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沈赫鈞趕到辦公室的時候, 大門敞開, 外面大廳黑漆漆的, 只有經理室亮著盞日光燈,玻璃門微微敞開。
他推門進去, 楊珂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室內的暖氣溫度并不高, 她只穿著一件羊絨衫,腦袋偏向一側, 露出那只纏著紗布的手。
這睡姿顯然不太舒服, 就連睡夢中她的眉心都是皺著的。
沈赫鈞悄悄上前把她抱了起來, 輕放到一旁的沙發上, 蓋上了一條薄毯。
從她趴著的胳膊下掉出了一張紙,飄到沙發邊的地上, 他撿了起來, 是一張隨手亂畫的草稿紙,上面抄了些電話號碼, 還記了些亂七八糟的數字,他剛要揉成一團扔掉,卻發覺紙片的右下角用工整的小楷抄了兩句詩: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沈赫鈞讀完這兩句詩, 把紙重新放回了桌上,心情復雜的看看沙發上的女人,拉過一把椅子, 坐在了她身邊。
熟睡中的楊珂有另一種安靜的美,沒有了冷漠的眼神,像個可愛的小女孩,睫毛微微輕顫,臉上掛著酒后的紅暈,小巧的紅唇偶爾蠕動一下,像是在說什么。
沈赫鈞幫她拂去臉頰上散亂的碎發,坐著端詳了十幾分鐘,他有了些困意,正要靠在椅背上瞇一會,突然楊珂翻了個身,叫了一聲:“不要,救我。”就從沙發上一下子坐了起來。
沈赫鈞下意識的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見她額頭沁著汗珠,胸脯一起一伏,眼睛迷茫的睜著。
“怎么了?做噩夢了?”他問道。
她點點頭,困惑的看著他,“你是怎么進來的?”
“你沒有鎖門。”
她驚的張大嘴,“我忘了,還以為你很快就會到,沒想到睡著了!
“這樣很危險,要是不懷好意的人進來了怎么辦?下次別這么大意了。”他語氣中透著擔憂。
楊珂沒有說話,感覺清醒了點,便起身走到桌邊拿起煙和打火機,自顧自的點著了一根。
她一抽煙就像換了個人,神色間都是淡漠和頹廢,和剛剛睡夢中那個恬靜可愛的形象比起來,他心中更生憐惜。
靠在桌邊抽了會煙,她心情平復了許多,撇了一眼沈赫鈞,淡淡的問道:“找我談什么?”
“你昨天生氣了?”他問道。
楊珂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生氣?怎么會呢?你升職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撒謊,你的手是自己故意弄傷的吧?”
沈赫鈞指指墻角地毯上一攤已經干掉的紅色痕跡,那上面還隱隱留著點碎玻璃渣,在燈光下反射著微光。
楊珂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一眼,噗嗤一笑,“沈總,我看你誤會了,那只是昨天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玻璃杯!
他眼睛直直盯視著她,滿腹狐疑。
“不信?”她吸了一口煙,對著他吐出了層層煙圈,滿不在乎的笑道,“你別想太多,我之前不過跟你玩玩,滿足需求。我也沒想到你當上了總裁,我還有這么多好處,意外收獲啊!
沈赫鈞的臉瞬間變了,“你說什么?玩玩?”
“嗯,怎么?難不成你以為我會對你動心?”楊珂一陣大笑,“沈赫鈞,你是被女人寵壞了吧?跟你上個床就以為別人離不開你了?”
這笑聲徹底的激怒了沈赫鈞,剛剛還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寧愿相信是自己傷了她的心。
此刻,卻只有憤怒,他一步步的走到她身邊,欺近她,眼里噴著火,“楊珂,你真的只是跟我玩玩的?”
“是,不行嗎?要我對你負責?”
對上他憤怒的眼神,她盡量表現的很平靜,一只手把煙掐滅,慢慢的往后退著,一直退到墻角無法再退,她才背部緊緊貼著墻面看著他。
“很好,你竟然是這么想的!鄙蚝这x伸手攥住她的雙肩,把她圈在他和墻壁之間,唇角一側上彎,直勾勾的盯著她,眼中的怒火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黯然神傷。
“你想干嘛……”楊珂話沒問完,就被他重重壓上來的唇堵住了嘴,聲音生生被他吞沒。
他霸道的啃噬著,侵略著。她推拒著,卻掙不開他的鐵臂,情急之下,狠狠的對著他下唇咬了一口。
他停住了,抬頭驚愕的看著她,用手抹了一把唇上滲出的鮮血。
“我……”楊珂心里一痛,愧疚的望著他,手伸出去想要撫摸他的唇,被他的手抓住了。下一秒,他只是嘆息一聲,輕輕的把她抱了起來,放到沙發上,伸手去解她的外套扣子。
她心里已經軟了下來,卻還要故作一番掙扎,雙手去捶他,雙腳也蹬著,他再一次吻住了她,穩穩的抓住她的胳膊,身體重重的壓了上去,她馬上就動彈不得。
輕柔的吻漸漸融化了她心里的芥蒂,羊絨衫被他推到了脖頸處,內衣的搭扣也輕而易舉被解開,楊珂只覺得胸前一陣涼意,沈赫鈞頭已經俯下去。
只聽見唇舌的聲音,很快她就如同電擊一般,渾身顫栗,掙扎愈顯微弱,就連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沈赫鈞,你混蛋……”
他抬起頭,嗓音嘶啞,湊近她耳邊低語,“楊珂,我知道你剛剛說的都是氣話,我以為你會懂我……”
她緊咬下唇,不再開口。很快的,褲子和裙子被堆在腳邊,他再也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空曠的辦公室里回響著強烈沖撞的聲音,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楊珂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眼神哀怨的盯著他。
他迎著她的目光,感受到她眼里的恨意,漸漸心有不忍,直到她眼角落下一滴淚,他才停了下來,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對不起!
楊珂再也忍不住了,把頭埋進他的脖子里,渾身顫抖著,這些天郁積的委屈就這么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
他心痛的摟著她,有些手足無措……
一直到她平靜下來,他都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蜷在真皮沙發上,粗糲的手掌時不時輕撫著她柔滑的小腹。
她的臉貼著他胸膛,喃喃自語:“要跟我劃清界限,為什么還來招惹我?”
沈赫鈞一陣心酸,他何嘗不在問自己,為什么明明喜歡她,卻不敢承認,只有在被她激怒的時候,才會露出內心最真實的一面。
“我只是怕什么都給不了你。”他低聲嘆息。
這樣一個驕傲清高的女人,這樣一個冷若冰霜的女人,把她最熱烈最真摯的一顆心捧給他,想必也是耗盡了她的勇氣和尊嚴,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卻無法給你承諾,有時候,真的很痛恨這樣的自己!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你不是問過我為什么不結婚嗎?因為沒有人真正的愛我,愿意娶我!睏铉孑p嘆著。
“怎么可能,楊珂,你這么好,如果我不是早有婚約在身,我一定會娶你。”他嘆道。
“就算你沒有婚約,你也不會娶我的,你的家人一定接受不了我,因為我的家庭……,我爸……欠了一大筆債務,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還清……”
沈赫鈞有些震驚,他沒想到她會這么苦,怪不得第一次見到她,就感覺她很滄桑,是個有故事的女人,怪不得她柔軟的外表下是一顆堅強倔強的心,卻原來……
他很難過,黑暗中,再一次抱緊了她,緊的令她有些窒息。
“所以你想有屬于自己的公司,你想和周浩瑋合伙成立私募,是不是?”
“嗯,也只有這樣,我才有可能依靠自己還清家里的債務!
“楊珂,我會幫你的,不要拒絕!彼踔哪,再次輕柔的吻了下去,兩個滾燙的軀體糾纏在一起……
☆、第 32 章
周浩瑋的辦公室終于裝修好了, 楊珂把分公司位置最好的西南角兩間辦公室打通成一間交易室。
地毯和窗簾都換了新的, 是周浩瑋喜歡的顏色, 墻上掛了幾幅著名書法家的字畫。
還有一整墻的書柜,所有她能想到的經典專業書籍都給他收集齊全, 整個房間透出溫馨的書香之氣。
交易室外是一小間機房, 放置了專用的服務器和直達交易所的專線, 她還專門給他配備了交易團隊,由陳曉宇負責, 也是希望陳曉宇能跟著周浩瑋多學些技術。
萬事俱備, 只欠東風, 在周浩瑋正式進入景通之前, 楊珂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私募公司的籌備上。
注冊、領執照、開銀行賬戶、辦各類證件……
他們的投資公司經過兩個月的張羅終于在炎熱的夏季開張了,楊珂在離景通不遠的一處稍偏僻的小區租了個公寓做為公司的營業場所, 還招了一名外地姑娘在公司接電話, 處理財務相關的事宜。
公司取名新昊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登記的是楊珂的名字。這個公司名稱她想了很久, 不僅取周浩瑋姓名中的浩字讀音,更寓意了他們的新事業欣欣向榮,如日中天。
沈赫鈞和周浩瑋聞罷都不住的夸贊這個名字好,好聽又吉利。
公司注冊完畢, 資金很快就到位了, 因為股市漸漸紅火,他們第一只私募基金打算以投資股票和股指期貨為主。
楊珂以投資公司的名義通過景通的席位通道開了個機構賬戶,沈赫鈞請自己從事法律的朋友做新昊的兼職法律顧問, 給新昊擬定了常用的合同和協議。
協議簽完,楊珂可以放心的把帳戶交給周浩瑋操作了,而她只需要定期的去查閱賬單,收取管理費用,把精力投入到公司宣傳和經營上即可。
基金操作她無須過問,周浩瑋肯定不會讓他們失望。
一切就緒,新昊還辦了個簡單的開業儀式,選了黃道吉日,把幾位出資人和客戶都請到了海市。
開業典禮結束后,他們在附近的一家大飯店聚餐慶賀,席間,楊珂特地開了兩瓶茅臺,想陪大家一起喝點白酒。
不想酒杯剛端起來,聞到那濃郁的醬香味,她突然覺得一陣惡心,只輕輕抿了一口就怎么都喝不下去了。
沒人注意到她的反應,只有一旁的沈赫鈞看出她的不適,他低聲問道:“怎么了?不能喝了?”
“嗯,可能最近太勞累,聞著酒味有點難受!
“那就不喝了,多吃點菜!彼麏A了一筷子清蒸魚到她碗里,“多吃魚,健康美容!
“謝謝!睏铉鎰偘阳~肉夾到嘴邊,立刻就被魚腥味熏的又是一陣惡心,這一次,她有些忍不住了,捂住嘴出了門。
找到洗手間,她就一陣嘔吐,直吐的胃里酸水都冒了出來。
吐完她心里開始撲通撲通亂跳。
怎么回事?除了醉酒和小時候吃壞腸胃這樣吐過,她還從來沒有毫無預兆的就對酒和食物產生惡心的感覺。
楊珂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等她回到包廂,沈赫鈞眼中滿是擔憂,他又問道:“要不要下午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就是最近沒休息好身體有點虛,一會我去藥店買點消食片吃吃!
楊珂心里疑慮,嘴上卻沒有說,只是挑了點蔬菜匆匆吃了幾口。
吃完飯回公司時,她謊稱買藥去附近的藥房買了支驗孕棒。
楊珂的老朋友一向都很準時,但這次已經延遲了一個月還沒來,本來這段時間忙著公司籌備的事情沒有去理會,可是中午那一陣嘔吐卻隱隱加重了她的懷疑。
到辦公室的時候,趁沈赫鈞他們不注意,她從包里摸出驗孕棒去了趟衛生間,等她看到試紙上很明顯的兩條紅杠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傻了。
不確定是什么時候的事,他和沈赫鈞并不是每次都做好了安全措施,有的時候也會僥幸的認為在安全期不會有事。
忙著籌備公司的這兩個月期間,沈赫鈞來過一次海市,她也去過一次江市,也不知道是哪一次中的招,她懊悔的一下子攤在了洗手間的馬桶旁。
楊珂其實很喜歡小孩子,她一直都很想有個家庭,生一個可愛的寶寶,但當然不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
她沒有結婚,甚至連光明正大的男友都沒有,這個時候懷孕了,叫她還怎么有臉在公司待下去?
她又不能為了生孩子就隨便抓個男人結婚,盡管宋文杰曾跟她說過,“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我會一直在原地等著你!
可是她還是很明確的拒絕了他,“文杰,我們并不適合在一起,我不想將就,不想再耽誤你。”
自從那一次他們把話攤開之后,宋文杰就開始和她冷戰,夜夜買醉。
有時看他半夜醉醺醺的回來,楊珂想要勸勸他,卻總被他粗暴的推開,“走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沒錢,你這個嫌貧愛富的女人……”
楊珂知道自己傷了他,傷的很重,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拉他來做自己的救生船,這個事情她只能自己承擔,自己解決。
現在該怎么辦?
楊珂此刻感覺到相當無助,她呆呆的坐在馬桶蓋上,一會兒想,不如就悄悄的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算了。
一會兒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生孩子要耽誤工作,她肩上還有那么重的擔子,家里還等著她每月匯錢回去,她怎么能不工作呢?
何況,新昊才剛剛起步,路途艱難,這個時候,她如果忙著生孩子去了,公司還怎么運行下去?
要和他商量一下嗎?可是商量有什么用?這不是在給他出難題嗎?
他會贊成她把孩子生下來嗎?明知他們無法結婚,生下來以后要怎么辦,她未婚生子將來還能再嫁人嗎?
或者他不贊成她把孩子生下來,那豈不是更令她心痛?
