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遲了一步。
高田緒音想,還是讓他說出來了。
“高田同學,我真的很喜歡你。”
說著,圓谷文貴走上前,想要伸出手觸碰。
沒想到面前的高田緒音卻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幾分黯然。
“對不起,圓谷同學,謝謝你的告白,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圓谷文貴看上去驚訝又錯愕,“我、我——但是,高田同學,你現在應該還沒有和對方在一起吧?既然沒有在一起,那我就還是有可能的。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我會努力的,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高田同學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并不需要你這樣努力。”
圓谷文貴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拜托了,請給我一個機會吧。你喜歡的人是誰?我一定不會輸給他的。至少,至少讓我試試看吧,求你了。”
高田緒音:“……就算我沒有喜歡的人。我也不會接受你。”
“圓谷同學,恕我直言,你說的努力具體是指什么呢?是要千方百計地討好我,還是要因為我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呢?”
圓谷文貴沉默片刻,有幾分違心地回答:“我都可以。”
高田緒音:“原來是這樣。那么,我要考井闥山,并且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如果圓谷同學覺得自己非常喜歡我,就請你考上井闥山,或許到時候我可以認同,你的喜歡確實很有誠意。”
圓谷文貴漲紅了臉:“讓我考井闥山,根本就是強人所難。高田同學,你太過分了,虧我還覺得你是一個溫柔的好女生!”
說到這里,圓谷文貴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什么真相似的,一掃方才的消沉卑微,眼睛冒出一種光,帶著幾分惡毒。
“太過分了,你這么踐踏我的真心,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抬起眼,在看見高田緒音滿是淡漠的雙眼時,驟然一怔。
其實這幾天,他心里就有幾分隱隱的不安感。
是從那天想要強制性幫高田緒音拿東西卻被拒絕時開始的。就是那天,他忽然在心里產生了一種感覺。
直到此刻,他終于明白那種感覺是什么。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高田緒音是個溫柔可愛的女孩子。
以他的經驗來說,像這樣性格的女生,總是容易心軟,男生只要厚臉皮一些,多用些小心思,時間一長,不怕追不上。
但是——
高田緒音,真的是這樣的女生嗎?
他喉頭微微一干,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
高田緒音微微仰起頭,金色的眼睛像是冰冷的寶石,折射出炫目而不帶任何生命機理的光束。
“如果這樣說能讓你覺得開心一點的話,我無所謂。”
“圓谷同學,你所謂的真心,只能支撐你在上學期偷偷拿走了我的閱讀本,支撐你在這里對我糾纏,支撐你給我一些像廢紙一樣沒有用的承諾,卻沒辦法給你一點點好好學習、成為更好更優秀的人的動力。”
“你這份真心,太廉價了,我看不上。”
聽到閱讀本這個詞語,圓谷文貴的瞳孔緊縮,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居然知道。
高田緒音卻沒有再看他,眼神淡淡瞥過他,轉身離開。
那一眼,仿佛是在看一粒無足輕重的灰塵。
無論是他當初偷偷拿走了她的閱讀本這件事。
抑或是他整個人。
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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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石井黛再找過來的時候,高田緒音已經又恢復成為往日里綿軟溫和的樣子。
“緒音,你知道我剛剛看到誰了嗎!”
石井黛是個急性子,不等高田緒音給出猜測的答案,自己就把答案揭曉了,“我看見佐久早同學啦,正好看見他走回排球館!不過他走的是后門,大概還是不會去打那些練習賽給別人看。”
石井黛沒有說出口的是,她覺得佐久早看著似乎有些奇怪。
像是有點開心。
但又很快變得不開心,似乎在思考什么難題一樣。
總而言之就是情緒很復雜。
仿佛整個人遭遇了非常奇妙、難以理解的事情一樣。
石井黛多想了幾秒,還是覺得自己想多了。
佐久早同學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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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是那么一副三無臉的佐久早同學誒,能有什么復雜的情緒噯。
高田緒音點頭,心里依然升起一些遺憾。
自從上一次去找圓谷同學拿回她的閱讀本,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佐久早同學了。
當然,偶然在校園的走廊、過道上看到對方的身影,這種不算。
可惡,心軟的神明啊。
就不能讓她多見到幾次池面的帥臉嗎!
難道是那次讓她得到了一次四舍五入的“洗面奶”(?)福利之后,就把好運氣都給用光了嗎?
0口q
說起圓谷同學,其實她確實一開始就知道那本閱讀本是對方拿走的。
因為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的本子為什么會到對方手里的原因。就算是當初課代表發本子發錯了,圓谷同學也不可能遲鈍到這個學期初才發現吧。
只是當初,她不想去過多在意這一點。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他喜歡自己。
好自私自利、居高臨下的喜歡。
但愿她今天對方說的那些話,能讓對方以后別再纏著自己了。
嗯。
今天也是“吵架發揮成功”的一天!嘿嘿。
——就“獎勵”自己回去多做一道深奧的數學題吧。tut
想到這里,高田緒音覺得心頭涌起一陣悲壯,于是上手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臉頰。
-
今年的冬天,東京都下雪了,漫天的白雪像鵝絨一般紛紛揚揚地灑下來。
花了三天,這些雪才徹底地消融殆盡。
在料峭的春寒里,微風緩緩吹過,吹拂過時間的指針,最終將櫻花吹滿枝頭。
一轉眼,已經到了初三的最后一個學期。
坐在臥室桌邊的高田緒音,伸了一個懶腰,抬起筆,將墻上貼著的100天計劃中的其中一格,畫上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這個計劃表上的最后一格,早就被她提前畫好了。
是一個頭上扎著紅帶的狗狗,一臉堅毅地說:一定能考上的!
