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可也正因此, 許檸柚再次有被季硯禮驚到——
如果不是自己的手環正明確提醒此時季硯禮的心率已經突破了110,只單從季硯禮的表面來看,實在看不出他有分毫類似緊張這樣的情緒。
他看起來實在稱得上面不改色。
這人太過擅長掩飾自己情緒, 許檸柚禁不住想, 以前是不是也有過很多次, 很多次季硯禮表面上淡定沉靜又彬彬有禮,其實心底卻早已經波濤洶涌?
然而, 許檸柚這個問題卻沒有立刻得到答案, 因為片刻之后, 他唇瓣就忽然被季硯禮的薄唇覆了上來。
這一次的季硯禮吻得很重。
他絲毫不顧水流早已將他全身淋得濕透, 只單手摘了眼鏡丟在一旁,于是眉眼都一同被水淋濕,近乎顯出一種濃墨重彩的烏沉。
季硯禮一只手向下探,精準捉住了許檸柚兩只細瘦手腕, 輕而易舉將它們交叉舉過了許檸柚頭頂, 另一只手更肆無忌憚掌心覆上了許檸柚側腰——
又很快滑落至身后的腰窩。
指腹肆意摩挲不止。
以一個將許檸柚完全籠罩的, 不由反抗的強制姿態,同許檸柚接吻。
或者, 這甚至可以稱之為入侵。
極其輕易抵入許檸柚牙關,以舌作茅,掃蕩許檸柚口腔中每個角落,品嘗許檸柚舌尖殘存的檸檬牙膏味道,細密感受許檸柚每顆牙齒的排布,更完全汲取許檸柚每一寸吐息…
吻得甚至稱得上兇狠, 既是侵略,卻亦好似發泄——
發泄早已在心底封鎖太久的,愛意與欲望。
許檸柚被吻得眼前甚至都起了黑霧, 好像被攫取的并不只有氣息,還有全部神智。
他頭腦都在發昏,暈暈乎乎的,分不清究竟是因為被親得缺氧了,還是太過刺激從而讓大腦神經都仿佛收縮起來。
畢竟這實在是個很不同尋常的吻。
既因為季硯禮前所未有的兇猛攻勢,更因為此時此刻,季硯禮與自己絕對反差的處境——
季硯禮雖然全身衣服都濕透了,可卻沒有顯出分毫狼狽,甚至襯衣紐扣都依然系到最頂,整個人更是完全主導與侵略的姿態。
而自己渾身赤果不著一物,手腕被束縛著,最為敏感的腰窩被玩弄著,更是好像只能揚起脖頸承受這一切——
承受季硯禮的吻,承受季硯禮無時無刻不并存著的,洶涌愛意與濃烈渴望。
只是雖說是承受,可事實上,許檸柚同樣甘之如飴。
他心跳同樣早已超出了正常值,于是季硯禮手腕上的那只黑色手環也開始發起警報,震動嗡鳴不止。
而許檸柚的手環亦如此,震動未曾停歇。
兩只手環應和在一起的嗡鳴聲混合進淅瀝水聲里,奏出別有一番風味的交響曲。
溫熱水流混著唾液被彼此一同侵吞,過速心跳伴著凌亂喘息與彼此一同升溫。
……
只是接吻而已,卻已經足矣讓許檸柚腰軟腿軟全身都軟,他甚至不能用手臂去攀住季硯禮的后背,因此整個人都全憑季硯禮的力量作支撐。
而他某個位置,亦同樣昂揚振奮起來。
若有似無與季硯禮那明顯更為突出的位置一下下碰撞。
直至整個人眼前都像炸開煙花,許檸柚才倏然被季硯禮放開了。
已經隱約酸麻的手臂得到解放,突然的空氣更是經過口鼻涌入胸腔,許檸柚甚至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卻也不等他做出反應,就又清晰感覺到,季硯禮此時溫度很高的掌心覆了上來。
頂端被他指腹輕輕一磨,就像什么開關一樣,許檸柚頓時整個人身形都隨之輕輕一顫。
停滯的大腦亦終于重新遲緩運作起來。
他急忙伸出手就去推拒季硯禮的手臂,明明早已被親得滿眼都瀲了淚光,嗓音亦綿軟如同融化的糖漿,可說出口的話竟又大膽得驚人:“不要這樣,不要用手,季硯禮,你…你直接來就好!”