楊珂越想越覺得這事沒有頭緒。
沈赫鈞還是坐下午六點多的那班高鐵回去,送他去車站的路上,她很沉默,那件事一直梗在心里,想要告訴他,卻又沒有勇氣說出來。
她不斷的做著思想斗爭,眼看著就快到高鐵站了,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當面說了。
楊珂深深的吸了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正準備要開口的時候,沈赫鈞的電話卻在這時突然響了,她撇了一眼他的手機,上面顯示的是“Sandy來電!
電話接通,楊珂能隱隱聽見電話里的女人聲音,“阿竣,我下周三的飛機到江市,來接我吧?”
“嗯,你把航班號和時間發給我。”他壓低了聲音,似乎怕她聽見。
“知道了,親愛的,有沒有想我?我好想你啊,一想到以后我們就要在一起生活了我就好開心……”
電話里的女人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沈赫鈞很不自在的回道:“我現在外面有事,回頭再說。”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
楊珂從恍惚和矛盾中回過神來,眼睛盯著前方的路況,臉上僵硬的笑著,“未婚妻要回來了?”
“嗯!
“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她為什么一直在外地?”楊珂知道沈赫鈞一直不愿意提及Sandy的事,可是既然他注定要離開她,至少也該讓她明明白白的離開,她覺得他不應該會再拒絕告訴她這些。
果然他頓了頓,簡短的答道:“她以前是我家的鄰居,我們從幼兒園到大學都在同一個班,后來她全家移民到國外,她就在那里讀研工作了,直到年初,她才決定回江市……”
“原來是青梅竹馬!
沈赫鈞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說什么,她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氣氛是一陣壓抑。
無論是經濟狀況,還是家庭背景各方面條件,楊珂承認自己都無法與那個Sandy競爭什么,根本就連比的資格都沒有,她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她終于決定把那個秘密爛在自己的肚子里。
楊珂躺在冰冷手術臺上的時候已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這一周她在痛苦、懊惱和難堪中度過。
那幾天下班后她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拉著窗簾,關著電燈,在黑黑的屋子里哭泣,不是害怕做手術,她只是心疼自己。
在沈赫鈞的人生規劃中,從來就沒有過和她的未來,也許她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味調味品,他就要結婚了,他就要和另一個與他般配的女人去共度美好人生了,而她,卻只能把屬于他的一切痕跡從自己的生活中抹去。
難過糾結了很多天,她最終還是自己走進了手術室,她做的是無痛人流。
去醫院前楊珂跟沈赫鈞請了一周的假,只說是自己身體有些虛弱,想休養一段時間,他二話沒說就準了假。
她在醫院旁邊的酒店開了個房間,打算做完手術后在那里好好的休息幾天。
走進手術室之前,里面一個女孩撕心裂肺的叫聲把她震撼了。
那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大概二十歲都不到,醫生問她家屬在哪的時候,她搖搖頭,醫生說,你做的是普通人流,會比較痛。
她害怕的點點頭,眼神中透出驚恐,就像一個待宰的小羔羊看著主人磨刀霍霍,無力反抗,用楚楚可憐的眸子在哀求主人一般。
她可能沒什么錢,一個人到醫院來做廉價的手術,卻沒想到是那般的痛,痛的她不斷的掙扎嘶叫,好幾個醫生按住她,她的掙扎讓他們頭上都沁出了汗,那一刻,她也許沒有想到,這就是快樂的代價,只是承受這種后果的卻是女人孱弱的身軀。
醫生們忙忙碌碌的,對此都面無表情,也許早就習慣了這一切。
輪到楊珂的時候,一個醫生負責記錄,另兩個醫生在忙碌的準備各種藥械,麻醉醫生叫了楊珂的名字,示意她躺下來,說了些情況后,給她注射了麻醉劑,然后她就睡著了。
楊珂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手術室外的病床上,她覺得下身有點難受,還在流血,不知什么時候護士給墊上了一片衛生棉,她在病床上休息一會,就自己一個人爬起來,顫悠悠的走出了醫院。
回到酒店,她在床上躺了很久,一直都睡不著。直到看著外面的天色變得暗沉下來,她才支撐著從床上爬起來,靠在床頭。
手機上好幾個未接來電和短信,她打了靜音,一直都沒注意。
楊珂請假之后特意跟陳曉宇他們幾個打了招呼,說自己最近有事,無法接聽電話,讓他們發信息過來。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電話和短信,除了員工發來的幾條工作短信,其他的都是沈赫鈞的。
他幾個小時前打了好幾通電話,見她沒接,又發了條微信過來:你怎么樣了?身體好些嗎?
她直接把電話回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他卻一直沒有接聽。
這種時候,他在做什么呢?是在加班?還是在陪未婚妻?
她失落的掛斷了電話。
再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在來海市的車上,等我。
楊珂沒想到他會過來,她猶豫了一下,把酒店的地址告訴了他。
沈赫鈞帶著滿腹的疑問風塵仆仆的趕到了酒店房間,一進門看到桌上堆放的一疊病歷資料,他就迫不及待的翻開來看。
那張手術通知單從病歷里掉出來,攤在他眼皮底下,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刺眼的幾個大字:人工流產告知書。
沈赫鈞立刻呆住了,病歷從他手中掉了下來,他半天才反應過來,沖到床邊,搖著她的雙肩,“為什么不告訴我?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先跟我商量一下嗎?”
“告訴你有用嗎?”楊珂盯視著他,“你都要和你那位未婚妻結婚了。”
“對不起!彼砷_了她,滿是悔恨,一拳頭砸在床頭柜上,電話機都被砸的一蹦,“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知道這樣,我會試著,試著去取消婚約!
“不……”楊珂搖搖頭,“那只會讓一切變得更糟!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就算沈赫鈞有那樣的想法,可是結果她卻早能預料,就像她的初戀一樣,和家里做了那么久無謂的抗爭,最后還是放棄了她。
她怎么敢奢望,能和他在一起?
楊珂轉身背著他躺下,眼里的淚卻開始一滴滴的掉到枕頭上。
沈赫鈞起身給她沖了一杯紅糖水,又去外面的藥店買了紅棗、阿膠之類的補品,藥店的老板說什么補血他就買什么。
為了給楊珂加強營養,他還在酒店餐飲部訂了份老母雞湯讓服務生送到房間來。
楊珂看著一房間的食物,有些感動,卻沒有太多的胃口,她把他端過來的碗推開,“你把我當成產婦做月子嗎?我可吃不下!
“楊珂,你太瘦了,我聽說流產就相當于做小月子,要是不好好補對你身體傷害大。”沈赫鈞邊哄邊又把碗遞過來要喂她。
“傷害大就大吧,反正我就是這個命!彼行┳员┳詶。
“你又來了,能不能別總是這么說。”他放下手中的碗,把她攬入懷中,吻著她的額頭說,“別這樣傷害自己,好嗎?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疼,我恨自己……”
楊珂躺在他的懷里,一種強烈的悲傷涌上心頭。
她想,他們怎么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她到底該怎么辦?
她很難過,也能感覺到他的難過和糾結。最初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考慮過這些現實問題,她想的是人生短暫,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快樂過就足夠了。
隨著相處越久感情越深,她也越來越強烈的有了獨占他的想法,但是當現實澆醒她不切實際的想法后,她才倍覺痛苦,這樣沒有結果的愛她還要繼續下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很想花點時間把前面一些專業術語和內容的釋義整理出來,小天使們,如果你們看前面的內容有不清楚的也可以在評論里給我提出來。作者君平時接觸的多,所以寫的時候渾然不知,會有很多晦澀的地方,后面我會盡量注意。
☆、第 33 章
休養了兩天, 在沈赫鈞的悉心照顧下, 楊珂很快就恢復如常。
第三天中午沈赫鈞把她送回家后, 就趕回了江市。
楊珂在家待了一天突然很想回老家一趟,去看看父母, 順便也放松一下心情, 好好的休養休養, 她又續請了一個月的假。
“你放心回去休息吧,分公司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新昊的運營我會抽空盯著, 這里有我, 不用太擔心!鄙蚝这x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安排妥當后, 楊珂帶上一箱換洗衣服就動身回了老家。
楊珂的老家在西南的一個風景秀麗的山城,那里山清水秀, 物產豐富。
上火車前她就給家里打了個電話, 告知父母要回家的消息。
從海市到她家沒有直達飛機,需要到市里轉大巴, 她不喜歡中途轉車,所以選擇坐長途火車。
火車開了一天一夜,到站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后了。
楊珂穿著條短裙,披了件外套, 從空調車里出來, 雙腿凍的直哆嗦。
下了車,一股熱風吹來,她才感覺稍微暖和了些。
小城市火車站人不多, 她拖著行李箱很快就攔到了出租車,十幾分鐘后,車就駛入了自家的小區。
小區臨近菜市場,一扇生銹的鐵門半敞著,露出里面兩三排低矮破舊的樓房,院子里到處都是垃圾和動物糞便,無人清理,在炎熱的夏季,散發著一陣陣腐朽難聞的氣味,楊珂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以前他們家可不是住在這里,這只是爸爸很早之前買給爺爺住的,后來爺爺不在了,房子就一直空置著。
楊珂記得當年她家的別墅是整個小縣城里最豪華最氣派的,位置座落在半山處,背山面水,門口還有一個寬敞的大院子。
自從爸爸的公司破產后,家里的別墅、車子全部都被拍賣了,只獨獨這一間不值錢的小破房留了下來,雖只有五十多平米,但好歹還有兩個房間,廚衛齊全,一家人總算有了安身之處。
回到家,父母一直在客廳等著她,楊母坐在楊父身邊,幫他按摩脊背,楊父則一直緊盯著門口,神情慈祥和藹,電風扇呼呼的吹著,楊父空蕩蕩的褲管被吹的直飄。
楊珂心里一酸,父母都老了,媽媽的臉上皺紋又多了很多,她年輕的時候是那么愛美的女人,如今卻已滿面風霜。而爸爸,曾經英挺的背脊如今變得佝僂,英朗的容顏也被病痛和藥物折磨的憔悴不堪。
“爸,媽,我回來了!睏铉嫒酉孪渥,沖到父親的輪椅旁,握著他的手。
看見女兒進門,楊父的臉上綻開了笑顏,眼里卻閃著晶亮的淚花,他只是心疼的看著女兒,說不出話來。
楊母馬上從沙發上起身,往廚房走,邊走邊問,“小珂,餓壞了吧?我去給你把飯菜熱熱!
“不用了,媽,我在車上吃過方便面了!睏铉嬲酒饋頂r住媽媽。
“方便面哪有營養,你看你現在這么瘦,肯定是忙工作經常不吃飯。”媽媽執意要去做。
“小珂,讓媽媽去吧,你很久都沒嘗到她的手藝了,他天天都在念著呢。”爸爸在輪椅上沖她擺擺手。
楊珂心中一酸,很想哭,卻硬將眼淚憋了回去。她不能哭出來,否則爸媽還不知道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楊母早就準備了午餐,她把桌上的菜端到灶上稍稍熱了一下,擺上了餐桌。
餐桌很小,只能擠在廚房門口,三四個菜端上桌就已經堆滿了,菜很豐盛,都是楊珂最愛的口味,水煮魚片、青椒肉絲,還有自家腌制的煙熏臘肉蒸糍粑,看見這些熟悉的家常菜,她終于有了點食欲。
楊珂吃飯的時候,爸媽就坐在飯桌邊,看著她狼吞虎咽的吃著滿桌子豐盛的菜,他們的眼里洋溢著幸福,楊母問:“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一個月吧,想多休息一陣!睏铉婺槺焕钡募t通通的,嘴里含糊不清的答道。
“能多待段時間就好,給你好好補補身體!
正聊著,突然有人敲門,楊父看了一眼楊母說:“估計是老于來了!
“哎——聽說他兒子要結婚,在裝修婚房!睏钅竾@了口氣,心情復雜的看看外面,起身去開門。
門開了,外面站著一位穿著圓領老頭衫的大叔,臉上帶著不自然的微笑。
楊珂認出來了,他是爸爸以前的朋友老于,不過現在不算是什么朋友了,只能說是他們家的債主。
當年楊父還意氣風發的時候,這位老于跟著他,把自家的存款和買房款都放到爸爸的公司。
后來楊家出事后,他是第一個跳出來逼債的。
楊珂永遠記得那天在醫院的時候,她哭著對那群債主說:“父債子還,只要我楊珂有口飯吃,我一定會把欠你們的錢還清,但是請你們不要現在逼我,我會立下字據分期還給你們,一直到還清為止。”
債主們總算心滿意足的紛紛離開,老于轉身看了她一眼,不知是真心還是虛情假意的說了一句,“好孩子,別怪于伯伯,你爸爸這樣,我也不愿意看到!
楊珂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自己進小區的時候太惹眼,被老于看到了,還是現在已經到了他每月催債的時間,她在家的椅子還沒坐熱,這債主就上門來了。
楊父楊母把老于請進屋,楊母給他泡茶,他走到廚房門口對著正吃飯的楊珂打了個招呼:“小珂啊,怎么現在回家了?”
“嗯,于伯伯好,我休年假!睏铉婷銖姅D出一絲微笑。
“不錯,丫頭回來了,你們就舒服了!彼麑钅刚f道。
“哪有你舒服,兒子都要娶媳婦了,我們家楊珂啊,到現在對象都沒有,真是急人。”楊母邊泡茶邊說道。
老于嘿嘿笑著,“有什么好的,給兒子娶媳婦得花錢啊,他們從買房到裝修都得我貼錢,這不,家里都給掏空了,媳婦的彩禮錢還沒著落……”
這話一說,楊母也不知道該回應什么了,只能訴苦道:“哎,我們家也不好過,老楊上次術后并發癥,又住了一個多月的院,我現在又不能出去工作,這個家全靠小珂撐著,可憐我家小珂……現在瘦成這樣……”
楊母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楊珂在一邊看見了,嗔怪道:“媽,你別這樣,弄的人心里好難受!
