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已經舞到正主面前的我被手機的短信提示音吵醒,明明是在學校上課的阿比蓋爾,卻好像比我這個休病假的人還要閑一點,一直發信息轟炸我可憐的手機。
好痛!脖子睡僵了動不了了!
我艱難地歪著脖子緩緩抬起身體,感到后背有什么東西順著肩膀滑落下去,伸手觸摸到了一片柔軟的布料,拽過來看,是件黑色的西裝外套,有些眼熟。
混沌的腦子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這是達米安的衣服,猛地抬頭看向對面的位置,僵硬的肌肉被強行拉伸,疼得我眼淚汪汪。淚眼朦朧中看到空無一人的椅子,我松了一口氣,原來他已經走了。
我盯著對面的椅子發呆,睡前達米安喋喋不休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耳邊,現在卻只能聽到時鐘走動的嘀嗒響聲。總是習慣于獨自生活,家中多一人或少一人都能帶來強烈的變化。
好像太安靜了些,我有些恍然。
手機還在叫個不停,及時沖淡了我還未升騰起來的情緒。阿比蓋爾平均每十分鐘就發一條的短信,顯然她在表達對我擅自請假,沒有提前告訴她這一點很不滿。
她是我在哥譚最好的朋友,盡管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年。
阿比蓋爾姓埃利奧特,就是哥譚那個著名家族的埃利奧特。掌權人夫婦車禍而死,只剩下一個“弱小無助”的兒子,在和殘暴貪婪的親戚們爭奪財產,關于埃利奧特財產爭奪戰的新聞占據了那段時間哥譚所有報紙的頭條。
當然,這些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那會我還沒出生。
阿比蓋爾的父母就是那群粗魯沒有同情心的人之一,不過他們家早先就遠離家族核心,所以在這場遺產爭奪中沒出多少力也沒搶到多少財產,算是埃利奧特家族的邊緣人物。
可這種創建哥譚的四大家族的邊緣人物,也是巨富,我們能成為朋友,多虧了阿比蓋爾人畜勿近的壞脾氣。
彼時我作為新生剛進哥譚高中,雖然是獨立的新學校,但里面的人大都相互認識,早就結成了一個個小團體。
我沒有加入,哥譚是個排外的城市,他們有自己鑒定哥譚人的一種方式,不能用普通的言語表達,像是一種激素,一種氣味,只有徹底融入哥譚的人才能嗅到。
而我身為非哥譚本土人,天生就和其他人之間存在壁壘。能夠與大多數人都相處融洽,已經耗費了許多精力,貿然加入關系錯綜復雜的小團體,搞不好會打破原有的平衡。
阿比蓋爾也沒有加入,按理說她的家世即使沒有一群背景相當的朋友,也該有些擁簇跟在身后。可她偏不,懟天懟地,就像一只羊駝一樣,平等地向每個接近她的人都吐口水。
就這樣,我們兩個“勢單力薄”的人就這樣被有意或者無意地分到一個學習小組,所有人都在看熱鬧,甚至還開盤,賭幾天我會被阿比蓋爾逼瘋。
如果早知道這個盤,我肯定親自下場壓注,讓所有人虧得血本無歸,因為我們在第一天就成為了朋友。
有人以為我是因為阿比蓋爾有錢才對她容忍,說真的,“你那幼稚愚蠢的小狗發夾只有我五歲的傻妹妹會帶”這種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我不知道其他人為什么會露出一副阿比蓋爾又在欺負人了的表情。
況且大小姐實際戰斗力只有0.5鵝,我只是把腦袋湊近問了她一句:“可是我覺得很可愛,還有另一個姐妹款你要不要?”
阿比蓋爾就大破防,用她那雙大長腿在我面前憤憤地一邊跺腳一邊說我太討厭了。
比起她軟綿綿不帶臟字的怒罵,我覺得她手上延長了三厘米的杏仁甲片,更能傷到人一點。
“口蜜腹劍,表面說一套背后做一套的人占據了世界的大多數,所以我覺得你這樣表里如一的女孩子很可愛啊。”我不著痕跡地把她指著我臉的手按下,真誠地說。
由于過去遇到的一些人,我對語言的容忍度極高,能夠明確的辨析出其中的情緒,究竟是包含惡意的辱罵,還是真心實意的表達。
所以如果連這種程度的語言攻擊都受不了,那真該讓這群哥譚學生見識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嘴欠和心梗,我一直認為,不被某個咨詢偵探剝香蕉一樣扒下過外皮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我說這話本想安撫她的情緒,不料起了反作用,阿比蓋爾不顧形象地嗷嗷大哭。哭花了精心描繪的眼影和眼線,漂亮的妝容變得像萬圣節限定,弄臟了角落上帶著一個小logo的淺色絲巾,那個logo我不認得,但以阿比蓋爾的身價來說一定很貴。
笑死,根本不會被炫富,因為沒見識。
“以后你就跟著我。”阿比蓋爾毫不客氣地對我說。
我眨眨眼,雖然嗓門很大,但是在虛張聲勢呢,她在害怕我討厭她這樣的語氣。
我把阿比蓋爾拉到衛生間,用清水把她哭花的臉擦得更花了,悻悻地收回手,高情商翻譯了一下她剛才的宣言,然后給出了回答:“好啊,我們是朋友了。”
“……你真可怕。”阿比蓋爾紅了整張臉,結結巴巴說道,“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嗎?”