直接來什么?
很顯然,彼此都心知肚明。
季硯禮手臂猝然繃緊,手指更沒能控制好添了力道。
頓時又惹得許檸柚難以自控發出一聲哼吟。
可季硯禮并沒有開口講一個字,他既沒有應“好”卻也沒有再要反駁,只是力道不減,反而愈加快了頻率——
像在懲罰許檸柚過于大膽的邀請。
兩人力量本就有差距,加之此時許檸柚是真被親得全身都軟,于是這差距簡直堪稱懸殊。
許檸柚根本不可能掙脫亦或阻止季硯禮的動作,只能靠在季硯禮身上,任他施為…
直至將季硯禮的修長手指都沾染上晶透濁液為止。
緩緩呼出口氣,許檸柚又靈魂發飄了片刻,才終于勉強找回了些微神智。
水流已經很快將剛剛痕跡沖刷掉了,季硯禮亦已經洗凈了手。
眸光相對,許檸柚清晰在季硯禮眼底窺到了正在蒸騰,即將瀕臨極限的欲望。
可下一秒,卻又聽他終于開口,嗓音喑啞至極講出一句:“先出去等我。”
許檸柚這下是真的不理解了,他皺起眉毛直白發問:“季硯禮,你到底還在等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季硯禮低聲道,“你先出去,等我洗完澡出來就告訴你。”
說是“洗完澡”,可很顯然,季硯禮剛剛又一次純粹幫了許檸柚,還沒顧上自己,現在當然是要替自己解決了。
但許檸柚并不愿就此妥協。
他暫時退了半步,明明潮紅已經自他耳尖覆滿臉頰更落至脖頸,可他卻生生繃住了語調,做出很果斷的模樣:“手,嘴,腿…你選一個。”
簡直直白到了極點。
他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季硯禮的呼吸就在陡然間變得更為粗沉。
片刻之后,他喉結重重一滾,終于啞聲言簡意賅下達命令:“轉過去背對我,手撐住墻。”
許檸柚已經明白了季硯禮的選擇,他乖乖照做轉身,雙手撐在了墻壁上,將整個線條舒展而又曼妙的后背都全部留給季硯禮,毫無保留。
季硯禮忽然抬手,輕輕拍了一下許檸柚圓潤的PP。
如愿看到那里的軟肉又如同奶油般輕微震顫起來,季硯禮眸底都近乎被逼出了猩紅。
最后的忍耐。
最后一次忍耐。
他如是告訴自己。
下一秒,終于又低聲道:“腿再分開些。”
之后便不再猶豫,向前抵身。
……
季硯禮罕見放棄了所有安撫亦或技巧,只純粹釋放進攻的原始本能。
輕而易舉便弄得許檸柚從撐著墻壁的手臂,到振翅欲飛的蝴蝶骨,再到正在不斷被侵略的兩條長腿都在顫個不停。
聽著許檸柚自唇縫間溢出的一聲聲破碎氣音,季硯禮嘴上倒是很樂意哄他——
“乖,再忍一忍。”
“撐穩些。”
“就快好了。”
可動作間卻不要說是停下來了,根本連稍微減緩頻率都沒有。
……
于是毫不意外,等風平浪止時,明明依然沒有真的發生什么,可許檸柚卻已經全身脫力,頂著腿內側兩大片新鮮紅痕,被季硯禮抱出了浴室。
可季硯禮并沒有立刻把他放下來,而是只草草裹了條大浴巾,就徑直將他抱到了筆記本電腦前。
讓許檸柚坐在了自己腿上。
“還有力氣嗎?”才解決完一場的季硯禮又勉強恢復了一貫的溫和模樣,他一手攬著許檸柚一手操作筆記本電腦,溫聲道,“把這些合同簽了。”
許檸柚原本大腦還在發昏,可一聽忽然之間要簽什么合同,倒是勉強清醒了些許。
他在季硯禮懷里坐直身體看向屏幕,可看明白合同內容的瞬間,許檸柚就瞪大了眼睛——
季硯禮要他簽的,是贈與合同。
贈與的是季硯禮那處大平層房產。
許檸柚又急忙指尖觸上觸摸板往后翻,發現下一份依然是贈與合同,贈與的是另一處別墅房產。
再往后,無一例外全部都是贈予,具體內容從房產到酒莊雪場等等什么都有。
許檸柚越看,眼睛就瞪得越大,等他終于翻到最后一頁時,整個人已經被驚得快要講不出話來了。
好半晌,許檸柚才找回自己話頭,他直截了當問季硯禮:“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送了你手環,你就要回這么大的禮給我嗎?”
