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云祁慶幸的是,這一期節目終于不用頂著寒風在室外跑來跑去了。
規定主題是在一天時間內在不同場所體驗打工,盡可能多的給店面帶來收益,最好是能夠達到目標10000的營收額。
備選場所三家,分別是家常菜館,酒吧,甜品店,總共六個人,每兩人一組。三個打工場所分別對應1、2、3三個數字,所有人隨機抽簽,抽到相同數字的為一組,并前往相應場合開啟打工。
抽簽紙條被工作人員拿在手里里,挨個走到眾人面前任他們隨機抽走一張。
云祁只是朝那邊側過身看了一眼,卻隱隱聽到身旁那人低聲的呢喃聲。
“保佑保佑,不要抽到……”
后面的聲音低了下去,云祁聽不太清。那人好像是祈禱完了,這才睜開閉上的眼睛,隨后與好奇看著他的云祁對視上。
云祁也沒想到他這么快就睜眼了,一時之間有些尷尬。還沒等他想出圓場的話,那人卻一臉驚恐地連聲解釋:“不是不是,云祁哥我不是說你!”
云祁:……
你要是不解釋的話,我倒是不會往那想。
多么明顯的欲蓋彌彰啊。
云祁自然不可能同他計較,也不打算解釋除了在曲安瀾面前他不會作得那么明目張膽,只微微一笑表示他什么都沒聽到。
如果祈禱真的有用的話,他倒是希望曲安瀾對他的態度能像這個年輕藝人一樣避之不及。
哦對,今天還沒去作精bot下面打卡,等錄制結束就去。
輪到云祁時,他隨便拿了一張,展開紙條,一個大大的2。
他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身旁那人的紙條,是3。
看來祈禱確實是挺有用的嘛。有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打斷了他繼續發散思維。他回頭一看,是元星瑋。他揮了揮手中的紙條,笑得很開朗。
“云祁哥,咱倆一組哈。”
看見元星瑋的時候,云祁也松了口氣。
太好了,是唯一沒有看過那張照片和討論元星瑋,他的名譽暫時有救了。
2的話,對應的是酒吧。
三家備選打工地址里,其他兩家走路都能直達,只有酒吧的距離稍遠些。并且錄制開始前,節目組要確保體驗感真實為由,收走了幾人的手機和身上現金,現在對他們來說,比較棘手的問題是怎么去。
元星瑋調出手機導航看了看步行要一個小時的路程,撓撓頭。
節目組發的手機里一分錢也沒有,共享電車也掃不上碼。
“等會。”云祁不信邪地伸手摸索著自己的衣服,終于在翻遍身上所有口袋后,在褲子兜里找到了幾張一塊紙幣。
元星瑋雙眼放光驚嘆道:“太牛了,哥,運氣真好。”
“這可不是運氣。”云祁彈了彈手里的紙幣,愉悅地揚起嘴角:“這叫命中注定。”
還好這件衣服口袋深。平時不仔細清理衣兜的習慣終于還是派上了用場。
“未卜先知,我太崇拜你了哥!”
元星瑋畢竟剛剛成年,這一小會兒跟云祁混熟之后完完全全放下了防備,非常捧場地稱贊云祁。
眼看著這倆人還在這一唱一和,導演組出聲提醒:“友情提示一下,其他組的成員已經到達目標地點了。”
好在附近就有一個公交站,兩人站在在公交站牌前研究。
云祁用手點了點站牌:“咱現在在這個位置,要去哪兒來著?”
“我看看導航……哥,咱要坐23路。”
云祁剛想回答,一抬頭看見一輛公交車已經開過來了。
“來了來了,23路,快上車。”
生怕錯過這一班下次又要等好久,兩人連蹦帶跳地上了車。
這條路在郊區,車上幾乎沒什么人。司機是中年男人,看見兩人身后跟著一大堆攝影師也只是奇怪地給了個眼神,一路上都沒人認出他們。
昨晚睡得不太好,公交車又晃晃悠悠的,沒一會兒云祁就有了困意。他歪頭靠在窗戶上小憩,迷迷糊糊地,隱約夢到了曾經。
不符合人體力學的公交椅子再加上堅硬的窗玻璃膈得難受,這個夢注定不會太美妙。
奢華的宴會包廂,酒桌旁坐滿衣著光鮮的賓客。酒香與笑語交織,懸于穹頂的吊燈裝綴華麗,刺目的光芒晃得云祁眼睛生疼。
他麻木地坐在酒桌的邊角,冷漠看著周圍推杯換盞互相恭維的中年人。那些虛偽的祝詞聽得云祁還沒進食的胃里泛酸,一陣陣涌上惡心感。
喧囂,吵鬧。
他闔上雙眼,卻又被沙啞的嗓音粗魯地喚醒。幾個富態流油挺著肚子的中年人正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催促他挨個敬酒。
云祁努力扯動嘴角,露出毫無破綻的營業笑容,順從地將酒杯斟滿,依次走到他們面前將其一飲而盡,又任由他們再度倒滿。
刺耳輕蔑的笑聲中,他也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杯,有人曖昧地用布滿老繭的粗糙指尖撫摸他垂到鎖骨的長發,不容拒絕地拉他到自己身邊。
云祁握緊手中的玻璃酒杯,定定地盯著男人的地中海頭頂,驀地生出把杯子砸在他腦袋上的沖動。
然而還沒等他付諸行動,好聽得在此處格格不入的聲音就打斷了中年男人的動作。
云祁抬眼,看到四年前模樣更為年輕的曲安瀾慵懶地倚著靠背,兩根指節夾住高腳杯的杯柄輕搖。
聲音懶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曲安瀾對他笑。
“云祁,好久不見。”
“……云祁哥,云祁哥!”
