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東山市離海市不遠, 驅車幾個小時就到了。這一個月期間, 楊珂跑了幾趟東山, 拜訪了金融辦的領導,又跟當地的券商、銀行還有幾家私募進行了接觸和合作。
一切工作準備就緒后, 楊珂提前一天帶上陳曉宇他們幾個開車去了東山市。
在酒店安頓下來后, 他們就進入了緊張的籌備工作之中。
會場很大, 布置的低調奢華,很符合金融行業的特色。
這一場會議花費不少, 除了從公司申請到的經費和協辦券商提供的費用, 楊珂還從許益弘那里拉到了不少贊助, 所以她在網絡和電視臺媒體都投放了廣告。
安排會場的時候, 陳曉宇聯系了當地的媒體記者提前過來造勢,當其中一位張記者提出要給楊珂做個免費的專訪時, 她突然想到了沈赫鈞, 這種專訪當然應該留給他這樣口才形象俱佳之人。
“是景通的副總裁嗎?”張記者顯然很感興趣,“太好了, 我早就想采訪一下你們的高層。”
她這么一說,楊珂忙掏出手機打算給沈赫鈞打電話,問問他幾點能到,還沒撥通號碼, 就發現他的一條微信:高鐵, 三點半。
看看時間不早了,她趕緊安排陳曉宇去車站接他。
一個小時后,楊珂正跟兩個記者介紹會議情況的時候, 沈赫鈞就直接到了會場。
他還是那么玉樹臨風的模樣,黑色長款呢子大衣襯出他筆挺高大的身型,濃黑的俊眉高挑,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幽冷。
楊珂一轉頭看過去,竟忘了招呼他,一旁的女記者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有點疑惑的問道:“這是沈總?”
“嗯,是沈總。”
張記者捂嘴輕笑:“沈總和我想象中有點不太一樣嘛。”
“哦?”楊珂正想問她有什么不一樣,沈赫鈞已經走到了近前,“怎么這么著急催我過來?”
“領導來了。”她得意的笑,“這位是東山財經衛視的張記者,想給你做個專訪。”
“沈總,沒想到您這么年輕。”張記者伸出手來,“我們打算做個專題節目,由您來談談當前的經濟形勢和投資方向。”
沈赫鈞有點猝不及防,和她握了握手,沉思片刻回道:“做專訪可以,但是我希望不要給我拍照攝像。”
張記者驚訝道:“為什么呀?沈總,您形象這么好,難道還怕上電視?”
“嗯,怕麻煩。”沈赫鈞輕咳一聲,表情嚴肅,不太像在開玩笑。
楊珂直覺他應該確實不想露面,雖然不明白他的想法,她還是幫他回絕道:“那這樣吧,張記者,我們沈總不太喜歡面對鏡頭,你們就隨便拍拍會場。”
“好吧。”
楊珂把他們帶到會場旁邊的休息室里,另一名男記者把攝像機固定好,選取了一個合適的角度,沈赫鈞側著身子對著門口,攝像機只拍到他的后背和側影,張記者拿著話筒開始提問。
事先沒有太多的準備,張記者只是提前寫了幾個話題給沈赫鈞,問他要不要先準備準備?沈赫鈞搖搖頭,“不耽誤你們的時間,我就即興發揮吧。”
其實對于沈赫鈞來說,讓他說甚至比寫更加應對自如,即使什么都不準備,他也能侃侃而談。
楊珂坐在門口的小沙發上看采訪,沈赫鈞脫去了外套大衣,身著淺灰色的西裝,舉手投足間是成熟穩重的男人氣質。
雖然沒有面對鏡頭,但看的出來他很有鏡頭感,她覺得他應該不是第一次錄節目了,一開口說話,聲音充滿自信,帶著京味的標準普通話,像新聞男主播一樣充滿魅力,楊珂很不明白,他為什么不肯出鏡?
從宏觀大勢談到投資理財,從國際金融談到國內形勢,這個男人太能說了,知識太淵博了,把休息室里幾個人都聽入迷了。
采訪尾聲,張記者意猶未盡,突然臨時問了個問題:“沈總,今天的專訪很長見識,我想我們衛視的觀眾一定很好奇,生活中的沈總有哪些興趣愛好?”
