑衣女鬼,卻極力想要找到阿秀,對抗黑衣女鬼的關鍵在阿秀身上。”
宋然和蘇喬贊同的點頭。
村民現在最大的困擾就是害怕被割掉舌頭,所以他們特地找人來找阿秀,肯定就是為了對抗黑衣女鬼。
黃毛有些不耐煩了,打了個哈欠,說:“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反正明天還有一整天時間找那個阿秀,老子困死了。”
他隨便挑了個房間,就走了進去,鞋子都沒脫就往床上一躺,房門也沒關。
躺到床上,黃毛便懶得動彈了,沖穿牛仔衣的女孩吹了個口哨:“嗨,一起過來的那個美女,幫忙關下門,謝謝。”
陳顏看他一眼,理都沒理,徑直走去另一間房。
村長說每人一間房,顧霖和祁淵的房間選在隔壁。
顧霖打著小哈欠說:“阿淵弟弟,崽崽困,去睡覺覺。”
祁淵:“嗯,晚安,崽崽。”
顧霖:“晚安,阿淵弟弟。”
*
睡到半夜,黃毛突然感覺身體落空了一下,猛地睜開雙眼,被凍醒了。
房門大開著,沒有關,冷風呼呼的從外面灌進來,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外面黑漆漆的,彌漫著一層黑霧,什么也看不清楚。
這個天兒只需要穿薄外套,有這么冷嗎?
黃毛恍惚了一下,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時針指向三點。
他緩了片刻,起身去關門。
結果他手剛碰到門,正準備關上的時候,看到屋外樹下站著一個黑影。
起初,黃毛以為自己眼花了,他使勁揉了揉眼睛,發現那個黑影不僅還在,反而越發的清晰。
那是一個兩條胳膊和兩條腿分別被縫起來的女孩子,她左胳膊的內側和左大腿的外側縫合在一起,右胳膊的內側和右大腿的外側縫合在一起。
縫合起來,胳膊和腿便合為一體,又被套上了全黑色的衣服。
所以,她整體是個“冂”字,上面再按個人頭。
黑衣服,女的,黑衣女鬼!
黃毛瞳孔放大,臉色驟然失血,手腳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想喊人,可是嗓子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
他想關門,可是渾身卻動彈不得,手腳完全不聽使喚。
黑衣女鬼看著黃毛,緩緩咧開嘴笑了,笑容詭異陰森,嘴巴里黑漆漆的,空蕩蕩的,宛如一個黑洞,竟然沒有舌頭。
黃毛冷汗涔涔的看著黑衣女鬼。
為什么?他明明沒有撒謊,黑衣女鬼為什么要來找他?
下一秒,黑衣女鬼動了。
她快速的用縫合起來的胳膊腿行走起來,行走速度快于常人三倍不止,像是開了三倍速。
這個畫面過于驚悚,怪異得實在不正常,讓人san值狂掉。
黑衣女鬼直走到黃毛面前,跟他面貼面,才停下來。
她的頭發油膩臟污,一縷一縷的垂在眼前,露出陰冷恐怖的血紅色雙眼,那雙眼睛死死的盯住黃毛。
黃毛瞳孔地震,整個人都被這雙眼睛鎖死了。
黑衣女鬼嘴巴越咧越大,笑容也越來越詭異,黑長的頭發活了過來,蠕動著糊住黃毛的臉,鉆進他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里。
鮮血涓涓流出,黃毛的頭顱像個被鉆透的塞子,密密麻麻的糊了些蠕動的頭發。
下一刻,頭發將他的舌頭連根拔起,一整條扯了出來……
*
顧霖睡得正香,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驚動。
他睡在床上,小小一團,根本不占空,但他睡覺不老實,喜歡滿床亂跑。
本來睡在靠墻的一頭,睡到半夜就蛄蛹到了床尾,而且還是橫著睡。
小孩睡覺都不喜歡蓋被子,顧霖也不例外,他的小短腿放在被子上,整個人呈一個小小的“大”字型。
一個姿勢沒維持多久,又變成趴著睡。
那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從門口傳來。
顧霖眼睛沒睜開,只小耳朵微動,沒有醒來的意思。
他沒看到,一團團蠕動著的頭發,從門縫里伸了進來,那些頭發拉伸變長,很快就將門板覆蓋了密集的一層。
顧霖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頭發延伸到床下,想要順著床柱往上攀爬。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原本活著的頭發,像是被攔腰斬斷了一般,掙扎扭曲片刻,便徹底失去活性,變成一攤普通的頭發,一動不動了。
門被從外推開,霧色彌漫的夜色里,祁淵站在門外,冷冷看了眼地上的頭發。
他沒在意這滿地的頭發,視線落到床上依舊睡得香甜的顧霖身上。
祁淵避開地上的頭發,走到床邊,給顧霖蓋上被子。
顧霖小臉紅潤,睡夢中,小拳頭呼嚕一把臉,渾然不覺。
而在地上“躺尸”的頭發,趁機潮水般往門外退去,轉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
次日一早,眾人早早醒來。
今天六點準時出發去后山,他們都不敢耽擱,畢竟任務時間到晚上六點就結束了。
顧霖被一陣驚悚尖叫驚醒。
他一個激靈爬起來,盤腿坐在床上,柔軟的頭發有些亂,睡眼惺忪,小臉一副沒睡醒的表情。
揉了揉眼睛,顧霖正想爬下床穿鞋子,祁淵便從外推門而入。
顧霖伸著小懶腰,喊了句:“阿淵弟弟。”
祁淵神色清明,半點不像顧霖剛睡醒的迷糊狀。他走到床邊,拿起顧霖的小鞋子遞給他:“先穿鞋再下來。”
顧霖點頭:“嗯,穿鞋鞋。”
他穿一只,祁淵就幫忙拿著另一只,半點不嫌棄。
顧霖穿好鞋,禿嚕下床。
“崽崽被大叫聲吵醒。”顧霖嫩聲嫩氣道,攤攤小手,一副操心的小模樣,“發生什么事了捏?”
祁淵道:“我們去看看。”
兩只崽一起走出房間。
其他人都已經起床了,宋然蘇喬雙層帽大佬也已經穿戴齊整。此時,包括陳顏,全都聚集在黃毛的房間門口。
所有人都在,唯獨不見黃毛。
看到攜手走來的顧霖和祁淵,宋然蘇喬雙層帽大佬都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蘇喬比較直接,呼嚕一把顧霖的小腦袋,看看祁淵,干笑著收回手,終是沒敢去呼嚕祁淵的頭。
不知為何,祁淵小小年紀,氣場卻和雙層帽大佬有的一拼,實在讓人不敢造次。
陳顏臉色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一臉驚恐的看著黃毛的房間。
剛才失聲尖叫聲就是她發出來的。
順著她的視線,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黃毛的房間。
看清房間的場景,雙層帽大佬一如既往淡定,宋然臉色微變。
蘇喬則是捂住嘴,差點吐出來。她有些潔癖,而眼前的場景,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范圍。
倒不是害怕,而是惡心。
只見黃毛的一整個房間,都被糊滿了密密麻麻的頭發,墻壁上,地上,床上,包括門板上,都覆蓋了一層頭發。頭發油膩臟污,像是青苔一樣,黏裹住房間的每個角落。
而在床前的地板上,黃毛癱坐在地,脖子后仰,眼睛變成了黑漆漆的血洞,渾身都是干涸的鮮血,而大張的嘴巴里,空蕩蕩的,沒有了舌頭。
他的舌頭被連根拔掉了。
宋然倒抽一口涼氣。
顧霖的眼前只能看到馬賽克,什么也看不見,他搖搖祁淵的胳膊:“阿淵弟弟,這房間里有什么呀?”
祁淵表情半點未變,只淡淡掃一眼,便說:“頭發。”
他的眼前沒有被打上馬賽克。
陳顏像是被嚇壞了,語無倫次道:“舌頭,舌頭,是黑衣女鬼,一定是黑衣女鬼拔掉了他的舌頭!”
蘇喬道:“但是黃毛有撒謊嗎?”
黃毛是和陳顏一起過來的,陳顏搖著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祁淵道:“昨天晚上,黑衣女鬼也找了崽崽。”
聽到這話,幾人都看向他和顧霖。
蘇喬上下檢查一下顧霖:“團子,你沒事吧?”
顧霖歪著小腦袋:“崽崽沒事呀。”
又忍不住奇怪,“我怎么不知道呀?”
祁淵道:“你睡著了。”
顧霖:“那阿淵弟弟怎么知道呀?阿淵弟弟沒有睡覺覺嗎?”
顧霖的小問題真的有點多,不懂的必要追根問底。
祁淵道:“嗯,聽到響動就起來了。”
雙層帽大佬看了祁淵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
宋然道:“響動?什么響動?我怎么沒聽到?”
蘇喬也是一臉莫名:“我也沒聽到。”
祁淵本不想解釋,但看著顧霖也眼巴巴看著自己,便解釋了一句:“我耳力比較好。”
顧霖說:“那崽崽怎么沒聽到呀?崽崽的小耳朵也好呀!”
祁淵看著他:“你睡著了。”
顧霖雖然問題多,但好忽悠,脆聲:“哦,崽崽睡著了,所以聽不見。”
祁淵忍不住笑了笑。
蘇喬宋然雙層帽大佬:“……”
問來問去,到最后又回到最開始的解釋,這跟沒問有何區別?
蘇喬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為什么黑衣女鬼會找上團子和黃毛?我不記得團子有撒謊啊,而且團子哪會撒謊啊,黃毛我就不確定了。”
顧霖一抱小胳膊:“哼,崽崽啥時候撒謊了呀?”
雙層帽大佬挑了挑眉,懶懶開口:“會不會是,判定撒謊的標準跟我們認知的不太一樣?”
雙層帽大佬這話,讓蘇喬和宋然皆是一怔。
宋然很快想通了,分析道:“小鬼昨天說的——拔掉舌頭就不能吃飯了。但是,拔掉舌頭也能吃飯,是不能說話。這可能也被判定為了‘撒謊’。”
他看向死去的黃毛,“而黃毛說的是——困死了。這放到生活中,怎么都不能算是一種撒謊行為,只是夸張的說法,但是也被判定成了‘撒謊’。”
宋然說得在情在理,不然實在找不出顧霖哪句話能算成撒謊。
“還有。”蘇喬補充道,“黃毛還說,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尋找阿秀,但是我們昨天是六點鐘太陽下山時進入游戲,任務時間總共只有一天。所以,今天還有不到一整天的時間。”
宋然接口:“這可能也被判定成了‘撒謊’。”
“還記得那個村長說的嗎?他說的是我們有一‘白’天的時間尋找阿秀,他說話就非常嚴謹,幾乎是摳字眼的地步。”
眾人都沉默下來。
如果判定撒謊的標準是到摳字眼的地步,那么遍地都有可能是坑,很容易就一不小心就“撒謊”了。
畢竟團子只是說拔掉舌頭不能吃飯飯,都被判定成“撒謊”了。
這也太荒謬了。
就在這時,村長帶著兩個年輕男人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我準備寫幾個小副本,都比較短,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捏_(:з)∠)_
第114章 番外·不能撒謊村(三)
村長帶著兩個年輕男人過來,見死了一個人,反應平淡,吩咐兩人:“把房間打掃干凈。”
房間里這景象,不止村長,兩個年輕男人表情都沒變一下。
他們像是司空見慣,二話沒說,就開始打掃起來。
看著剩下的六個人,村長更不高興了。本來七個人還有兩個小孩,現在又死了一個大人,尋找工作更加麻煩。
村長:“還差十分鐘就六點了,現在帶你們去見村民,六點準時出發去后山。”
說完,他便轉身,率先走了。
顧霖身后背著小書包,和祁淵并排排走在中間。
幾個大人走在最末。
村長帶著眾人來到村西那棵舌頭樹下,十多個年輕力壯的村民已經等在那里。
看到這棵掛滿舌頭的樹,宋然蘇喬和陳顏三人表情變了變,另外三個則完全不為所動。
祁淵和雙層帽大佬都是厭世臉,基本上很少出現表情變化。
顧霖則是根本不害怕,小手點點舌頭樹,示意幾人看:“這就是崽崽和阿淵弟弟昨天看到的舌頭樹!”
聽到顧霖這話,村長和十幾個村民,瞬間齊刷刷朝他看過來,面無表情,眼皮不眨,直直盯著顧霖。
祁淵站在顧霖身前,擋住那些人的視線,不辨喜怒的看著他們。
不知為何,被祁淵這樣看著,那些村民突然覺得有點冷,紛紛收回目光。
宋然皺皺眉:“不是要上后山尋找阿秀嗎?你們總得告訴我們,阿秀是誰?外貌特征呢?總不能瞎找。”
他話一落,一個村民就將一個大麻袋扔到幾人面前的地上,發出叮里當啷的聲響。
眾人:“!”
這是什么意思?
“阿秀好認,你們一看見,就認出來了。”村長說,“阿秀是一條狗,一條黑狗。”
眾人:“?”
什么?他們的任務目標是一條狗?
眾人都沒想到阿秀居然是一條狗的名字,任誰看了任務目標,都會以為是尋找一個叫阿秀的人,結果是要找狗?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
大麻袋里裝著骨頭和狗鏈,還有幾把鐵鍬和鐵棍,像是防身用的。
村長掏出一個有些年代的老懷表,看了眼時間,說:“到六點了,你們可以去后山了。下午五點之前回來。”
他冷沉沉一笑,“不然就回不來了。”
眾人:“……”
氣氛窒悶壓抑,因為害怕不小心踩中“撒謊”的坑,幾人輕易不開口。
就在這時,顧霖奶聲奶氣:“可是,我們還沒吃飯飯呀。”
顧霖這話,又引來十幾道直勾勾的目光。
顧霖見村民總看著自己,捂著圓圓的小肚子說:“不吃飯飯,肚肚餓得走不動路呀,怎么找捏?”
眾村民:“……”
不是,這個小娃娃是來干嘛的?
可愛是可愛,但是讓這么小一丁點兒只想著吃的孩子上山去找狗,不是開玩笑嗎?
一個村民說:“這么小自己能走嗎?能爬山嗎?不會還得讓抱吧?”
宋然蘇喬:“……”
雙層帽大佬:“。”
村民:“……”
咋地?還真得抱著?
顧霖想起之前哥哥交代的,讓他不要總讓人抱,搖搖頭說:“不抱,崽崽自己走!”
他牽住祁淵,“和阿淵弟弟一起!”
現在不同了,他有了小伙伴,自然愿意自己走路了,再也不是以前那枚小懶蛋了。
麻袋由宋然拎著,鐵棍分別給了蘇喬和陳顏防身。
幾人朝后山走去。
*
清晨的鄉間小路,草葉上都是露水,濕漉漉的。
顧霖揪了一把狗尾巴草,嫩白的小手心都弄濕了,他直接在衣服上擦了擦。
祁淵:“……”
祁淵無奈,嘆口氣,又給他用紙巾擦了擦。
顧霖看看白嫩透粉的手心,他的小手指腹很是圓潤,像是顆圓鼓鼓的小豆子。
顧霖:“謝謝阿淵弟弟。”
兩只小崽就是來玩的,主要是顧霖玩,祁淵陪著他玩,半點沒有做任務的緊迫感。
幾個大人看看兩只無憂無慮的崽,唏噓片刻,開始討論起線索。
宋然說:“阿秀是一條黑狗,根據昨天的推斷,村民找阿秀是為了對抗黑衣女鬼。一般來說,黑狗血確實有驅邪的功效。”
蘇喬說:“村里沒有黑狗嗎?為什么非要找到這條叫阿秀的黑狗?”
村民自己去不了后山,就特地找外地人去后山找。狗認家,為什么不回家會在后山?
因為說話容易踩坑,陳顏便不怎么開口,主要是蘇喬和宋然討論。
蘇喬:“阿秀是誰的狗?既然有名字,肯定是人取的,是有主的狗,那它的主人呢?”
蘇喬剛說完,身后就傳來一道女孩子的聲音。
“阿秀是阿云姐姐的狗。”
眾人回頭,見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正一瘸一拐的朝他們走過來,右腿有點坡,看來已經跟了一路。
女孩身形很是單薄,扎著低馬尾,面容姣好。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眾人面前,重復一遍:“阿秀是阿云姐姐的狗。”
幾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陳顏道:“你是誰?阿云姐姐又是誰?”
