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翼一手抓著繩索，一手捧著小精靈，踩在高樓的側壁上。
他已經意識到什么，先迅速觀察了一遍周邊——很好，沒有攝像頭——再低頭去看那沖他而來的光團。
接住這顆發光的星星后，夜翼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在夜晚中顯得分外璀璨的滿目金色——金色的頭發，金色的翅膀。ta只有那么一點點大，展開后即使在晚上也閃閃發亮的翅膀更多地奪走了人類的注意力，也難怪會覺得ta像一顆小星星了。
然后夜翼的注意力才轉到了ta的其它地方。隨及他第一眼就看見，小家伙有一雙清澈漂亮的藍眼睛。
“噢，噢……”夜翼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用什么句子作為開頭，“……艾芙，你在發光。”
于是這成為他們相見的第一句話。
*
會發光的小精靈坐在夜翼的手心里。
夜翼已經順著鉤索爬到這棟高樓的樓頂，他觀察完周邊環境，伸出護在胸口的手，稀奇地看著這位一直以來以各種會飛的小物件昭示自己存在感的小家伙。
ta比他最開始想象的模樣要稚氣很多，看不出性別，周身都泛著淺淺的光暈。雖然這光暈比起剛剛已經柔和很多，但在晚上還是明顯極了。
小精靈仰著臉看著夜翼，然后說出ta在這個世界能被聽見的第一個單詞：“迪克～”
ta的聲音不大，音色柔和純凈，比迪克想象的要更清脆一些。
迪克的眼睛睜大了。
小精靈講完，想起迪克現在的模樣，思考了一下自己學會的英文單詞，再次喊他：“夜翼～”
夜翼覺得他現在很想在空中連續做一百個的高難度翻滾。
他艱難地把這個想法按住，再看向眼睛亮亮，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小精靈，突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臉：不行，不僅想做一百個翻滾，還想把紅羅賓揪起來一起翻。
“夜翼～”小精靈扇扇翅膀，歪頭看著這個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大藍鳥。
“嗯嗯。”大藍鳥從捂著臉的手底下含糊不清地回應ta，“我的天，艾芙……”
他放任自己被可愛得神志不清了一會兒，又重新拍拍臉，決定問艾芙一些問題。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面，艾芙回答過他關于能不能讓自己被他看見的問題。當時的答案是不能。
那現在，為什么又能看見了呢？
坐在他手心的小家伙困擾地想了想，用自己不太標準的英語口語磕磕絆絆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想，迪克真的好想看到我呀。為什么我不能被他看到呢？”
ta說：“我好遺憾呀，我也想讓迪克看到我，他一定會夸我的翅膀很漂亮的。”
迪克真心實意地遺憾看不到小精靈。但是沒看到也沒關系，因為這是對小家伙的保護。他只是在單純地遺憾。
小精靈真心實意地遺憾不能被迪克看到。ta也真心地相信迪克不會傷害ta，ta想要被迪克看到。ta愿意讓迪克看到ta。
這是雙向的情感。
小精靈畢竟是童話里的生物。
于是他們有了童話般的相見。
*
現在他們又一起在建筑間穿梭了。
不同于上一次的是，有一顆小星星跟隨在夜翼身側。
碎金般的浮光圍繞在小精靈的金色翅膀邊，ta飛行時甚至會留下點點金色的浮塵，像一顆流星的拖尾。再加上周身的光暈，ta看起來和哥譚不在一個圖層。
夜翼在一棟高樓的頂樓停下，伸手捻了一點金色浮塵，確定這是小精靈翅膀上的鱗粉——所以說隱形期間的鱗粉原來也是半隱形版本的嗎！
他刻意帶著小家伙避開了攝像頭，但是這樣顯然不能讓ta飛得足夠盡興。
夜翼感到了些許憂愁。他伸出手，小精靈就自動停了上去，安靜地等待大藍鳥下一步的動作。
“艾芙，你可以試試讓自己不發光嗎？”夜翼試圖讓艾芙用唯心主義做到這一點。
可惜小精靈的審美就是閃閃發亮的東西。
小家伙努力了半天，沒什么作用，發的光反而更亮了，像一只超大號螢火蟲。
小精靈：“……”qaq
ta有點委屈地拍拍夜翼的手掌：“不行。”