沈赫鈞清清喉嚨,深沉的看了楊珂一眼,“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愛好,和很多人一樣,喜歡看書、旅行……”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看來沈總是個很講究生活品味的人。好的,我們今天的專訪就到此為止,再次感謝沈總給我們帶來的精彩講解。”
錄完節目后,已經將近五點,陳曉宇把會議邀請的演講嘉賓給接來了酒店,沈赫鈞又讓楊珂把宇林證券幾位老總和他金融辦的同學都請了過來。
他們在酒店的餐廳里訂了個豪華大包廂宴請這些領導專家,那晚因為有不少重要人物在場,沈赫鈞陪著喝了不少酒,有沈赫鈞在,酒桌氣氛永遠那么熱烈。
酒足飯飽之后,大家都有點喝高了,楊珂吩咐陳曉宇開車送當地的領導回家,她和沈赫鈞把外地請來的嘉賓送回了酒店房間。
楊珂跟沈赫鈞住在酒店的同一層,送完專家一起上樓坐電梯的時候,她感覺沈赫鈞走路有點搖搖晃晃。
他今晚大概喝了將近二斤酒,似乎已經超出了他平時的酒量,楊珂不放心的去攙扶他,手剛觸到他胳膊上,他的身體就微微一滯,胳膊變得僵硬起來。
這男人即使喝多了,警惕性還這么高,楊珂不覺暗自失笑,看來他沒怎么醉,至少腦子還清醒的很。
果然到了房門口,他刷卡開門后就跟她告別,并沒有請她進門的意思。
楊珂問道:“要不要我幫你泡點醒酒茶?”
他擺擺手,說話略有些遲鈍:“沒事,我自己——可以。”
剛說完,他就“通”一聲撞在了門上,他穩了穩身體,尷尬的一笑。
楊珂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把他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架,不容分說就拖著他進了房間,腳一勾,門被帶上了。
沈赫鈞掙脫著想把她推開,誰知越掙越搖晃的厲害。他本來身材就高大,慣性作用下,把嬌小的楊珂一起帶著踉蹌了幾步,就雙雙倒在了床上。
她仰躺著,只覺身下的床墊一沉,他整個人重重的壓了上來,臉幾乎要貼在了她的臉上。
她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在耳邊,還帶著煙酒味,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用手撐著上身爬了起來。
楊珂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抬頭眼神凝望著他,兩個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她從他幽深的眼眸里看到了火焰,和那天在游艇上的一樣,帶著隱忍。
她的體內涌動著熱流,曖昧的眼神充滿了挑釁,雖然一言不發,卻仿佛已經表達了千言萬語。
她很想知道,他究竟要躲到何時?他明明就已經堅持不住了。
果然沈赫鈞爬不動了,緊挨著她的身體僵硬火燙,喉結上下翻動,她甚至能感覺的出他突突加重的心跳。
面對她直勾勾的挑逗目光,他咬咬唇,氣息不穩:“楊珂,你來真的?”
“怎么?你怕了?”她在激他。
“勾引我?你會后悔的。”他聲音嘶啞的厲害。
她松開胳膊,卻伸出一只手輕柔的劃過他的臉,再撫摸著他的耳根,湊過去低語道:“我從來不做后悔的事。”
他一把抓過她的手,在房間微弱的壁燈下,端詳著那細白柔軟的手指和指甲上充滿誘惑的紅色,就像在欣賞一塊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目光中滿含堅忍,呼吸愈加粗重。
他似乎在極度壓抑自我,但醞釀了半天也只是吐出一句惡狠狠的話來,“那就別怪老子了。”
說完就重重的對著她柔軟的唇壓了上去,他吻的并不輕柔,舌尖粗暴的抵開她的牙齒,狂亂的攪動、汲取,楊珂直感覺到一陣濕潤霸道的氣息襲來,她有些眩暈。
很快的,他的唇就游移到她下巴、脖子,粗糲的大手不自覺的伸進她的毛衣,揉捏撕扯……
楊珂氣息紊亂,□□焚身,配合著幫他解開襯衫、褲帶,只片刻功夫,兩人衣服都被除去。
她看到他裸.露出的緊實肌肉,胳膊粗壯有力,果然跟她預想的一樣,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火燙的肌膚緊貼在一起,唇舌糾纏,他很快就耐不住要攻城略地,卻被她按住了,他明白她的意思,轉身摸索著從床頭柜上掏出一個藍色的小盒子。
盒子上的塑料皮很難撕開,他又扯又拉,牙齒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才把盒子打開,掏出小包裝袋,放到她手上。
“你來戴。”他啞著聲,喉部干裂的仿佛要噴出火來。
楊珂心領神會,慢慢的撕開包裝,手順著他的手探了過去,觸到一陣火熱的顫抖,他很快就翻身猛烈的壓了上來……
空調聲嗡嗡的,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晰,這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對楊珂來說,是從未有過的美妙體驗,最重要的是,她如愿以償的睡了他。
男人在疲累和酒精的雙重作用下沉沉的睡了過去,楊珂迷糊著睡了一陣,到半夜的時候醒了過來。
房間里暗沉寂靜,只有窗簾縫中透過點微弱的光線,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漆黑的一切,想起明早的會議,她努力掙扎著爬了起來。
剛扯過內衣,腰間一緊,男人溫熱的大手就把她摟了過來,“再躺會。”
“你不累?”她乖乖窩回到他懷里,“你繼續睡,我回去?”