又對著老于說道:“于伯伯,這次回來我準備了點錢,等會我吃完飯就轉給你!
老于尷尬的點點頭,也不再說什么了,他坐到楊父身邊,隨便的聊了幾句,喝了幾口茶,就匆忙離開了。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父母心情都不是太好,晚飯后,楊珂洗了個澡很早便躺上了床。
媽媽早就把她房間收拾的干干凈凈,房間很小,只放得下一張小床和衣柜,小床上鋪著草席。
楊珂穿著件薄睡衣躺了上去,什么也沒蓋,卻仍然覺得熱。
七月天,家里沒有空調,電扇一直呼呼的對著她吹,可吹出來的全是熱風,她只覺頭暈腦脹,一會時間把席子都汗濕了。
睡不著,只能從床上爬起來坐著,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從床頭摸出手機。
無意識的就點開了微信上沈赫鈞的對話框,默默的翻看起他這兩天的留言。
“今天身體還好嗎?記得要吃飯!
“公司一切運轉正常,新昊一號基金今天凈值1.2,還不錯。”
“我最近比較忙,增資擴股的事情跟股東在溝通,等你回海市了抽空去看你!
楊珂這一天風塵仆仆還未來得及回復,閑了下來又不知該回些什么。
她在手機上編了一條信息:我很好,你工作忙不用來看我。
想了想她刪了,改為:我們以后除了工作還是不要有其他的聯系了。
還沒寫完她又全部刪去,她覺得此時此刻怎么回復都不妥。
算了,還是什么都不回了吧。
她呆呆的點開沈赫鈞的微信頭像,照片上,他穿著深色西裝,帥氣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那是他上次去東山出席會議接受專訪的時候,楊珂在門口給他偷拍的。
當時他不知說了句什么話,把張記者逗笑了,他也隨之笑了起來,那一瞬間楊珂就把他的樣子給抓拍了下來。
后來她把這張照片發給他的時候,嘲笑他:“你看你,一臉壞笑,簡直就像個混蛋!
他佯裝憤怒的把她撲倒:“是啊,我早就承認我是個混蛋,我還會做混蛋做的事。”
……
想起那些甜蜜心動的時刻,楊珂情不自禁的笑了,可是很快,一行清淚又悄悄的從她眼角淌了下來。
這樣寂寞的夜里,她真的很想沈赫鈞,她控制不住的一遍遍去回憶著他們在一起的場景,快樂的,悲傷的,這些記憶讓她止不住又哭又笑。
明明該放棄,卻為何總是不舍?
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恍惚中,她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半山別墅的家,院子里種了很多紫羅蘭和玫瑰,鮮花盛放的季節,姹紫嫣紅,甚是好看。
爸爸站在花叢之中,摘了一朵粉玫瑰插到楊珂的頭發上,憐愛的說道:“小公主,喜歡爸爸為你種的花嗎?”
“喜歡,爸爸,我要做花仙子!
“好嘞!卑职职阉幌伦优e過頭頂,在空中飛舞著,“我們小公主變成花仙子咯!
可是突然之間,爸爸就不見了,楊珂到處尋找他的身影,卻看到爸爸正站在公司樓頂的天臺上,絕望的看著她。
“爸爸,不要……”
楊珂大叫著,卻已經晚了,爸爸從樓上跳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她面前,鮮血橫流……
她撕心裂肺的大哭著,這時一只手把她攬入了懷里,“楊珂,別哭,我在你身邊。”
她抬頭,竟是沈赫鈞,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緊緊的抱住了他,“我什么都沒有了,你別再離開我了,好嗎?”
沈赫鈞輕輕的嘆了口氣,“我也想?上В乙Y婚了!
“為什么要結婚?難道你不愛我嗎?”她傷心的哭泣。
“愛,很愛,但是……”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奈。
忽然一個女人站在遠處輕喚著“老公,老公,我是Sandy。”
沈赫鈞放開了她,朝那個女人走過去,楊珂跟在后面追著,哭喊著求他不要離開,他卻越走越遠。
她一直追到偏僻的野外,看見了一間似曾相識的小屋,小屋前面有一扇窗戶,窗框上橫著一排排的鐵柵欄,沈赫鈞走進去站在窗口看著她,眼神中充滿悲戚。
楊珂沖上前去,卻沒注意到屋前有一口深井,她一腳跨進了井里,頓時失去了知覺……
“小珂,醒醒,快醒醒,怎么了?”
楊珂被媽媽喚醒,已是第二天早晨,暖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到她臉上,她渾身大汗淋漓,連頭發都濕乎乎的貼在臉上。
原來只是一場夢。
她慢慢的睜開眼睛,光線刺的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眼角還掛著淚珠,她悄悄的抹去眼淚。
楊母站在床邊焦慮的問她是不是做了噩夢,她點點頭,心有余悸的問道:“媽,我爸當年為什么會破產?”
“你怎么想起來問這個?”楊母臉色立刻變了,似乎不太愿意回答。
楊珂知道這是家里人的忌諱,她一直避免提起這些,可是昨晚那一整夜的夢攪得她心神不寧,她又開始對當年的事情產生疑問。
“我想知道究竟是誰把我爸害成這樣?爸的公司一直經營的很好,怎么會突然資金鏈就斷了!彼藓薜恼f道,“如果讓我抓到那個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他把我們全家都害的好慘。”
“小珂,沒有誰,別想那么多!睏钅篙p嘆道,“如果真要怪,就怪我們運氣不好,碰上了金融危機吧!
☆、第 34 章
沈赫鈞在辦公室一直忙到晚上九十點鐘。
當上總裁后, 他的壓力增大了很多, 任務也更重了。
景通近幾年的業績不好, 已經嚴重影響到公司的市場份額和口碑,要想在現今不利的形勢下, 重新奪回金融市場份額, 首先必須解決的還是資本規模的問題。
所以自他上任后, 一直在考慮增資擴股的事情,要把公司做大做強, 就必須增強資本實力, 只有擁有了充沛的資本金才可以幫助他們開拓更多的業務創新渠道。
最近他一直在加班忙這個事, 跟股東、董事、獨立董事溝通, 跟公司的高層開會,忙的連軸轉, 增資擴股的事總算有了些眉目。
為了工作, 他把婚期延到國慶,盡管沈母強烈反對, 林珊和她家人也很不高興,她們一致認為結婚不影響他的工作,甚至可以先結婚再舉辦婚禮,可沈赫鈞依然堅持。
他也不明白, 為什么要一直拖著, 他總是想能多拖一天是一天,最好能等新昊公司的一切上了軌道,楊珂的困難能得到解決之后, 再談婚事。
抑或許他的潛意識里根本就不想結婚,他早就對徐秋生說過,他是個不婚主義者,不喜歡用家庭困住自己。
可是林珊固執的等了他這么多年,為他做了那么多事,為了責任,為了承諾,他也必須得給她一個結果了。
一想到這些,他就心煩,他天天在辦公室待著不想回家,讓助理早早的回去了,自己卻在辦公室加班,逃避他所心煩的一切。
已是晚上十點多了,沈赫鈞看材料看的腰酸背痛,他翻開手機微信,好多天都沒有看到楊珂的回復,有一點失落。
辦公室的冷氣在晚上格外的給力,他伸了個懶腰,端起茶杯,才發現杯中茶葉都給吸干了,起身想添點茶水,又發覺飲水機的水也喝光了,他只能提著水瓶向茶水間走去。
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他的腳步聲單調的響起,聲控燈在他身后漸漸熄滅,黑漆漆的一片。
沈赫鈞走到拐角處的茶水間時,意外的發現對面的財務室燈還亮著。
他走了進去,財務部只有陳麗芳一個人,正聚精會神的在電腦上做報表,聽見聲音,她抬頭一看,馬上恭敬的站了起來。
“沈總,您還在加班啊?”
“嗯,你也加班?”
“正好月底,我想早一點把帳做出來,這樣報表能早一點出來!
“不錯,很敬業!鄙蚝这x肯定的點點頭。
陳麗芳羞澀的低下了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自從沈赫鈞把陳麗芳從海市調回總部后,陳麗芳在總部工作表現一直不錯,經常主動加班加點。
她的部門經理對她欣賞有加,常在沈赫鈞面前夸她:這個小姑娘還真不錯,家里背景那么硬,卻還這么努力工作,我們財務部像她這樣積極主動的員工真不多。
沈赫鈞真的挺納悶,怎么同樣的一個員工,在這里是努力上進,到了楊珂那里卻成了無賴混混?他實在有些搞不懂。
想到此,他放下手中的水瓶,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主動跟她聊了起來:“小陳,總部財務部現在只是后勤部門,收入應該比你在海市的時候少吧?”
“嗯,確實少了很多,海市分公司畢竟是全公司的業務先進部門,各種獎勵和獎金比較多,不過……”陳麗芳話說一半就變得吞吞吐吐。
“不過什么?”沈赫鈞被吊起了胃口,“我們私下聊聊,但說無妨,我其實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為什么其他分公司的業務都跟不上去!
“沈總——”陳麗芳想了想,清清嗓子,“本來我也不應該在背后說以前的領導,我只是很看不慣她的一些作法,比如說拉客戶的方式!
“哦?什么方式?”
“就是美女營銷啊,其他分公司根本就沒法效仿的。”
沈赫鈞只覺得腦袋“轟”的一下,像被什么炸了一頓,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陳麗芳看他一眼,繼續說道:“那個什么許益弘、趙天非,還有那個大戶叫什么老葉?還是老黃?總之好幾個大戶都跟楊珂有一腿,分公司的人都知道,有一次我還親眼看見許總在辦公室里摸她的胸,嚇死我了……”
“所以你后來才會跟她鬧得那么僵?”他聲音有些變調。
“我實在看不慣了,在辦公室打情罵俏也就罷了,可是把分公司弄的烏煙瘴氣,跟怡紅院一樣,我怎么都忍不下去,錢再多又怎樣,都是靠賣出來的!标慃惙急憩F的義憤填膺,邊說還邊觀察著沈赫鈞的表情。
沈赫鈞的手慢慢攥成了一個拳頭,若不是陳麗芳在對面,他幾乎就要一拳砸到椅子上去了,他隱隱的克制住自己的沖動,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可是再冷靜想想,他又覺得不能只聽陳麗芳的一面之詞,畢竟楊珂是他放在心里的人,是他親密的人,他應該對她有所信任。
他平復了一下,嚴肅的說道,“小陳,有些事,如果沒有事實根據還是不要到處亂說,不管怎么講,楊珂為了工作也是付出了很多心血。”
“嗯——我明白,我也只跟你一個人說了這些。”陳麗芳神色有些尷尬,小聲嘀咕道,“我并不是亂講什么,其實分公司很多人都知道,那個陳曉宇……”
看見面前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陳麗芳趕緊住了嘴,沈赫鈞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想起來什么又厲聲補充道:“我會調查清楚的,今晚我們只是私底下說說,以后我不希望再聽到這些!
楊珂在家休息了一段時間,天太熱,她不愿意到處走動。
這些天除了陪媽媽去菜市場買菜,就是陪爸爸去醫院檢查,其余時間她就在家上網看看行情,再看幾部電影打發時間。
這天上午,楊母在菜市場碰到了熟人阿姨,兩人在肉攤前聊了起來,聊的都不想走了,楊珂百無聊賴的到菜場大門口找了塊空地抽煙。
這塊空地正好是市場管理處的停車位,楊珂躲在一輛轎車后面,靠著墻壁半蹲著,打算等媽媽從菜場出來后就把煙給掐滅。
不想讓媽媽知道自己抽煙,楊珂這段時間一直都克制著煙癮,總是趁外出的時候溜到一旁抽一口。
她正沉醉在煙霧之中,卻發覺前面的轎車有些奇怪,從轎車后視鏡里看去,似乎車里有人一直在觀察她。
她站起來,剛想換個地方,離開這個人的視線。沒想到轎車車門突然打開,一個瘦瘦的戴眼鏡的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驚訝的對著她喊道:“楊珂,是你嗎?”
“魏東?”楊珂趕緊把手中的煙給扔到了地上,踩了踩。
這個叫魏東的男人是她的初中同學,以前坐在楊珂的后排,當年也是她的暗戀者之一。
楊珂和他許多年沒有來往,倒是曾經聽媽媽提過一次,說有個叫魏東的同學在縣法院擔任領導秘書,當年處理楊家破產案件的時候曾和他打過照面。
魏東看見楊珂顯得很激動,兩人初中同班,高中卻不在一個班,后來楊珂考上了海市的大學,魏東考的是本省的大學,畢業就回了家鄉考上了公務員,一直留在家鄉發展。
這些年,大家各忙各的,很少有交集,就算是春節回家,楊珂也基本不和初中同學聚會,所以算起來彼此差不多有十多年沒有見面了。
此番偶遇,魏東當然不會放過相聚的機會,“今晚有空嗎?下班后我請你吃飯,對了,白蓉從美國回來了,你知道嗎?我把她晚上也叫來!
“哦?白蓉?是不是你的那位同桌,后來考到二中去的那個?”楊珂在腦海里回憶著。
白蓉算是她初中時的好伙伴了,兩人脾性挺合,興趣愛好相同,而且楊珂那時是班里的好學生,白蓉一直就很崇拜她,喜歡粘著她。不過白蓉后來因為初中時就早戀,成績走了下坡路,只勉強考上普通高中,兩人也就漸漸斷了聯系。
“對了,她后來找了個老公挺厲害,是科學家,把她帶出國陪讀了幾年,但是現在好像又離婚了!蔽簴|說道,“正好這段時間她閑在家里沒事,晚上就這么說定了。”
楊珂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其實并不想參加什么同學聚會,她更不知道跟以前那些同學再聯系又能說些什么,可架不住魏東熱情的邀請,她只好答應了。
聚會地點離楊珂家不算太遠,晚上五點多她就過去了。
魏東已經提前到了,楊珂一進包廂,他就迎了上來。
“楊美女,你終于來了!