“我叫阿笙。”女孩平復了下呼吸,剛才走路太急,現在呼吸有些紊亂,她撥開臉前的發絲說,“阿云姐姐就是他們口中的黑衣女鬼。”
眾人:“……”
阿笙指了指前面的一條岔道,表情沉郁:“真的,我不騙你們。過了前面的路口,就出了村子的地界,我就不能往前走了。”
“但是我勸你們,不要去找阿秀,阿云姐姐很可憐的。”
據阿笙說,阿云是一個不會撒謊的女孩子,但是村民都不喜歡她。
因為不能撒謊代表著不能保守秘密,而不能保守秘密比撒謊要可惡一萬倍。
沒有人喜歡不能保守秘密的人。
而阿云不僅不會撒謊,還能讀取到別人心里的想法。
一個擁有讀心術的人,卻不會撒謊,所以,阿云遭到了村民的厭棄。
他們都不想沒有秘密。
阿云是孤兒,無父無母,別人都不喜歡她,只有阿笙可以說說話。
除此之外,身邊就只有一條黑狗,阿云給狗取名叫阿秀。
除了阿笙,沒有人知道阿云擁有讀心術。
村民的秘密都被阿云一一說出,什么公公偷媳、兄弟鬩墻,什么出軌偷情,任何污穢骯臟上不得臺面的事情,都被阿云說了出來。
村民之間很難再有秘密。
村民以為是阿云偷聽,一氣之下,便聯合起來,一天夜里,抓住阿云,把她的舌頭割了下來。
“就掛在那棵舌頭樹上,還把她的胳膊和腿分別縫合起來。”阿笙面露難過,“這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胳膊和腿縫合起來?”蘇喬大驚,“這個怎么縫?”
阿笙:“就是把左胳膊和左腿縫在一起,右胳膊和右腿縫在一起,外面穿上黑衣服,看上去就好像一個……”
她用手比劃了一個“冂”形。
眾人:“……”
這未免太殘忍了!
就因為不會撒謊,就要被這般對待?
“但是,這個阿云姐姐為什么要把別人的秘密都說出來呀?”
一道奶娃娃音。
阿笙一怔,低頭一看,一只圓頭圓腦的幼崽,正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著自己。
這小孩實在可愛,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明明不胖,卻圓圓滾滾的。
村里還沒有小孩,阿笙看著顧霖,不禁愣住了。
顧霖總是最會抓重點,別看人小,聽得很是認真。
阿笙見這小弟弟,還在等著自己的答案,一時之間卻不知道怎么回答。
見眾人面露懷疑,阿笙急道:“阿云姐姐真的是無辜的,你們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能撒謊!不然阿云姐姐也會來割掉我的舌頭,她現在誰都不認識了。”
她放緩聲音,“求你們不要再去找阿秀了,村長爺爺是為了用阿秀的血來對付阿云姐姐,阿云姐姐只怕那個。”
阿笙口中的阿云,遭遇悲慘,十分可憐。
但是眾人并非是為了村民去找阿秀,而是系統任務,自然沒辦法答應她不去找狗。
阿笙說:“如果你們一定要去,能把阿秀活生生帶回來嗎?可以不要傷害它嗎?阿秀也是無辜的,它是一條忠誠的好狗。”
她看了看鐵棍和麻袋,這都是對付狗的。
蘇喬保證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活生生把阿秀帶回來。”
阿笙露出微笑,真誠道謝。
離開村子的地界,阿笙還沒走,一直站在地界那邊,目送他們,身形在冷風中更加單薄。
宋然道:“看來我們猜對了,村民找阿秀,就是為了對抗黑衣女鬼。”
蘇喬:“但是,既然阿秀是阿云的狗,為什么她還會怕自己狗的血?”
宋然道:“我做個假設,應該不會被判定為‘撒謊’。萬一這個阿秀不是活生生的狗,我們怎么活生生把它帶回來?那算不算撒謊?”
蘇喬:“……”
flag還是不立為好!
宋然拍拍蘇喬的肩膀,笑道:“不過,你也用不著擔心,阿秀活不活,只要找到,我們就能完成任務通關了。”
蘇喬倒不是擔心,只是心里一咯噔,那種猛一下踩坑的感覺。
果然處處是坑,一不小心就踩坑了。
很快到了山腳下,這是座小山,山路也不難走。
顧霖沒讓抱,但是他的小肚子早都餓得咕咕叫了,餓得快找不動路了。
他讓9528給自己從系統商城買了兩根香噴噴的烤腸,想分給祁淵一個,祁淵不吃。
顧霖一手一個,自己吃起來。
眾人看看專心吃烤腸的小團子,都不禁失笑。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本來以為找狗會很麻煩,結果不等他們去找,狗尋著味,自己先找了過來。
眾人腳步停下。
前方一百米處,一只渾身臟兮兮的黑狗,身上到處是寄生的蜱蟲,眼球呈全白色,看著很是可怖。
眾人看看口涎直流“盯”著顧霖手中烤腸的黑狗,再看看一手一個烤腸的顧霖。
好家伙,得來全不費工夫。
第115章 番外·不能撒謊村(四)
顧霖看見大黑狗,盯著自己的烤腸看,兩只攥成小拳頭的小肉手,攥的更緊。
他腳腳一跺,很是護食:“崽崽的烤腸!”
正常的狗,見到顧霖這只瑞獸幼崽,礙于血脈上的壓制,都要退避三舍,但是這只大黑狗卻不通人性,還聽不懂人話。
它像是餓了很久,盯著顧霖手里的烤腸,口涎流了一地,甚至躍躍欲試想要撲上來搶食。
它的眼球明明呈現死白色,像是早已經壞死,里面甚至還蠕動著蛆蟲,但它卻像是能看得見,而且盯住顧霖手里的烤腸,就像是鎖死了目標,片刻不移開眼睛。
這時,眾人發現,黑狗的后腦殼塌陷下去,像是被什么重物砸擊過。
“不對,這只狗是阿秀嗎?”蘇喬神色凝重道,“為什么我沒聽到任務完成通關的提示音?”
其他人也都沒聽到,這說明他們還沒完成任務。
頓時,所有人神色戒備起來,這條狗明顯不是正常的狗。
它的牙齒過于尖過于長了,而且寄生了這么多蜱蟲蟲卵,很難說這還是一條活著的狗。
宋然想了想,沖著黑狗喚了句:“阿秀。”
聽到這個名字,大黑狗居然真的從顧霖身上移開視線,朝宋然“看”過來。
被這么一雙死白的眼球盯著,宋然吞咽了下口水,搓了搓手臂,感覺自己身上都開始發癢了。
這條狗可怕倒不見得,但是惡心人倒是真的。
聽到名字就看過來,說明這條狗真的叫阿秀,可是他們卻沒完成任務。
問題出在哪?
顧霖見黑狗去看宋然,他看看自己手里還剩一半的烤腸,幾大口就給吃掉了,腮幫子鼓起來。
換做旁人,看見黑狗如此模樣,早已沒了食欲,然而顧霖卻絲毫不受影響。
大黑狗倏地轉頭,見顧霖手里已經只剩下兩根竹簽,沒了烤腸。
好不容易覓到的食物,突然又沒了,大黑狗呲起獠牙,嗓子里發出低吼,做出攻擊的姿勢。
宋然蘇喬雙層帽大佬往前站了幾步,擋住顧霖和祁淵。
陳顏臉色蒼白,不敢往前去,滿臉恐慌害怕。
祁淵和顧霖倒是十分淡定,怕顧霖噎到,祁淵幫他買了瓶水,幫他打開,讓他喝幾口,還幫他拍拍后背順順氣。
蘇喬道:“這條狗真的叫阿秀,為什么我們沒完成任務?”
雙層帽大佬道:“這條狗像是一條陰犬,任務應該是要找到它的真身。”
他頓了下,“它的尸體。”
“……”阿秀確實不像是活著的狗。
而且它外觀更像是一條鬣狗,而非家犬。
宋然從地上撿了塊石頭,朝阿秀扔過去,阿秀躲也沒躲,可是石頭居然從它的身體里穿了過去,落在了地上。
阿秀真的是陰犬!
只是,根本觸碰不到它的身體,怎么帶回去?
雙層帽大佬從蘇喬手里接過鐵棍,朝阿秀輕巧一擲,不同于落空的石頭,這次準確無誤的擊打中了阿秀的后腿。
雙層帽大佬避開了致命部位,阿秀被打中,低嗚兩聲,轉身就朝林子里跑去,奔跑速度極快,轉眼就沒了蹤影。
宋然道:“果然,村民給的這些農具,都是可以制服阿秀的。用這條狗鏈子,就能把它牽回去。”
其他人:“……”
農具?
額,好吧,確實是。
陳顏顫聲道:“狗、狗跑了,現在該怎么辦?”
蘇喬道:“它既然能被食物引過來,我們就再用食物把它引出來。”
*
布好陷阱,陷阱里放了十幾根烤腸,剛從系統商城買的香噴噴熱乎乎的烤腸。
幾人埋伏在暗處,等著阿秀上鉤。
狗是記吃不記打的動物,阿秀在后山又游蕩這么多年,對食物的渴望遠超尋常的狗。
但阿秀大概是被打怕了,直等了半個小時,它才夾著尾巴從樹叢后露頭。
又在樹叢后蹲了許久,四周看看,見沒有人,它才猶豫著走出來,低頭嗅聞著往陷阱處走。
抓捕阿秀的過程很是順利,它剛狼吞虎咽了兩根烤腸,就被提前設置好的狗鏈子套住了脖子。
套住脖子后,阿秀嗷嗷直叫喚,不停掙扎,但是卻無論如何掙脫不開。
那兩根被它吞吃入腹的烤腸,吃進肚子里,又穿透它的狗肚子,掉落在地上。
它是一條陰犬,哪怕再饑餓難耐,也吃不了陽間的食物了。
宋然牽著阿秀,這條狗被套住脖子后,掙扎了一陣,便不再掙扎,此時被牽著走,也極其溫順。
但死白色的眼球,和全身不忍直視的蟲卵,讓人有點掉San。
回到村子,村長帶領村民已經等在村口,還是在那棵舌頭樹下,像是自從他們去后山,就一直守在這里,不曾離開。
看到被找回的阿秀,村長和村民的臉色都猛地變了變,像是回憶起什么,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
村長讓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粗壯的村民,過來牽走阿秀。
宋然卻將狗鏈子往身后一收,笑嘻嘻道:“我們需要知道阿秀的尸身所在。”
聽到宋然這話,村長的老臉驟然變色,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大概也知道,阿秀是陰犬的事根本瞞不住。
村長沉默著,不肯說話。
宋然作勢要解開狗鏈子:“不說的話,我就把阿秀放跑了?你們自己再去把它找回來。”
見宋然真的要去解開狗鏈,村長和村民忙出聲阻止他。
“別解開!”村長陰沉著臉道,“放走就很難再抓回來了。”
蘇喬說:“那你就告訴我們,阿秀被埋在什么地方了?”
村長:“不知道。”
眾人一愣。
不止村長這么說,其他村民也都這么說。
村民不能撒謊,他們說的是真的。
一個村民嘆了口氣,說:“以前村子還是正常的村子,阿秀失蹤后,黑衣女鬼出現了,村子里的人就再也不能撒謊了。”
“后來,阿秀再出現的時候,就是這副陰犬的模樣。阿秀的血可以對付黑衣女鬼,本來我們都抓住了阿秀,但是阿秀又掙脫了,跑去了后山。”
“村民離不開村子,就沒辦法找回阿秀,只能找外地人去后山找。”
蘇喬道:“阿秀是陰犬,為什么這些狗鏈和鐵棍可以觸碰到它?”
村民又緘口不言,不肯說了,只是一個勁讓把阿秀給他們。
顧霖站在人群里,小腦袋一點一點,幾乎已經快要睡著了。
走了大半天,他的小身板快扛不住了。
祁淵牽著顧霖,走到旁邊的田垅上,扶他坐下,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睡。
兩只軟乎乎幼崽,一副萬事跟他們沒關系的模樣,該吃吃該睡睡。
眾人:“……”
眼下這種情況睡覺不合適吧?
眾人無語凝噎片刻,注意力很快從兩只幼崽身上收回,回歸正題。
雙層帽大佬挑了挑眉:“狗鏈和鐵棍是它生前的主人,阿云家里的東西?”
“阿云”這個名字,讓村長和村民的臉色徹底變了,似乎是沒想到他們一群外來人,怎么會知道阿云。
宋然道:“阿云就是黑衣女鬼吧?完整的告訴我們阿云的故事,我就把阿秀給你們,不然我就把它放回后山。”
阿秀是阿云的狗,阿秀尸身的線索,只能在阿云身上。
阿笙只說了部分阿云的事,但是并不完整,掩蓋了一部分。
比如顧霖問的,阿云為什么要把村民的秘密說出去,阿笙就沒有回答。
然而,讓眾人詫異的是,村民面面相覷,面露疑惑。
村長蹙起眉,說:“誰說阿云是黑衣女鬼?阿笙才是。”
眾人:“……”
第116章 番外·不能撒謊村(五)
阿笙才是黑衣女鬼?
村長這話一出口,他自己臉色都變了變,似乎是說起了什么禁忌的事。
村民個個面色沉重。
而一路溫順的陰犬阿秀,在村長說完后,面露兇狠,齜牙吠叫起來,不停掙扎,想掙脫狗鏈。
宋然差點沒拉住它。
但這狗鏈像是專門克制阿秀的,阿秀掙扎半晌,無論如何掙脫不開,最后只能縮在地上,腦袋埋在兩只前蹄上,發出悲鳴的嗚咽。
它塌陷下去的后腦勺暴露出來,此時看不到它全白的眼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模樣看著倒可憐起來。
接下來,村長說的,和阿笙說的,大致相同,只是多了些細節,而且故事中的阿云換成了阿笙。
據村長說,阿笙和阿云是雙生姐妹,外貌相同,外人根本分不出區別,但是性情卻天差地別。
兩姐妹父母是外來人,但很早就去世了,剩下兩姐妹相依為命。
阿云是姐姐,溫柔恬靜。
阿笙是妹妹,陰沉乖戾。
阿云待人親和,樂于助人,從不撒謊。
而阿笙滿口謊話,不和人打交道,喜歡偷東西。
若是只喜歡偷東西,村民還不會如此氣憤,阿笙喜歡當眾說一些污言穢語,散布謠言,污蔑村民。
兩姐妹是孤兒,平時大家都會幫襯,但阿笙撒謊成性,造謠生事,到處散布村民的謠言,引起眾怒。
一開始,大家看在阿云的面子上,沒有計較,但后來,她的造謠害了人命。
阿笙造謠王老漢的媳婦偷人,害得媳婦跳井自殺。
之后,王老漢發現冤枉了媳婦,而媳婦當時還懷著三個月的身孕,一氣之下,也跟著跳了井。
一尸三命,這下徹底觸怒了村民。
為了一個外來人,害死了村子里三條人命,最重要的是,其他村民無不被阿笙造謠過。
于是,村民們一合議,決定于一天夜里,去割了阿笙的舌頭。
一是讓她以后不要再撒謊造謠,二是給死去的三條人命一個交代。
村長說完,眾人都有些沉默。
宋然說:“這也就是說,我們遇到的那個其實是阿云?”
村長點頭:“阿云心地善良,一直覺得阿笙落到這步田地,她這個當姐姐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自從阿笙變成黑衣女鬼,她又瘸了一條腿,便獨來獨往,不跟村民往來了。”
宋然又問了一個問題:“但是既然是雙生姐妹,你們是怎么區分的呢?怎么知道,被割了舌頭的是阿笙還是阿云?”
村長愣了愣,說:“這也好區分,阿云留著齊腰的長發,阿笙卻是齊肩的短發,我們一般都是看發型分人。”
一個村民道:“我們只是割掉了她的舌頭,她就變成了黑衣女鬼,唉,這誰能想得到呢。”
“早知道我們就還是按照原計劃,把她們趕出村子,任她們自生自滅好了,也好過造孽。”
村長和村民只說了割舌,卻完全不提將胳膊和腿縫合起來。
蘇喬道:“但是黑衣女鬼胳膊和腿是縫起來的,你們卻說只割了舌頭?”