“不累,聊一會。”他放開她,從旁邊散落的衣服口袋里摸出煙來,起身半靠床頭。
楊珂掏出打火機幫他點著了煙,自己順勢也點了一根,黑暗中閃著兩團微弱的火星。
她用被頭裹著身子,靠在他肩頭,長發散落在他胸前,他覺得癢癢的,把煙灰缸放在床邊,一只手撥弄著她的頭發。
“楊珂,第一次見到你,你一個人在廣場上抽煙,對你印象還挺深的。”
“恩?”楊珂努力的回憶著,“我以為你是幫我抓賊的時候才見到我的。”
他吸了一口煙,自說自話,“之前看過員工簡歷,知道楊珂的大名,季度會上才發覺是你,和我想象中的楊珂不太一樣。”
“你想象中是什么樣?”
“很潑辣,很風情。”
“像丁璐璐那樣?”
“嗯。”他胳膊從她后背撫到腰下,捏了捏腰上的肉,“反正不像這樣,明明很冷,卻熱的叫人欲罷不能。”
欲罷不能,楊珂心里微微一顫,這詞用的好,她又何嘗不是欲罷不能,明知道是飲鴆止渴,卻還是無法抗拒,原來他們根本就是一類人。
“你不也是?明明很熱,卻總是故作冷淡。”她調侃道,“平時裝的跟正人君子一樣,其實是……”
“其實是什么?”他捏緊了她的腰,欺身把她圈入他的懷里。
“其實是……混蛋。”她說完掙開他的懷抱,卻被他一把又拉了回來,他的唇壓了上來,這次卻是輕柔的,帶著撩撥的吻,“你說是混蛋那就是混蛋吧,我承認。”
好半天,當她面紅耳赤的離開他的唇,才喘息的問道,“你總說我會后悔,是不是你怕自己后悔?怕被女朋友知道?”
他放在她身上的手滯了一下,很快就低笑著否認了,“不是。”
“你,不怕她知道?她平時不管你嗎?”
“都不是。楊珂,別問這么多了。”沈赫鈞閉口不談這個話題,心情仿佛一下子變得很沉重。
楊珂覺得問起這些,看似隨和的沈赫鈞就好像變了個人,聲音瞬間就冷了下來,情緒中還有些抵觸的不快。
她其實真的很想知道,那個他曾柔聲接電話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對那個女人,她是羨慕和嫉妒的。只是她不能問的太多,她怕他會不高興,怕他會厭煩,更怕他會后悔,她不知道怎么會這么在意他的心情。
“好,不說這個。可是我感覺,你這么優秀,一定有很多女人追求你吧?”
“哪有。我沒你想象的這么受歡迎。”
“聽這口氣還是有不少人追?”楊珂一副好奇的樣子。
見她如此求知若渴,他覺得很好笑,“追是被追過,活了這么一把年紀,被人錯愛也是件正常的事。”
“說來聽聽。”
沈赫鈞把煙頭掐滅,故意賣個關子,聲音里帶著淡淡的驕傲,“也不知怎么回事,我這人吧,好像每年都能遇到點麻煩。”
還挺自戀。
楊珂心里有點好笑,他這口氣不知道是真的煩惱還是在炫耀,倒顯得她像個無知小女孩一樣。
“最記憶深刻的是讀研那年,實驗室新來了一個本科的小師妹,天天約我看電影、散步,我躲著她不去實驗室,她竟然晚上跑到宿舍來找我。那時大夏天的,一堆大老爺們光著膀子在宿舍睡覺,她居然直接闖進來,無視那些不穿衣服的弟兄們。”
楊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有這種事?那你為何要躲著她,不喜歡她嗎?”