呼喚他名字的聲音由遠及近,將他從夢中喚醒。云祁睜眼,看到湊到面前緊張兮兮的元星瑋的臉。
“哥,我看著這路怎么不對呢?”
云祁用指尖揉了揉眉心,讓恍惚的神思安定下來。
他坐起來,往窗外看去。
這么一看,是有點不對。
雖說剛剛也在郊區,但看上去并沒有這么荒。大片沒有開墾過的土地,不遠處還有剛剛建到一半的小區樓,路上偶爾來一輛車,不是推土車就是六缸貨車這些城市少見的重型卡車。
云祁緩緩開口:“酒吧一般應該是在市中心吧?這地方,看上去不太會有受眾。”
元星瑋若有所思地低頭在手機上查了查,突然像是看見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盯著看了好幾秒,臉色驟然一變抬頭。
“坐錯了,是32路不是23路!”
“……”
云祁默默抬頭看了看前方的國道指示牌。
“星瑋,你再說晚一會兒,咱就出城了。”
“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
本來出發就晚,又坐錯了車,等兩人掙扎著到達目標地點時,已經比原定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
這家酒吧營業時間通常在晚上七點之后,現在還沒什么人。店老板是個爽朗的女人,之前就被節目組打過招呼,雖然比約定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看見二人還是立刻迎了上來:“歡迎歡迎,這里的東西你們隨便用哈,怎么開心怎么來。”
不僅如此,她還關切地詢問:“怎么晚了這么久,是不是路上堵車,哎這邊就是一到這個時間就堵車,你們明星平時不開車不知道……”
云祁和元星瑋面面相覷,愣是沒敢說這一路非但不堵車還通暢得過分了,馬上就出城旅上游了。
云祁同她握了握手,正準備放開時卻被老板攥緊:“小伙子,你一會兒有時間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我女兒可喜歡你了。”
云祁有些意外,但還是立刻答應道:“可以的姐,現在就能簽。”
老板聞言喜笑顏開:“我女兒之前老看你演的劇,我當時想著這人雖然長得是挺板正一小伙,演的這么差勁咋還能有人喜歡,我上去我都比他演得好,我女兒說你真人長得特別漂亮,現在一看還真是,比電視上還好看多了,你說男人長成這個樣子多罕見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歡!”
云祁原本營業微笑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話有點密了,姐。
除了吧臺卡座,店的正中間是一個顯眼的木質小舞臺,麥克風支架、一臺電子琴還有個高腳軟凳。
元星瑋好奇地發問:“姐,這平時還有表演嗎?”
“對啊,每天晚上都有來兼職的駐唱,聽得人還挺多的呢。”
云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頭看向元星瑋:“咱先分一下任務吧,你都能干啥?”
“報告哥,我可以刷碗拖地擦窗戶。”
云祁愣了愣:“這跟掙錢有關系嗎?”
“好像沒有。”
云祁只覺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這樣吧,你去門外攬客,我負責調酒。”
“好嘞哥!”雖然元星瑋啥也不會,但勝在聽話,屁顛屁顛地就拿了吧臺上的一沓傳單就跑出店攬人了。
節目組把攝影機對準云祁,好奇地問:“云祁,你還會調酒啊?”
云祁問店主借了根橡皮筋,把頭發在腦后扎了個低馬尾,熟練地從吧臺后的酒柜拿下來各種工具:“那當然,簡簡單單。”
云祁從小家里條件不錯,高中時候尤其愛跑到酒吧迪廳玩,啥也不干就湊熱鬧。店主看云祁天天來混熟了,也挺喜歡他的,就問云祁要不要兼職到店里調酒,不會也沒事,手把手教。
云祁一看這好事那還能不答應,自此每天翹晚自習跑來學調酒,出師后正式接替調酒師一職。別的不說,自從云祁當了調酒師后,來這家酒吧的人都多了不少,特別是初高中小女生,每天點一杯酒坐吧臺前恨不得跟云祁嘮到天亮。
時間長了,店主在吧臺桌面貼了張紙:消費滿三百,可加調酒師微信。
生意火爆,云祁不得不再申請個微信號專門加客戶。
以至于后來得知云祁考上藝校準備去外省后,店主的感覺不亞于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