村民:“我們確實是只割掉了她的舌頭,其他什么都沒做,只是想讓她從此以后不要再到處散布謠言,并不是想要她的命,我們還沒那么殘忍。”
村民沒縫黑衣女鬼的胳膊和腿,那會是誰縫的?總不能是她自己?
村里人不能撒謊,但是村民和“阿笙”的說法又不一樣,到底孰真孰假?
或者,站在他們各自的立場,他們說的都是自認為的真相,都沒有撒謊。
而黑衣女鬼到底是阿笙還是阿云,暫時不得而知。
這時,給顧霖當靠枕的祁淵,無意插了句嘴,聲音淡淡的:“黑衣女鬼的頭發很長。”
眾人一怔。
他們想起來,祁淵說過,黑衣女鬼去找過顧霖,所以,他是見過黑衣女鬼的。
黑衣女鬼的頭發很長,而據村民所說,阿云長發齊腰,阿笙卻只是齊肩短發。
村長卻道:“阿笙一直嫉妒她姐姐,阿云被所有人喜愛,她卻被所有人厭棄,她變成黑衣女鬼,想要長頭發,也不奇怪。”
這也說得通。
村長向宋然伸出手:“該告訴你們的都告訴你們了,現在可以把阿秀給我們了。”
阿秀一直縮在地上,時不時的發出嗚咽聲,地上都積了一小灘水,看著倒不像是口水,而像是淚水。
這條狗之前眼里還只有吃,現在大概是聽到它主人的事,喚起了靈智。
宋然正猶豫要不要把阿秀給他們,雙層帽大佬漫不經心道:“我們想去阿云家里看看。”
村長和村民臉色都不好看,這要求接二連三的,有完沒完。
村長的臉色又變得陰沉沉的,沒好氣道:“我讓人帶你們過去。”
*
顧霖睡著了,宋然牽了一路阿秀,眾人都不讓他抱小崽,只能由雙層帽大佬抱孩子。
雙層帽大佬倒是沒意見,將顧霖抱了起來。
祁淵冷冷酷酷的走在他旁邊。
雙層帽大佬抱著顧霖,輕輕巧巧,半點不費力。
他低頭,看了眼祁淵。
明明和顧霖一般大,但是心智卻比顧霖成熟穩重太多。
祁淵察覺到雙層帽大佬的視線,抬頭迎視過去。
雙層帽大佬記得,之前顧霖的哥哥顧淵,他說,祁淵的名字照搬他。
兩人除了姓氏之外,名字一樣。
顧霖的姓氏,配上祁淵的名字,是崽崽的哥哥——顧淵。
而祁淵的姓氏,配上顧霖的名字,是——祁霖——麒麟。
顧霖的本體。
這……不是很巧嗎?
雙層帽大佬似不經意開口:“你認識小孩的哥哥?”
祁淵表情沒什么變化:“你認識崽崽的哥哥?”
兩人雖都是問句,但都無需回答。
兩人都沒再開口。
*
帶領眾人來阿云家的不是村長,而是之前給他們扔麻袋的村民大哥。
村民大哥七拐八拐,一路將他們帶到了一個破敗的小土房前。
將眾人帶到,村民大哥就準備離開了。
宋然喊住他:“等一下,你們抓阿秀要干什么?”
村民大哥瞪他一眼,沒回答,抬腳就走。
宋然:“……”
不回答就不回答,瞪我干什么?
村民大哥離開后,眾人看著面前的土房子。
房子只有兩間房,廚房還在外面。
雖然破敗,但是沒有雜草,看著像是有人居住的。
此時房門緊閉,外面上了鎖。
蘇喬看了眼廚房旁堆放的木頭,對宋然道:“我總覺得他們隱瞞了什么,你就不該那么急著把阿秀給他們。”
宋然也很無辜:“不給他們留著干什么?阿秀那模樣,再多牽一秒,我感覺我的手都沒法要了。”
蘇喬:“……”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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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牽著阿秀,拴在那棵舌頭樹下。
阿秀不停發出嗚嗚咽咽的悲鳴,被拴在舌頭樹上后,就愈發暴躁不安,掙脫不了狗鏈,它就發瘋似的躥跳,還用爪子剖土。
但是它是一條陰犬,爪子穿透土地,卻無法觸碰到土。
現場十三個村民,他們看著發瘋的阿秀,全都是一臉無動于衷。
一個村民道:“晚上給它放血,每個村民喝一碗,剩下的用來對付黑衣女鬼。”
村長陰沉著老臉,點點頭說:“把阿云也找來吧。”
其他村民彼此對視一眼,都沒說什么。
畢竟阿云是無辜的,他們不會因為阿笙的過錯遷怒到阿云身上。
村長安排兩個人看守阿秀,其他人回去吃飯,吃了飯再回來輪流。
眾人準備離開,然而就在這時,比人還高的玉米田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響聲由遠及近,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玉米田里穿梭。
眾村民腳步僵住,齊齊朝玉米田看去。
透過玉米稈的縫隙,他們看到,呈“冂”字型的黑衣女鬼,咧開黑漆漆的嘴,一臉獰笑著,直勾勾的盯著眾村民,正快速穿過玉米田,朝眾村民靠近。
越靠越近,速度像是開了三倍速,縫合在一起的胳膊和腿,全部充當了行走的腿。
眾村民眼睛瞪大,肝膽俱裂,立馬驚呼著,四散逃開。
黑衣女鬼的頭發,越變越長,蠕動著四散開來,追逐那些村民而去,靈蛇般纏繞住他們的身體。
十三個村民,無不被纏住腳腕和脖子,頭發越收越緊,剝奪了他們的呼吸,使他們臉皮青紫。
無論村民如何掙扎,卻絲毫掙脫不開頭發的束縛,就像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狗鏈的阿秀。
頭發無孔不入,鉆進村民的眼睛、耳朵,嘴巴里,將他們的舌頭一一連根拔起。
在頭發鉆進眼睛之前,村長看到了另一張和黑衣女鬼一模一樣的臉。
站在舌頭樹下,手里拿著鐵鍬,正安靜微笑著,旁觀他們的死亡……
阿秀被拴在舌頭樹上,汪汪吠叫起來。
不是對黑衣女鬼,而是對著舌頭樹邊的女孩。
*
小土房前,房門緊鎖,始終沒有人來。
“這里是黑衣女鬼生前的家?那現在是誰在居住?”陳顏說。
蘇喬看了眼廚房外堆放的木頭:“上午見過的那個女孩子吧。”
不知道對方到底真是阿笙,還是村民口中的阿云,只能稱呼女孩子。
想到這里,蘇喬整個人愣住,猛地變了臉色。
不對!
一對雙生姐妹,村民可能會認錯,但是本人絕對不會弄錯自己是誰。
“黑衣女鬼真的是阿云!”蘇喬說,“村民割錯了舌頭!”
阿云是給阿笙當了替死鬼。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結束。
本來準備寫三章內完結的小副本,計算失誤(/_\)
第117章 番外·不能撒謊村(六)
眾人返回舌頭樹下,遠遠的便看到,十三個村民被吊掛在舌頭樹上。
頭發纏繞住脖子,雙腳離地,身體小幅度的在空中晃蕩。
走至近前,看清村民的慘狀,眾人都有些胃液翻涌。
村民的眼睛鼻子都塞滿了頭發,嘴巴大張著,黑漆漆,空蕩蕩,全部被拔掉了舌頭。
村長也死了。
陳顏臉色蒼白,藏在蘇喬身后,整個人都在發抖。
蘇喬看她一眼:“你不會是第一次進游戲吧?”
陳顏顫聲:“不、不是啊。”
她指指顧霖,“我認識小玩家。”
顧霖確實是在整個游戲都出名的。
陳顏又補充道:“這是第二次。”
蘇喬:“……”
行吧。
說阿笙是黑衣女鬼的村民都死了,證明村民說錯了,無意中“撒謊”了。
黑衣女鬼真的是阿云。
“阿秀不見了。”宋然皺起眉。
舌頭樹上還有阿秀掙扎時,狗鏈留下的痕跡,但此時阿秀連帶狗鏈都不見了。
雙層帽大佬抱著顧霖,說:“阿笙。”
沒錯,村民想要割掉的自始至終都是阿笙的舌頭,而最后被割掉舌頭變成黑衣女鬼的卻是阿云。
那么導致出現這種差錯的只能是整件事的獲益者。
也就是阿笙。
蘇喬道:“兩個人是雙生姐妹,村民只憑發型認人,而發型是最好偽裝的一點,阿笙想要讓姐姐給自己當替死鬼,把她的長頭發剪成跟自己一樣短就好了。”
陳顏道:“會是阿笙牽走了阿秀嗎?她之前請求我們不要去找阿秀。”
超過一小時不說話,黑衣女鬼也會出現,也會被拔掉舌頭。
陳顏很少說話,基本都是掐著點才說一句,說的也都是問問題的形式,要么是既定事實,絕不下結論,這就避免了踩中撒謊的坑。
見陳顏開口,眾人沒回答她,而是第一時間去搖醒還在呼呼睡覺的小胖崽。
顧霖趴在雙層帽大佬肩頭,胖嘟嘟的小臉都壓變形了,閉著眼睛,睫毛又長又密,宛如小刷子一樣。
他身上的奧特曼小書包,此時背在祁淵身上。
沉浸式睡覺覺的小崽,別人抱他去哪,他便去哪,睡著了也不知道。
雙層帽大佬不知道怎么喊醒顧霖,看他睡得很香,搖一下,也不醒,喊一聲,也沒反應。
宋然之前牽著阿秀,一直沒機會洗手,眾人都不準他碰小崽。
雙層帽大佬無奈,看向蘇喬。
蘇喬笑著搖搖顧霖軟綿綿的小身子:“團子,醒醒,起來吃飯飯了。”
其他人:“……”
一聽吃飯飯,顧霖立馬就醒了,還沒睜開眼,就小手揉著眼睛,脆聲脆氣:“嗯,起床吃飯飯!”
搖都搖不醒,一聽吃飯秒醒可還行!
其他人默默沖蘇喬豎了個大拇指。
祁淵卻在顧慮睜開眼時,讓9528從系統商城買了個大雞腿。
雖然是喊醒顧霖的小手段,但是也不能騙他。
他倒不是為了玩游戲,而是不想讓顧霖覺得被欺騙。
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幾個大人見祁淵真給顧霖買了雞腿,一怔之后,忍不住笑了笑。
小孩子果然實誠很多。
顧霖從雙層帽大佬懷里下來,看到祁淵手里的大雞腿,立馬開心的接過去,嗷嗚一口,開開心心吃起來。
現在都已經過了飯點了,其他人倒是不餓,但也都買了塊面包墊肚子。
顧霖兩只小手抱著大雞腿啃,還知道讓祁淵吃:“阿淵弟弟也吃!”
祁淵搖頭:“我不餓。”
他就沒吃過東西。
顧霖認真道:“阿淵弟弟不吃飯飯,不能長高高,以后都沒崽崽和哥哥高。”
祁淵:“……”
祁淵說:“我比你哥哥高。”
顧霖哼一聲,最知道維護哥哥:“但是阿淵弟弟不吃飯,不吃飯就不能長高高,你就只能這么小一點兒。”
祁淵:“……”
顧霖這只小崽,完全是把顧淵之前唬他好好吃飯不要吃零食的言論搬出來了。
他目的就是為了想讓祁淵好好吃飯。
別看人小,還知道操心阿淵弟弟好不好好吃飯。
僵持片刻,祁淵妥協,咬了口雞腿肉。
顧霖見祁淵肯吃飯了,露出笑臉:“以后阿淵弟弟也要好好吃飯,崽崽吃飯,阿淵弟弟就吃飯。”
祁淵:“……嗯。”
吃完東西,眾人兵分兩路,一撥去小土房前蹲守,一撥去村子里找阿笙。
不能撒謊村就這么大,村民不能離開村子,阿笙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很大可能還是要回家。
兩個孩子走不快,找人不方便。
陳顏膽子小,還是第二次進副本,無力照看兩個孩子。
最后,蘇喬宋然和陳顏去找人,雙層帽大佬帶著兩個孩子回小土房。
回小土房,顧霖沒再讓抱。
祁淵和雙層帽大佬話都不多,顧霖睡著之前,兩人之間氣氛倒也不尷尬,只是安靜得詭異。
此時顧霖醒了,他是只小話癆,話特別多,也不知道哪來那么多話。
一路叭叭個不停,一個人制造的動靜,頂十個人。
顧霖對祁淵說:“阿淵弟弟,你背著崽崽的小書包也好看,回頭讓哥哥給你也買。”
祁淵彎唇,“嗯”了一聲。
然后,他又去問雙層帽大佬:“帽帽哥哥,你抱著崽崽,累不累呀?”
雙層帽大佬:“還好。”
顧霖點點頭。
他不僅要說話,還得唱歌,不知道啦啦的什么。
走了一路,顧霖手里已經撿了不少小東西,光滑的石頭,小野花,小木棍。
祁淵:“……”
雙層帽大佬:“……”
終于知道為什么帶孩子累了,真的是,片刻閑不下來。
太鬧騰了。
也不知道哪來那么多精力。
小土房依舊門窗緊鎖,房子前有一口水井,水井上蓋著石制的井蓋。
連個小板凳都沒有,祁淵和雙層帽大佬只是一個錯眼的功夫,再一回頭,就發現顧霖一邊吃著棒棒糖,一邊一只小手扒著井蓋,吭哧吭哧,試圖想爬上去。
但小腿太短,一抬小腿,小身板就一個趔趄,差點摔跤。
祁淵:“……”
雙層帽大佬:“……”
兩人頗有些無語。
祁淵走上前,把顧霖拉下來,不讓他亂爬。
顧霖沒見過水井,小手拍拍井蓋:“阿淵弟弟,這是什么呀?崽崽想坐上去。”
祁淵道:“這是人家打水做飯的水井,不能坐。”
顧霖哦一聲,左右看看水井,很是好奇:“這里面有水?”
祁淵:“嗯,水很深,當心掉下去。”
顧霖小手抓著棒棒糖,突然,將小耳朵湊過去,仔細聽了聽,說:“這里面怎么有狗狗汪汪汪呀?”
水井里傳來汪汪叫聲,叫聲斷斷續續。
他又仔細聽了一陣,確定水井里真的有只狗在叫,正想問祁淵和雙層帽大佬有沒有聽見,一回頭,卻發現兩人不見了。
顧霖:“?”
面前的場景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還是那間小土屋,但是天色卻暗沉下來,白天變成了晚上。
水井里的汪汪叫聲愈發清晰,顧霖來不及奇怪,再回頭去看水井,發現井蓋不見了,井底是黑黢黢深不可測的井水。
水里一只正在撲騰的黑狗,爪子扒拉著井壁,想要爬上來,但井壁濕滑,無處著力。
待顧霖再仔細去看,發現水井里什么都沒有,只有無波無瀾的死水。
顧霖小嗓音急道:【9528,怎么看不見阿淵弟弟和帽帽哥哥啦?】
9528忙安撫道:【小主播別怕,這里是回憶殺,等回憶殺結束,就能看見他們了。】
顧霖“哦”一聲。
他在人魚小鎮副本,也經歷過回憶殺,并不陌生。
這時,“吱呀”一聲,小土屋打開了。
顧霖回頭去看,見一個頭發齊肩的女孩子,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咦,是那個阿笙姐姐。”
顧霖說,噠噠噠跑上前,在阿笙面前站定。
但是阿笙卻像是看不見他,沒有朝他看一眼。
顧霖仰著小腦袋,在她面前噠噠噠,跑來跑去,但是阿笙就是不看他。
阿笙面色沉重,抬起腳步,往外走,胳膊碰到顧霖,但卻直接從顧霖身上穿過去。
9528道:【小主播,我們是身穿過來,別人是看不到你的。】
顧霖見阿笙看不到自己,只能并攏小膝蓋,坐在門襤上,小小一坨,專注吃起自己的棒棒糖。
小土屋里開著昏暗的燈,屋子里裝飾簡陋,很是清貧。
沒過一會兒,一個長發及腰的女孩,身后跟著一條大黑狗,從外面回來。
她神色很不好,而她腳邊的大黑狗,正是阿秀。
顧霖坐在門襤上吃糖,一眼認出大狗,小手指著:“阿秀。”
他看見長發女孩,又奇怪的“咦”一聲,不明白怎么會有兩個“阿笙姐姐”。
阿秀還不是陰犬,活得好好的,身上皮毛很是光亮,被養得很好,是條盤靚條順的大黑狗。
狗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事物,像是感覺到什么,它看著顧霖的方向,汪汪吠叫起來。
顧霖小腳腳在地上一跺,揚起小巴掌。
活著的阿秀,沒有陰犬的時候囂張,面對顧霖這只小瑞獸,本能的感到懼怕。
它汪汪叫了幾聲,見顧霖揚起巴掌,就慫了下來,夾著尾巴往阿云身后藏,不敢再叫了。
阿云蹙眉,摸了摸阿秀:“阿秀怎么了?”
