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晚……”
蔣淮差點兒以為自己看錯了,閉了閉眼,抖著指尖,一遍遍確認。
新聞都這樣報道。gloria是蕭晚,是那個喊過他小叔叔的孩子。
智腦從手中滑落。
蔣淮耳邊一陣嗡鳴。
蕭晚,怎么會是蕭晚?蔣淮離開蔣家時,蕭晚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蔣淮一直沒有認出成年后的蕭晚。所以才會和她不斷糾纏,曖昧不清。
蕭晚呢?有沒有認出蔣淮?一定認出了,不然不會改名換姓,她從頭到尾都在有預謀地欺騙他!
蔣淮突然低低笑了兩聲,笑聲越來越大。榮幸啊!一個年過三十的老男人,不知有什么魅力,竟然吸引了蕭氏集團年輕有為的準繼承人陪他做戲!現(xiàn)在,突如其來的分手,是因為玩夠了嗎?
他笑到嗓音啞了,眼眶紅了,捂著眼睛,弓著身軀,倒在了床上。
咸濕的液體漸漸洇透了一片床單。
智腦響起通訊請求的鈴聲。申請連接通訊的是美院院長,蔣淮的碩士導師蘭賦。蔣淮知道她的性格,無事不會無端連續(xù)給他打六個通訊。大概率是他和蕭晚的這件事,上面給她壓力了。
蔣淮深呼吸,去浴室洗了把臉,給蘭賦回了視頻。
蘭賦是一位年逾五十,滿頭銀發(fā)的慈祥女性omega。如往常一般笑瞇瞇和蔣淮打了招呼:“玩得怎么樣?”
蔣淮直白地問:“還好,老師,您是不是看到新聞了?”
蘭賦點頭:“蔣淮,你是老師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老師知道,你不是現(xiàn)在新聞中說的那樣的人。蕭晚那孩子瞞了你事情?”
蔣淮心頭酸澀地嗯了一聲。
蘭賦:“輿論聲音很大,有沒有可能讓那孩子出面為你講幾句話?”
蔣淮:“她失聯(lián)了。”
蘭賦說:“失聯(lián)了啊。蔣淮啊,你還記得去年老師和你提的進修計劃嗎?藝術(shù)不能閉門造車,本來去年咱們院該輪到你去d國進修的,r院失火重建,耽擱了一年,今年你可還愿意去?”
蔣淮抬眸,望見對面鏡中那個面色慘白,眼眶通紅的男人。這一刻的他,面龐似乎和他的媽媽,與養(yǎng)兄,重合了。
他啞聲說:“我想一想,最遲明天,給您答復。”
蘭賦:“好,老師等著你。”
和蘭賦談話后,蔣淮思緒亂得厲害。待了不知過了多久,神情逐漸變得堅定。
他至少得當面問一問小alpha,把所有事當面說清楚,再……看情況,和她做個了斷。
在此之前,得和美院斷開關(guān)系,免得連累無辜。
打定主意,蔣淮打開文檔,開始在虛空的鍵盤投影上啪啪打字。
下班前,蘭賦郵箱多了一封蔣淮的辭職信。大學教授作風不良、出現(xiàn)德行問題會極大地損害學校的形象,嚴重者學校還會收到上面的問責。站在院長的角度,此事最簡單的解決方法當然是開除蔣淮,撇清美院。但蘭賦不僅是院長,還是看著蔣淮一步步走過來的老師,她珍惜蔣淮的才華,了解蔣淮的人品,深知蔣淮這一路有多么不易。看完這一封辭職信,蘭賦更加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人,關(guān)閉郵箱,再次用視頻聯(lián)系蔣淮,打算好好勸一勸他,哪知蔣淮卻聯(lián)系不上了。
12月30日上午,蕭晚在蔣家次臥睜開眼睛,頭痛得厲害,捂著頭坐起來,環(huán)視四周,只有蔣芷一個人,蔣淮和她的智腦都不見了。蕭晚著急地問:“爸,蔣淮呢?你們把他怎么了?”
蔣芷一臉為難,在蕭晚下跪懇求他后,猶豫著將蔣家二老的操作告訴了蕭晚。
蕭晚一看掛鐘的時間,急得冒汗:“是我欺騙的他,也是我主動接近、喜歡的他!一切都是我的錯!怎么可以污蔑他!這樣會毀了他的!爸爸,你前幾天還說以后有機會,一定好好補償蔣淮,難道都是假的嗎?”
蔣芷尷尬道:“我勸過,你爺奶說很有可能是他故意接近你……”
"爸!“
蔣芷不講話了。
門外有保鏢守著,蕭晚出不去門,拿不回自己的智腦。只能和蔣芷借智腦,用以聯(lián)系蔣淮、阻止發(fā)布會,然而蔣芷訕訕道:“我的智腦也被收走了。”
蕭晚如同困獸般在屋里轉(zhuǎn)圈,轉(zhuǎn)到第五圈時,重重一拳打在落地窗的防彈玻璃上。最高級的alpha爆發(fā)力和子彈一個等級,玻璃從中心龜裂,蕭晚眼眸一亮。轉(zhuǎn)頭,不顧自己流血的拳頭:“爸,我得去阻止這個發(fā)布會,你能幫我嗎?”
蔣芷裝病,將大部分保鏢引開了,蕭晚趁機從窗戶跳下二樓,操控著蔣芷的飛行器出了蔣宅。
發(fā)布會現(xiàn)場,人流如織。
蔣家二老聽聞蕭晚逃了出來,提前了會議。
一個和蕭晚別無二致的alpha自稱蕭晚,鏡頭前冷靜訴說蔣淮恩將仇報,勾引侄輩劣跡。
身著灰白風衣,白色圍巾,戴著墨鏡的清瘦男人掛著工作證,摸著兜里的槍,目不轉(zhuǎn)睛盯著臺上那人。
那人用他熟悉的聲音說著:“在b市重逢后,是他主動聯(lián)系我,請我吃飯。”
撒謊。
“用信息素勾引我。”
撒謊。
“妄圖用我來報復蔣家,他覺得蔣家待他不好。”
還是撒謊!
她今下面不改色欺騙著臺下的觀眾,如同以前面不改色欺騙著他。
風衣男人——蔣淮的眼眶充滿了淚水。之前,他還抱著希望。希望發(fā)布會是假的,但確實召開了;希望臺上那人是假的,但無論容貌、聲音、信息素都是gloria毋庸置疑。所以,會議是真的,人是真的,過往種種,才是假的。
蔣淮絕望,而又坦然地想著,我終于也不可避免地走進了omega的命運,成了alpha一時興起,隨意丟棄的玩物。但蕭晚啊,每個人都需要為選擇付出代價。幸運、強大、高傲如alpha也不例外。
兩串淚珠順著絕色的面龐滑落,他捏緊風衣外兜里的銀色手槍。
這時,會場大門猛地大開。一個alpha風塵仆仆闖了進來,極富攻擊性的白蘭地濃烈得令人心慌。
所有人望了過去,瞪大了雙眼。
這個闖進來的alpha,“也”是蕭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