話音剛落,楊珂就聽到身后傳來銀鈴般的女聲,“我說魏秘書,你也太偏心了吧,還有我呢,你眼睛就只在楊美女身上。”
她一轉頭,一位膚色微黑留著短發的女人站在身后爽朗的笑著。
“白蓉,誰叫我當年暗戀你,現在仍然不敢直視你,只好拿她做幌子嘛!泵鎸Π兹氐恼{侃,魏東很機靈的進行了反擊,白蓉被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一拳頭打在他身上,佯裝嗔怒道:“叫你瞎說!
轉身親熱的挽著楊珂的胳膊,“聽魏東說你在海市,真是巧啊,我剛剛在海市找到工作,下個月就可以去上班了,以后咱們可以經常見面了。”
“你找的是哪里?”
“南興證券海市營業部,你知道不?我在國外學的就是金融專業。”白蓉答道。
“什么?”楊珂大笑起來,“白蓉,我們真是有緣,你去的那家營業部老總是不是叫陸子建?他是我的朋友啊,而且你們公司離我好近,就一站路!
白蓉驚訝的睜大了眼,“對,就是陸總,怎么這么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魏東在一邊插話,“你看看,二位美女怎么感謝我,要不是我把你們聚在一起,你們以后在一個地方上班都不知道。”
“那我們一會就多敬你幾杯!卑兹卮蛉さ馈
“酒免了,給我推薦些好股票吧,哥的股票給套死了,到現在還沒解套。”魏東邊說邊招呼兩人落座。
“有只股票叫藍天發展,你可以關注一下,現在停牌階段,復牌后可能會到五十塊,但這遠遠不是主力的目標價!睏铉嬲f道。
“價格這么高,還能買嗎?”魏東有點不放心,他有多年股齡了,經歷過上一輪牛市和熊市,他在牛市的高點進來,在熊市中不斷補倉,現在還被套了好幾十萬,早就對股市失去信心了。
“沒關系,這支股票有點消息,主力是打算做到二百的。據說馬上要公布的年報比預期好很多,公司還打算高送轉,如今的股市幾乎已經跌到底部了,如果來一波牛市,藍天發展肯定會首當其沖漲在前面,反正我已經買了!睏铉娼o他吃定心丸,“越貴的股票才會漲的越多!
“是啊,好多人不懂,買股票又不是買白菜,專挑便宜股票干啥,高價股說明關注度高,買的人多,才能漲的多啊!卑兹匾哺胶椭
三個人邊吃邊聊,席間爭相說著當年的趣事,聊著以前的同學。
白蓉雖然在國外多年,但是對國內的信息卻了如指掌,一會功夫她就扒出了好幾條同學的八卦。
“知道不,咱班那個王輝好慘,他老婆出車禍走了,給他留下一對才一歲不到的雙胞胎,這日子以后怎么過呀。”
“哦,對了,聽說咱隔壁班那班花,結婚沒兩年就出軌了,跟她搞外遇的男人是當年追求她被她拒絕的那個孫麻子,據說孫麻子玩過她就把她甩了,還到處跟人說:再拽的女人,現在還不是被老子睡了嗎?因為老子現在有錢了!
……
楊珂聽她說著別人的八卦,突然想到了自己,按理說楊家當年在這縣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白蓉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家的這些慘劇。
果然白蓉醞釀了很久,說了一大堆其他同學的八卦后,終于湊近了楊珂抓著她的手開口:“楊珂,你爸爸還好吧?你這些年過的怎么樣?”
楊珂愣了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回應,眼睛突然就紅了。
魏東在一旁看見了,想要岔開話題,他對白蓉使了個眼色:“白蓉,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咱談點高興的事不行嗎?”
“我也是關心關心楊珂,其實我自己也過的不怎么樣嘛,出去陪讀幾年,剛拿到個碩士學位就離婚了。”白蓉心直口快,也不避忌什么。
“沒事,其實,我還是要慶幸,至少我爸活了下來!睏铉嬉娝麄冞@么說,也不掩飾了。
魏東沉默了一陣,對她舉起了酒杯:“楊珂,你真是讓我佩服,你爸那案子我也知道,那么多債務,聽說這些年都是你在扛著,別說你是個女人了,就是我,遇到這種事恐怕也早就崩潰了!
“我也是被逼的,不過魏東,我還真有件事想拜托你,聽說我爸那件破產案你當年也有經手,我希望從你這了解一些情況!
魏東似乎早有準備,他思考了一下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道:“這個案子過去很多年了,當年我只是跟著我爸后面實習,細節我并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可以回去幫你查查,你明天上午到這個地址來找我吧。”
☆、第 35 章
楊珂的假期還沒休完就提前跟白蓉一起結伴回海市了, 白蓉在她那里臨時住了幾天, 就在同一個小區租了套房子。
剛回公司上班楊珂就聽到了好幾個重磅消息, 公司增資擴股的計劃已經被股東大會批準,江投集團將再度給景通注資一個億, 同時被批準的還有現任董事長的退休請求, 大股東江投提名沈赫鈞接任新董事長的職位。
才不過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 一切似乎都變了。
公司里到處都在傳言沈赫鈞當上董事長之后,很快就要迎娶外資企業的老板千金, 可謂事業愛情雙豐收。
楊珂表現的很平靜, 聽到這些消息, 她只是微微的翹了翹唇角, 表示她的不屑。
但內心里早就波濤洶涌,以后該如何跟他相處呢?回歸最初的陌生?做個聽話的下屬?
楊珂覺得她越來越做不到了, 當初撩他的時候, 確實只當成一場游戲,可隨著跟他相處時間越長, 對他的感覺就越強烈,已經強烈到想要追求結果的地步。
她甚至莫名的妒忌起那個叫Sandy的女人,一想到她可以陪伴他身邊,可以為他生兒育女, 而他將來努力經營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幸運的女人, 她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意。
楊珂這才意識到,她已經愛上了沈赫鈞,由最初身體的吸引升華到情感的依賴。
愛情都是自私排他的, 一旦深愛了,這種嫉妒和酸意就會時時刻刻的折磨她。
可是她又實在無能為力,若她的家庭不發生這樣的變故,她也可以驕傲的擁有如此優秀的男人。可是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家庭的變故,也許她早就嫁做他人婦了,也就根本不可能遇到沈赫鈞吧?
所以說,上天把一個根本就無解的難題拋給了她,也許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結果。
楊珂呆呆的坐在辦公室里,黯然神傷,這個時候,她的電話響了,她以為是沈赫鈞,正猶豫著要不要接,卻發覺電話是蔣維打來的。
自從總裁競選失敗后,蔣維就好像在公司銷聲匿跡了一樣,被沈赫鈞晾在一邊,名義上還是副總裁,實際上他什么事都不管了,落得個清閑自在,楊珂也幾乎要把這個人給遺忘了。
“小楊,你回來啦?我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他們說你請假了!
“是的,才回來,蔣總你找我有事?”
“是這樣的,這次公司增資后,人事會有個調整,我事先也得知了一些消息!笔Y維說的很隱晦,楊珂猜不透他的意思。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小楊,你工作這么多年,業績一直非常好,我覺得你的職級早就該上調,可是這次據說上調的是丁璐璐,我真替你打抱不平。”
楊珂笑笑,輕描淡寫道,“蔣總,謝謝你這么關心我,不過我對升職并沒有多大的興趣,我只想好好把業務做上去,多掙些錢!
“如果這樣,你有沒有考慮過去其他更有前景的大公司呢?我知道有一些公司在挖人,年薪可能是你現在的二倍多,提成獎金絕對大大超過你現在的水平!笔Y維試探性的問道。
這倒有些令楊珂驚訝,難道他早有跳槽的打算?不過想想,又不覺得奇怪,有沈赫鈞在,蔣維早就是個邊緣人了,他這樣野心勃勃的人遲早會離開的,只是他想要把她一起挖走嗎?
如果是以前,楊珂可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畢竟年薪高了很多,對于她這樣缺錢的人來說,只要薪水高,她就愿意去。
可是現在,她又不太想走,這里似乎比以前多了很多牽掛和不舍。
“這個,我需要好好考慮考慮。”
作為曾經的上司,一直也算比較關照楊珂,她對蔣維并沒有不好的印象,所以楊珂沒有把話說絕,她只是在猶豫,沈赫鈞即是她不想走的理由,又是她想走的理由,她不知道有過那段經歷后,他們以后是否還能好好的相處。
“嗯,這是大事,需要慎重考慮,我過段時間會來海市,我們到時好好聊聊!
接完電話,楊珂看看時間不早了,便抓緊時間給分公司員工開了個會。
她請假時間加起來前前后后有一個月了,雖然沒什么大問題出現,但是下午財務發來的報表她看了,本月海市分公司的業績大幅下滑,已經開始落后深市分公司了,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開會的過程中,陳曉宇告訴她,是因為前段時間許益弘把資金全部撤走了,這事沈赫鈞知道,他們就沒有給她匯報了。
楊珂當即“蹭”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手往報表上一拍,“這種超級大戶撤資為何不告訴我?就算我不在,你們不能想辦法挽留?”
幾個員工都不說話了,低著頭不敢吭聲。
會議僵持了很久,最終楊珂還是擺擺手,壓住了一肚子的火氣。
這也不能怪他們,不過是小員工而已,未必能留得住許益弘,沈赫鈞不是也沒能留住他嗎?
沈赫鈞,想起這個名字她就一陣陣心痛,不是說好了會幫她嗎?怎么還把她的衣食父母給放跑了?
開完會,楊珂回到辦公室,心事重重,她開始反省自己。
最近這段時間除了忙于新昊基金,就整天沉湎于一些小情緒之中,還不小心發生了意外,害的她把業務都丟到一邊,分公司業績下滑,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雖說在別人看來,海市的業績仍然很好,不可能常年霸占著榜上第一,總該給別人出頭的機會,但對于她這樣壓力重重的人來說,這不是件小事。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業績落到別人之后,尤其是在沈赫鈞當上一把手之后,她更不能把這個冠軍的榮譽拱手送給別人。
想到此,她抓起電話打給了許益弘。
一開始許益弘一直沒接電話,楊珂就不厭其煩的打了好幾遍。
最后他終于接了,語氣很淡漠,似乎早有預料她會打過來,“最近公司資金緊張,我就撤回了,時間緊,就沒告訴你!
“許總,你說過會支持我的呀!睏铉鏇_他撒嬌道,“你現在海市嗎?晚上我請你吃飯。”
“不好意思,妹子,我不在海市,這次真的愛莫能助,你不是還有那個基金嗎?我那上面還套著兩千萬資金呢!
許益弘老奸巨猾,不斷的打著太極,任憑楊珂怎么勸說,始終不松口。
她也不明白他這次為何要這樣決絕,說了半天,最后她只能無奈的懇求道:“那,許總,我等你盡快把資金投過來哦!
許益弘最后似乎有些不忍心了,他想了想說道,“其實妹子,你如果真的很著急,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個大戶,絕對身家超過我幾倍的大戶!
“真的?”楊珂眼睛一亮。
“嗯,是地產大王,現在就定居在海市,一會我把他聯系方式發給你。”
掛了電話,楊珂心里又喜又憂,喜的是又能認識一位超級富豪,憂的是拉許益弘過來就很不容易了,這位大富豪肯定更難搞定,想想真是頭疼。
正沉思著,她的手機又響了,看一眼屏幕上的號碼,這次真的是沈赫鈞的電話了。
“回來了?”沈赫鈞聲音低沉柔和。
“嗯!睏铉娴瓚。
“身體還好吧?這些天怎么都不回我的電話?”他關切的問道。
“很好,哦,對了,忘了恭喜你了,又升職又迎娶嬌妻,雙喜臨門啊!彼室庹{侃。
“沒什么好恭喜的。”他輕咳一聲,低聲道,“你知道的,我一點都不開心!
“……”
電話里一陣沉默,他嘆息,似乎在考慮該怎么跟她表達自己的心情。
楊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他告訴她這些有什么用?是給她希望嗎?
她搖搖頭,無論他開不開心,他還是得結婚,他還是要成為別人的老公。
好半天她才壓抑著情緒打破了沉寂,“許益弘從我這撤資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
“為什么不幫我留住他?”她質問道。
“你很想留住他?”
沈赫鈞正愁情緒無處發泄,提到這個事的時候,他就不太高興,居然口氣僵硬的反問起她。
“我當然想留住他,他是大戶,我的業績都是他貢獻的!
“所以他對你提出什么要求你都會答應是嗎?”他聲音漸冷。
“你什么意思?”楊珂被他激怒了,抬高了音量,“我請假期間你不幫我也就算了,還說這些風涼話,你跟公司里那些嚼舌根的小人有什么區別?”
“楊珂,我是為你好,許益弘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比我清楚!彼淅涞恼f道。
“為我好?沈董事長,你知道我開發一個客戶有多辛苦?你就憑幾句流言把我的客戶給氣跑了,你憑什么這樣做?”楊珂的脾氣上來了,她忍不住對他發作起來,“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我的確沒有資格,如果你是和我毫不相關的人,我管你跟多少客戶上床。”沈赫鈞一時也氣憤難耐。
楊珂一下子愣住了,他在說什么?他竟然把她看成這樣的女人?
她的手禁不住顫抖起來,她對著電話咬牙切齒的說道:“沈赫鈞,管你自己的老婆去吧,我愛怎么著是我的事,我的私生活不用你來操心,以后除了工作不要再跟我有其他的聯系!