阿笙冷笑一聲:“你還有心思關心一條狗?現在村民一個個要割掉我的舌頭,你不關心關心你妹妹嗎?”
阿云眉頭皺得更緊,看了眼阿笙,就要往屋里走。
阿笙攔住她:“你剛才不是去找村長求情了嗎?他們還是要割掉我的舌頭嗎?”
阿云:“你到處亂說,害死了王大叔王大媽,還害死了他們未出生的孩子,你說怎么辦?”
阿笙瞪著眼睛:“我亂說?我有亂說嗎?別人都認為我撒謊,但是這些不是都是你告訴我的嗎?”
“你不是說自己有讀心術嗎?你能讀到我現在想什么嗎?”
阿云抿著唇,神情憂郁:“你知道我并讀不到你的想法。而且,你問我什么,我都會如實相告。但是,我絕不會告訴別人。”
阿笙表情兇狠:“是,你最無辜,你最清白,你最討人喜歡,我最討人厭,所有人都厭棄我,我一直活在你的陰影下,像個小丑一樣。”
阿云靜靜的看著她,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阿笙最受不了她這種眼神,永遠的高人一等。
明明是雙生子,但是在阿云的襯托下,她卻活成了人人厭棄的小丑。
她像個影子一樣,活在阿云的光環下。
阿笙突然拉住阿云,到底是害怕,苦苦哀求起來:“姐姐,我們逃走吧,我們離開吧,我不能被割掉舌頭,我以后再也不亂說了,我們離開這里重新開始!”
阿云表情平靜的看著她:“害死了三條人命,你覺得村民會放我們走嗎?”
“這已經是我努力勸說村民之后,最好的結果。”
阿笙拉住她衣袖的手,松開了。
阿云不想再爭辯,繞過她,往屋里走。
阿笙面目扭曲,越來越陰戾,她僵直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然而就在阿云快要走進屋里時,阿笙突然抄起墻邊的一塊鉆頭,猛地轉身沖上去,一磚頭拍在了阿云腦后。
阿云暈倒在地,人事不省,就倒在顧霖旁邊。
阿秀汪汪大叫著,沖上前就一口咬在阿笙的右腳踝上,狠狠咬住,半點不松口。
阿笙疼得大叫,用手里的磚頭,一下一下,砸在阿秀的腦袋上,但阿秀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
阿笙的腳踝被咬得鮮血淋漓,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痛苦慘叫,砸向阿秀的磚頭,越來越用力。
直把它的腦袋砸出一個坑洞,塌陷下去。
阿秀終于松了口,身子軟塌塌的滑落在地。
阿笙一腳踢開半死不活的阿秀,腳踝被咬得觸目驚心,已經深可見骨。
阿笙表情反而冷靜下來,氣憤之下,顧不上疼,她拖著昏死過去的阿云,拖進了屋里,關上了門。
……
場景一轉,顧霖發現面前的阿云阿笙都不見了。
他由坐在門襤上,變成坐在了屋子里一個小板凳上。
阿云被綁在椅子上,嘴里塞著塊布,而阿笙正拖著鮮血淋漓的右腿,手里拿著一把剪刀,在阿云腦袋上比劃。
阿云已經醒了,嘴巴被堵住,不能說話,只拿一雙清凌凌的眸子,看著發瘋的阿笙。
阿笙表情執拗,顯然已經不正常:“是你告訴我的,罪魁禍首是你,都怪你,要割也是割你的舌頭。”
阿笙表情狠厲,抓起阿云的長發,一下一下,給她把頭發剪了下來,剪到肩膀,長度和她一樣長。
此時,光看臉,兩個人完全一樣了。
阿笙滿意了:“好了。”
她撿起剪掉的長發,往自己的頭上放,“現在,我是阿云了。”
阿云眼睛徹底瞪大。
……
畫面再一轉,被剪掉頭發的阿云暈倒在地,面前不再是阿笙,而是站著十幾個村民。
村長也在,表情十分凝重。
這里不再是小土屋,而是農田,旁邊一棵光禿禿的大樹,正是還沒掛上舌頭的舌頭樹。
村民手里拿著鋒利的匕首,看著面前給喂了安眠藥昏迷不醒的“阿笙”。
一個村民:“我們真的要割掉阿笙的舌頭嗎?”
另一個村民:“我們本來想讓她們離開村子,但是她不知悔改,今天又跑去造謠,不割掉舌頭,怎么對得起死去的王老漢一家?”
村民最后都看向村長,等他裁奪。
沒有人想背負這種責任和罪孽。
村長看著那棵光禿禿的大樹,說:“動手吧。”
就在村民按住阿云,有村民掰開她的嘴,另一個村民用鉗子夾著她的舌頭,匕首抵上去的時候,阿云醒了。
她一醒,就想要掙扎,但是被四五個強壯有力的村民按住,絲毫掙脫不開。
她的嘴巴被掰開到最大,露出舌根,舌頭還被鉗子固定住,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卻說不了話。
見“阿笙”醒了,拿匕首的村民一個手抖,在舌頭上劃了一道,流出血來,但是并沒有把舌頭割掉。
阿云疼得眼淚流下來,發出更凄慘的嗚嗚聲,掙扎的更厲害。
村民幾乎按不住她。
其他村民都在催促,讓趕緊割掉,給她一個痛快。
拿匕首的村民冒出冷汗,匕首割在舌根上,一邊用力劃拉,像在割肉,手里的鉗子用力往外拔。
鮮血從阿云嘴里流了出來,像是水龍頭一樣,流了很多血。
她大睜的眼睛里,留下眼淚。
匕首很鋒利,在將舌頭割斷三分之二的時候,鉗子的力道,就將舌頭連根拔掉,扯出了口腔。
村民拔掉舌頭后,就用紅繩將舌頭掛在了大樹上,以此警戒村民,不要造謠生事,破壞村民和睦。
村民走后,被拔掉舌頭的阿云,氣息奄奄的躺在舌頭樹下,像是已經死去了一般。
夜色漆黑,風穿過玉米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戴著假發的阿笙,從玉米田后,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她一直在現場,旁觀了全過程,卻始終未發一言。
阿云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看著阿笙,屈起手指,在地上寫寫畫畫,寫的是“撒謊”。
她重復寫著這兩個字,眼睛則一眨不眨的看著阿笙。
你。
撒謊。你撒謊。
阿笙表情變了,隨即又笑了:“哦,你倒是提醒了我,你雖然沒有了舌頭,但是不還是會寫字嗎?”
她蹲下身,拿起阿云的一只胳膊,看了看,在她的腿上比對了一下,像是在比對著什么。
然后她扔下阿云的胳膊,拖著她的腿,直接將她在地上拖行,給拖回小土屋。
阿云早已經暈死過去。
顧霖眼前有很多馬賽克,在阿笙把阿云拖走之后,他就跟在后面,但是他觸碰不到任何人任何物,什么也做不了。
回到小土屋,阿笙翻箱倒柜,找出針線,然后將阿云的胳膊和腿縫合起來。
阿云被痛醒,卻發不出慘叫,她的舌頭沒有了。
阿笙冷笑著看她。
真可憐吶,甚至連嘴巴都不用堵了,就發不出聲音了。
針線不結實,總是炸開,阿笙便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胳膊和腿徹徹底底嚴嚴實實的縫合在一起,她才滿意的去縫另一條胳膊和腿。
她縫了大半夜,才堪堪縫好。
她甚至還親手縫制了一件全黑的衣服,給阿云換上,只有褲腿,沒有袖管,胳膊和腿都穿進褲管里。
此時的阿云變成了一個“冂”字型。
屋子里的地面上,到處都是鮮血,腥氣沖天,而阿云就躺在血泊中。
阿笙想去找水,清洗地面,走到水井邊,卻沒動作,面無表情的低頭,一直看著水井。
顧霖也跟著來到水井邊,跟著往井底看。
一只黑狗浸泡在水井里,正是死去的阿秀。
突然,已經死去的阿秀,緊閉的眼睛驀地睜開,看向顧霖。
顧霖嚇一跳,他雖然膽子大,但乍然的驚嚇,還是會把人嚇一跳。
阿秀睜開眼,在水里掙扎起來,發出汪汪叫聲。
叫聲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直到一個井蓋蓋住了井口,叫聲消失不見……
顧霖小手按在井蓋上,漆黑的夜晚已經變成了陽光溫暖的白天。
“崽崽。”
祁淵的聲音響在耳邊。
顧霖回頭,見祁淵和雙層帽大佬站在自己身后,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回憶殺結束了。
顧霖眨眨眼,緩了緩,小手指著水井,說:“阿秀在這下面。”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廢物啊,還有一章,看來小副本也不短小啊,不寫不知道,寫了發現還挺長的嘞……我決定后面不寫小副本了,寫萌娃小番外
第118章 番外·不能撒謊村(完)
顧霖把自己進入回憶殺,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祁淵和雙層帽大佬。
他指著水井,“阿秀在這下面。”
雙層帽大佬搬開井蓋,井底是黑黢黢的死水。
時隔五年,阿秀恐怕早已成了一副白骨。
很快,宋然蘇喬陳顏回來了。他們把村子找了一遍,沒找到阿笙。
村子就這么大,但是阿笙卻牽著陰犬阿秀不知所蹤。
雙層帽大佬把顧霖看到的告訴了他們。
幾人圍到水井邊,往水井里看了看。
水井很深,水又黑,完全看不出來底下有個什么。
宋然說:“那現在怎么辦?阿秀在井底,難道還要下去把它撈上來?”
他話一說完,眾人的視線就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顧霖和祁淵也仰著小臉看他,大眼睛撲眨撲眨。
宋然:“?”
看什么?難道還打算讓他下去撈?
他有幽閉恐怖,下面還烏漆嘛黑的,又添了未知恐懼。
但是,看看雙層帽大佬,再看看兩個年幼稚童,再看看兩個女孩子。
好吧,確實他最合適,畢竟他也不敢讓大佬下去撈。
蘇喬看了看水井,說:“水井狹窄,宋然未必下得去。我下去吧。”
蘇喬最開始進游戲,都會被誤認為的鬼娃娃顧霖嚇哭,但是經歷過幾個副本后,她成長很多,也勇敢很多。
眾人都驚訝的看她一眼。
宋然哪好意思,就說:“我試試能不能下去。”
嘗試之后,果然不行。
井口狹窄,他剛下半截身子,就被卡住了。
只能蘇喬下去。
蘇喬頭上戴著潛水道具,腰上系著繩子,這都是從系統商城購買的。
下到井底,蘇喬也忍不住有些害怕,井水冰冷黏膩,她的腳剛下到水里,就聽到一陣“汪汪”叫聲。
嚇得她趕緊閉上眼睛,心臟幾乎驟停。
汪汪狗叫聲是從水底傳來的,時斷時續,時有時無。
過了許久,蘇喬才敢慢慢睜開眼睛,然后低頭,對上眼睛大睜死不瞑目的狗臉。
“……”蘇喬瞳孔瞪大,臉色嚇得慘白,大叫出聲。
井邊的眾人,一聽見蘇喬大叫,立馬將她往上拉。
蘇喬被從井底拉上來,渾身濕漉漉的滴著水。
喘了口氣說:“阿秀沒在下面,它和阿云都被埋在了舌頭樹下。”
井底的只是阿秀的一縷殘魂。
顧霖最是貼心,讓9528幫蘇喬買了一鍵清潔劑。
蘇喬瞬間煥然一新,身上干爽,那股難受勁消失了。
蘇喬甚是感動,揉了把顧霖圓圓的小腦袋:“謝謝團子!”
顧·貼心小棉襖·霖:“姐姐不用謝呀,姐姐也幫崽崽買過呀。”
蘇喬笑了笑,之前的恐懼一掃而空。
*
舌頭樹下,村里所有人都聚集于此,懸掛在樹上的十三個村民,已經被放了下來,正躺在樹下。
村民悲慟痛哭。
一下子死了十三個村民,村子里人口本來就不多,還死了這么多年輕人。就連村長也死了。
看到顧霖一行人,村民都無心理會他們。
“黑衣女鬼太可恨了,直接把我們村子滅村好了,也比一天天提心吊膽的好!”
一個老大娘哭著喊,“不就割掉了一個滿口謊話的人的舌頭,結果卻遭受這種災難。”
其他村民嘆氣,抹著眼淚。
宋然道:“你們當初割掉的是阿云的舌頭,不是阿笙。”
眾村民哭聲一頓,緊接著便是不相信。
一個村民說:“怎么可能?阿云心地善良,我們要割的是阿笙的舌頭。”
另一個村民:“是啊,我們怎么可能會割阿云的舌頭?阿云是多好的女孩子啊。”
蘇喬面露不忍:“但是你們真的割錯了。”
她不急不緩,把當年的真相告知了眾村民。
眾村民聽后,還是不敢相信,或者說是無法接受。
蘇喬道:“就是因為村長他們,說黑衣女鬼是阿笙,才一不小心‘撒謊’了,黑衣女鬼才會出現,才會被割掉舌頭。”
眾村民看著躺在地上,已經被割去舌頭的十三具冷冰冰的尸體,再是不愿相信他們割錯了舌頭,也不得不信。
可是,黑衣女鬼是……阿云?
“那現在活著的就是阿笙?”村民大哥義憤填膺,頓時把過往所有怒氣都移到了阿笙頭上,“該死的是阿笙,都是她造成了這一切。我們只是割掉她……阿云的舌頭,并沒有害死她,更沒有縫上她的胳膊和腿,這都是阿笙做的!”
眾村民聽到村民說阿笙縫起阿云的胳膊和腿,一個個又是氣又是怒,還有同情心疼。
阿云多好的女孩啊!
全村人都這么說。
村民大哥立馬組織幾個人去把阿笙找出來。
村民對村子最是熟悉不過,宋然等人找半天沒找到阿笙,他們不過半小時,就壓著阿笙過來了。
阿笙瘸了一條腿,走路磕磕絆絆。
見阿笙出現,立馬就有老大娘想撲上去打她,讓她為死去的人償命。
阿笙頭發凌亂,看著頗為狼狽,表情不再是之前的柔和,而是變得陰沉沉的,沒有看任何人,而是盯著地面,不發一言。
蘇喬道:“阿云和阿秀的尸骨,就埋在舌頭樹下。”
眾村民一聽,立馬讓人把阿云和阿秀的尸骨挖出來。
一人一狗,已經化為了白骨。
變成白骨的阿云,胳膊和腿是正常的,不是縫合在一起的,之前阿笙縫合的只是她的皮肉。
看著這白骨,阿笙麻木的表情,猛的一變,變得極為復雜,恐懼,怨恨,還有痛苦。
挖出一人一狗,樹下多出一個坑。
村大娘恨恨的瞪著阿笙道:“把她埋進去,像她這么壞的孩子,死了都不解恨。”
“還是阿云善良,哪里像你?你害死了阿云,還冒名頂替她的身份,該死的是你。”
面對眾人的指責和謾罵,阿笙冷笑道:“我什么時候跟你們說過我是阿云?是你們一廂情愿把我認成阿云,是你們自己蠢,割錯了舌頭,管我什么事?”
眾人見她狡辯,表情都更難看。
仔細一想,阿笙確實從沒說過自己是阿云,只是別人叫她阿云,她沒反駁。
眾村民要活埋了阿笙,阿笙表情半點不服軟,眼神狠厲,一一掃視眾村民:“我死了,黑衣女鬼還是存在。”
眾村民面面相覷。
是的,他們雖然痛恨阿笙,但是他們更害怕黑衣女鬼的阿云。
這時,他們才發現,陰犬阿秀不見了。
“阿秀呢?”