“只是師妹嘛,而且我都已經有女朋友了,可是她一點都不在乎,當著宿舍那么多人的面,就把老子撲倒在床上猛啃,靠,一宿舍人都被嚇傻了,后來老子一直被那幫人笑話,每次同學聚會都要提這茬,說沈赫鈞這小子,當年在學校被師妹強爆……”
楊珂被逗的眼淚都要笑出來了,身體跟著一顫一顫的,肌膚摩擦著他緊實的胸膛,沈赫鈞一下子又起了反應,翻身就壓了過來,親吻著,雙手撫弄著。
“后來她把你從女朋友手中搶過來了嗎?”她抽個空還不忘問他。
“當然沒有。”
“那你現在的女朋友就是當時那個女朋友?”
“不是。”
“哦,你愛她?”
“……”
他沒有回答,卻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把她放開,“很晚了,休息吧,明天還有會。”
突然一下子就冷場了,他不再說話,楊珂知道,她又讓他心煩了。
“晚安。”她把煙掐滅,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下床,拾起自己的衣服穿好,走出了房間。
一直到她關上門,他都保持著沉默,他們之間從剛剛的零距離又變成了現在這樣,隔著厚厚的一堵墻,她走不進去,他不肯出來,于是,她只能遠遠的望著,嘆息著。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楊珂想,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想了解他,想走進他的心中,不需要任何理由,第一眼就迷了心竅。
以為一次銷魂便可結束,誰知道,這只是開始。她承認,已經為眼前這個男人著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感謝支持正版訂閱的寶寶們。
☆、第 19 章
回到房間, 楊珂去浴室沖了個淋浴, 換了件睡衣, 躺進了被窩里,此時她又困又累, 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期盼了那么久, 在心里念想了那么久, 甚至還因為自己這些幻想沮喪過,自責過, 倍受折磨。
一件她開始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最終發生了, 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恐懼, 女人的虛榮心雖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但同時她又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的翻臉無情,他的反復無常, 他的神秘莫測, 都令她無所適從。
她反復的告訴自己,既然一開始就不打算認真, 又何必如此在意,從現在開始,她必須矜持一點,要給自己留一點自尊, 留一點驕傲。
第二天的會議如期舉辦, 楊珂主持會議,她很早就起來化妝。
昨夜下半夜其實沒怎么睡,一直心事重重, 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揮之不去,只那么迷糊了一陣,天就亮了。
一起床她就看到了很明顯的黑眼圈,幸好有化妝品來掩飾,她給自己撲上了厚重的粉底,貼上了又長又翹的假睫毛,涂上了深色眼影和厚重的眼線,再配上大紅的唇膏,鏡中那精心修飾過的臉蛋幾乎完美無瑕。
離會議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光景,會場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昨天空蕩蕩的會議大廳一下子就被塞滿了。
東山市雖然經常舉辦類似的投資報告會,但規模這么大的并不多。
為了籌辦這個會議,楊珂花了很多的心思,大到請什么樣的領導和專家,做什么樣的廣告宣傳,小到會場的選址,自助餐品,紅酒香檳,給來賓的小禮品,甚至貴賓邀請函的設計,她都親自過問。
楊珂請的是專業廣告公司做營銷總監的朋友出謀劃策,朋友把投資報告會策劃成一場特色的金融酒會,以VIP貴賓邀請函的方式售賣門票,還精心設計了電視和網絡廣告,提前在衛視和網絡門戶網站播放。
廣告宣傳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他們的門票很快就售罄,不過廣告費用的投放也是相當昂貴的,這么一來,預算又顯得很緊張。