說完不等他回應,她就掛了電話,把手機往地上一摔,氣的趴在桌上大哭了起來。
她在心里說,楊珂,就這樣跟他劃清界限吧,就這樣結束吧,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了。
☆、第 36 章
沈赫鈞被楊珂掛了電話, 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他也一時氣的把手機給摔了。
他實在想不通這女人怎么總能讓謙謙君子的他變得如此暴躁, 她總是有本事把他的怒火勾起。
明明心里很牽掛她,想好好跟她說幾句話, 卻又總能輕易被她激怒, 有種想當面掐死她的感覺, 他這是怎么了?
正生著氣,突然有人來敲辦公室的門。
“進來!鄙蚝这x沒好氣的應道。
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是財務部經理何文剛, 也是陳麗芳的上司。
這次景通增資和董事長的事情塵埃落定后, 接下來沈赫鈞就要大張旗鼓的進行人事調整, 會將副總裁和業務總監這二個職位拿出來競聘。
不過競聘只是形式,實際上沈赫鈞的內心早就在考慮人選問題。
副總裁他屬意何文剛, 蔣維他是肯定不會再任用了。
不僅僅因為他曾經是沈赫鈞的手下敗將, 是競爭對手,當初為了競選雙方幾乎是撕破了臉皮, 蔣維對他暗地里使了不少陰招。
更因為在沈赫鈞執掌公司后,蔣維不僅不盡力的配合他的工作,還總是在公眾場合跟他唱反調。
他私下拉攏公司幾個元老總監和部門經理,企圖找出沈赫鈞工作上的失誤聯合把他斗下去, 不過幸虧有何文剛丁璐璐這樣的支持者提前告知了他這些情況。
沈赫鈞很生氣, 最終把蔣維給晾在一邊,不給他分配任何工作,甚至不讓他參加辦公會議。
就算這樣, 他心里清楚,景通仍然有很多老員工是暗地里支持蔣維的,所以他不得不提前做好準備,為自己培養一兩個心腹。
業務總監在丁璐璐和楊珂之間,他猶豫了很久。
他內心想要提拔楊珂,這是他的一點私心,無論是于公于私,他都有很多個理由把這個總監的職位給她。
可是丁璐璐,他又不能不考慮,畢竟自己跟蔣維的那場較量她起了最關鍵的作用,他也曾答應過會給她回報。
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情感戰勝了理智,他想先提拔楊珂,下一次再考慮給丁璐璐其他的總監職位。
可是這想法還沒落實,就遭到了否決。
有一天他去向兩大股東匯報工作的時候,陳長江突然問了句:“業務總監人選定了沒有?如果沒定,我覺得小丁不錯!
原本董事是不干涉公司內部經營層的選拔的,可是陳長江這么意味深長的一問,沈赫鈞當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當下不動聲色的回復道:“陳總,您果然有眼光,我正在考慮呢!
陳長江為何會青睞丁璐璐呢?沈赫鈞當然了解個中原委。
當初在競選總裁之前,沈赫鈞借桃色緋聞事件故意遠離丁璐璐,造成兩人為避嫌而鬧翻的假象。
丁璐璐帶著沈赫鈞過去的秘密去找蔣維,蔣維正愁沒有打擊對手的石錘,心下大喜,立刻把沈赫鈞在南興證券的事情捅給了幾位董事,這件事的確給沈赫鈞造成了一些麻煩。
也正因如此,蔣維對丁璐璐便深信不疑,他帶著她去古玩市場拍下了昂貴的明代瓷器,并悄悄的送到了陳長江的辦公室。
而丁璐璐暗中把瓷器拍賣的一些票據,以及蔣維送禮的照片拍了下來,在董事會召開前一天,通過陳麗芳轉給了陳長江。
她告訴陳麗芳,這些東西都是從蔣維電腦里偷偷拷出來的,蔣維打算拿這些證據要挾他們,如果董事會那天宇林沒有投票給他,他就會公之于眾。
陳長江自然大怒,他讓陳麗芳把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并且還私下接見了丁璐璐,了解了很多真實的情況,最終董事會上他毫無預兆的選擇了沈赫鈞。
正所謂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最終以沈赫鈞勝利告終,而丁璐璐不僅如愿以償的打擊了她所憎恨的人,還贏得了陳麗芳和陳長江的好感。
所以這次的業務總監競聘,陳長江竟然意外的開口幫她說話,這是沈赫鈞始料未及的,他只能臨時改變決定。
人員名單內定好之后,沈赫鈞向股東單位的高層做了匯報和說明,然后就是進行一場形式上的公開競聘選拔,不過眼下的問題是何文剛升任副總后誰來接替財務一把手的位置。
“沈總,要么從外部招聘有注冊會計師資格的財務,要么就內部提拔,但是我們部門符合條件的人選不多!焙挝膭偨ㄗh道。
“如果從內部提拔,你覺得誰更合適呢?”
“現在財務部三個人,一個出納,兩個主辦會計,人選只能從會計中選擇,田紅梅和陳麗芳都是本科畢業,田紅梅工作時間長些,有會計師職稱,陳麗芳剛從海市調回來沒多久,雖然在海市做財務也有好幾年時間,但處理全公司會計賬務的經驗稍顯不足,不過我覺得這些都好說,最重要還是工作表現!
“那你覺得工作表現方面誰最好呢?”沈赫鈞有他的考慮。
“當然是陳麗芳不錯,經常加班加點,做事情也很仔細,從她接手保證金賬目和報表的工作以來,幾乎沒出過差錯!
何文剛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他知道陳麗芳背后有強大的靠山,而且他也清楚田紅梅在公司工作時間長,跟蔣維關系不錯,沈赫鈞應該是不想用蔣維的人的,所以他早就暗示過陳麗芳如果他不在財務部了,肯定會首先推薦她。
“好吧,你說的情況我都清楚了,我再跟其他高管商量商量!
何文剛剛退出去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了,沈赫鈞今天心情不太好,聽到連續的敲門聲居然有陣莫名的煩躁,好半天才應聲。
門開了,陳麗芳走進來,“沈總,您現在有空嗎?我想和你談談。”
沈赫鈞知道她想談什么,他看著她:“說吧,什么事?”
“聽說何經理要升職了,公司最近要選拔財務經理,我想向您毛遂自薦。”
陳麗芳果然消息很靈通,高層任何的動向她都了如指掌,提拔她吧,確實感覺她稍顯稚嫩,尤其是她在海市營業部的表現,他覺得還需要多多觀察。
不提拔她吧,又不好向她叔叔交代,沈赫鈞在心里略一思忖,然后問道:“小陳,你覺得你能勝任這個職位嗎?”
“沈總,相信我的工作表現您也看到了,何經理對我也是認可的,財務經理需要具備的外部條件我都具備,我覺得我能夠勝任!
陳麗芳說話充滿了自信,自從上次蔣維煽動她之后,她內心的野心就再也無法遏制,所以即使羽翼未豐她也耐不住的想要爬上去。
“可是你之前在海市分公司時,楊總對你的評價并不太好,你怎么解釋呢?”沈赫鈞故意試探性的問道。
問雖然這么問,但沈赫鈞很清楚,自己競選總裁的時候,靠的就是陳長江這關鍵的一票,作為回報,他也不能不考慮陳麗芳的要求。
“那是楊珂對我太不尊重了,你可以去問問分公司的那些同事,她是怎么對我的?為了一點小事在公司當著員工和客戶的面大罵我,平時就更不用說了,把同事呼來喝去,像個女王一樣,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我只不過稍微反抗了一下,她就處處打擊我。”陳麗芳委屈的辯解道。
沈赫鈞一愣,他已經不止一次從陳麗芳嘴里聽到這樣的控訴,他本來是不信的,可是今天剛剛跟楊珂大吵了一頓,她說的那些話狠狠的刺激了他,所以聽到陳麗芳這么一說,他覺得有必要從其他員工那里求證一下。
陳麗芳走后,沈赫鈞就給陳曉宇打電話,陳曉宇在分公司待的時間最久,又是楊珂的得力下屬,想必應該是最熟悉情況的。
“陳曉宇,我想了解一下陳麗芳以前在這里的工作表現!
“沈總,您好,財務的事情我接觸不多,感覺陳麗芳以前工作還好,跟同事關系也不錯,可就是上次跟楊總發生了點沖突之后,人就變得消極起來了!标悤杂钫б唤拥缴蚝这x電話,有點受寵若驚。
他說的其實沒錯,陳麗芳在分公司的時候跟其他同事相處還是融洽的,她只是和楊珂鬧得很僵。
“那楊總又是個怎么樣的人呢?”沈赫鈞突然又想再了解了解楊珂。
“楊總是個很好的領導!标悤杂畲鸬,“她很有想法,做事很認真,很能吃苦,總之是我敬佩的領導!
“她跟員工和客戶的關系如何呢?”沈赫鈞委婉的問道,他很想對那些流言進行一下求證,特意強調了和客戶的關系,他希望那些都不是真的。
“她對我們工作上要求很嚴格,生活中比較照顧大家。至于客戶……”陳曉宇猶豫了一下,“可能因為業務的原因吧,她對客戶非常好,基本上是有求必應,尤其是對許總,特別緊張……”
這話令沈赫鈞心中一涼,果然楊珂跟許益弘關系不一般,看來關于她的那些說法并不是空穴來風。
剛來公司了解各分部情況的時候,他就很奇怪為什么很多公司都在爭許益弘這個大戶的時候,楊珂卻不費吹灰之力的爭到了?
海市當地有很多比景通實力強大的公司,他們的營銷戰術無孔不入,許益弘又憑什么肯死心塌地的待在這里呢?
而且新昊成立基金的時候,許益弘一下子就給了二千萬,現在想來問題還挺大。
有些事情真的經不起推敲,想的越多,沈赫鈞就越發的懷疑,越懷疑他就越不能忍受,看來他遠遠不夠了解這個女人。
他突然感覺心一陣陣揪痛。楊珂說,她的一切與他無關。怎么能無關呢?她的任何消息都牽動著他的心,她早就不是一個和他不相干的女人了。
☆、第 37 章
炎炎酷暑, 會議室里劍拔弩張, 沈赫鈞正在主持高層辦公會議, 討論財務經理的人選問題,此時高層人事提拔早就完成, 何文剛升為副總裁后, 財務經理的職位還一直空缺著, 眼下也該有個合適的人來接替財務工作了。
“經過管理層的協商,公司不打算從外部招聘財務負責人, 所以今天我們將從內部的候選人當中確定。”沈赫鈞清了清嗓子, 轉頭看了何文剛一眼。
何文剛會意的讓助理把候選人的資料傳送到幾位高管和業務總監的手上。
“這次競聘候選人是從總部財務部和分公司財務中推薦, 一共五名候選人!彼弥种械暮啔v, 簡單的做了個介紹。
對參會的人來說,雖是五名候選人, 但其實最有希望的熱門人選集中在陳麗芳和田紅梅身上。
陳麗芳自不必說了, 和她相比之下,田紅梅的親戚雖是另一家股東榮盛控股的二把手, 但因為榮盛只是小股東,她的親戚也不是關鍵人物,所以她的希望并不大。
盡管蔣維力挺田紅梅,但是大部分在場的高管都是看沈赫鈞的臉色行事, 所以競聘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掩人耳目罷了。
最終的結果陳麗芳以微弱優勢勝出。
不過沈赫鈞還是留了一手,陳麗芳畢竟經驗尚淺,他只是先給她提了個財務主管, 名為主管,實際就是財務總的負責人,只要陳麗芳能平穩度過,假以時日,很快就能直接升任財務經理。
令沈赫鈞頭疼的就是不知道該怎么向楊珂解釋,他不知道陳麗芳上任后她們之間會發生怎樣的恩怨?
自從上一次的吵架之后,他們已經冷戰很久,恰好丁璐璐升為業務總監后,直接分管各區的分公司,工作上沈赫鈞已經不用直接和楊珂接觸,所以他竟然找不到給她打電話的借口。
不過他不找她,她卻找了過來。
公司任命財務主管的文件一傳到楊珂的辦公桌上,她就差點要跳了起來,怎么回事?她以為自己看錯了,確定自己的眼睛沒有問題,那一定是沈赫鈞的腦子出了問題。
真是豈有此理,楊珂馬上抓起電話打給了他。
沈赫鈞正在辦公室會客,一家知名券商的總裁一行來訪,沈赫鈞招呼他們坐到沙發上,跟他們滔滔不絕的聊起當前的經濟形勢、國際政經風云變幻,正聊的口若懸河的時候,楊珂的電話打過來了。
起初她打的是固定電話,沈赫鈞沒有去接,然后她又打手機,鈴聲一遍一遍的響著,客人便提醒他:沈總,你有事先忙,我們不要緊。
沈赫鈞尷尬的笑了笑,拿起手機“喂”了一聲,他對這種時候連續不斷打來的電話有點惱火,剛想告訴對方自己正忙,聽到的卻是楊珂帶著譏諷的聲音:“沈董事長,怎么公司用人機制這么奇怪?”
“怎么了?”沈赫鈞知道她指的什么,但在旁邊有人的情況下,他還是保持了相對的平靜。
“一個表現那么差的員工,居然掌管全公司的財務大權!
“這次是公司集體投票決定的,大家還是比較認可她的能力!