“不是回禮,”可季硯禮立刻搖頭道,“檸柚,這是我早就想好的,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而已。”
頓了頓,他又進一步解釋道:“這是我名下現有的全部不動產了,存款可以直接轉賬給你,但這些必須要通過法律途徑才可以,合同是我自己擬的,你簽過字后我們再去公證,就正式生效了。”
季硯禮講這話的模樣與語氣分外沉靜,仿佛只是在給許檸柚解答什么普通的法律專業問題一樣。
可許檸柚卻還是感到震撼——
雖然他也完全愿意以后的一切都與季硯禮共享,無論是自己這個人,還是他未來可能獲得的名譽與錢財,同樣全部都可以對季硯禮毫無保留。
可卻也沒想到季硯禮會這么干脆果斷雷厲風行不留分毫退路,直接要把所有財產都走法律途徑贈與他…
許檸柚原本以為,之前季硯禮因為舞蹈比賽那件事情一下轉給了他五十萬,就已經夠夸張了。
可和現在這樣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許檸柚安靜好一陣,才又忍不住問:“季硯禮,你這是在追我嗎?”
真的要追到這種程度才行?
“不是,”可季硯禮再次立刻就否認了,頓了頓,他強調般又重復了一遍,“不是為了追你。”
只是講了這句,季硯禮又暫時停了話音,似是在猶豫斟酌后面的話。
許檸柚并沒有催促他,只是耐心等著。
等了片刻,見季硯禮又垂眸看過來。
他眸光完全攏著許檸柚,仿佛只能看到許檸柚一個人。
“檸柚,”季硯禮終于開口道,“我是在愛你。”
就像他剛剛說的那樣,早在他愛上許檸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要完全奉上自己,當然也包括所有財產的準備。
只是現在才終于有了這個完全奉上一切的機會而已。
可許檸柚聽后卻立刻搖頭道:“我不會簽的。”
季硯禮罕見怔了神,他下意識就要更進一步勸說:“檸柚,你…”
但只開了個頭就被許檸柚打斷——
許檸柚仰臉問得認真:“季硯禮,你以后會不愛我了嗎?”
不明白許檸柚這是在問什么問題,季硯禮眉心蹙起答得毫無半分猶豫:“當然不會,怎么可能?”
愛許檸柚這件事情,是早已編錄進季硯禮命運之中,要最后至他生命盡頭,刻在墓碑上的事情。
于是許檸柚就又認真道:“既然你不會不愛我,那當然沒必要簽了。”
因為季硯禮的愛是他許檸柚的,那么季硯禮整個人季硯禮的全部,當然也都是他許檸柚的。
同理,反之亦如此。
季硯禮眼睫為顫隱約動搖,可他還是下意識想要再說什么,只是還沒來及開口,就又聽許檸柚問出一句:“季硯禮,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有個先前被許檸柚一直忽略了的念頭,在此刻終于愈發清晰起來——
從他曾經看過的一條條遲由dom語錄,到之前季硯禮無心之下說過的“我哪里有你重要?”。
從他們第一天成為室友,季硯禮就對他表現出了明顯不同對待旁人的溫和有禮關心照顧,到剛剛在浴室里,季硯禮說的“之前僅僅是聽他洗澡水聲都會石更”,卻又不愿回答第一次這樣是在什么時候。
最后,到眼前季硯禮奉上的這一切,到他說“早就想這么做了”。
許檸柚心底已經隱約有了個答案,只等季硯禮給出最終的確認。
視線相對,許檸柚清晰從季硯禮的眸底將他此時情緒都一一捕捉——
由訝異轉為踟躕,最后又化為釋然。
季硯禮無奈扯了扯唇,嗓音磨得愈低:“最后一個秘密,還是被檸柚發現了。”
頓了頓,不等許檸柚再問什么,季硯禮就又忽然轉而道:“檸柚,愿不愿意現在和我回家一趟?”-
一進到季硯禮家,許檸柚就再次被帶到了臥室那面大衣柜前。
只是不同于上一次站在衣柜左側,這一次,季硯禮將他帶到的是衣柜右側——
左側是許檸柚上次已經看過的各式道具。
至于右側,許檸柚還沒見季硯禮打開過。