那正是井闥山升學考的日子。
雖然距離那天還有很長的時間,但是日子其實過得很快。
就像高田緒音有時候會覺得,她勵志要考井闥山似乎還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一轉眼,已經過去這么久了。
她也從那時候距離錄取分數線還有著一段距離,到現在只要別太失常發揮,基本十拿九穩。
她可真是太棒啦!
高田緒音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
最近呢,還有件大事要發生。
那就是霓虹的全國初中生排球錦標賽就要開始了。
不僅是有佐久早他們的男子組,女子組那邊,小黛也要上場呢。
高田緒音想了一下,決定要為石井黛準備一個小驚喜,于是偷偷去找了家政課的老師,打算在今天社團課時溜出來,在家政課的教室烤一些小餅干,送給石井黛和她的女排社同學。
為了完成這個小驚喜,她提前好久就在外網上下單了小排球形狀的餅干模具。
超可愛的。
高田緒音先烤了幾盤小餅干,在等待烤制的過程中,繼續做新的。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腳步聲。
轉頭一看,正好與古森元也對上視線。
古森元也:“啊,抱歉,原來是高田同學啊。對不起,我可能有些心不在焉,又聞到了香氣,不自覺就往這邊走過來了,沒打擾到你吧。”
高田緒音搖頭,“當然沒有。古森同學,我還以為你在排球館呢,是落下了什么東西呢,要回班里去拿嗎?”
“啊,”古森元也不自然地頓了一下,上手撓了撓下巴,“算是吧。”
有點奇怪。
古森元也大概是有心事。
不過高田緒音沒有點出來,正好這時烤箱發出了聲音,提示她餅干烤好了。
她眼睛一亮。
“古森同學,幫我一個忙吧!”高田緒音雙手合十,作出拜托的樣子,“我剛剛調面糊時不小心多做了好多,應該會多出很多餅干。古森同學,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幫我把這些都帶去給排球社的大家吧。”
古森元也:“——誒?”
高田緒音戴上隔熱手套,將放著餅干的烤盤拿出,“當當,還是小排球形狀的。其實是我為小黛她們女排社做的啦,不過做得太多了,這些餅干送給其他人也不合適,送給你們男排的正好。”
高田緒音沒有欺騙古森元也,她確實是剛剛把面糊做得太多了,本來還在思考如果將多出來的這么多餅干都帶回去,會不會把爸爸媽媽都給嚇一大跳。
沒想到正好碰上古森。
既能轉移一下對方的注意力,畢竟不是都說吃甜品可以讓心情變好嗎?又能解決她的小麻煩。
可謂是一箭雙雕。
如果能讓佐久早同學吃到的話,那或許就更好啦。
她可真是一個小機靈鬼。
古森元也本來還有幾分錯愕,再三跟高田緒音確認過后,最終答應下來。
“那,我替大家謝謝你。”
“不用客氣啦!其實是我要謝謝你呀,古森同學。”
兩人將餅干分裝完畢,古森元也帶上這一袋餅干,走上了回排球館的路。
正好快要走到終點時,天空上的一片烏云被風吹開,露出了被遮擋的太陽。
春末的陽光灑落在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暖洋洋的感覺。
古森元也想到那個自己已經思考多日的想法——是時候該下一個決定了。
如果升上高中,還和圣臣在一個隊伍里。
他不要再打主攻手了。
可能,換個位置會讓他有一番更廣闊的舞臺。
真正做好決定,古森元也感覺自己心里一陣輕松。
他回到排球館的時間正好,大家剛結束了訓練。一群在運動中消耗了大量體力的初中男生,看見古森元也手里抱著的餅干,一下子就變成了嗷嗷待哺的餓狼。
眾人:盯——
正好去洗了一個手的佐久早圣臣,再回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所有人都在吃一塊圓形小餅干,有一位人表情夸張得仿佛身邊要飄滿粉色小花花了。
什么鬼。
還沒等佐久早反應過來,他的嘴里就被塞入了一塊口感酥脆的物體。
罪魁禍首古森元也笑瞇瞇地說:“雖然圣臣不愛吃餅干,不過我還是給你特意留了一個塊。不然就要被他們這群人搶完了。”
“我有洗過手的,這點不用擔心。”
話雖如此,但佐久早的表情依然非常不好看,因為他確實不算喜歡甜食,而且古森元也這種惡作劇的手法,他從小到大都不是很喜歡。
——等一下。
餅干的香氣與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開來。
剛剛好的甜味,甚至有幾分熟悉。
看見自家表弟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一點,自詡為“最佳表哥牌翻譯器”的古森元也立刻彎眸而笑。
“啊,圣臣也覺得很好吃對吧?是高田同學做的,她真是對做甜品超級擅長啊。”
高田同學。
……高田緒音。
佐久早圣臣不著痕跡地向邊上看去,最終只看到一個空空蕩蕩的餅干包裝袋。
餅干全部被吃、完、了。
佐久早圣臣:“……”
半個小時后。
自由人加藤趁著撿球的功夫,欲哭無淚地和邊上的隊友小聲吐槽:“佐久早這是怎么了,總感覺他今天的球好難接啊,每一個球的旋轉角度都格外惡心。qaq”
隊友:贊同qoq
究竟是誰惹到這個卷毛主攻手啦。
豈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