楊珂原本是打算從衛視請一個財經女主播來主持酒會,但是她中意的主播要價太高,一直談不下來。后來她索性就不請人了,想想自己讀大學的時候,主持過幾場系里的文藝晚會,也算是有點主持經驗,干脆就親自上陣,把這筆昂貴的出場費給省下來。
九點整,富麗堂皇的會議大廳人頭攢動,來賓大多是商界名流、企業家,都是有頭有臉的高端商務人士,面對這么多人,楊珂還沒上場就是一陣陣的緊張,手心里早就攥出了汗。她可不是個愛出風頭的女人,這個時候她甚至已經后悔為什么要攬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來。
楊珂穿著一件租來的銀灰色抹胸晚禮服,頭發是去外面的理發店做的韓式盤發,從頭頂挑出一綹頭發一直編到發尾,松松的搭在右肩,配上綴滿水鉆的琉璃釵,很是嫵媚。
燈光璀璨耀目,她臉上艷麗的濃妝在明晃晃的光線下變得清淡自然,站在舞臺上她其實跟電視上的女主播沒太多分別,很多參會的老板們甚至以為這就是景通請來的專業主持人,就連沈赫鈞進了會場一時半會也沒有認出她來。
只不過她一開口說話,就顯出與專業主持人的差距,畢竟舞臺經驗不足,又是頭一次主持這樣大型的酒會,她的聲音緊張的有些發顫,牙齒輕輕的磕碰著。
沈赫鈞坐在臺下第一排嘉賓專座的中間,神色從容的看著她,當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時,他就微微的一挑眉,給她一個溫和的笑容,這一笑多少安撫了一下她的心,給了她勇氣。
她深呼吸一口氣,念著早就背了不知多少遍的主持詞:“各位尊敬的來賓,女士們、先生們,感謝你們蒞臨本次景通股指投資會暨高端酒會……”
開場白平穩過度,接下來,她看了一眼沈赫鈞,語調復雜的說道:“下面請景通投資有限公司副總裁沈赫鈞先生致辭。”
下面一陣掌聲,沈赫鈞站起來,風度翩翩的走上臺來,他穿著深色西裝、白襯衫,很干凈清爽的商務裝扮,顯得成熟俊逸。
他們一早都沒來得及說話,此刻他上臺,她下臺,把話筒交給他的那一刻,兩人眼神對視了下,他很深邃平靜,她的心卻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不知怎地,這樣的時刻她的腦海里居然還能閃過昨晚那些香艷的畫面,一瞬間,她的臉就燙了。
幸好那厚厚的濃妝掩蓋了她羞紅的面頰,否則這大庭廣眾之下,該有多難堪?
他在臺上的經驗顯然比她要豐富多了,沉穩、老練,不緊不慢,聲音渾厚充滿了磁性。
可楊珂卻完全聽不進去他在說什么,她想的全是他昨晚的樣子,強健有力、霸道、強勢,還有勇猛,就連聲音都是嘶啞的、干涸的,聽起來就令人心潮涌動。
一直到他走下臺來,把話筒交給她的時候,她才從失魂落魄的狀態中醒過神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薄唇動了動,給了她一個暗示。
后面的主持,她強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亂想,慢慢的進入了狀態。
這場報告會,楊珂花重金請來了業內知名的投資專家和基金經理,光沖著這些人的名氣,會議的幾場演講就掀起了一波波高潮。
而楊珂的主持也漸入佳境,已經到了隨心所欲揮灑自如的地步,嘉賓上臺,她不僅能臨場提出一些有水準的問題,還能在別人冷場的時候幽默的把話接上,引得臺下不少的老板們都對她報以熱烈的掌聲和稱頌。
沈赫鈞的身邊坐著他金融辦的同學,兩人不時的交頭接耳。
“赫鈞,你底下這楊總挺能干的,之前接觸的時候覺得寡言少語,主持起來卻妙語連珠,快趕上我們東山財經的主播了。”
沈赫鈞笑而不語,只是看著臺上的楊珂,他也很驚嘆,漂亮、能干、冷酷、熱情、聰慧、風情、嫵媚……這個女人還有多少令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呢?
這一整天的會議,楊珂忙著主持和會場協調,根本就沒空再招呼沈赫鈞。
到了酒會環節,沈赫鈞的同學因為有事先離場了,把同學送走之后,他端了杯紅酒,找了處安靜的角落坐在沙發上休息。
“沈總,您在這里?怎么不吃點東西?”
剛閉上眼沉思,他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一抬眼,卻是位陌生的年輕女孩,正端了一盤水果點心遞到他面前。
“謝謝,你是?”他打量著面前的女孩,微胖身材,圓臉,有點嬰兒肥,皮膚略黑,相貌平平,不過眼睛倒是挺大挺有神,他在記憶中搜索著,覺得有些面熟,一時又忘了叫什么名字。
女孩羞澀的一笑,肉乎乎的臉蛋上露出淺淺的梨渦,“我是海市分公司的財務陳麗芳,上次還跟您一起吃飯的,沈總忘了嗎?”