沈赫鈞不能說的太多,他猜想,楊珂對于業務總監一事可能也很不高興,所以才會拿財務主管的事情借題發揮。但是此刻他又不便對她解釋什么,只是很簡潔很官方的回答了她。
“集體投票?那我怎么沒有投票權?另外這樣的選拔是否該有一票否決制?否則將來我還怎么跟總部財務打交道,工作還怎么開展下去?”楊珂不依不饒。
“是這樣的,外地因為成本問題我們就沒有要求全部回來,不過你說的問題不會發生的。我現在這里有點事,回頭跟你解釋!鄙蚝这x低聲哄道。
“不用了,你是老大,你說了算,不打擾了。”她氣呼呼的“啪”的一聲掛了沈赫鈞的電話。
沈赫鈞又一次被她掛了電話,臉色頓時發青,若不是旁邊有人,他恨不得又要將手機扔掉。
這個女人,好不容易主動給他打一次電話,又來挑戰他的尊嚴。
楊珂的擔憂不無道理,陳麗芳新官上任,春風得意,她很希望做點成績出來,好讓沈赫鈞對她刮目相看。
所以她剛剛上任就開始折騰,先是把公司的費用報銷政策給改了,嚴格控制招待費,降低標準,很多費用都禁止報銷。
按照她的說法是為公司更好的節約成本,這樣一來,最受影響的就是各地的業務分公司,尤其是楊珂的海市分公司。
因為海市本來就是消費很高的城市,楊珂的客戶多,且都是層次較高的客戶,無論是請客送禮,都不是一般費用能打發的。
按照陳麗芳定的標準,隨便請客戶吃頓飯都會超標,這也不許報銷,那也不許報銷,到最后很多費用都要楊珂自己倒貼。
如此一來,她的收入大大的受到影響,業務開展也遇到困難。為此她找過陳麗芳多次,跟她理論,結果陳麗芳總是很牛氣沖天的把她給擋了回去。
楊珂只好去找自己的頂頭上司丁璐璐,她倒是答應找陳麗芳談談,看能否分地區實行差異化政策,可沒等她談好,陳麗芳又拋出了第二枚炸彈——工資薪金改革。
以前公司業務部門實行底薪加提成,底薪和后勤人員差不多,提成比例很高,年終獎金更是由各業務分公司老總在一定額度內自行決定。
陳麗芳覺得這樣不利于公司發展,所以她的方案是,所有業務部門的底薪減半,年終獎金由公司總部根據任務完成量來分配到個人。
這樣一來,楊珂他們現在每月拿到的底薪就只有過去的一半,這倒也沒什么。
最重要的是年終利潤一律上繳公司,由公司財務部來分配獎金,也就是說,到了年底,楊珂該拿多少并不取決于她盈利了多少,而是要由財務和總裁共同來分配。
楊珂對于這樣的方案心存異議,她知道最終很有可能她的獎金比過去大大的減少,陳麗芳一定會對她做手腳的。
這次她沒有給沈赫鈞打電話,只是給他發了條微信:你就這樣讓陳麗芳在公司胡鬧?
沈赫鈞大概也怕了她的電話,回復她:這個方案是辦公會上集體討論通過的,確實能節約成本,提高管理效率,先試試吧。
楊珂看著信息,冷笑一聲,這一次,她多多少少對沈赫鈞感到失望了。
也許,她該考慮考慮蔣維的提議了。
而此時,最春風得意的人恐怕就是陳麗芳了。
工作四年多,就打敗了對手坐上了部門主管的位置,而且過去欺負她的人也被踩到了腳下,陳麗芳小小年紀第一次嘗到了成功的滋味。
想想,她也就差一個高富帥男友了。
可是如今的她,心氣那么高,普通的男孩子又怎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陳麗芳坐在自己那間獨立辦公間里,一邊吃著小出納送過來的芒果干,一邊對著桌子上的化妝鏡仔細的端詳著自己,有點胖,還有點土,是時候改變一下形象了。
拿起手機,就給蔡雅婷發了條微信:蔡美女,我周末來海市,有空去逛街嗎?
蔡雅婷很快就回了過來:好呀,正閑得無聊呢。
周六那天,蔡雅婷就成了陳麗芳的私人形象顧問,過去在海市分公司的時候蔡雅婷也曾開玩笑的說要替她好好包裝包裝,不過那時的陳麗芳并沒有太多興趣。
她總覺得穿著打扮是蔡雅婷這種討好男人的金絲雀該做的事,可沒想到現在她也開始意識到了包裝自己的重要性。
蔡雅婷是個逛街高手,她陪著她逛遍了各大百貨商場和專賣店,從早上一直逛到下午,陳麗芳收獲了滿滿的戰利品,從衣服、鞋子、包包到化妝品,乃至性感的內衣內褲都買全了。
一張卡一天就刷掉了五位數,陳麗芳這次是下血本要從里到外的改變自己。
吃晚飯的時候,她又在蔡雅婷的慫恿下去一家理發店燙了個頭發,從六點多一直折騰到晚上十點多,原本一頭毫無生氣的黑直發很快就變成了棕黃色的梨花卷發。
回到酒店,她換上套裙和高跟鞋,往鏡子前一站,差點就沒認出自己來。
“你看,我說吧,你這樣一弄整個人就脫胎換骨了。”蔡雅婷站在一旁幫她拉著裙擺說道。
陳麗芳在鏡子前側側身子,左照照,右照照,臉笑開了花。
“嗯,臉上再化化妝就完美了!辈萄沛猛蝗慌踝∷哪樥f道,“你的臉有些圓,顯得眼睛不夠大,所以你需要著重眼妝,另外用腮紅給臉蛋部分打點陰影,盡量顯出輪廓感……”
“我不會化妝。”
“簡單,我教你!
蔡雅婷果然是個時尚達人,她拿起化妝工具,邊勾勒線條邊給她指點,
“化妝呢,就是要突出優點,掩飾不足,比如利用假睫毛和粗眼線放大眼圈,你的兩眼距離有點寬,畫眼線的時候可以多往中間描畫,涂唇膏之前最好先描一下唇線,提升你唇部的位置……”
經過蔡雅婷的指點和描畫,這一化妝還真有點整容的效果,一下子就掩蓋了陳麗芳臉上的缺陷。她那張毫無生趣的臉蛋經過脂粉的修飾,居然變得生動立體起來。
周一大早,當陳麗芳蹬著高跟鞋,穿著名牌職業套裙,跨著高級手袋“噠噠噠”的走進公司的時候,同事們一時半會都沒有認出她來。
業務部的一個小伙子正好在財務部辦完報銷出門,跟她迎面撞了一下,小伙子想給面前這位時尚的年輕小姐道個歉,突然覺得眼前的人很面熟。
他看了半天,確認是陳麗芳,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用不太確定的聲音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是……陳經理?”
陳麗芳沖他微笑的點點頭,就徑直走進辦公室里自己的小單間,放下包包,又對著桌上的小鏡子照了半天,確定完美無缺后,她美滋滋的擺了幾個POSE。
照完鏡子她想起了什么,對著門外喊了一聲:“田紅梅,把上月報表打印給我,一會我送到董事長辦公室去!
田紅梅一愣,走進來問道:“不是十號前結賬嗎?很多數據都沒出來,就要打印報表?”
“讓你拿來就拿來吧,哪個數據沒出來標注一下,我有用!标慃惙夹毖燮沉艘幌绿锛t梅,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田紅梅一看她臉色不對,也顧不上夸贊一句領導你今天真漂亮,趕緊退出來開始打印報表。
幾分鐘后,陳麗芳一手捧著資料,一手整了整發型,一臉興奮的“噠噠噠”往董事長辦公室走去。
敲開辦公室的門,沈赫鈞正低頭在看文件,她走到近前柔聲說道:“沈總,上個月的報表先給你過目下!
“先放那。”沈赫鈞注意力依然在手中的文件上,只是補充問了一句,“這個月這么早就出來了?”
“嗯,不過還有幾個數據是預估的,但是整體誤差不會太大!标慃惙即鸬馈
說完,她就一直站在那里看著他。
屋里靜了下來,沈赫鈞大概覺得氣氛有些奇怪,抬頭看了看。
這一看把他給愣了半天,從頭到腳的仔細打量了一番,待到看清面前這個時髦的女郎就是陳麗芳的時候,他情不自禁的贊道:“今天很漂亮嘛,都快認不出來了!
“謝謝沈總夸獎。”陳麗芳被他打量的粉臉一下子就紅了,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她想,過去的沈赫鈞幾乎都沒有正眼瞧過自己,除了要通過她去找叔叔辦什么事情才會夸她一兩句,他似乎從沒留意過她的外表。
今天他居然夸她漂亮,還看了自己半天,果然人靠衣裝,打扮打扮,她也絲毫不比那什么蔡雅婷楊珂差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女孩想搞事,報復心很重,不過肯定會吃苦頭的。
☆、第 38 章
陳麗芳走后, 沈赫鈞拿起了桌上的報表, 他習慣性的先翻看上月的業務分公司利潤表, 連續兩個月,海市分公司都以微弱的差距屈居第二。
沈赫鈞放下報表, 站到窗前, 眺望著遠處茫茫的云綺湖, 神色異常嚴峻。
自許益弘的大資金撤離海市分公司后,楊珂的業務量幾乎被砍了一半, 若不是新昊的資金支撐著, 恐怕她連這個第二都保不住。
這是他的錯嗎?他的確在聽說許益弘撤資的事后, 心中輕松了一大截,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桌上報表下壓著的, 是楊珂一早發過來的傳真, 一封辭職信。
他當時就把電話打了過去,很明確的告訴她:“我不同意。”
“大客戶被趕跑了, 財務主管是我的死對頭,你覺得我繼續待下去還有意思嗎?”楊珂的聲音很冷。
沈赫鈞沉默了半天,幾乎是帶著乞求的語氣說道,“你再好好想想, 大客戶我幫你找, 財務如果為難你,我去找她談話,別走, 好不好?”
“沈董事長,員工離職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你其實不必這樣挽留!彼是很堅決的語氣。
“別人要走我不留,但是你……不一樣。”他低啞的說道,“之前是我不對,許益弘的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其實我是相信你的!
“……”
沈赫鈞從來沒有這樣挽留過一個人,這次他是真的意識到會失去什么了,“楊珂,公司需要你,我,更需要你。”
她握著電話的手突的一軟,心也跟著一軟,淚水就不知不覺的溢滿了眼眶,她壓抑著情緒輕聲答道:“我……再想想吧!
楊珂迅速的掛了電話,就癱倒在椅子上,她覺得自己簡直無可救藥,上一秒還堅定堅決的心,這一秒就被他輕易的攻破了。
他都這樣的懇求她了,她還能說什么呢?要怪只能怪自己不爭氣的愛上了他吧。
她調出手機上的短信,看一眼許益弘發過來的號碼,撥通了鄭老板助理的電話。
海市的夏天,高溫天氣較之南方城市絲毫也不遜色,這些天,溫度已高達40度,午后的太陽尤其毒辣。
楊珂把車開到市中心最繁華地段的寫字樓附近,繞了一圈,才在離大樓兩三站遠的一條小路附近找到一個狹窄的地面停車場。
好不容易把車停好,打開車門,一股熱浪朝她襲來,幾近窒息。
楊珂真的很討厭在這樣炎熱的大中午四處奔波,暴露在烈日下,可是她和鄭老板的助理好不容易約好了時間,豈能錯過。
想見大老板一面很不容易,聽許益弘說這個人的身家資產超越他幾倍,海市最繁華地段的幾棟商業大樓都是他的,他的地產項目遍布全國,光是海市,就有好多知名的高檔小區、別墅區都是他開發的。
若不是許益弘牽線搭橋,楊珂想都不敢想象能有機會進到這位大富豪的辦公室。
她按照約定的地址找到了鄭老板的辦公樓。
走進寫字樓,一陣涼風襲來,楊珂感覺背后涼颼颼的,她穿著一件黑白撞色絲質連衣裙,剛剛在外面出了一身大汗,連衣裙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正要往電梯間走,前臺一位大胸美女攔住了她,
“小姐,請問您找哪位?”美女穿著剪裁合身的短款套裙,細細的腰身,高聳的胸部將套裙的領口撐開好大。
“我找鄭總。”
美女快速的打量了楊珂一番,“有預約嗎?”
“有,景通公司的楊珂,跟鄭總約好這個時間的!
大胸美女聞罷,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她用手做了個引導的姿勢,“請上二十八樓,出電梯口右轉順著走廊最里面朝南的一間辦公室!
楊珂上樓找到了辦公室,輕輕的敲門,空曠的室內傳來一聲沙啞的“請進”。
她忐忑的推開門,這是一間異常寬敞豪華的辦公室,身在其中她腦子里只有兩個字:土豪。
雖是名設計師精心設計,可惜不知道是投主人所好,還是品味不夠,整個富麗堂皇的背后,讓人讀出一種暴發戶的味道。
金碧輝煌的墻壁和吊頂,鏤空雕花的實木隔斷和古董架,豪華耀眼的中式水晶吊燈和壁燈,再配上名貴的紅木辦公桌椅,主人處處想彰顯自己的文化底蘊。
而且那些珍稀的古董中間居然穿插擺放著全套嶄新的《資治通鑒》和《四庫全書》,他把書當成古玩收藏品一樣的陳列著,唯恐別人覺得他有錢沒文化,楊珂心里不禁感到幾分好笑。
正四處打量著,對面傳來一陣咳嗽聲,楊珂循聲望去,只見辦公室正中間的紅木真皮座椅上靠著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禿頂男人,正悠閑的抽著雪茄。
楊珂在財經雜志上見過他,正是她要找的鄭老板。
這鄭老板看見她,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陰鷙。
楊珂不知怎地突然就感覺渾身都不自在,連聲音都開始有些抖,
“鄭……鄭總,您好,我是景通投資的楊珂,是……許總介紹我來的!