“把阿秀找回來,只要用阿秀的血,就可以對付黑衣女鬼。”
阿笙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癲狂,讓人莫名害怕。
笑夠了才道:“阿秀已經死了,我又把它打死了,你們找不到阿秀了,再也找不到了,哈哈哈哈。”
眾村民一聽她這么說,登時怒從中來。
阿笙嘴角露出譏誚:“當初,讓我們離開村子不就好了嗎?為什么非要想割掉我的舌頭,為什么不準我們離開?要怪就怪你們自己!”
村民大哥蹙著眉,道:“我們是要割掉你的舌頭,但是那天晚上,阿云過來找村長和村里幾個村民,跪下來求村長求村民,讓我們放過你,她會帶你離開,再也不回來。”
“當時我們在氣頭上,實在出不了這口惡氣,沒有立刻答應,但是也答應會好好考慮。”
“考慮之后的結果是,我們準備讓你們離開。”
阿笙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嘲諷的笑消失了。
村民大哥繼續:“但是你,第二天又到處撒謊造謠,死不悔改,當時我們已經決定要放你們離開了。”
阿笙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那天晚上,阿云帶著阿秀去求村長,他們答應放她們走了?
可是當天晚上,她便打暈了阿云,剪掉了她的長發,互換了身份。
第二天,她更是為了讓村民過來割舌頭,特地又跑出去撒謊。
哪怕她剪掉了阿云的頭發,如果她第二天沒有跑出去撒謊,村民就放她們走了。
眾村民嚷嚷著要活埋了阿笙。
阿笙卻像是沒聽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外界不聞不問,眼睛盯著地上那副白骨。
她動了動唇,低聲說了什么,聽不清楚。
就在眾村民想要將阿笙按進坑里,將她活埋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眾人動作一頓,循聲望向玉米田。
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從玉米田深處傳來。
意識到什么,眾人臉色都變了。
黑、黑衣女鬼?
很快,黑衣女鬼穿過玉米田,縫合在一起的胳膊和腿用來行走,當人們看見她時,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來到了阿笙面前。
眾村民紛紛后退,驚懼的看著黑衣女鬼。
黑衣女鬼跟阿笙面著面,面無表情的看著阿笙。
阿笙也在看著她,沒有回避。
兩人對視許久,黑衣女鬼始終沒有動作。
眾村民都屏住呼吸,戰戰兢兢,想跑,但是也發現了,黑衣女鬼是沖著阿笙來的。
這是阿云?這根本看不出來阿云的影子,那個愛笑溫柔美好的女孩子,如今變成了人人懼怕丑陋可怖的黑衣女鬼。
不知僵持多久,黑衣女鬼的頭發蠕動著纏住阿笙的脖子,鉆進她的嘴巴。
阿笙捂住脖子,窒息讓她瞳孔開始放大。
“姐……姐……”
下一秒,舌頭被連根拔起。
阿笙徹底失去了呼吸,一動不動了。
阿云拔掉阿笙的舌頭,這次沒有將舌頭掛到舌頭樹上,而是轉身,頭發拖拽著已經被勒斷脖子的阿笙,自顧離去了。
阿笙被頭發纏著腳踝,雙目大睜,就像當初她將被拔掉舌頭的阿云拖拽回家一樣,被阿云拖拽進了玉米田。
死一般的寂靜。
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接下來,眾村民要安葬村民。
而眾玩家完成任務通關,也要離開游戲了。
宋然說:“那是誰把阿云和阿秀埋在舌頭樹下的呢?”
蘇喬說:“是阿笙。”
她在水井下面,從阿云的陰魂里,看到了一段過往。
瘸了腿的阿笙,費力的把水底的阿秀打撈上來,然后和已經死去的阿云,埋在了舌頭樹下。
眾人感慨之余,都不知道說什么。
他們又把被挖出來的阿云和阿秀,重新埋葬了,還是埋在舌頭樹下。
蘇喬從路邊摘了狗尾巴草,編了兩只小兔子,一只給了顧霖,一只給了祁淵。
兩個孩子卻將小兔子插在阿云和阿秀的墳堆前,還小手合十拜了拜。
臨走之時,顧霖想起來說:“對啦,我跟阿淵弟弟要回家找哥哥啦,哥哥要崽崽代他向你們問好。”
雙層帽大佬挑了下眉,而后說:“代我向你哥哥問好。”
他只說了自己,并沒包含別人。
宋然和蘇喬立馬也跟上。
顧霖點點頭,很是乖巧:“嗯,崽崽會噠!”
那……
下個副本、下下個副本見!
因為知道還會再見,所以我們笑著再見。
第119章 番外·if小龍崽(一)
顧霖坐在地上,小腿伸直,懷里抱著一只比他臉還大的大碗。
此時,他通體碧綠,頭上還長著兩只可愛的小犄角,身后還拖著一條小尾巴,小身子更是胖嘟嘟的。
他變成了一只小龍崽,跟他的本體小麒麟顏色大小相似,但長得卻很有些不同。
他的手也變成了龍爪爪,他用兩只爪爪抱住大碗,扣在臉上,喝干凈最后一口湯。
咕嚕。
小肚子沒吃飽,又發出一聲咕咕叫聲。
碗里已經連湯都沒有了,顧霖仰著小腦袋,連最后一滴都不放過。
放下大碗,露出他白嫩嫩粉嘟嘟的包子臉,一雙大眼睛,委屈巴巴的,呆萌又招人疼。
顧霖揉揉沒吃飽的小肚子,再看看干凈得都不用刷的大碗。
餓呀。
這里是一個未來世界,而顧霖是只貧民窟的小龍崽。
這只大碗是他目前有且僅有的唯一家當了,大碗還破了個口子,這是他撿到的最好的一只碗了。
顧霖這只小孤龍,家里窮得揭不開鍋,連床都沒有,只有他從外面撿來的破舊床褥和舊衣服,簡單堆成的小窩。
寒酸是寒酸了點,但好在還挺暖和。
顧霖今天一天只喝了碗肉湯,還是隔壁開牛肉湯館的張爺爺,看他人小可憐,給他盛了一碗。
但只有兩塊薄薄的肉片,其他的都是湯,根本吃不飽。
顧霖還是只龍崽寶寶,不會做飯,也沒錢買食物,平時只能靠要飯和撿垃圾過活。
好在左鄰右舍,看他可愛,會給他投喂食物。
但顧霖還是時常餓肚子,因為他太能吃了。
鄰居爺爺奶奶叔叔阿姨,看他小,就覺得他吃不多,也不可能給太多,吃不完浪費。
畢竟大家同為貧民窟的貧民,大家都很窮,基本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勉強解決一日三餐。
顧霖雖小,但自尊心也是有的,人家給他吃的,已經夠麻煩人家了,他也不好意思多要。
顧霖還是很感激人家的,默默在心里記著人家的恩情,暗暗下定決心,等他長大了,有能力打工掙錢,一定好好報答給他食物的爺爺奶奶叔叔姨姨。
吃不飽,顧霖還有一個絕招,那就是睡覺。
肚子再餓,只要睡著了就感覺不到餓了。
顧霖很是愛惜自己這唯一一只飯碗,站上小板凳,打開水龍頭,仔仔細細把碗刷干凈。
他沒錢買,如果這只碗不好好愛惜,那他下次就沒有飯碗吃飯飯了。
顧霖刷好碗,這才爬到自己的小窩里,縮成一小團,呆萌的小臉埋在兩只蹄子間,閉上眼睛睡覺。
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肚子咕嚕嚕的叫聲,還能充當搖籃曲。
半睡半醒間,顧霖被一陣冷風吹醒。
他家實在太窮了,在整個貧民窟都是窮中之窮,家里的墻四面透風,屋頂還漏雨。
顧霖支起腦袋,他的腦袋幾乎和身子差不多大,整只小龍崽是個二頭身。
見自家破爛大門快要被風吹散架了,顧霖忙爬起來,跑起來噠噠噠,用自己的小胖身子去頂住門板。
顧霖兩只爪爪抵在門板上,兩只小短腿繃直,皺著小眉頭,看得出來,全身都在使力。
搖搖欲墜的門板沒有被風吹散架,卻轟一聲,朝外轟然倒地。
顧霖還維持著抵門的動作,兩只小胳膊還高舉著。
“……”顧霖小臉一懵,看著沒被風吹散架,反而被自己推散架的門板。
看了一會兒,顧霖皺起小眉頭,圍著倒地的門板轉了兩圈,還在上面踩了踩。
這可咋辦呀?他家里沒有門了。
顧霖看著壞掉的門板,一屁股坐地上,眼里包著一泡淚,淚眼汪汪的看著被自己推掉的門。
沒有門,萬一他睡覺的時候,壞人來家里,偷東西咋辦?
雖然他沒有東西可偷,但萬一壞人把他偷走了捏?
顧霖抱著自己的龍尾巴,不想被壞人偷走。
他知道,這個世界是沒有龍的,也沒有小龍崽,壞人肯定會把他偷走賣掉。
他就再也不能去要飯和撿垃圾了。
隔壁住著一個二十多歲的清秀小哥,他正在睡覺,聞見響聲,穿著拖鞋開門看了看。
一打開門,就見顧霖坐在自家門口,抱著自己的小尾巴,看著倒地的門吧嗒吧嗒掉眼淚。
他哭也不哭出聲音,大概是害怕吵醒鄰居睡覺,但剛才門倒地的聲音依舊把人吵醒了。
此時這可憐巴巴的模樣,看著好不心酸。
小哥愣了愣,打了個哈欠,走過去說:“小龍崽崽,你不睡覺,怎么一個人……額,一只龍坐這里哭?”
顧霖抬頭,淚眼婆娑的看他一眼,小手拍拍門板,嫩聲嫩氣:“門壞,壞人偷崽崽,賣。”
小哥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想說,門不壞,就你這家徒四壁的,四面墻的補丁都遮不住破洞,壞人來了,哪是一扇門就能攔住的?
而且,貧民窟是沒有小偷來偷家的,因為小偷一般也都生活中貧民窟。
但看著小龍崽確實可憐巴巴,實在招人疼,小哥沒說什么,轉身回了自己家。
顧霖坐在地上,動也不動,在抱著的胖尾巴上擦擦眼淚。
很快,小哥又折返回來,手里多了些工具。
小哥說:“小龍崽崽,你別難過,哥哥幫你把門重新裝上去。”
顧霖一聽,頓時眼睛亮晶晶,看著小哥哥,點點小腦袋。
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四腳著地,乖乖站去一邊。
小哥哥動手能力不錯,很快就重新幫顧霖把門裝上去了,裝的堅固牢靠,這次再也不怕被風吹倒。
顧霖抬爪爪,拍拍重新裝好的門,門上原先還有個大洞,也被小哥哥用塊鐵皮補上了。
顧霖:“謝謝小哥哥。”
小哥哥見小龍崽終于開心了,揉了揉他小腦袋,讓他回去睡吧。
顧霖的小肚子卻咕嚕咕嚕,不聽話的叫起來。
小哥哥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笑了出來。
顧霖卻不好意思的垂下小腦袋。
小哥哥:“明天是施恩節,小王子殿下會親自來貧民窟施粥,明天你別貪睡,我帶你去,去晚了要排很久的隊。”
顧霖一聽就眼睛亮起來。
次日一早,為了能排在隊伍前頭,顧霖早早就醒來了,為了吃,半點不貪睡。
小哥哥給顧霖穿上了小恐龍衣服,頭和身子都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張胖嘟嘟的小臉,看上去就像是尋常的靈獸。
這個世界是有靈獸的,人類見怪不怪,但是沒有龍,是以顧霖小龍崽的身份最好不要暴露。
顧霖穿上小恐龍衣服,也很適合,很是可愛。
他懷里抱著比他臉還大的飯盆,歡歡喜喜地跟著小哥哥出發了。
第120章 番外·if小龍崽(二)
天剛蒙蒙亮,外面卻已經很是熱鬧。
睡覺在生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昨晚就過來排隊等待的人不在少數。
顧霖抱著大碗,跟著小哥哥來到施恩節的主辦街道,街道右側已經擠滿了貧民。
街道左側就是富人區,未經允許,貧民擅自跑到富人區,一經被捕,即刻槍斃。
施恩節是一年一度的盛大節日,也是貧民窟貧民最喜歡的節日。
每到施恩節,那些王公貴族就會大發善心,給貧民施舍一點食物。
但他們卻是不愿意到貧民窟這種臟亂污濁的地方來的。
貧民窟和富人區,中間有一條涇渭分明的街道,街道兩邊,等級分明,貧富差距,宛如天塹,一輩子也無法跨越。
顧霖這只小龍崽,擠在人堆里,連個影都看不見。
他看不見別人,別人也看不見他。
小哥哥手里拿著兩個大碗,比顧霖還多了一只碗,沒辦法抱著顧霖,只讓顧霖好好跟在自己身后,千萬別走丟了。
“今天我們一定要領到食物!”小哥哥說。
顧霖抱著大碗,小臉堅毅,眼神堅定的像是要入黨。
不知等了多久,天從蒙蒙亮變得大亮,人也越來越多,水泄不通。
主干道終于迎來了抱著長槍的警衛人員,分列兩隊,圍在街道兩邊,維持秩序,保障安全。
緊接著,那些王公貴族的豪華車隊緩緩駛來。
豪華車隊都用比樓房還高的靈獸拉著,彰顯著他們顯赫的身份地位。
當先一輛車,轎簾半垂,隱隱約約能看到坐在轎子里的人。
那是一個約摸兩歲的小孩,錦衣華服,粉雕玉琢,像是雪塑的小人,高不可攀,睥睨眾生。
那正是他們的小王子殿下。
小哥哥眼睛一亮:“快,快,小龍崽,來了!”
顧霖小腦袋一點一點,本來都快睡著了,乍然聽到這動靜,立馬清醒。
他跌跌撞撞的跟在小哥哥身后,唯恐跟丟。
但怕什么來什么,一陣騷亂后,顧霖被人撞了一下,再一抬頭,小哥哥就已經不見了。
“……”顧霖抱著大碗,茫然四顧,眼前密密麻麻都是人腿,哪里還有小哥哥的身影?
顧霖著急的抱著碗往前擠,他人小,鉆空子擠到前面。
人群推推嚷嚷,很快被警衛隊鎮壓。
顧霖沒找到小哥哥,而這時,他懷里一直抱著的大碗,被人擠掉了。
大碗脫手后,又被人踢著滾遠,顧霖沒心思去找小哥哥了,而是趴在地上,去追自己的碗。
“崽崽的碗碗!”
顧霖此時眼里只看得見自己的飯碗,沒了飯碗,他就沒法吃飯飯。
把吃放在第一位的小龍崽,走到哪都要抱著自己的碗,斷不能弄丟。
顧霖力氣大,之前沒敢使大力氣,這時著急追碗,碗又被接二連三的往前踢遠,他不得不推開人群往前擠。
被他推開的人群,都忍不住一個趔趄,看到這只穿著綠色小恐龍套裝的小崽,一時驚奇。
咦?這是什么?小靈獸?
最終,碗被踢到了主干道上,直挺挺的倒扣在車隊前面的地上,不動了。
顧霖也終于撥開人群,看見自己的碗不動了,驚喜的想跑過去撿起來。
但警衛看著這只突然冒出來想突破警戒線的小崽子,立馬厲聲呵斥,就想攔住他。
顧霖見有人要來捉自己,立馬將來捉自己的手推開。
警衛沒防備,直接被推得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了一大片。
顧霖已經沖出重圍,跑到了主干道上,撲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大碗,很是寶貝的抱在懷里。
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碗上,渾然不覺街道詭異的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身上。
難以置信,膽大妄為,不要命了!
豪華車隊被一只小龍崽打斷,全部停了下來。
坐在豪華靈獸車上的小王子殿下,也低下眼瞼,朝正前方小小一坨的小靈獸看去。
穿著可可愛愛的恐龍衣服,腦袋上帶著帽子,身后還拖著一只胖尾巴。
在場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看著這只小崽,覺得他肯定要被警衛隊丟出去了。
他長得是很可愛,但再可愛,敢在小王子面前放肆失禮,必定要付出慘痛代價。
顧霖抱著自己的大碗,很快發現了異常。
他左右看看,再抬頭看看,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神色各異。
顧霖歪歪小腦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就在警衛隊誠惶誠恐,想要把這只小崽崽拖出去的時候,小王子遙遙看見顧霖,讓人制止了警衛隊的舉動。
很快,仆從得令,從豪華車隊旁走出,跑到顧霖面前,沖他做出邀請的手勢:“我們小王子殿下有請。”
顧霖不明所以,他是來吃飯飯的。
顧霖:“請吃飯飯嗎?”