夜翼馬上安慰ta：“沒關系，艾芙。”
他看著發光的小精靈，沒等他研究出什么萬無一失的好方法，就聽見了破空的風聲。
等等——這是——
大藍鳥火速后跳轉身，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另一只手，在眼角余光處瞥見一抹明黃的披風。
羅賓站在高樓外緣凸起的圍欄上，目光犀利地看著他——或者說，看著他雖然捂著但還是從指縫間透出亮光的手。
“夜翼。”羅賓用一種傲慢的語氣說，“這就是你們一直瞞著我和父親的東西？”
*
小紅綠燈！
是小紅綠燈！！！
夜翼感受到手里的小家伙騰的一下站起來，腦袋撞在蓋在上面的手掌，啪嘰又坐了回去。
ta想起來了，本來ta出來就是要看小紅綠燈的呀！跟迪克一直飛來飛去，太開心了，ta之前不小心把這件事忘記了！
哦等等，ta現在是可視狀態，不太好被人看見……但是，但是小紅綠燈甚至愿意幫助街邊的小動物，他又和迪克戴著相似模樣的多米諾面具，應該不會把ta抓走吧？
小精靈試圖從指縫間偷偷往外望。
*
羅賓怎么會來找他？夜翼的大腦飛速轉動。雖然說他是打算帶著小精靈和大家見面的，但是并沒有打算在這種猝不及防暴露的場景下見面啊……
哦。對了。耳麥。
夜翼想起來，他之前為了夸夸小精靈，暫時關掉了耳麥。
然后……然后他就忘了重新接通。
他默默打開耳麥，就聽到神諭疑惑的“瞞著什么？”還有紅羅賓的“哦我就知道會這樣”。
蝙蝠俠沒有說話。但夜翼知道他一定在聽。
羅賓的目光緊緊盯著夜翼透光的指縫。
“把手拿開。”他命令道。
夜翼：“……你這樣會嚇到她的。”
雖然他看不出來艾芙的性別。但是小家伙長得那么可愛，應該是女孩子吧？
“she？”紅羅賓疑惑地問。
羅賓看著他手里動來動去，偶爾露出一點金色，看起來絲毫沒有被嚇到的光，“tt.別拖延時間，夜翼。”
夜翼總不能就這樣當著羅賓的面跑了吧。不論如何，今晚艾芙還是會回韋恩莊園的，除非他連夜帶著艾芙飛回布魯德海文——這明顯不現實。
于是大藍鳥只能萬般不愿地輕輕移開自己的手掌。
小精靈正試圖找到一個大一點的縫隙觀察外界，手掌一被移開，ta猝不及防地暴露出來。
誒？
感受到小家伙一瞬間有點害怕的情緒，夜翼下意識地輕輕攏住手心，微微翻轉，用手背阻隔了羅賓灼灼的視線。
“夜翼！”羅賓皺眉，冷聲警告。
夜翼沒理他，安撫了一下小精靈：“這是羅賓，羅賓是一個好人，也是我的家人。”
小家伙拍拍他的手指，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夜翼慢慢地攤開手掌。
羅賓看著小精靈。
小精靈看著羅賓。
“你好？”小家伙好奇地眨眨眼，揮了揮自己的手，又下意識地抖了抖翅膀。
羅賓看起來沒什么表情。
兩秒后，他對著耳麥說：“父親，我要養她。”
*
蝙蝠義警的公共頻道中傳來一陣亂七八糟的動靜，夾雜著夜翼：“嘿！艾芙是我的小精靈！”和羅賓堅定的“你管她叫艾芙？這也太敷衍了，我要給她取一個新名字！”的聲音，然后乒乒乓乓砰砰砰咚，一個聽起來有點焦急的陌生聲音說：“你們不要再打啦！”
咔。耳麥被兩人掐斷了。
紅羅賓：“所以他們究竟為什么打了起來？剛剛是艾芙的聲音？哦，聽起來可真甜。等等，她可以說話了？那是不是也能被看見了？”
神諭：“什么艾芙？什么能說話？什么被看見？”
蝙蝠俠：“解釋一下，紅羅賓。”
紅羅賓掐斷了通話。
*
小精靈努力把羅賓的披風往后拽，但是無濟于事，ta還是看著兩只小鳥啄成一團。
出于偏心，小精靈咻得一下鉆進了兩只小鳥的戰場。
“噢艾芙，不要被踩到了……”
“叫你希爾芙？阿爾忒彌斯？雅辛托斯？”
“我都說了她叫艾芙！”
“……”
羅賓暫時沒能想好到底給小精靈取什么名字。他低頭一看，發現一只金色的小精靈正試圖解開他的鞋帶。
羅賓沒有生氣，他很滿意：“很好。不愧是我的阿爾忒彌斯。”
夜翼：“……”
*
耳麥重新被打開的時候，夜翼已經和羅賓在回韋恩莊園的路上了。
不同于夜翼還在思考怎么跟蝙蝠俠解釋這件事，羅賓看著完全能跟上他速度的小家伙，越看越喜歡。
進入蝙蝠洞后，他滿意地宣布：“我原諒你了，格雷森。雖然你瞞了我和父親這件事情，但看在你帶來了阿爾忒彌斯的份兒上。”
夜翼：“……我說了，她叫艾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