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她從包里翻出一疊公司宣傳冊來。
鄭老板點點頭示意楊珂過來,她惴惴不安的走了過去把資料遞給他。
鄭老板對她手中的資料沒有半分興趣,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視線只投向了楊珂的胸前,楊珂突然有點后悔今天穿這身連衣裙過來,汗濕的部分還貼在身上,倒是很清晰的勾勒出她誘人的曲線。
彎腰遞材料給鄭老板的時候,她裙子領口微敞,露出若隱若現的溝壑。
鄭老板的眼睛就一刻不停的盯著那里,盯得楊珂趕忙站直了身子,下意識的把衣服往上拉了拉。
這個鄭老板對女人的胸部怎么如此有興趣?連招的女員工都是大胸美女,楊珂心想。
鄭老板意識到自己的神態讓楊珂有所戒備,他收回了視線,微微咧了咧嘴,露出一排不齊的牙齒。
“聽許總說,貴公司有位能干性感的美女,能給我這個不懂金融投資的門外漢提供很多指導和服務!
他語氣比剛才溫和了許多,盡管如此,當楊珂聽到他說“性感”這個字眼的時候,仍然還是厭惡了一下。
她強迫自己擺出一副討好的笑臉,“鄭總,我們的金融產品,是最專業和優秀的團隊打造的,一定會給您滿意的回報。而且,我們還會根據客戶需求量身定做適合您的金融產品!
“那很好啊,小楊美女,你能根據我的需求提供其他的服務嗎?”鄭老板吸了一口雪茄,眼睛又開始放肆的盯著她的胸部。
楊珂惶恐的往后退了退,心想肯定是許益弘跟他說了些什么,這個鄭老板才會如此放肆。
或者許益弘早就知道這個人的特殊嗜好,他利用楊珂急切要拉大戶的心情,想讓她獻身于鄭老板,自己也從中得利?
“對不起,鄭總,我想您可能對我有誤會,我不是那種人!
“誤會?”鄭老板大笑起來,一只手叩擊著桌面,“老許都告訴我了,我不會強迫你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手上現在有幾個億的閑置資金打算做投資!
這最后一句話讓楊珂心動了,自許益弘撤資后,現在整個分公司的客戶權益降了不少,要是能把他的資金拉過來,許益弘就是不回來也無所謂了。
可是看看他的禿頂和猥瑣的眼神,她又猶豫了。
她真的很討厭這種逢場作戲,當初有蔡雅婷做擋箭牌,她才可以毫發無損,現在她是不是故伎重演再去找個女模特過來呢?可是這個鄭老板會吃這一套嗎?
“鄭總,讓我回去考慮考慮吧!睏铉妾q豫了半天才擠出這么一句話。
“好吧,楊小姐,我等你消息,但是別太久了,否則我就另找公司了!
晚上楊珂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怎么辦?要不干脆就跟著蔣維跳槽去另一家公司,不用再在這里艱難的謀生了。
可是一想到沈赫鈞的那個電話,想到他懇求的語氣,想到他說“我需要你”,她就很不忍心。
他是那么驕傲的男人,卻放低姿態苦苦挽留自己,他的確是真的舍不得她走,而她又何嘗舍得離開他呢?
如果不走,她就得做好打一場硬仗的準備,她必須把這個鄭老板拿下,否則就是繼續待在景通,前路也會很崎嶇。
想到此,楊珂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翻出蔡雅婷以前那個模特經紀人的電話,打過去卻發現已是空號。想打給蔡雅婷,又覺得不妥,這事讓許益弘知道了終究不好。
還有誰有這方面資源呢?她思考著,記起來有一次跟陸子建吃飯的時候,聽他提起過認識一些十八線的小明星和模特。
她當即給陸子建打了個電話:“老陸,你不是說認識幾個外圍女嗎?給我介紹介紹,要漂亮點,胸大,價格不是問題!
“啥?”陸子建正跟朋友在酒吧喝酒,接到楊珂電話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我說楊珂,你什么時候有這嗜好了?”
“特么的,這肯定不是我。”楊珂趕緊澄清道,“幫朋友介紹的,少廢話。”
“哦,這還差不多,你算找對人了,我馬上發幾張照片給你,你先挑著!
陸子建效率超高,掛了電話沒兩分鐘,就發了四五張美女照片過來,都是清一色的網紅臉,長腿大胸,搔首弄姿,連楊珂看著都有點流口水了。
她從里面挑了半天,挑中了一個看起來比較清純,有些學生妹模樣的女孩。
邊給陸子建回復短信邊嘴里笑罵著:這個老陸,除了炒股票放高利貸,連老鴇都干,看不出來花花腸子還真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世上最無奈的兩個字就叫做:愛情。誰讓她愛上了他呢?陰謀就此展開。
下一章預告,神秘短信。
☆、第 39 章
自楊珂提出辭職以來, 沈赫鈞就一直感覺很不安穩, 雖然暫時的留住了她, 可心里還是很擔心,他覺得, 是時候去安撫她一下了。
正好最近有個金融投資論壇在海市召開, 本來早就安排讓何文剛去出席的, 沈赫鈞經過考慮之后,讓助理臨時把何文剛換成了他。
臨行前一晚在家收拾行李的時候, 林珊突然過來說要跟他一起過去, “十月份的婚禮我得準備幾套高檔禮服, 我想買的那個牌子只有海市有專賣店, 就讓我跟你一起吧!
商務出行他本不愿意帶著她,可架不住她的糾纏, 只好答應了。
既然帶了林珊, 他不便通知楊珂去接他、安排酒店。
他干脆就讓司機小盧直接開車送他們一起去海市。
楊珂當然不知道沈赫鈞來了海市,她最近一直在考慮鄭老板的事情。
陸子建給她介紹的那個女模特小金她已經見過了, 非常滿意,她本人比照片還要漂亮,身材更是完美,跟蔡雅婷有的一拼, 要價雖高, 但各方面條件都符合。
楊珂咬咬牙跟她談好了價格,正打算跟鄭老板的助理約見面時間,許益弘的電話倒是打了過來。
“小妹, 怎么樣,搞定鄭總了嗎?”
“我正要問你呢,你到底跟他說了些什么,他怎么提出那么過分的要求?”
“也沒說什么,不過,男人嘛,你也知道的,都跟我想法一樣。你把他服務好了,肯定大有好處!痹S益弘不懷好意的笑著,像一只狡猾的老狐貍一般。
楊珂清楚他的用意,搞定鄭老板,對他的好處恐怕遠大于她,許益弘無非是想利用自己罷了。
不過沒事,大不了她先下點血本,給那個老色鬼送個漂亮美眉過去。
除了美女,楊珂也不知道像鄭老板這樣的富豪會稀罕什么,想到他喜歡抽雪茄,就讓陳曉宇幫忙找代購從海外買了兩盒高檔雪茄。
再次打通鄭老板助理電話的時候,他似乎早有預料,不緊不慢的對楊珂說道:“楊小姐,鄭總正打算約你吃飯呢,地點我訂好了發你!
助理很快就把酒店包廂名發給了楊珂,像是早就算準了楊珂這個時候會給他打電話,楊珂馬上就給小金順便發了信息,把地點告訴了她。
沈赫鈞正在論壇現場參加會議,會議中場休息的時候,他正和幾個相識的同行寒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拿起一看,是一長串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今晚八點左右,沿江四季酒店3602號房,你會遇到意想不到的人和事!
他覺得莫名其妙,以為是有人發錯了信息,直接刪了沒有理會。
過了一分鐘,這個號碼再度發來短信,“沈赫鈞,記住,7點前到酒店前臺取房卡,3602號房。”
這是誰?居然直呼他的姓名,他好奇的回撥了電話過去,誰知電話響了兩聲就被對方拒接了。
過了不到一分鐘,他的手機再次一震,又來了條短信。
“不要給我打電話,也不要給你認識的人打電話求證什么,按我說的去做,不去一定會后悔!
看了這條信息,沈赫鈞更加覺得奇怪了,難道是楊珂在跟自己開玩笑?知道他來海市了故意定好房間想給他個驚喜?
可是轉念一想,應該不會是她,自從她去醫院手術后,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在一起了,按楊珂的個性,她是不會主動來跟自己套近乎的。
難道是蔡雅婷?也不太可能,雖然再度重逢后,蔡雅婷又糾纏過他很多次,但是他后來也表明了態度,過去了就過去了,覆水難收,他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所以他也不會再給她任何希望。
他印象中,最后一次見到蔡雅婷,就是那次楊珂手術后的事情。
那次他從江市趕過來,在酒店住了兩天,精心的照顧楊珂。
蔡雅婷不知怎么知道他來了海市,約他見面,他沒有同意,她竟然不聲不響的找到了那家酒店。
當時他們已經在酒店待了三天,他正準備送楊珂回去,在前臺辦完退房手續后,他提著行李,摟著她的肩往大廳外走。
當時感覺懷中的女人特別虛弱,輕飄飄的就仿佛沒有重量,顧不得酒店大堂還有人,他心疼的把她擁緊了,在她頭頂輕輕吻了吻。
一抬頭就看見了在大堂休息沙發上坐著的蔡雅婷,她正慢慢的起身向他們走過來,眼睛一眨不眨的仔細辨認著他懷里的女人,可是很快她的腳步就定住了,眼神中滿含驚訝,小巧的紅唇半張著,愣愣的看著他們。
沈赫鈞心下覺得不妙,看她的眼中先是驚訝,繼而充滿憤怒,嫉恨,那些復雜的情緒他已經多年未見了。
她眼中的妒火令他有些心虛,他是了解蔡雅婷脾氣的,他害怕她們互相看見,會爆發什么大戰。
害怕她會像個潑婦一般沖上前,揪出他懷中的女人,狠狠扇幾個耳光。
于是下意識的他趕緊上前一步遮住了楊珂的視線,飛快的帶著她往門外停車場奔去。
楊珂被他帶的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甩開他,“走這么急干嗎?”
沈赫鈞沒有解釋,好在蔡雅婷并沒有追過來,楊珂也全然沒有發現她,他總算松了口氣。
上車的時候他回頭朝酒店里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蔡雅婷,她像個木樁一樣呆立在那里,眼里溢滿了仇恨和絕望。
從那以后,她就再也沒來找過他,也不再打電話糾纏他了,這樣倒也好,徹底了卻一樁心事,所以沈赫鈞相信這條短信也不會是蔡雅婷發的,她應該已經對他死心。
會是誰呢?沈赫鈞的好奇心被勾上來了,原本他很想給身邊人都打個電話問問,看是誰在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
但轉念一想,發短信的人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恐怕他現在打任何電話都不會求證出什么結果的,還不如就按照短信上說的去看看,究竟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人和事。
沈赫鈞給林珊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晚上有應酬不能陪她,讓司機小盧帶她吃晚飯。
他自己不到六點就把車開去了四季,他有一種急切揭開謎底的心情。
約好的時間是七點,還有一個小時,沈赫鈞就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觀察著周圍形跡可疑的人。
但是沒一會,就有個門童主動走過來問他:“先生,請問您是去36樓的房間嗎?”
“嗯,3602號房!
門童似乎就等著他這句話,馬上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遞給他,“先生,這是3602號房卡,請拿好!
“等等,誰給你的卡?”他并不急著收下卡。
“我也不認識,剛剛有位先生給我這張卡,還讓我問問您是不是去3602號房間,如果是,就把卡給您!
“那位先生在哪里?”
“在那邊。”
門童朝大堂西邊的前臺指過去,可是那邊只有兩個正在辦入住手續的客人,他又往周圍看了看,然后沖沈赫鈞搖搖頭,“對不起,那位先生大概已經走了。”
沈赫鈞接過門童的房卡,他越來越想知道那個發短信的人究竟要干什么,正想給那個陌生的號碼發個信息的時候,手機一震,短信已經過來了。
“去套房的書房待著,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你究竟是誰,想干什么?我為什么要聽你的擺布?”沈赫鈞給陌生號碼回過去。
“不按照我說的做,就不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放心,不會對你有任何傷害的。”
沈赫鈞狐疑的拿著房卡上了樓,但在進房間之前他有些猶豫,這件事實在太過蹊蹺,究竟是什么人要這樣躲在暗處遙控他?
他自認平時沒有得罪過什么人,應該不會結下深仇大恨,如果真要說有敵人,有可能是蔣維。
想到蔣維,他心一驚,難道這個人想借此泄憤,設下什么圈套來報復他?
