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從客廳的窗戶邊透進來。

    紅頭罩與一只指頭大小的蝙蝠俠大眼瞪小眼。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檢查一下這只蝙蝠俠的周圍有沒有透明線之類的東西——說不定這是哪個惡趣味的家伙設的機關呢？

    在杰森的手指伸到這只迷你蝙蝠俠附近的時候，這個被他以為是玩具的小東西動了——它咻得往旁邊一歪，避開了他的手指，然后把手伸到微型萬能腰帶上，從里面掏出一個更小的瓶子，噗呲一下對著面前的巨人噴出一股水霧。

    這居然不是玩具？活的？

    杰森來不及震驚，已經下意識地偏開頭，避開直沖他面門而來的水霧。他略微為自己之前摘下紅頭罩提前吃一塊小甜餅的行為感到了一點后悔，隨及閃電般伸出手，試圖抓住這只微型蝙蝠俠。

    小蝙蝠俠靈敏地一轉身，再次躲開了他。

    它又一次把手伸進了腰帶里。

    杰森已經知道這個小東西的萬能腰帶居然不是擺設，他警惕地往后一躲，就看見它從腰帶里掏出了一個——微型警燈？

    然后小蝙蝠俠按下了這個偽裝成警燈的按鈕。

    “嗶波嗶波嗶波——”

    警燈扯著嗓子尖叫起來，宣告紅頭罩潛行離開莊園的想法破滅了。

    *

    被吵醒的迪克第一個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親愛的弟弟正黑著臉，解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細線。他一眼認出那是給艾芙腰帶里裝的東西。

    小蝙蝠俠牽著細線的一端，昂首挺胸地落在桌子上。

    ta剛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繞著這個家伙飛了好幾圈，成功讓細線把他綁了起來！

    大藍鳥：“咳咳咳！”

    杰森當然可以掙開細線，他胡亂把線繞成一團扔到一邊，看那只小蝙蝠俠對著那團線球俯沖過去：“這究竟是什么東西？老蝙蝠變小了？”

    他搖搖頭，又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不對，總不能大腦年齡也跟著變小了。”

    這人怎么感覺在罵ta？

    一只小型黑漆漆抱著線球，非常疑惑地從地面上浮上來，站在迪克的腦袋頂上。

    快來管管，他來偷小甜餅被ta抓住了噢！小黑漆漆戳了戳迪克。

    杰森一直在觀察這個小東西，他很容易就發現了這只小黑漆漆的面罩下好像沒有東西。

    與其說是一只蝙蝠俠，不如說是一套會自己飛的蝙蝠裝。

    沒等他思考出來這是個什么玩意兒，迪克輕快的聲音傳來：“沒事的艾芙，這是杰森，你還記得杰森嗎？”

    小精靈記得。ta上次用來涂鏡子的番茄醬是迪克他們出門加餐拿到的，那一次就遇到了杰森。

    迪克有悄悄給ta介紹，這是他在外邊住的家人，名叫杰森·陶德。

    就是知道這是認識的人，ta才站出來攔住了他，而沒有偷偷摸摸藏在暗處給他重重一擊嘛。

    “這是艾芙，杰森。家里的新成員，一只小精靈。”迪克熱心地介紹道。

    杰森面無表情道：“小精靈？”

    他左看看右看看，都只看見了一個空殼蝙蝠套裝。

    他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著小黑漆漆：“老頭子居然愿意讓它留在這兒？甚至還有蝙蝠腰帶？”

    小蝙蝠俠唰地一下開了腰帶，張牙舞爪地沖他比劃那個噴瓶。

    “那是阿福專門給艾芙做的零食瓶子，里面裝的是蜂蜜水……”迪克總感覺他們兩個要打起來，連忙打著哈哈，“話說，艾芙今天穿的是蝙蝠套裝啊……”

    “……”他的聲音突然提高起來，“蝙蝠套裝？！”

    一只小黑漆漆默默地擰開了小噴瓶，若無其事地往嘴里噸噸地灌蜂蜜水。

    看著蜂蜜水憑空消失的杰森：“？”

    真有小精靈？

    *

    小精靈可沒騙迪克，ta確實不喜歡這種黑漆漆的顏色。ta本身的審美就是顏色鮮艷好看、亮晶晶、閃閃發光的東西，蝙蝠套裝屬實是一點都沒踩中。

    今天ta本來是打算穿上蝙蝠套裝去叫醒布魯斯的。

    這個藍眼睛格外漂亮的人類總是躲著ta，可能是因為愧疚嚇到了ta吧。小精靈一開始還是有點生氣的，但是現在ta已經消氣啦。

    既然送給ta蝙蝠裝，看到ta穿上應該會高興的吧？最近一直都是穿的羅賓套裝，布魯斯好像默認ta不喜歡蝙蝠裝這個禮物，還是在避著ta。

    所以小精靈決定穿成小蝙蝠俠去找他——雖然不是那么喜歡黑漆漆的蝙蝠套裝，但是沒有不喜歡布魯斯噢。

    *

    只是突然出現的小甜餅大盜打亂了ta的計劃！

    看著已經被吵醒，睡眼惺忪地站在樓梯口的布魯斯，小精靈又看了看杰森，頹喪地把喝光的蜂蜜水擰好瓶口，塞回萬能腰帶里。

    杰森提著一兜小甜餅，僵硬地站在原地。

    既然是迪克的家人，雖然是來偷小甜餅的家人，小精靈還是不打算讓他在那里尷尬地站著。

    小蝙蝠俠飛過去，拽著這個大家伙往餐桌邊走：來都來了，干脆一起吃個早飯嘛～雖然現在不是正常起床的點，阿福還沒做。

    布魯斯遲鈍地注意到了小精靈的動作——ta覺得他也許還沒睡醒——他用一種很溫和的語氣說：“艾芙看起來很不想你走，杰森。留下來吃個早飯吧，阿福今天會做很多小甜餅�！�

    *

    清晨的陽光悄悄地爬上韋恩宅的窗沿。

    吃完早飯的杰森坐在沙發上嚼著小甜餅。

    那只小黑漆漆蹲在不遠的地方不知道在擺弄什么。

    等吃完小甜餅他就走。紅頭罩想。

    小黑漆漆好像擺弄好了，ta站起來讓開了一些，杰森看清那是一個彈弓。

    小精靈站在彈力帶中間，瞄準方向把自己發射出去，目標是一個圓圓的小孔。

    這是ta最近開發出來的玩法。

    發射小球瞄準目標和單獨發射自己玩帥氣落地都已經不再困難，所以ta把二者結合了一下：瞄準目標發射自己。

    瞄準什么呢？瞄準一個小孔。成功把自己穿過去，ta就是發射成功！

    這項活動的難度的確有些大了，ta之前試玩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為了多實驗幾次以求成功，ta甚至忍痛拒絕了達米安帶ta出門玩的提議！

    沒關系，這次角度和力度都有把握了，ta一定會成功的——

    小精靈充滿信心地后退，松開了腳。

    *

    提問：一只小精靈卡在洞里了怎么辦？

    是的。ta成功了。這也是問題所在。

    小精靈沒有預料到本來剛剛好的小圓環在穿上蝙蝠裝后變得有點狹小了。ta沖過了這個小圓環，然后成功卡住了自己。

    圓環是吊在空中的，無處借力，現在小家伙只能像一只被漁網卡住的小魚一樣努力撲騰，試圖把自己擠出去。

    一只手從旁邊伸了過來。

    旁觀了全程的杰森發現旁邊沙發上的提姆已經睡著了，他環顧四周，好像只有自己見證了這只小精靈自己卡住自己的操作。

    他試著拽了拽ta——卡得還挺牢。

    小蝙蝠俠有氣無力地蹬了蹬腿。

    杰森掏出了手機，咔嚓拍了張照片。

    小精靈：？！

    拍完照片的杰森找到一把剪刀，小心地把尖端自空隙間插進去，然后剪斷圓環，釋放了小型黑漆漆。

    小黑漆漆獲得解放，在原地跳了跳，一聲不吭地跑掉了。

    紅頭罩無所謂地聳聳肩，坐回沙發，繼續享用沒吃完的小甜餅。

    *

    很快杰森就知道小精靈剛剛去干什么了。

    他意識到這只奇怪的小精靈現在并沒有穿蝙蝠裝。難怪那看起來是一個真空的蝙蝠套裝，因為里面的小家伙是隱形的。

    現在這個小東西就在自己身邊。

    證據就是他盤子最邊緣處擺著的一塊小甜餅突然出現了一圈細細的牙印。

    這牙印真的很小很小，杰森是在小甜餅已經缺了一個角的時候才發現這件事的。

    他沉默了一下，伸出手，輕松地摸索到了一只偷吃的小家伙。

    小家伙很無所謂被他抓住，抖抖翅膀，從并沒有捏得很緊的指間扭出來，不見外地捋了一把杰森額前的那縷白毛。

    杰森：“……”

    他并不知道這只小家伙之前對陌生人是怎樣的謹慎試探，只覺得ta膽子太大。難道紅頭罩看起來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嗎？

    *

    小精靈當然不覺得他長得很善良。

    二百磅的紅頭罩是一個讓小家伙很有壓力的大塊頭，可是ta已經見過迪克、提姆、小紅綠燈，還有同樣超大一只的布魯斯。

    他們都不會傷害ta。

    而杰森是他們關系密切的家人。

    小精靈依然在內心保有ta一貫接觸陌生人的謹慎。

    但是隨著與韋恩一家相處時間的增加，感情加深，這已足以讓ta愿意拋下自己的謹慎。

    更何況這個胸前有紅色大蝙蝠的家伙，剛剛不是已經證明自己的細心溫柔了嗎？

    雖然他拍了ta的糗照。

    *

    時鐘的短針慢慢地走動，窗外投來的日光漸烈。

    紅頭罩吃完了小甜餅。

    鑒于他莫名其妙少吃了一個，所以杰森愉快地決定繼續在韋恩莊園呆一段時間。

    沙發旁的小書架上擺滿各種各樣的雜志和報紙，杰森隨手拿過一本雜志，翻開一頁。

    午后的陽光暖融融地曬在身上，他抬眼便能瞥見外面的花園。

    雜志一頁一頁地翻了過去。

    陽光一點點地從左邊的書頁擴散到右邊。

    杰森·陶德停住手。

    有一點輕微但存在的重量壓住雜志的最后一頁，無形的物體阻止了他關閉雜志。

    空氣中傳來細細的呼嚕聲。他側耳傾聽，確認來源——雜志中間。

    是陽光太暖，翻書聲太悠閑。有只悄悄坐在雜志旁邊和杰森一起看書的小精靈犯了困，一頭栽倒在書頁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