仆從:“……”
仆從表情都裂了下,低眉順眼說:“這要請示我們小王子殿下。”
顧霖想起來,小哥哥說過,施粥的就是小王子殿下,他點點頭,愿意跟仆從走了。
仆從笑了笑,帶著顧霖來到豪華車隊旁,讓人把顧霖給送上轎子,送到小王子面前。
圍觀群眾都驚呆了。
顧霖裹在小恐龍衣服里面,很好的遮擋住了自己的龍角,探頭探腦,看著轎簾后端坐的小王子殿下。
小王子清凌凌的眼眸,也朝顧霖看過來。
他們兩個,年齡相仿,顏值同樣高得離奇,但相比顧霖身上稍有些寒酸的小恐龍衣服,上面還有幾個補丁,小王子穿的就很華貴,月白色的禮服,上面隱隱有月華流動。
小王子看了會兒顧霖,拍拍身側的座位,讓他過去坐。
顧霖也不客氣,噠噠噠就跑過去了,一屁股坐他旁邊,懷里還抱著自己的大碗。
坐下去之后,顧霖就驚奇的瞪大眼睛,小手拍拍身下的軟墊,好舒服好軟!
顧霖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向小王子,小王子也在看他。
顧霖:“你是小王子殿下呀?”
小王子:“嗯。”
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叫祁淵。”
顧霖說:“你好呀,我叫顧霖。”
祁淵彎了下唇角:“你好。”
他讓人重新啟動車隊。
顧霖坐在靈獸車上,就像是坐著觀光車,整條街都景色一覽無余,之前比他大比他高的人群,此時都變得小而低。
顧霖看得津津有味。
祁淵看了眼他始終抱在懷里的大碗,片刻不離手,雖然不解,但也沒說什么。
直走到街道盡頭,車隊才停了下來。
街道右側的一個廣場上,設了很多粥棚,等著小王子一聲令下,就開始施粥了。
小王子看著顧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施粥?”
顧霖眼神好,早看見那些熱騰騰的粥了,眼巴巴望著,也沒看祁淵,語氣里帶著迫切:“嗯嗯嗯,次粥。”
祁淵:“……”
他以為顧霖說話說不清,才把施粥說成了次粥。
下到地上,祁淵要象征性的施第一碗粥,后續他就不用管了,自有工作人員施粥。
人們一個個都排好隊,秩序井然。
祁淵施好粥,再一轉身,就發現顧霖不見了。
他四周看了看,也不見顧霖的身影。
祁淵讓仆從去找,不等仆從找到,他自己先看到了坐在角落里,雙手捧著大碗,吃粥吃得很香的顧霖。
祁淵:“……”
祁淵愣了愣,走過去,見顧霖已經將一碗粥喝光了。
他也不浪費,抬高頭,舉起比臉大的碗,一滴都不剩,全部喝完。
等喝完粥,顧霖才發現面前站在的祁淵。
顧霖:“次粥。”
祁淵:“……”
原來是這個吃粥。
顧霖像是餓了許久,吃完一大碗粥,還不飽,噠噠噠,又跑去排排隊,領了一碗。
“……”祁淵站在原地,看著去排隊領粥的小崽,沉默不語。
顧霖站在隊伍里,小得不像話。
領粥的人很多,但好在領的速度很快,顧霖只排了半個小時,就又領了一碗粥。
他力氣大,端著比臉大的碗回來,發現祁淵還站在原地看著他,好像沒有離開過。
顧霖問祁淵吃不吃。
祁淵:“……不必。”
顧霖見祁淵不吃,自己吧唧吧唧很快吃完了,吃完了已經飽了,但是好久沒填飽過肚子,一時貪食,還想要去排隊領一碗。
祁淵把他拎了回來。
“每個人最多只能領兩碗。”祁淵說。
顧霖已經吃了兩碗了,其他人都是直接拿著兩個碗過來領,這樣就不用特地再多排一次隊,而顧霖只有一個碗,就只能多排一次隊。
顧霖說:“早知道崽崽就留一碗當晚飯了。”
但是已經吃光了,晚飯就沒了。
他小表情難過,晚上又得餓肚子了。
祁淵看了他半晌,說:“你愿意進宮當我的伴讀嗎?”
顧霖抬起小腦袋,小臉呆萌:“伴讀是什么呀?”
祁淵:“……就是陪我一起讀書的人。”
祁淵小小年紀就要讀書,顧霖還只識十個數,還不認字,沒讀過書。
顧霖皺著小眉頭,一臉苦惱:“但是我還要撿垃圾和要飯呀。”
祁淵:“……”
第121章 番外·if小龍崽(完)
撿垃圾,要飯……
祁淵素來淡定的臉都抽了一下。
面前這只白白胖胖小團子,實在跟撿垃圾要飯搭不上邊,但是看著他身上打補丁的小恐龍套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生來便養尊處優,但是也知道,生活在貧民區的人,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成問題。
而顧霖就生活在貧民區。
祁淵道:“你家里只有你一個人嗎?爸爸媽媽呢?”
顧霖垂下小腦袋:“崽崽沒有爸爸媽媽了。”
祁淵見他頂多還不超過兩歲,這么小就要自食其力,不知道是怎么活下來的。
祁淵道:“你給我當伴讀,就不用撿垃圾和要飯了。”
顧霖歪著小腦袋看他。
祁淵笑了下:“你可以和我一起吃飯,想吃什么都可以。”
顧霖一聽,就眼睛亮亮:“想吃多少都可以嗎?”
祁淵:“嗯。”
顧霖:“每天都可以吃嗎?”
祁淵:“嗯。”
顧霖:“那崽崽去。”
祁淵:“……”
一聽有好吃的,顧霖立馬答應了進宮給祁淵當伴讀。
施恩節過后,祁淵就帶著顧霖回宮了。
顧霖看著豪華宮殿,又大又敞亮,地板上鋪著玉石,完全跟貧民區四面漏風的破敗房屋不同。
到處是仆人和侍衛,禁衛森嚴,偌大的宮殿,人很多,卻無人說話,安靜得落針可聞。
顧霖好奇的東張西望,很是感興趣,但他最感興趣的還是吃。
顧霖拉拉祁淵的衣服:“阿淵弟弟,什么時候吃飯飯呀?”
阿淵弟弟?
祁淵:“……我讓人傳膳。”
其他人:“……”
這是誰?怎么敢如此高聲說話?居然還叫小王子殿下“阿淵弟弟”?!
眾人都心里犯嘀咕,表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
是了,他們聽說小王子殿下在施恩節上撿到一只阻攔隊伍的小崽,應該就是這位了。
祁淵帶著顧霖來到自己的寢殿,立馬吩咐下去,讓人傳膳。
顧霖乖乖在椅子上坐好,懷里還抱著自己缺了個口子的大碗,坐等開飯飯。
祁淵看了眼他懷里的碗,說:“你這只碗破損了,別要了,回頭……”吃飯弄傷自己。
“不行!”顧霖卻打斷他,把大碗抱得更緊,氣嘟嘟道,“崽崽就只有這一只碗,好不容易撿來的。”
祁淵:“……”
祁淵倒不是嫌棄這個缺口的碗,而是害怕缺口劃傷他,見他不愿意扔,也不再說什么。
很快,一眾女仆男仆,端上來晚飯。
晚飯很是豐盛,大大小小,幾十道菜式,看得人眼花繚亂。
一張大大的餐桌上,滿滿當當擺滿了各色美食,色香味俱全,樣式很是別致。
顧霖瞪大圓圓的玻璃珠眼睛,看著滿桌的飯菜。
祁淵笑了笑:“吃吧。”
顧霖也不客氣,他不會用筷子,只能用小手抓。
他的小手還沒碰到食物,就被祁淵制止。
顧霖委屈巴巴看祁淵。
祁淵道:“洗了手再吃飯。”
顧霖剛才還以為他不讓自己吃了,聽說洗完手再吃,立馬跟著仆從去洗手了。
洗完手回來,由仆人隨旁侍奉,太遠的顧霖小短手夠不見,便由仆人給他夾到他的大碗里。
顧霖一頓飯吃得心滿意足,小肚子撐得圓滾滾,最后躺在椅子上,晃晃小短腿,拍拍小肚子,很是悠閑。
眾仆人看著這只膽大妄為的小恐龍崽,第一次到王宮來,居然半點不露怯。
祁淵倒是很少動筷,他胃口不好,但看著顧霖吃飯,實在很下飯,也跟著吃了不少,比以往都要多。
吃完飯后,祁淵讓人給顧霖找來干凈的新衣服,讓他洗澡之后換。
他還讓人在他寢殿里多加了一張床。
祁淵讓顧霖先去洗澡,今天天色已晚,從明天起再一塊讀書。
顧霖身上還穿著小恐龍套裝,遮住了自己的龍尾巴和龍角,聞言,小臉一肅。
他不能暴露自己是小龍崽的事實,不然就要被抓走!
顧霖遲疑的小表情落在祁淵眼里。
祁淵不解的挑了下眉。
顧霖抱著自己的碗:“崽崽不洗澡了。”
祁淵看著他始終不肯放下的碗:“你先把碗放在那邊桌子上,沒人敢碰,總不能睡覺也要抱著?”
顧霖想了想,這才把碗放下,還拿一塊布蓋著。
祁淵:“……”
祁淵道:“去洗澡吧。”
顧霖還是不肯動,但是他看看柔軟舒適又干凈的床,再看看自己身上臟兮兮的,知道不洗澡也不能睡覺。
他不是不愛干凈,而是害怕自己小龍崽的身份暴露。
祁淵思慮兩秒,讓人拿來了小恐龍睡衣,柔軟的材質,摸著很是舒適。
祁淵道:“這下總可以去洗了吧?”
顧霖看見小恐龍睡衣,立馬抱過去,點點頭,跟著仆人跑進了衛生間。
仆人只給顧霖放了水,就出來了,顧霖人小卻可以自己洗。
洗完之后,顧霖穿著新的小恐龍衣服出來,小臉被熱氣蒸得粉撲撲,頭發還濕漉漉的滴著水。
但顧霖頭上已經戴上了帽子,遮住了自己的龍角。
祁淵看著他滴水的頭發,讓人拿來吹風機,要給他吹頭發。
顧霖抱住自己的腦袋,說:“崽崽不吹頭發,崽崽要睡覺覺。”
說完,就爬自己的小床上,蓋上被子睡覺覺,但大眼睛還沒閉上,撲閃撲閃。
腦袋上的帽子也沒摘下來,直接帶著帽子睡覺。
祁淵:“……”
祁淵無奈,嘆了口氣,只能自己去洗漱了。
等祁淵洗完澡出來,顧霖已經睡著了,他年幼,白天沒睡,此時再也撐不住了,呼呼睡得很香。
祁淵看著他潮濕的頭發,擔心他不吹頭發就睡,醒來頭疼,便打算給他吹一吹。
結果,剛一摘下他的帽子,就看到了他頭頂兩只可愛mini的龍角。
祁淵:“?”
*
次日,顧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吃飽喝足,他睡得香甜無比,醒來躺床上,兩只小短手向上,伸了個小懶腰。
祁淵早已經醒了,寢殿里還有一張書桌,是他特地讓人搬來的,此時他正襟危坐,正坐在書桌后讀書。
見顧霖醒了,他抬眼望過來。
顧霖還不知道自己是小龍崽的身份已然暴露,從床上爬起來,禿嚕下地,也沒穿鞋,跑到祁淵面前。
見他在看書,他也看不懂是什么書,捂著咕咕叫的小肚子說:“阿淵弟弟,你吃過飯飯了嗎?”
祁淵放下書:“……我讓人傳膳。”
他放下的書上,赫然是關于“龍”的圖文。
但顧霖并沒注意到。
他頭上的帽子又戴在了頭上。
顧霖雖說是進宮給祁淵當伴讀,但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玩,再不然就是睡。
祁淵去哪都帶著顧霖,哪怕是去外星球,也會帶著顧霖。
顧霖還從來沒去過外星球,很是驚奇,開心得手舞足蹈,每天都樂呵呵的。
眾大臣看著祁淵身邊多了只每天變著花樣穿小恐龍套裝的小崽,很是懷疑,他就是來蹭吃蹭喝的。
但小王子殿下還從來沒有朋友,更沒有玩伴,顧霖能陪著小王子殿下說說笑笑,也是好的。
小王子殿下從前不茍言笑,一點沒有孩子氣,現在臉上的笑容都多了起來。
就是這只小恐龍未免太鬧騰了,太活潑了,宮里上上下下都被他翻了個遍。
整座死寂沉沉的宮殿,突然之間,就變得有了活氣。
時光如流水,過得很快。
顧霖在宮里被養得更加白胖可愛,粉雕玉琢,到了第二年的施恩節,他已經從貧民窟小龍崽,搖身一變,成了小王子殿下到哪都要帶著的小伴讀。
兩人形影不離,同吃同住同睡,好得就像一個人。
而在施恩節的前一天,卻發生了一件意外。
顧霖洗完澡之后,帽子不小心掉下來了。
不好,他的角角露出來了!
顧霖立馬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小龍角,跟祁淵四目相對。
見祁淵已經看見了他的龍角,現在再藏也是無濟于事,顧霖不捂角了,而是小手抹眼淚,吧嗒吧嗒掉下眼淚。
這意外早該發生了,能一年之久都沒發生過意外,沒被祁淵之外的人發現小龍崽的身份,已經是不可思議。
顧霖不知道的是,早在一年前,他第一天到王宮里來,祁淵當晚就發現了他的小龍崽身份,只是一直沒戳穿。
祁淵見顧霖哭,心頭一驚,忙手忙腳亂的找了紙巾遞過去。
雖說祁淵是養尊處優的小王子,但這一年來,基本都是他照顧顧霖居多,顧霖不調皮搗蛋就不錯了。
顧霖捂著眼睛哭:“你知道崽崽是小龍崽了,就要吃崽崽!”
祁淵:“……”
誰要吃他了?
祁淵沉默半晌,忍不住失笑:“沒人要吃你。”
顧霖抽抽噎噎道:“但是世上沒有小龍崽,崽崽會被抓走。”
這都是聽誰說的?
祁淵拉著他,讓他坐在書桌后,抽出那本關于龍的帶圖文的書,指給他看,上面有關于“龍”的詳細注解。
顧霖左看看,右看看,小手指著“龍”的圖案,說:“這怎么跟崽崽長得差不多呀?這上面寫的什么呀?”
祁淵:“……抱歉,忘記你暫時還不識字了。”
顧霖很有自己的一套歪理,祁淵讓他讀書識字,他卻說自己現在讀書認字了,那以后長大了干什么呀?他不能搶了未來的自己的工作,現在的他只負責吃好玩好就好了。
祁淵聽后,無法反駁,倒也沒強逼著他讀書。
是以,顧霖現在還是個小文盲。
祁淵給顧霖解釋了一番,說龍是上古神獸,可以保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是祥瑞。
顧霖聽呆了。
祁淵笑了笑,說:“你不用隱藏自己小龍崽的身份,從今以后你就是鎮國小神獸,地位尊崇,萬民敬仰。明天是施恩節,我會帶你一起去施粥,趁機昭告天下,你鎮國小神獸的身份。”
顧霖說:“當鎮國小神獸,可以吃好吃的嗎?”
祁淵:“……嗯。”
顧霖:“每天都能吃好吃的嗎?”