“應該……不是?我雖然認為存在即合理,但并不認同所有存在。你很好,所以我愿意對你好。”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這樣說,只是想起,夏洛克也用同樣的語氣對我說過一句話,那時我給出了相同的回答。
“整個倫敦的罪犯都不會希望遇見你,當然,我也不希望,你會讓事情變得無聊透頂。”
當時發生了什么來著?好像是我被咨詢偵探逼上絕路的罪犯綁架了,在夏洛克以為我已經遭受罪犯的毒手時,我們并肩坐在地上,氣氛融洽地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哲理。
夏洛克說我對罪犯進行了催眠,減弱罪犯對我的攻擊傾向,或者說是進行了話術誘導。我覺得他想多了,因為我只是聽罪犯聊了聊過去,展望一下未來。
一個九歲的小孩子,怎么會催眠那么高深的技能?
看穿一切的咨詢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看著只有他大腿高的小女孩沉默了一瞬:“……當我沒說,寫你的蝙蝠俠同人去吧。”
沒錯,雖然在夏洛克嘴里,我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天分無比恐怖,超高的共情力稍加引導,甚至能成為第二個倫敦犯罪之王。
但在我這里,這份感知情緒,操控情緒的天賦,只是讓我在揣測蝙蝠俠人設上稍微得心應手了一些。
【阿比:都說讓你住到我家,有管家照顧,還有家庭教師講課。】
【firmament:沒事,就半個月,又不是殘廢了。】
【阿比:隨便你,我讓人給你送晚飯,你家住哪?】
我剛把地址發出去,就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既然阿比蓋爾都不知道我家的位置,那達米安·韋恩又是怎么知道的???
懂了,萬惡的資本特權是吧!
《資本論》說過榨取勞動力的平等權利,是資本的天賦人權呀!
想要誰的個人信息都能隨便搞到手,一點公民的隱私權都不尊重,可惡的韋恩!
我恨恨地拿起他的外套想扔到地上踩上幾腳,但是指腹觸及到過于舒適,隱隱在某些角度看還有流光的面料讓我停下,拍了張照片發給阿比蓋爾。
【firmament:這衣服大概多少錢?】
【阿比:不貴,也就十幾萬。】
【阿比:等等!這是男款!】
【阿比:你哪來的?!你不是在家嗎?】
【阿比:哪個王八蛋?你們都進展到脫衣服了?!】
【阿比:穿這破衣服也敢覬覦你!是誰?!我要宰了他!】
我已經看不見后面阿比蓋爾發的信息了,腦子里只有她的第一句話,也就十幾萬,就十幾萬,十幾萬,萬,萬,萬……
萬吶!這是以萬為單位的!我知道韋恩這個形式代表了財富,但真正見識的時候還是被狠狠沖擊了。好像有人拿著兩疊錢在輪流抽我巴掌,十幾萬疊在一起,一定抽得啪啪響!
將衣服上的褶皺抹平,撣去灰塵,我恭敬地把這件西裝外套掛進衣柜里,甚至還翻出一個防塵袋給它套上。可不能給這小子訛我的機會,一定要還給他。我懂套路,漫畫主角的巨額債務就是這么欠下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這件十幾萬的外套掛進我的衣櫥后,整個空間都變的熠熠生輝起來。好刺眼,這就是金錢的光芒嗎?!
我虔誠地拜了拜,韋恩這個詞在哥譚怎么不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財神呢?
心地善良,帥氣英明的韋恩啊!
保佑我吧,我的名字是葉穹,我的身份證號,不對,我的社會安全號碼是xxx……,最大的心愿是不勞而獲、坐吃等死、有富二代莫名其妙給我送錢。
我在哥譚不偷不搶,過馬路等紅綠燈,取錢只從自己的賬戶取。如果你真的有眼,那就保佑我財源滾滾,錢從天上來,從地上來,從四面八方來……
閉眼靜默了一分鐘,我確認已經真誠且全面地表達了自己的愿望后,將衣櫥合上,掏出手機登錄小號。
您的關注【尖叫裝尿滋誰誰叫】發表了新內容。
【每天一個冷知識:知道你家地址的不一定是親朋好友,也有可能是中介、外賣和不知道什么時候惹上的校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