如果真是這樣,他倒要看看蔣維究竟能搞出什么名堂來,當即給助理發了條信息,讓他查一下那個陌生號碼。
助理很快就回復他:好的。
他又發了條信息:“今晚十點打我電話,如果我沒有回復,就去報警,現在暫時別問怎么回事。”
打開3602號房間,這是酒店的總統套房,落地窗外就是燈光閃耀的沿江江面,外面的霓虹反射進來,把客廳照的亮堂堂的,此刻端一杯咖啡在窗前欣賞夜景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沈赫鈞沒有那么好的興致。
按照短信上說的,他找到了主臥的書房,這間書房離客廳最近,書桌上擺放著一臺電腦,還有一張單人沙發,門外的風吹草動在這里都能一目了然。
沈赫鈞進了書房,把門反鎖上,屋子里很暗,他沒有開燈,只是摸到書桌邊,往椅子上一坐,手不自覺的碰了下鼠標,電腦屏幕馬上就從休眠狀態轉亮,屏幕上出現了兩個光線暗淡的畫面。
他仔細分辨了一下那兩個畫面,似乎有點像是這間套房的客廳和臥室。
原來這書房里有監控,怪不得那個神秘的陌生人讓他待在這里別動。
沈赫鈞即有恐懼感,又有種答案即將揭曉的興奮感。
他背靠在轉椅上,眼睛緊盯著監控,漸漸的竟有了點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之中,沈赫鈞聽見了外面有響聲,好像是門鎖擰開的聲音,他下意識的驚起,從椅子上坐正。
客廳的燈開了,監控里面其中一個畫面變得亮堂起來,沈赫鈞豎起耳朵,依稀還能聽到外面夾雜著說話的聲音。
他緊盯著客廳的視頻畫面,不一會兒從玄關處就走進來兩個人影,模模糊糊的像是一男一女,兩個人越走越近,最后坐在了沙發上。
他把頭湊到屏幕上去仔細的看了看,這一看,他大吃一驚,果然如那個神秘人所說的,他看到了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究竟是誰呢?下章揭曉。
☆、第 40 章
這個讓沈赫鈞意想不到的人就是楊珂, 和他在一起說話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禿頂男人, 就是鄭老板。
事實上, 楊珂晚上是帶著女模特小金一起去事先約好的酒店包廂吃飯,飯桌上那女孩極盡討好之能事, 把鄭老板哄的很開心, 還喝了不少酒。
眼看著大功要告成, 楊珂看的出來鄭老板還是挺中意這個女孩的,吃飯的時候就忍不住動手動腳, 她在一邊待著實在是好尷尬, 飯局還沒結束鄭老板就提出帶她們兩個一起去酒店房間細談。
楊珂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打算等會先忽悠他把合同簽了, 再留下那個女孩,一切都完美了。
不過剛到酒店大堂的時候, 小金突然一陣肚子疼, 就急急忙忙在一樓尋找洗手間解決。
鄭老板把房號告訴小金,就帶著楊珂先上了樓。
一進門, 往沙發上一坐,楊珂就從包里翻出合同,鄭老板也不急著看合同,打電話讓酒店送了一瓶開好的香檳過來。
楊珂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 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就把合同又推到他面前,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她有些著急。
“鄭總, 這個合同我之前也給孫助理發過,您都看過了,如果沒有什么問題,我們是不是先簽了呢?”
“不急,楊小姐,來,我們先干了這杯,再慢慢討論細節!编嵗习逵謱λe起了酒杯。
楊珂沒辦法,只能把杯中剩余的香檳一口喝了下去,喝完酒她感覺有些頭痛,揉了揉腦袋,強撐著問道:“鄭總,還有哪些細節您不滿意?我現在就可以給改過來!
鄭老板看了眼合同,沒有接過來,他點著了一根雪茄,眼神有些迷醉,“利息方面說的不是太清楚,另外風險如何把控,產品的清盤線是不是太低?我需要保證資金的絕對安全。”
楊珂在心里暗暗的罵了一句“shit”,這些細節之前都跟他的助理反復溝通過,確認無誤她才出的最終版本,現在這老狐貍又揪著這些不放,根本就沒什么誠意。
表面上她還是得笑盈盈的解釋道:“您說的這些問題,孫助理之前就跟我說了,我也按您的意思做了調整。論規模,景通在行業內不是數一數二,也可以算得上排名前十了,如果連資金安全都保障不了,許總又怎么會一直信任我,把資金放在景通這么多年?”
見鄭老板只顧著抽煙也不搭話,她突然想起來從包里翻出雪茄禮盒放到鄭老板的面前,“對了,這是一點小小心意,請您笑納。”
鄭老板看著那個禮盒,不屑的笑了,“楊小姐,你真是費心了,這些東西,我辦公室滿滿一柜子都抽不完!
“鄭總,您就給我一個面子吧!睏铉嫘挠胁桓,幾乎已經在哀求他了。
“其實你不用買這些東西給我的,我不缺這些,我的錢高興放在哪都行。如果你愿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送給你。”鄭老板說著,手開始不規矩的放到楊珂的肩上。
楊珂一驚,本能的避開,焦急的朝門口看去,“小金怎么還沒來,我給她打個電話吧!
說著就慌亂的掏出手機去撥那個女孩的電話,電話好半天才接通,小金說話吞吞吐吐:“楊總,我今晚突然有事回去了!
“什么?你怎么一聲不吭就回去了?”楊珂看看一旁的鄭老板,沒敢發作,“你快回來,鄭總還在等著你呢。”
“我真的來不了了,對不起,楊總,你給再多的錢我也不要了!边@女孩不知怎么回事,這次非常堅決,不等楊珂再說話,她就掛了電話。
楊珂再打過去,那邊已經關機了。
這是什么玩意?居然這么沒信用。楊珂恨恨的收起手機,心里咬牙切齒的罵著,真想把她抓回來抽幾巴掌。
鄭老板在旁邊看著她打完電話,吐了口煙圈,又朝她湊了過來,“楊小姐,我看你就別再費心了,那個金小姐呢,漂亮是漂亮,可這樣的貨色,老子玩過太多了,早就膩了。”
楊珂僵硬的笑笑,朝后退了退,“鄭總,你喜歡什么口味的,改天我去幫你物色。”
“不用物色,你這樣的就很對我胃口!编嵗习彘_始放肆的整個人貼了上來。
楊珂今天穿的很保守很樸素,一件寬松的灰色短袖襯衫,下面是深色休閑褲,她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連最上面的一個扣子都緊緊的扣著,寬大的襯衫把她原本纖細的身材也裹的臃腫起來。
但即使這樣,鄭老板還是不放過她,他直接把手覆上她的胸部,興奮的捏了一下,楊珂痛的“啊”的叫了一聲。
這一切,沈赫鈞在書房的監控上看的一清二楚,楊珂這一叫,叫的他心揪了一下,他“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乎要沖出去把那老色鬼的手剁掉。
可是走到門邊他還是忍住了,他不確定楊珂這是不是欲擒故縱,是不是對超級大戶的慣用手法,想了想打算繼續往下看戲,看看她接下來是什么反應,他很想知道他心里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樣的。
只見楊珂一把推開鄭老板的手,起身要走,卻被他又拉了回來,他認為這女人是在欲拒還休,越是這樣,越勾起了他的興致。
把她攬在懷里,這回他已經嫌隔著衣服不夠過癮,不等楊珂反應過來就粗暴的一把撕開了她的襯衫,一時之間,襯衫紐扣如同斷線的珠子般四散往地上飛去。
楊珂趕緊伸手捂住衣服,卻被他粗壯的胳膊擋住了,他撕扯的愈發興奮起來,她的襯衫很快就被撕爛敞開,露出里面深紫色的蕾絲文胸和深深的溝壑。
“楊小姐,你可真美。”鄭老板嘖嘖的贊嘆著,手伸向她的衣服。
楊珂猝不及防的護住胸口,但是怎么也敵不過鄭老板那雙鐵鉗,眼看著衣服快要被扯掉,她大半個雪白如玉的肩膀都露了出來。
“鄭總,別這樣,放手!
楊珂掙扎著,使勁掙脫著他的手臂,鄭老板卻越扯越興奮,索性整個身體都撲了上來,把她壓在沙發上,瞇著淫邪的雙眼就朝她親了過來。
楊珂被壓的喘不過氣來,發出微弱的哀嘆,這一刻她十分的后悔,真不該來這里,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一股夾雜酒氣的口臭味傳過來,他的唾沫沾的她滿臉都是,熏的她胃里一陣一陣的往上翻,她再也忍不住了,使出渾身最后一點力氣,雙腳用力一蹬,高跟鞋尖揣在鄭老板的大腿根上,把他給蹬到了地上。
鄭老板被踢到地上,捂著腿根齜了一下牙,頓覺顏面掃地,嘴里罵罵咧咧,“他媽的,賤貨,你敢踢老子?你以為你是什么貨色?”
“請你說話尊重點!”楊珂坐起來,把襯衫一裹,抬起手臂擦掉臉上的唾沫,厲色的看著他。
“對你這種貨色需要尊重嗎?你既然為了錢進我的房間,還裝什么純情呢?你跟老許那點事,我又不是不知道!编嵗习謇湫χ,從地上爬起來。
“簡直一派胡言,你這個流氓,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隨便侮辱人,他媽你就是給我幾十億我都不會再跟你合作了!
楊珂被他徹底激怒了,她不能忍受被羞辱的同時尊嚴還被人踐踏,她現在確實已經不稀罕所謂的巨額投資款了,她只希望早點離開這骯臟的地方。
狠狠的臭罵了他一頓,一解剛才被侮辱的恨,她抓起自己的包包,捂在胸前準備離開。
“站住,賤貨,想這么就走嗎?”鄭老板被她罵的惱羞成怒,他本就喝了不少酒,憤怒之下臉呈豬肝色,幾近扭曲。
“怎么樣?你還想逼迫我不成。”楊珂怒視著他,口不擇言的反擊,全然沒考慮到自己的危險處境。
“你既然來了,就沒那么容易離開!编嵗习宀焕⑹橇髅コ錾恚凰@一刺激,已經喪失了理智,他一步一步朝楊珂逼過來。
楊珂害怕的抱著包包直往后退,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這樣是犯法的,你就不怕……!
“犯法?哈哈哈——”鄭老板一陣狂笑,“你還真是幼稚,在海市,我就沒有怕過什么!
說完,他就上前拉過楊珂強行往沙發上推,一把扯下她手中的包包,再次要去掀她的衣服。
楊珂拼命的踢打反抗著,揪著他的頭發,腳亂踢著,被氣急敗壞的鄭老板啪啪啪的甩了幾個耳光,只打的她快要暈了過去。
沈赫鈞再也忍不住了,他從書房里沖了出來,趁著鄭老板還沒反應過來,一拳頭砸在他的禿頂上。
那一拳頭差點把鄭老板砸暈,他停下來捂住頭想看看是誰,就被沈赫鈞一把揪住后脖頸的衣領提了起來,然后重重的摔到地上。
“怎么是你?”楊珂正在絕望和恐懼之間,看見沈赫鈞出現,她再度驚訝的叫出聲來。
“你是誰?怎么會跑到這里來?”鄭老板被打的眼冒金星,好半天才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腦袋質問沈赫鈞。
“你管我是誰,敢欺負女人,老子扁死你!
說著他從沙發上拉起楊珂,幫她把衣服裹好,又撿起地上的包包說,“我們走!
鄭老板攔在前面,大喝道:“想走?沒那么容易!
沈赫鈞怒視著他:“怎么?想打架?”
他把手中的東西塞給楊珂,往他面前一站,緊了緊拳頭,發出格格的響聲。
他今天穿著一件翻領休閑T恤,胳膊上凸起的肌肉線條流暢,充滿了力量感。鄭老板伸手剛想給他一拳,就被抓住了手腕,再抬另一只手,照樣被他抓的牢牢。
沈赫鈞并沒有用多少力道,鄭老板的雙手就已經被牢牢的鉗制住,幾乎是動彈不得。
鄭老板用力掙脫,他雖然看起來肥,但那是虛胖,平時過于養尊處優,沉溺煙酒美色,他的胳膊上只見厚厚的肥肉,卻沒有任何緊實的弧線,跟一直保持健身習慣的沈赫鈞自然是沒法對抗。
就這么掙扎了半天,他已渾身虛汗,氣喘吁吁,沈赫鈞見他實在是不堪一擊,便鄙夷的松了手,往外一推,鄭老板就如同一個皮球般摔到了地上。
他氣急敗壞的從身上摸出手機想打電話,沈赫鈞上前一把搶走了他的手機,直接關機扔到沙發上,又拿出自己的手機在他眼前晃著:“你想求救?我告訴你,剛剛你欺負她的整個場面我都給你錄下來了,如果你希望明天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都是海市著名的道貌岸然偽君子欺辱弱女子的新聞,就盡管打電話找人吧,最好能報警,這視頻會是很有力的證據!
鄭老板聞言一下子泄了氣,伸出手搶他的手機,他卻早已將手機收回。
沈赫鈞還想再給那禿瓢一拳,被楊珂一把拉住,“走吧,我們快走吧。”
他這才意猶未盡的收回了拳頭,惡狠狠的瞪了鄭老板一眼。
這鄭老板大概從沒碰到過比他更兇狠的人,一下子酒醒了大半,沒再上前阻攔,只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出了房間。
一直到沈赫鈞把楊珂塞進車后座,他才意識到她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著。
雖然外面的氣溫還很高,她的手卻冰涼,眼神還有些呆滯。
沈赫鈞猜想,她一定還沉浸在剛剛那一幕暴力畫面之中沒緩過神來。
他把車子發動起來,空調打開,鉆入了車后座,把呆愣在那里的女人抱在懷里,輕撫著她的背,“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好半天,楊珂才回過神來,從他懷里仰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問道:“你怎么會在房間里出現?”
“我收到一條匿名短信,讓我來這里,還給了我房間的門卡!彼忉尩。
“怎么可能,誰會把房間的門卡給你?難道是有人事先就安排好這一切了?”她疑惑不解,馬上又神經兮兮的坐直了身子,“不對,那個小金臨陣脫逃,一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應該是,今天如果我不在,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么!鄙蚝这x眉心緊蹙,捧起她的臉,滿眼的痛心,“這些年你就是這樣做業務的嗎?”
“你又要懷疑我了?你是不是和他們一樣,認為我是靠出賣自己拉來客戶?”她有些生氣的推開他,冷冷的說道。
“不是,我相信你。”昏暗的光線照進車廂,沈赫鈞對視著她,黑亮的眼眸里滿是心疼,“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一定不會讓你這么辛苦!
楊珂鼻子一酸,似乎找到了一個發泄的理由,她用力捶著他的胸口,掩飾著自己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沈赫鈞,你真的好討厭,你都要跟別人結婚了,還跟我說這些,你就是不讓我好過,你知不知道我要費多大勁才可以讓自己不去想你?……你真討厭……”
楊珂捶打著,抱怨的聲音逐漸變成了嗚咽,可下一秒,就有一雙灼熱的唇壓了過來,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跌進了他的懷里。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懸念小仙女們都猜出來了,但是你們沒想到那女模特還玩失蹤變卦這種事吧?好險好險,防人之心不可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