祁淵:“嗯。”
顧霖:“那崽崽當。”
祁淵:“……”
顧霖沒有再穿小恐龍套裝,小尾巴和小龍角都露在外面。
當他和祁淵一起乘坐比樓房還高的靈獸拉著的觀光車,穿過一條條街道,他發現群眾不但沒害怕,反而都一個個跪伏在地,嘴里高聲祈求神龍保佑。
顧霖驚訝極了,發現祁淵說的是真的,小龍崽真的是祥瑞。
顧霖在人群里看到了去年施恩節帶自己來的小哥哥,他也跪伏在地,看向自己的眼里是掩不住的驚訝,然后對視上后,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顧霖也回給他一個大笑臉,還沖他揮小手。
群眾見小龍崽沖他們揮手,更加虔誠的跪拜祈禱。
施恩節過后,顧霖舉國聞名,和小王子殿下一樣,受萬民愛戴。
祁淵帶著顧霖去了一顆很漂亮的藍星,眼前滿天星河,光華流轉,璀璨奪目。
祁淵輕聲說:“我從出生就是王子,受盡愛戴,但是身邊從來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玩鬧的小伙伴。”
他看向顧霖,“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顧霖頭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點點頭道:“阿淵弟弟也是崽崽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祁淵緩緩彎起唇角。
小王子和小龍崽自此不離不棄,永不分離。
因為他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唯一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結,番外就到這里了,崽崽要跟大家說再見啦!
第122章 番外(游樂園)
【歡迎來到驚悚樂園】
【這是一家廢棄已久剛重建開業的游樂園,之前發生過火災,亡靈無數,死后亦不得解脫,永遠徘徊在游樂園的每個角落,請不要驚擾它們……】
【任務:請在12小時內,將游樂園里所有娛樂項目體驗一遍,即可視為通關。】
【人數:7人。】
夜幕低垂,天空霧霾籠罩,看不見一絲星子。
眾玩家混在游客NPC中間,走進游樂園。
“不愧是驚悚樂園,大晚上的開業。”宋然嘖一聲,看了看周圍排起長龍的游客,“這些人都不覺得不對勁嗎?居然還有這么多人來?”
蘇喬中肯的道出一個事實:“因為他們都是NPC。”
宋然:“……”
無法反駁。
現在是晚上六點鐘,副本時間12小時,也就是截止到明天早上六點。
日出的時間。
游樂園很大,想玩項目還要排隊,想在規定時間內,把項目全玩一遍,也不是那么輕巧。
顧霖穿著灰綠背帶褲,背后背著奧特曼小書包,整只崽跟只小煤氣罐罐一般,mini超小只。
再加上顏值超高,皮膚特白,五官精致宛如瓷娃娃,從進游樂園開始,就頻頻吸引眾多目光,堪稱姨姨收割機。
“哇好可愛~”
“這兩小只崽崽太可愛了,好小一只哦,居然不讓抱,自己就會走會跑!”
“背后還背著奧特曼小書包欸,真是萌死了!!”
顧霖已經習慣了被夸可愛,已經免疫了。
聽到路過游客的話,顧霖鼓了鼓腮幫子,秒變小河豚。
他才不是不讓抱捏,都是因為阿淵弟弟!
之前顧霖已經習慣了讓人抱著,但是這次因為有祁淵,顧霖只能自己用小腿走路,不然祁淵也要讓人抱。
顧霖拉宋然,嫩聲嫩氣道:“宋然叔叔抱阿淵弟弟,大哥哥抱崽崽!”
安排得明明白白。
祁淵搖頭:“不,你讓誰抱,我就讓誰抱。”
幾個大人:……
他們的臂力可不允許一手抱一只娃。
這和舉鐵還不一樣,兩只小崽都軟軟乎乎,不能輕不能重,不能勒,難度系數不是一般的大。
最后,兩只崽只能手拉手,一起走路。
這次的七個玩家,都是老熟人,除了宋然蘇喬,還有林星池、莊沐,還有帶著兩個帽子一身冷冷酷酷氣場呈碾壓之勢的雙層帽大佬裴落雪。
裴落雪人高腿長,雙手插兜,整個人看上去都格外的潮酷,吸引了不少少男少女的目光。
哪怕看不全臉,也知道這必然是個大帥哥。
顧霖這枚小懶蛋,小腿走過的路還沒他吃過的鹽多,剛開始不是很樂意,擺臉子,但很快,就被游樂場的娛樂項目吸引了目光。
小孩子注意力轉移的快,有得玩就開心。
見到什么,顧霖都想戳戳看看,大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漆黑如琉璃,小臉帶著激動。
莊沐手里拿著一張游樂園的宣傳冊,上面詳細列出了樂園的每個項目。
“游樂園分東區西區,有好幾條游玩路線,我們選那條?”
莊沐語聲溫柔,面帶微笑,接著又輕嘆口氣,“我還有一份人魚報告,明天晚上就要上交給余醫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宋然道:“余醫生又不是不通情理,別擔心。走東區這條。”
莊沐:“嗯?”
宋然攤了攤手:“還哪用得著選,那小鬼已經跑去玩旋轉木馬了。”
莊沐:“……”
眾人緊隨其后,來到旋轉木馬的排隊區。
就顧霖這小蘿卜頭,恐怕玩旋轉木馬都得有大人站旁邊扶著,托馬斯小火車這種的,都不能完全讓人放心,未必坐得穩。
蘇喬笑道:“霖霖,不然姐姐抱著你坐吧,當心摔跤啦。”
顧霖個頭如此小,卻也在老老實實排隊,站在隊伍里,顯得尤為搞笑。
他拍拍小肚肚說:“崽崽不怕,崽崽又不是小寶寶,崽崽是大孩子了!”
蘇喬忍住笑,和不會走路的小嬰兒比,確實勉強算得上大孩子。
祁淵冷言少語,小包子臉毫無表情,語氣平板開口:“我會看著崽崽。”
眾人:“……”
但問題是,你自己也是一只崽崽啊!
祁淵明明不到兩歲,和顧霖一般大小,但卻喜歡故作老成,也甚少展露孩子氣。
相比之下,顧霖完全就像個剛斷奶的小胎娃。
這時,顧霖敏銳的轉頭,見旁邊有個比他高出一頭半的小男孩,正在盯著他看,眼皮都不眨。
顧霖跟人家對視片刻,但大概是顧霖長得太軟萌,雖然已經瞪起眼,還一跺小腳,卻毫無威懾力,根本嚇不退對方,對方還在盯著他看。
顧茸收回視線,拉拉祁淵的胳膊,奶聲奶氣告狀:“那只小朋友看我。”
祁淵看了眼那個小朋友,看上去約莫四五歲,大概已經上小學了。
之前在祁淵的概念里,是沒有小孩子的概念的,后來,有了顧霖做參考物,便逐漸有了小孩。
但還是沒有顧霖這么大的小孩。
其他的小孩最少也得四五歲。
祁淵一看過去,那個小男孩就收回了視線,假裝看向別處。
很快,旋轉木馬輪到了顧霖等人。
顧霖噠噠噠跑進場,挑選了自己排隊時就相中的一匹小藍馬,這小藍馬看上去更像獨角獸,頭頂帶獨角和粉紫藍三色鬃毛。
顧霖搶到了自己喜歡的小馬,小短手上去就抱住,但問題來了——
他爬不上去!
顧霖干抱著小馬,不讓其他人坐,但是自己又坐不上去。
林星池搖頭笑笑,將他抱上去。
顧霖是只禮貌的崽,嘴甜道謝:“謝謝大哥哥!”
祁淵坐在了顧霖旁邊稍矮一些的小白馬上。
顧霖坐上去之后,就開心得晃晃小腦袋,小嘴叭叭,話還特多:“那是阿淵弟弟的小白馬,這是崽崽的小藍馬。”
七個玩家都進場,雙層帽大佬只懶懶看了眼這些木馬,就漠然的瞥開視線,并沒有坐在任何一匹木馬上,而是抱臂站在旋轉盤上。
蘇喬等人就沒有如此顧慮。
這種掉逼格的事,確實和大佬的畫風格格不搭。
但很快,眾人便發現了不對勁。
明明木馬還有很多空位,但是他們七個玩家進來后,工作人員就關上了鐵欄,不讓其他人進來了。
仿佛這些空位上,已經坐滿了人,已經沒有多余的位置了。
由于天空陰暗,光線也比較黯淡。游樂園雖然開了夜燈,但有些地方還是籠罩在陰影里。
而且燈光也霧蒙蒙的。
影影綽綽的更加鬼氣森森。
聯想到這個副本的名字——《驚悚樂園》,很難不讓人往其他方面想象。
木馬很快旋轉起來,隨著木馬的轉動,場外的游客臉上的笑都發生了變形,變得越來越僵硬,越來越詭異,越來越瘆人。
而且,剛才還不算擁擠的游客,這時卻變得擁堵不堪,人挨著人,密密麻麻,數不清的人頭,都在面帶詭異的微笑,看著正在玩旋轉木馬的眾人。
顧霖也看到了,但他沉浸在旋轉木馬的樂趣里,開心得咯咯直笑,根本沒在意那些多出來的“人”。
顧霖:“真好玩,駕,呦~~”
祁淵一直在留意他別摔跤,見他如此開心,不禁也彎起唇角。
不止場外多出無數游客,那些空著的木馬上,似乎也出現了一些虛幻的人影,它們有男有女,隨著木馬的旋轉,它們都在開懷大笑。
但它們并未留意玩家,只當他們不存在,而是沉浸在它們自己的世界里。
這時,眾玩家想到系統介紹:【請不要驚擾它們。】
所以,它們可能并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只要別驚擾到它們,就不會有事?
眾玩家都屏氣凝神,不動聲色。
但顧霖卻沒那么多顧慮,他這只小瑞獸寶寶,去游樂園的次數有限,因為哥哥太忙了,三天兩頭見不到人,根本沒時間帶他去游樂場玩。
很快,那些多出來的“人”,就注意到了這只兩扎長格外活潑快樂的小崽崽。
乍然看到這么只小奶娃,眾鬼魂NPC都愣了愣。
忍不住就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這只小崽崽。
隨后,它們便議論紛紛起來。
“臥槽,哪里來的小娃娃?”
“他好像和我們不一樣,他是活人,不是亡靈!”
“哇塞,長得太他媽可愛了,快把他變成我們的一部分,讓他永遠留下來陪我們!”
……
顧霖聽到那些亡靈的議論聲,歪歪小腦袋,看向它們。
眾鬼魂NPC嘰嘰喳喳的聲音瞬間消失,集體噤聲。
顧霖小臉呆萌,皺起小眉頭道:“你們是誰呀?崽崽還要回家找哥哥捏,崽崽才不留下來!”
崽崽又不認識你們!休想把崽崽拐跑!
最近的一個亡靈道:“找哥哥?你哥哥是誰?”
顧霖脆生生道:“哥哥就是哥哥呀!”
祁淵坐在旁邊,見顧霖還跟人家敘上了,神色不善的看了眼那亡靈。
亡靈還想再嗶嗶,就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恐怖的氣場,碾壓級別,令人膽寒。
它轉頭,對上祁淵的視線,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明明這也是只幼崽,怎滴如此可怕?和另一只完全不一樣!
亡靈瑟瑟發抖,瑟縮起來,再也不敢吱聲。
旋轉木馬很快停下,項目結束。
眾玩家陸陸續續走下木馬,從出口離開。
出去之后,再一轉頭,就發現那些仍舊坐在木馬上的“人”,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同一個表情,眼皮不眨,不笑也不動的看著眾玩家。
眾人:“……”
臥槽!!
這一幕詭異得令人頭皮發麻!
好在,下一批游客已經進場,下一輪旋轉木馬即將開啟,那些亡靈收回視線,但卻不依不舍的多看了顧霖好幾眼。
唉,可惜啊,剛到手的玩具飛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特供福利小番外,本來想寫完一章發上來,但發現一章根本寫不完。
中秋快樂!
第123章 番外(游樂園·完)
離開旋轉木馬區,眾人接著往前走。
不玩娛樂項目,游樂園又恢復了正常,那些密密麻麻幾乎擠不動的游客又不見了。
本來是人挨人,現在變得寬敞許多。
路燈昏黃,樹影、人影、建筑物的影子,還有很多奇形怪狀的邊邊角角的影子,增添了恐怖氛圍。
顧霖背著小書包,背著小手,小老頭一般往前沖。
好幾次差點撞到游客NPC,但每次都堪堪避過,小泥鰍一樣,在人群里竄來竄去。
祁淵明明只是正常走路,不慌不忙。但奇異的是,他居然寸步不離的跟在顧霖身側,半點不會跟丟。
第二個項目是過山車。
看著面前彎彎繞繞直沖云霄的過山車,眾玩家就是沉默。
再低頭,看看摩拳擦掌已經躍躍欲試的顧霖,更是沉默。
顧霖一抬小腳,就要去排隊。
宋然勾住他后衣領,將他定住,道:“小鬼,你這小不點,安全帶都不能系,這不妥妥被甩出去。”
顧霖看看那些正在玩過山車嚇得啊啊大叫的游客,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
蘇喬道:“完蛋,好歹也設置成兒童樂園,顧念一下這里還有兩只幼崽。我剛才看宣傳手冊上還有跳樓機,鬼屋和漂流都是小兒科了。”
這時,雙層帽大佬難得開口:“可以使用飛行袍。”
經雙層帽大佬一提醒,眾人才想起來,對哦,顧霖有飛行袍,可以披上之后,直接在座位上飄著,過山車根本不帶怕的。
蘇喬看向祁淵:“那阿淵弟弟……”
祁淵道:“我不會有事。”
不知為何,眾人都對祁淵格外放心,或者說是有信心,總感覺他實力強大,根本不是普通小孩。
顧霖立馬拉著祁淵,小腿蹬蹬蹬,跑去排隊。
眾人都忍俊不禁。
這次和玩旋轉木馬相同的是,七個玩家進場后,工作人員就關閉進口,不準其他游客再進入。
過山車一排可以坐兩個人,顧霖和祁淵坐在一起,雙層帽大佬單獨坐在了一排。
說是過山車,其實更像是云霄飛車,起步就是彈射速度,像炮彈一般發射出去,連個緩沖都沒有。
顧霖披著飛行袍,穩穩當當飄在座位上,隨著過山車飆升俯沖,顧霖頭發被往后吹,嘴巴啊嗚啊嗚,被灌了不少冷風。
果然,那些空座位上,又坐滿了“游客”,玩家還沒怎么大叫,那些鬼魂NPC就開始扯著嗓子,閉眼尖叫。
鬼魂NPC有的系著安全帶,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有的像顧霖一樣,飄出去,身體被勁風吹得拉長變形,像風中飛舞的面條一樣。
還有的鬼魂NPC,身體坐在位置上,雙手將頭從脖子上摘下來,抱出去看高空夜景。
尖叫,興奮,荒誕,群魔亂舞。
顧霖后排的鬼魂NPC,脖子跟條蛇一般,無限拉長,伸到顧霖面前,驚奇的打量這只小團子。
但不消片刻,待看到旁邊的另一只幼崽,嚇得腦袋直接從半空中墜落下去,脖子延展力很好,就像給腦袋來了個蹦極。
過山車前后不過一分鐘,很快停下來。
玩家從座位上下來,這次,又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眼。
那些鬼魂NPC還是沒有下來,還是一動不動坐在位置上,整齊劃一的扭著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眾玩家。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眾人沒有被嚇到,但多多少少瘆得慌。
*
接下來幾個項目都比較簡單,游樂園基本都會把平淡和驚險的項目交錯開來。
眾人看了個5D電影,看了場話劇,又坐了個托馬斯小火車。
簡簡單單的托馬斯小火車,雙層帽大佬坐在最后一排,愣是坐出了王霸之氣,小火車在開著小夜燈的繁茂森林里穿梭。
有的鬼魂NPC坐在小火車上,有的飄在半空中看熱鬧。
大概已經習慣了每個項目都有鬼魂NPC參與,眾人也不覺得恐怖了,反倒相處極為融洽。
顧霖又開始小嘴叭叭叭,跟就近的鬼魂NPC聊天,絲毫不怵。
祁淵見他跟人聊的歡,便斂藏起威勢,安安靜靜坐在一旁。
顧霖是只愛吃小崽,又吃上了,懷里抱著一瓶牛奶喝,嫩聲嫩氣道:“你們死啦,咋還坐小火車呀?”
鬼魂NPC1:“你這小崽子,只準你們活人玩樂,我們死了就不能享受了?”
鬼魂NPC2:“我們只是死了,又不是玩不動了。”
顧霖道:“那你們怎么死的勒?”
鬼魂NPC2說得云淡風輕,好像談及的不是自己的死亡:“之前這里發生過火災,設備出現故障,燒死的唄。”
鬼魂NPC3:“不對啊,樂園規則不是說,活人游客不會驚擾到我們嗎?怎么我們還聊起來了?”