“哦,是的,小陳,對吧?”沈赫鈞終于想起來她是誰了,就是分公司的女員工,他跟她喝過酒,那一次他確實喝醉了,后來聽楊珂提過,他好像在酒桌上還挑逗過她,不過自己對當時的情形已經全無印象。
“對的,您總算記起我了。”陳麗芳興奮的把水果推到他面前,“沈總,您早上的講話真精彩,他們都說好呢。”
沈赫鈞笑笑,“哪里,我是陪襯,主要是請來的老師講的好,你們楊總策劃的好,還有你們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陳麗芳是過來負責各類費用支付的,她本身對這種專業性的投資會議沒有太大興趣,盡管有很多美食,還有別出心裁的小游戲,小抽獎,但她一點都提不起興趣,最主要的是,她討厭和楊珂一起出差,討厭面對這個女上司。
自從上次謝小鎖提成那件事跟楊珂鬧翻后,陳麗芳一直就心中不快,那天她和男朋友為了一點小事吵架了,她一整天上班心情都不好。
正好出納請假了,一堆的事情交給她,她忙的焦頭爛額,偏偏楊珂一直催著她趕快把客戶的提成都發掉,她手忙腳亂之中就把謝小鎖的名字和卡號都抄成了謝小輝的,結果錯把錢都打到了謝小輝的賬上。
后來她也知道自己犯了錯,她并不是個會逃避責任的人,如果楊珂能平心靜氣的跟她說話,她肯定會盡力去彌補過失。
可是楊珂當著那么多同事的面,在辦公室對她大呼小叫,頤指氣使,這實在令她無法忍受。
這女人算什么東西?她早就看不慣她了,不過就是仗著有點姿色,跟客戶睡覺當上了分公司老總,這種貨色也配騎在她頭上,對她大呼小叫?
一氣之下她從卡上取出本就不多的積蓄打給了謝小鎖,因為這件事,她心情很差,脾氣變得更加暴躁,和男朋友的矛盾也越積越深,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最終走到了分手的地步。
這些天,就在失戀和工作的雙重打擊下,陳麗芳心灰意冷,和楊珂又發生了好幾次沖突,除了應付工作,她幾乎不跟她多說一句話,所以對這趟出差她內心也是相當的抵觸。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沈赫鈞也過來了,因為這次會議有了他的參與,總算讓她覺得多了點期待。
上次分公司一聚,她就對這位年輕帥氣的上司有了很深刻的印象。
工作時沉穩老練,酒桌上率性隨意,就連開玩笑、說葷段子,都那么有味道。
年輕女孩本來就喜歡事業有成的成熟型男人,尤其是那個男人還是個集穩重和幽默于一身的完美男人,試問哪個女孩能不心動呢?
所以當沈赫鈞一早出現在會場,陳麗芳就一直在默默的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她記得叔叔有一次來她家,和父母聊天的時候就談到過沈赫鈞。
叔叔說景通新來的這位副總裁背景強大,深不可測,跟大股東一把手來往密切,他遲早會升到公司總裁甚至更高的位置。
這些倒沒什么,重要的是,這位副總裁至今未婚,陳麗芳一下子就春心萌動,她覺得跟這個男人比起來,自己的前男友真是太差勁了。
金融酒會圓滿結束,得到了廣泛好評,也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好幾個企業都當場跟景通簽了合作協議,除了私募、券商這類的金融機構,還有很多其他行業對金融投資感興趣的公司。
同行的市場人員忙的不亦樂乎,散了很多名片,給客戶做咨詢解答,幾乎一刻也沒停著,一直鬧騰到晚上六點多才一一散去。
沈赫鈞沒有直接回江市,正好他接下來幾天在海市有會議,所以就直接跟楊珂他們一起回了海市。
陳曉宇開車,沈赫鈞坐副駕駛,楊珂坐后排,她旁邊是陳麗芳和一個客戶經理。
路上楊珂不想說話,只是慵懶的靠在后座,眼睛盯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聽著車內沈赫鈞和陳曉宇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忙碌了一天,這一天她精神高度集中,說的話也比平時多了幾倍,臉部的肌肉都笑僵了,這會放松下來她覺得渾身酸痛,有氣無力的靠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開車的劇情小天使們是不是不太喜歡?是不是覺得男主很像個渣男?別急,這本書和上一本一樣,都是慢熱型的,劇情在一點一點的展開,看到后面就會明白了。
還是請小天使們多多收藏、評論支持雪雪,寫的不足的地方,也請大家多多指正!感謝,愛你們么么噠~
☆、第 20 章
一覺醒來, 車已經下了高速, 到達海市后, 陳曉宇把其他人一一送回了家,正好順路到了他家附近, 楊珂讓他也直接回家, 剩下來的路程由她開車送沈赫鈞去酒店。
在車上睡過一覺后, 她感覺精神好多了,心情莫名輕松起來, 這會車上沒其他人, 他們倆也不用在別人面前裝模作樣了, 氣氛反而尷尬起來。
楊珂依然沒有主動找他說話, 昨天晚上最后的不歡而散,她心存芥蒂, 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索性不再招惹他。
倒是沈赫鈞有些不自在了,不時偏頭偷看她的側臉, 醞釀了一陣終于開口:“昨晚后來睡好了嗎?”