可現在,季硯禮在他面前打開了這扇衣柜。
如果打開一個塵封許久的秘密——
饒是已經做好了一定心理準備,可在面前衣柜打開,看清里面所有東西的剎那,許檸柚心臟還是在陡然間狂跳起來。
這側衣柜里同樣堪稱花樣繁多。
有很多不同款式不同風格的小裙子,從蓬蓬裙到JK,從古風到旗袍應有盡有。
有不少很名貴的,許檸柚也不太分得清的珠寶,項鏈戒指手鏈手表,甚至還有腳鏈…
當然也有剩余一些看起來并不那么貴重的小東西,一個擺件亦或一個玩偶。
但總之,這一切的一切,很顯然,都只有一個主人,就是許檸柚。
這全部都是季硯禮在許檸柚毫不知情下,在獨自暗戀許檸柚的過程里,擅自給許檸柚買下來,又保存在這里的。
許檸柚并不知道季硯禮究竟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買下這所有,又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收進面前衣柜里。
他只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終于察覺到問出來,季硯禮還能一直隱瞞下去。
這個人…
這個人怎么可以喜歡自己喜歡得這么靜默無聲,卻又這么震耳欲聾?
許檸柚心尖都像被發酵的奶油填滿,既發酸卻又飽漲。
他抬起手,指尖都在微微發顫,輕輕觸摸過每一樣早就該屬于自己,該送到自己眼前的東西。
直到終于在一個極其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樣并不太尋常的東西——
那是兩張已經被用過的卡通創可貼。
此時被一個透明小封口袋仔細裝了起來。
許檸柚指尖落過去,隱約想到了什么,他猛然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自從打開這扇衣柜門起就一直沉默的季硯禮。
“這副創可貼是…?”許檸柚語氣遲疑開了個頭。
下一秒,季硯禮就終于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就是大一那年寒假我們偶然遇到,你幫我處理傷口時給我貼上的。”
那天季硯禮父親季蕪宣告正式獲刑被帶走,雖然這本就是季硯禮一手促成的結果,可在那樣一個所有人都在團聚的除夕,季硯禮卻真正成為了一個徹底的孤家寡人,他心情著實算不上好。
于是在路上漫無目的閑逛,看見有兩個小混混大過年想要搶劫女生時候,季硯禮毫無猶豫出了手——
他自認自己并不是什么愛做善事的好人,只怪那天那兩個小混混撞在了他槍口上,正好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發泄情緒的理由。
可等后來遇到許檸柚,又被許檸柚帶著在藥店里處理了傷口還貼上創可貼時,季硯禮卻人生中第一次覺得,這“善事”做得實在值得。
“那晚我做了一整夜的夢,”季硯禮垂眼很低笑了一聲,終于把這原以為永遠不會有機會講出的話輕描淡寫講了出來,“夢里都是你,夢里的你被我圈在懷里受遍欺負,紅著眼眶不斷哭著罵我,可最后也沒能從我懷里掙脫。”
“檸柚,”季硯禮忽然垂頭靠近許檸柚,用鼻尖輕輕蹭了蹭許檸柚的鼻尖,沉聲道,“我就是那時候開始喜歡你的,開始愛你,開始對你生出無盡欲望。”
許檸柚眼眶確實又紅了,可卻并不是被欺負的。
他彎了彎唇,整個人埋進季硯禮懷里。
輕輕蹭了蹭季硯禮頸窩,許檸柚一字一頓應得認真而又堪稱許諾:“季硯禮,我確實永遠都會在你懷里掙脫不掉了,不會掙脫也不想掙脫。”
講了這句,許檸柚又忽然仰起頭,直直望進季硯禮黢黑眼眸,很輕而又很堅定,讓這場終于得見天光的暗戀有了回響——
“好巧,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