鬼魂NPC1:“做鬼不要太較真,這崽崽這么可愛,聊兩句耽誤你投胎啊?”
聊不兩句,這些鬼魂NPC又開始拐孩子。
鬼魂NPC1:“小崽子,要不然你就留下來,天天坐小火車,想怎么坐怎么坐,還不需要門票,就跟自己家一樣。”
顧霖口齒脆嫩道:“崽崽下次再來玩,不回家,崽崽就得挨打了。”
鬼魂NPC驚:“挨打?”
顧霖鄭重一點頭,說得煞有其事:“嗯,崽崽不聽話,哥哥就打崽崽。”
祁淵聞言,忍不住側頭看他一眼。
鬼魂NPC:“那你挨過打嗎?”
顧霖:“還沒有挨過打,崽崽聽話,是乖寶寶!”
說著還拍拍小肚肚,小臉自豪。
鬼魂NPC看著這小崽實在可愛得要命,見無論怎么勸說,他都不愿留下來,它們也不想害得小崽挨打,只能扼腕嘆息。
臨到走時,顧霖已經和幾只鬼魂NPC建立起短暫的友誼。
顧霖還揮小手跟它們再見。
眾鬼魂NPC抱頭痛哭,揮淚告別。
眾玩家:“……”
過了啊!
*
“不對勁,這個驚悚樂園怎么半點不像恐怖副本,一開始還有點恐怖氛圍,但是越來越感覺,那些鬼魂NPC不過就是在游樂園游蕩的看不見的‘游客’,根本不可怕,還會跟霖霖聊天。”
蘇喬疑惑道。
宋然道:“這小鬼到哪個副本,不跟NPC好得跟一家人一樣?”
蘇喬:“……”
這倒也是。
顧霖不管到哪個副本,都像是去度假的,NPC也都個個化身雙標怪。
進行下一個項目前,顧霖一直嚷嚷著餓,眾人只能先找餐廳去吃點宵夜。
好在游樂園設備齊全,中西各種餐廳都有。
眾人走進一家西餐廳。
顧霖要吃意大利面,坐在位置上,脖子上系上小圍兜,左手刀右手叉,晃蕩著小短腿,坐等開飯飯。
讓人驚奇的是,餐廳居然免費提供食物,并不要錢,但每人只能領一份食物。
不只是這家餐廳,游樂園里所有的餐廳,都是免費提供食物。
好奇怪!
眾人都有些疑惑,不過想到這是在游戲副本里,這種規定倒也正常,便不再糾結。
餐廳里除了些正常游客,角落里也坐了不少鬼魂NPC。
正如副本介紹所說,這里亡靈無數,徘徊在游樂園的每個角落。
不止是正常游客,包括那些鬼魂NPC,都在暗搓搓看向兩只幼崽。因為祁淵氣場太強,小小年紀,看上去就極不好惹,眾NPC都不太敢看他,最后只看著顧霖這只軟萌的小團子。
顧霖吃飯飯很是下飯,不知不覺,不止NPC,連幾個玩家都看起了小崽吃飯。
吃完飯后,眾人來到漂流入口。
這時,眾人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不,是NPC。
人魚鎮長。
看到戴著費多拉帽滿臉枯樹皮的人魚鎮長,眾人都驚了驚。
莊沐神色也微微一變。
顧霖卻已經揮舞小手,熱情的喊上了:“鎮長爺爺!!!”
聽到這句熟悉的奶娃娃音,人魚鎮長身體一僵,然后回頭,先是看到眾玩家,不禁瞇了瞇眼,然后低頭,搜索一番,才看到那只半拃長的小奶娃。
人魚鎮長看到顧霖,視線在他背后的奧特曼小書包上多停留一秒,挑了挑眉,那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他抬手,脫下頭頂的費多拉帽,沖眾人行了個紳士禮。
眾人:“……”
好,還是那個裝模作樣的土匪頭子。
人魚鎮長像是這里的管理員,邁開腳步,走到排隊的眾人面前。
顧霖見人親切,小嗓音激動道:“鎮長爺爺!!”
人魚鎮長道:“小娃娃,多日不見,你怎么半點不見長高?”
顧霖一抱小胳膊,哼一聲:“鎮長爺爺也沒長老呀!”
人魚鎮長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莊沐見到人魚鎮長,免不了要主動問候:“鎮長。”
人魚鎮長看著莊沐,有點訝異的挑動了下眉毛,但卻沒問什么,只是道:“莊沐,代我向余醫生問好。”
莊沐笑道:“我會的,鎮長。”
大家都好奇人魚鎮長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但是沒有人開口,主要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顧霖就想不那么多,有什么問什么,仰著小腦袋,拉拉鎮長的衣擺,道:“鎮長爺爺,你咋在這里捏?”
人魚鎮長低頭,看著顧霖:“做個兼職,混口飯吃。”
顧霖想了想,從奧特曼小書包翻出棒棒糖,分給鎮長爺爺一個,說:“鎮長爺爺吃糖!”
人魚鎮長接過糖,剝開,卻塞進這小奶娃嘴里,笑道:“爺爺不愛吃糖,你自己吃吧。”
顧霖腮幫子鼓鼓,小崽半點不吝嗇,懂得分享。奧特曼小書包那么小,裝的零食卻不少,裝的鼓鼓囊囊的。
顧霖聽人魚鎮長說不愛吃糖,又翻出個橘子,遞給人魚鎮長:“爺爺吃橘橘!”
人魚鎮長盛情難卻,只得收下,笑著摸了摸顧霖的小腦袋。
這時,人魚鎮長像是才看到祁淵一般,看了看他。
顧霖注意到他的視線,拉著祁淵道:“鎮長爺爺,這是崽崽的阿淵弟弟!”
人魚鎮長畢竟是副本BOSS級別的NPC,見到祁淵的第一眼就察覺到不一般,他第一眼就看到祁淵了,只是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畏懼。
是以沒有多問,只是“唔”了一聲。
很快排到了眾玩家,人魚鎮長親自給顧霖穿上兒童小黃馬甲。
這個mini小黃馬甲,還是人魚鎮長準備的,本來園里沒有,但他想著,也是有一兩歲的小奶娃存在的,便趕制了兩件備用。
他并不知道顧霖會來,但心里隱隱希望著有天終會再見。
玩完漂流,眾人跟人魚鎮長道別,顧霖賣力的揮小手:“鎮長爺爺再見呀!”
人魚鎮長并起兩指放在費多拉帽的帽檐,沖眾人行了個半成品紳士禮。
*
“等下有個巡演,也算個娛樂項目,是不是只要我們觀看一下巡演,就算是體驗了這個項目?”
莊沐指著宣傳冊道。
林星池道:“有可能,就是天這么黑,燈光這么暗,巡演也看不清誰是誰。”
顧霖打了個小哈欠,現在已經到午夜,早過了睡覺時間了。
林星池道:“霖霖,要不然大哥哥抱著你睡一會兒?”
顧霖拉著祁淵,搖小腦袋:“崽崽不困,崽崽和阿淵弟弟一起走!”
巡演的車隊很快過來,游客都站在道路兩側。
很多穿著玩偶服的小動物人偶,還有戲劇里的經典角色形象。
但最吸引人的還是最高的那輛夢幻馬車……上的男子。
宋然和蘇喬對視一眼,都忍不住驚訝。
祁淵和雙層帽大佬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只淡淡瞥一眼,就沒了反應。
莊沐和林星池見其他人都一副認識此NPC的模樣,不免莫名。
顧霖瞪大眼,再眨巴眨巴眼,兩只小手,各伸出一根短短的手指頭,指著巡游車上的男子:“骷髏姨姨!”
正是骷髏娘。
骷髏娘現在并非骷髏狀態,而是有血有肉,長相有種雌雄莫辨的美。
他穿著寬袍大袖的古裝,層層疊疊的衣服,極有質感,周身開滿小花,舉手投足間,身上一朵花寂滅,一朵花綻放。
游客全部手舞足蹈,贊嘆不已,為骷髏娘歡呼。
不管走到哪,骷髏娘都無差別收割一大批追隨者,天生當偶像的料子。
骷髏娘眼尖的看到了人群里小小一只的顧霖,見他和另一個顏值超高的小男孩手拉手,挑了挑眉。
聽到顧霖那句“骷髏姨姨”,他沖顧霖露出一個微笑。
然后,他打了個響指,顧霖和祁淵兩只幼崽,頭頂都各冒出一朵嫩黃色的小花,迎風搖曳。
顧霖摸摸頭頂的小花,開心得拍拍小手。
祁淵卻一臉嫌棄,小臉陰沉,但見顧霖開心,倒也沒說什么。
游客和鬼魂NPC都無不羨慕的看著兩只幼崽。
眾玩家有些好笑。
這些鬼魂NPC好像半點沒有危險,難道【不要驚擾它們】,只是說各玩各的,不要打擾對方玩耍?而非不讓對方發現?
不然那些鬼魂NPC都已經發現他們了,為何半點沒有反應?
接下來的項目,除了鬼屋和跳樓機還有點驚險刺激,其他的項目都很溫和。
在游樂園的時光總是過得飛速,此時眾人已經玩完了大半項目,還差不到兩小時,就天亮了。
玩項目很快,但排隊花費了不少時間。
中間顧霖吃了三頓飯,玩不幾個項目,就嚷嚷著餓,見到餐廳,就兩眼放光,看什么都想吃。
蘇喬道:“這個副本真的毫無難度,感覺就真是來游樂場玩的。”
眾人也有相同的感覺。
鬼屋是排在倒數第二的項目,而從鬼屋出來,最后一個項目,很出乎意料。
是一間糖果屋。
糖果屋裝飾成粉粉嫩嫩的城堡風,看上去十分童話夢幻,店里還在播放著舒緩輕柔的鋼琴曲,《致愛麗絲》。
糖果屋的招牌上寫著“夢幻糖果屋”幾個字,旁邊還鐫刻著一行小楷:“希望你被愛著,無論生前,無論死后。”
眾人看著這句話,都有些感觸。
糖果屋很大,一眼望不到頭,里面也有很多鬼魂NPC。
它們面帶微笑,挑選著品種多樣包裝精美的糖果,就好像它們從未死去,又或者雖然死去,但依舊存活著。
在它們的世界里存活著。
女店員甜美微笑著,看向眾玩家,尤其是看到顧霖和祁淵兩只幼崽時,眼睛亮起來,聲音都更甜美了:“哇,好可愛的寶寶,你們好呀,歡迎來到游樂園最后一站,夢幻糖果屋,請盡情選購您喜歡的糖果,全場免費哦~~”
又是免費!
這家游樂園里幾乎所有東西都是免費的,就連門票也是他們進副本直接獲得。
蘇喬道:“這家游樂園,什么都是免費的,那你們靠什么盈利?”
女店員笑道:“啊,是這樣,我們老板也是游樂園的園長,他修建這個游樂園,初衷就是讓那些不能安息的亡靈,哪怕死后,也能感受到被愛包圍的幸福,目的并非為了賺錢。”
她念出店名上那句宣傳語:“希望你被愛著,無論生前,無論死后。”
莊沐笑道:“你們老板是誰?真是個有愛心懂浪漫的人。”
“我們老板……”
“是我。”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眾人回頭,見一個身形修挺相貌極其俊美的年輕男人,信步走來。
哦豁,居然又是個老熟人。
這位……七個玩家都認識。
顧霖眼睛一亮:“醫生叔叔!!!”
正是林景澤。
眾人先前見到人魚鎮長和骷髏娘,這時再看到林景澤,倒也不那么驚訝了。
林景澤看到顧霖,露出微笑,在看到祁淵時,神色一凜,但很快恢復如常,錯開視線。
“我是游樂園的園長。”
眾人不免唏噓。
他們都知道,林景澤可跟“有愛心”半點不沾邊兒。
額,倒也不能這么說,至少他對這只白白嫩嫩的小團子挺不錯。
林景澤看著顧霖,挑眉:“小瑞獸寶寶,我們又見面了。”
顧霖道:“醫生叔叔,好久不見,你也沒長高呀!”
林景澤:“?”
眾人:“……”
這可真會活學活用,轉頭就把人魚鎮長的話套用上了。
笑死,林景澤可不會再長高了。
眾人都沒想到林景澤居然會建造一座關于“愛”的游樂園。
林景澤從未去過游樂園,因為長相畸形,他甚至一直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他大概……也是渴望著被愛的。
而這種渴望追蹤溯源,都是源自他悲慘不幸的童年。
他的回憶里沒有游樂場,沒有糖果屋,有的只是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陰暗的老鼠和爬蟲。
以及不被接納不被承認不被愛的畸形四肢。
林景澤從出生起就遭到父親林院長的嫌惡,在林院長眼里,他是個畸形的怪物,從未給予過他一絲半點的愛。
林景澤抓取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蹲下身,遞到顧霖面前,俊美的臉上露出微笑:“小瑞獸寶寶,叔叔請你吃糖。”
顧霖雙手接過糖果,但他手小,哪怕兩只手抓,也抓不完,嘴甜道謝:“謝謝醫生叔叔!”
林景澤笑著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
顧霖背轉過身,示意林景澤將剩下的糖果放他奧特曼小書包里,奶聲奶氣:“醫生叔叔,放書包里!崽崽背!”
林景澤:“……”
林景澤噗嗤笑了出來,將糖果盡數放他書包里,還給他多裝了其他糖果和巧克力。
糖果屋是最后一站,離開糖果屋,眾人的游樂園之行就要結束了。
走出游樂園,顧霖拉著祁淵,兩只可愛幼崽,手拉手在前面跑著,眾大人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
看到顧霖奔跑的方向,眾人就是眼皮子一跳。
好家伙,一家熱氣騰騰的早餐店。
顧霖:“吃飯飯咯~~”
眾人:“……”
能吃能喝,怎么不算一種幸福呢!
天色微微亮,草木清新,熹光和風都很溫柔。
今天是個很好的天氣!
作者有話要說:
祝閱讀愉快ο(=·ω<=)☆
預收《暴嬌魔尊貼貼!》求收藏~
蘇輕塵穿成主角攻的短命白月光,因為這個白月光主角攻特別喜歡,導致主角受看他哪哪不順眼,成為主角受頭號記恨之人。
而主角受有個技能,他越記恨之人,就會越倒霉。
蘇輕塵這個礙眼白月光,被主角受記恨最深,氣運值-300,摔一跤都能掛。
這么脆皮?
系統:是的,你現在的倒霉程度大概就是,喝水會嗆到,睡覺會落枕,走路平地摔,買彩票永遠不中獎,吃方便面沒有調料包,點外賣沒有送餐具,缺課必定被點名回答問題。
蘇輕塵:……
不過,好在蘇輕塵只要和書中反派魔尊有身體接觸,就能提升氣運值,接觸越親密,氣運值提升越快。
但大魔頭很是喪心病狂,武力值碾壓包括主角攻受在內的所有人,三界沒有不怕的,瘋起來敵我不分,連自己都殺,會在乎他死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但大魔頭因心魔反噬,無時無刻不在遭受反噬的痛苦,只有和蘇輕塵身體接觸,才能平息這種暴躁。
兩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成功綁定在一起-
蘇輕塵因為太脆皮,一次謝凌雪扣著他手腕壓在樹上親時,大概是親嗨了,一個稍稍用力,不甚將他捏骨折了。
兩人都愣住了。
蘇輕塵痛死了:你走,你到底會不會親人!啊?!
謝凌雪壓抑著暴躁,半晌,抬手戳了戳他,大魔頭第一次向人低頭:……我下次輕點。
蘇輕塵:不要戳,我怕你在我身上再戳出一個窟窿。
謝凌雪:……-
主角受瞪了蘇輕塵一眼。
蘇輕塵立馬驚恐的朝大魔頭伸出手:雪哥抱抱!
謝凌雪翻了個白眼,伸手穩穩當當接住他-
后來,蘇輕塵功德圓滿,終于不用再貼貼,謝凌雪卻不干了:由不得你說貼就貼,你說不貼就不貼,就是死了,也得埋一塊繼續貼!
蘇輕塵:貼貼貼,您說咋貼就咋貼!
【暴嬌發瘋魔尊攻x表里不一吐槽受】
謝凌雪(攻)X 蘇輕塵(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