“沒有。”楊珂隨口答道,也不多言。
他又沒話找話:“怎么了?是因為不高興睡不著?”
看來他也知道自己的態度不太好,她輕輕一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有什么不高興的?領導沒有不高興就行。”
他也笑了, “可是今早在會場你好像有點走神了。”
“沒有,我只是有點緊張。”楊珂掩飾著,想起來當時那種情況下自己還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不覺有些羞愧。
“你今天跟以往有點不一樣。”他像是窺破了她的心思,開始轉移話題。
“有什么不一樣?”她緊張的摸了下臉,看了看后視鏡,下午走的匆忙,濃妝還沒卸去,按道理不應該讓他看出自己的憔悴。
“主持的很出色。”他看她一眼,低聲補充道,“還很漂亮。”
后面那句話聽的她心里一顫,臉悄悄的紅了,堵在心口的那點郁結就這么消散了,原來他的一句話就能讓她心情如此起伏變化,果然她中毒不淺。
楊珂沉浸在幸福之中,一不留神卻開錯了路,拐到一條陌生的偏僻道路上。
她回過神來,方向盤往右打,想把車開到路邊停下來,用手機導航查一查具體的位置。
誰知剛拐到路邊,只聽后面“砰”的一聲,一輛疾馳而來的別克撞上了她的車尾側面。
他們倆在車上都被震了一下,楊珂朝窗外望去,心里暗暗叫一聲“不好。”
別克已經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怒氣沖沖的走上前來拍著她的車窗,“媽的,突然變道還不打方向燈,你會不會開車啊?”
楊珂自知理虧,趕緊跟這個男人道歉,“不好意思,沒注意到你在我后面。”
“沒注意,眼睛長哪去了?”這個中年男人大概之前受了什么刺激,說話咄咄逼人。
一旁的沈赫鈞立刻就變了臉,他打開車門,走到兩車相撞的地方仔細查看,楊珂緊隨其后。
別克撞的并不嚴重,車前方的保險杠撞掉了漆,相比較起來,楊珂的車撞的更厲害,后側車門下方被撞癟了一塊。
這明明算是他追尾,當然不應該由她來承擔全責。
但是楊珂想想又覺得理虧,畢竟是自己開車走神在先,她不想繼續在這里耗下去,于是心平氣和的對男人說道:“師傅,要不我賠你五百塊錢去修漆,咱們私了你看如何?”
“五百塊?”那男人眼睛瞪的像銅鈴一樣,“你打發叫花子啊?”
“你講不講道理?做個漆還要多少錢?”楊珂急了。
怎么說她的車受損更嚴重,她不找這個人賠償已經不錯,楊珂覺得別說自己沒錢,就是有錢也不能被人這么勒索。
這中年男人嘴皮很利索,口里一直不干不凈的罵罵咧咧,意思很明確,就是想讓她多賠錢。
楊珂縱然平時口才不差,可是一碰上胡攪蠻纏的無賴,她就有些笨嘴拙舌,況且在這大街上,還有沈赫鈞在旁邊,這樣跟人吵架實在太丟面子。
她咬著唇,剛想答應多給點錢,沈赫鈞已經擋在了她面前,“他媽的罵夠了沒有?你把她的車撞成這樣,應該你賠錢。”
“什么?你再說一遍?”那男人怒吼著。
“我說讓你賠錢。”沈赫鈞又大聲重復了一遍,“怎么著?老子說話你聽不見?”
那中年男人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在心里掂量著。
見沈赫鈞比自己高出一個頭,身材魁梧,肌肉結實,看起來像是練武之人,他有些猶豫。
要是打架,他顯然不是他的對手,這么看了一會,他漸漸沒了底氣。
“是她亂變道,不是我的責任。”中年男人說話音量小了點。
“你速度太快,沒及時剎車,你也有責任。”沈赫鈞眼神還是那么凌厲的看著他。
中年男人在他高大的身影中氣勢漸消,最后還是不甘心的看著楊珂,“那好吧,五百就五百,算我倒霉。”
“五百什么?讓你賠她錢。”
沈赫鈞說完一掌拍在車門上,“老子很久沒打架了,手有點癢。”
中年男人被拍的嚇了一跳,往回縮了一下,“你想干嗎?這可是法治社會。”
“法治社會?老子剛從牢里放出來,不怕再蹲幾年。”沈赫鈞甩甩胳膊,做了個揮拳的動作。
“算我倒霉,碰上你們這種人。”中年男人罵了一句,就趕緊鉆進了別克車里,迅速的發動車子開走了。
一場風波總算平息,楊珂松了口氣,再開車她小心多了,也不敢走神了。
只不過想起他剛剛那番話,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幾時坐過牢?裝的還挺像。”
“我要是不這么說,那小子能害怕嗎?你居然還笑話我。”他裝作很無辜,“你看,為了你,我得扮作犯人,你要好好安慰安慰我。”
“你想要什么安慰?”她笑問。
“想要……算了,不說了。”他聲音里帶著笑意,她沒有繼續再問下去。
終于到了酒店,楊珂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打開后備箱,沈赫鈞把行李拖出來,到酒店前臺辦好入住手續,兩人一起上樓到房間。
沈赫鈞開的是套間,楊珂進門就往客廳的沙發上一躺,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腰背。
他放下行李,燒了一壺水,給她泡好咖啡,然后就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些無關緊要的話,扯到后來竟沒了話題。
他們靜靜的對視著,楊珂看到他黑漆漆的眼里是令人心動的深沉,像海水般深不可測,又如月光般沉靜,還有種正邪難分的味道在其中,她想她不僅僅是迷戀他俊朗的容顏,更是沉湎于他與眾不同的這種氣質之中。
楊珂有些受不了了,她故意起身說要走了,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突然感覺腰間一緊,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拉進了他的懷里。
他的唇很快就壓了下來,熾熱、濕潤,那種感覺像是久違的心動,又像是初次的品嘗,只那么一下子就點燃了她周身的欲火,她也回應著抱緊了他的腰。
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命令又像是乞求,“留下來陪我。”
“可是,我得回去了……”她拒絕的很無力,他根本就不管,把她翻過去壓在了沙發扶手上,厚實的胸膛緊貼著她腰背。
他在身后喘著粗氣:“晚了,別忘了你答應要安慰我。”
他箍起她的腰,讓她跪在沙發上,一只手撩起她的衣服,她感覺到他的吻落在她后背肌膚上,輕柔的帶著呼出的熱氣,像很多只螞蟻在身上肆虐,酥癢難耐,她情不自禁的發出了聲音。
聽到身后他解開褲帶的聲音,她把臉深深的埋入柔軟的靠枕中,等待著渴望之中的進攻,他目光專注的盯著她誘人的曲線,黑直如瀑的長發,隱忍而又全身心的投入到這場水火交融之中。
直到彼此都解脫出來,他們溫熱的緊擁在一起,他依依不舍的吻著她的唇,吮著她的舌。
他的吻時而霸道,時而柔情,就像他的人一樣,忽冷忽熱,變幻莫測,旖旎萬千,楊珂從來沒想到,接吻也能令人如此沉醉和癡狂……
沈赫鈞在海市只待了兩天便匆匆回了江市,楊珂仿佛被抽去了靈魂,終日焦慮,她以為會很快結束,卻沒想到這只是另一種折磨的開始。
雖然能通過扣扣和微信聯系,雖然因為工作還能經常通電話,可是見不到他,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很無趣。
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對她是甜蜜的回憶,也是相思的煎熬,回憶起來心就會激烈跳動,她不明白,她已不是初次戀愛,他也不是她第一次喜歡上的男人,但這喜愛之強烈程度卻是她意料之外的。
她莫不是愛上他了?可是,她怎么可以愛上他?他那么神秘,他的過去、他的一切,她都一無所知,他不讓她走近他的生活,他根本就不可能愛上她,不是嗎?
窗外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四周一片寂靜,結束了一天緊張的工作之后,沈赫鈞伸了個懶腰,放松的靠在大轉椅上,點著了一根煙。
空曠的房間里只剩了電腦主機嗡嗡的聲音,員工們都已下班回家,走廊的燈光清冷,又是一個寂靜的黑夜降臨,在這樣的黑夜中,他突然開始想念那個女人。
她此刻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像他一樣,在一天的忙碌之后,突然渴望一個溫暖的被窩。
手機鈴聲突然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在寂寥的室內顯得格外刺耳,沈赫鈞興奮的從桌上抓過手機接通。
“Hello,阿竣,你在干嗎?”一陣清脆的女聲從電話中傳來,他愣了一下,很快緩過神來。
“Sandy,我剛加完班,有事嗎?”
“沒事,就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嗯。”他低低的應道。
“那我下下周回國來陪你好不好?”
“這么快就要回來?”
“傻瓜,圣誕放長假啊,我想陪你一起過……”
哦,圣誕節到了,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