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晚上餐廳發(fā)生的插曲，兩個人后來不太自在，爭著洗碗。
最后初楹爭輸了，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等他。
和江瑾初結(jié)婚，真好。
當然，她也不差，江瑾初是賺的。
第二次同床共枕，初楹拿起玩偶放在被子的中間。
小熊似乎成了約定俗成的分隔界線。
初楹擔(dān)心半夜會再次跑到江瑾初的懷里，又從樓下抱來一只小熊。
“晚安，江瑾初�！�
她不知道怎么稱呼他，喊“老公”太過親密，喊“瑾初”奇奇怪怪。
喊全名是生疏了些，卻是她曾經(jīng)無法隨意說出口的三個字。
江瑾初看著她的背影，她究竟有多少小熊？
燈光熄滅，兩個人同蓋一床被子，卻好像被定住。
分睡在床的兩側(cè)。
下午睡多了，初楹對著漆黑的小熊數(shù)羊。
她想保持形象，半邊身子麻了，都不愿意翻身。
黑暗中，初楹問：“江瑾初，你睡了嗎？”
一張床上，對方睡沒睡著能感覺出來。
“沒有，怎么了？”
江瑾初毫無困意，他第一次和一個女生躺在一起，還沒有適應(yīng)。
初楹轉(zhuǎn)過身解釋道：“吃飯的時候我是沒做好準備，不是故意躲開你。”
她不想這個舉動引發(fā)不必要的誤會。
“我知道的�！苯趺靼�，他們沒有感情基礎(chǔ)，初楹臉皮薄。
“你為什么去相親？”
他們已經(jīng)領(lǐng)證，這個問題有點多余，但江瑾初不希望初楹和他有芥蒂。
他不想她礙于外公的職位，不得不和他結(jié)婚。
權(quán)勢的不對等，對她來說不公平。
從相親到領(lǐng)證結(jié)婚，一路被推著走，初楹沉浸在喜悅之中，忘了江瑾初沒問過她結(jié)婚的原因。
她心跳如擂鼓，語調(diào)平緩解釋，“我不恐婚，不排斥相親�！�
“相親前我就知道是你，我們是同學(xué)，不算陌生，而且你生得好啊，三庭五眼標準，個高腿長，工作也好，很會照顧人，和你結(jié)婚，是個十分不錯的選擇�！�
說到后面聲線揚起，是發(fā)自肺腑的贊揚。
初楹說了江瑾初許多優(yōu)點，唯獨不敢說根本原因。
不敢說出自己的喜歡。
初楹感謝江瑾初沒有開燈，感謝他在晚上才問，給她編理由隱藏情緒的時間。
相親看對眼定下來很正常，許多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江瑾初承諾，“我會盡力做一個好丈夫�！�
明明看不清楚她的眼睛，仍要直視過去。
初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騙子，不知道江瑾初知道會作何反應(yīng)，她沒偷沒搶，擔(dān)心什么呢。
她佯裝打哈欠，“我要睡了，晚安。”
或許未來有一天，她會主動告訴江瑾初她的喜歡。
江瑾初輕聲說：“晚安，睡吧。”
女生很快呼吸均勻，十分放心他的樣子。
深夜，朦朦朧朧之間，江瑾初聽到了似有似無的哭聲。
“初楹，你怎么了？”
女生肩膀顫抖，團成小球，抱著小熊啜泣，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初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沉在情緒中無法自拔。
重逢到現(xiàn)在，江瑾初第一次見到初楹這樣。
女生嘴里不斷囈語，“爸爸你不要走。”
“不要留下我和媽媽。”
“爸爸，我好想你�！�
糾結(jié)猶豫數(shù)秒后，江瑾初挪到初楹的身旁，輕輕抽出她懷中的玩偶。
伸出勁瘦的手臂，將女生攬在了懷里。
寬大的手掌輕拊初楹的后腦勺，一下又一下地安撫。
“初楹，我在。”
“我會一直陪著你�！�
初楹的情緒漸漸平復(fù)下來，慢慢睜開眼睛。
發(fā)現(xiàn)她又趴在江瑾初的懷中，溫暖的懷抱將她從冰冷的湖底拽回來。
夢魘的后勁纏繞在她的四肢百骸。
初楹攥緊江瑾初的胳膊，像沉溺在湖水中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
“江瑾初，我夢到爸爸了�！�
她夢見了火災(zāi)的場景，整幢房屋火勢沖天，爸爸沖進火場，再也沒有出來。
明明答應(yīng)了她，說會平安回家，都請好了假帶她出去旅游。
江瑾初根據(jù)她的話，猜出七.八分，眼神溫潤，“他一定是知道你結(jié)婚了，回來看看你，看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
他不是會安慰人的性格，今天是例外。
初楹停下了哭泣，在他懷里安安靜靜待著，聽江瑾初和她說話。
她弱弱地問：“他是看我過得不錯，才走的嗎？”
江瑾初頷首，“是的，初楹，其實我很羨慕你，你爸爸對你很好，對媽媽也很好�！�
母女兩個人提到他只有思念，沒有任何怨。
他又說：“還有叔叔和哥哥，對你們是真心的。”
初楹的眉眼舒展開，“是啊，哥哥和叔叔把我當做最親的人�！�
江瑾初安慰她，“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就像我已經(jīng)忘了我爸，他活著也不再重要。”
初楹仰起頭，只能看清男人大致的輪廓下頜，手指輕點他的胳膊，“江瑾初，缺一個人沒關(guān)系的，有媽媽、外公外婆關(guān)心你，現(xiàn)在還有我啊�！�
“謝謝你，初楹�！�
江瑾初的喉嚨溢出淡淡的笑。
原本想安慰她，最后反而她安慰了他。
他們一直保持親密的擁抱姿勢，說話的溫?zé)釟庀⒔蝗谠谝黄穑粑焕p。
初楹不想放開江瑾初，嘗到了甜頭再戒好難啊。
只是，她和他的進展是快還是慢呢？
再抱一分鐘，一分鐘后就松開。
初楹在心底默默數(shù)數(shù)，數(shù)到60之后，慢慢松開江瑾初。
“不好意思，又把你當玩偶了，下次不會了�！�
室內(nèi)一直沒有開燈，可以看出彼此模糊的輪廓，卻看不出泛紅的耳朵。
江瑾初的自控力強，從未有過失控的情況，更不用說男女之事。
他相信自己不會越軌。
晚上是出于丈夫的身份，安慰難過的她。
江瑾初摸摸她的腦袋，初楹沒有躲開，“沒關(guān)系，是我先動手的�！�
“初楹，我們要習(xí)慣彼此的存在。”
“我知道了�！�
初楹摸黑尋找兩只小熊，她的身邊找不到，求助江瑾初，“熊是不是在你那邊��？”
“中間不放小熊了，好嗎？”
江瑾初看似是詢問的語氣，初楹怎么隱隱聽出不容置喙的感覺。
見初楹沒有動靜，江瑾初直接上手，按住她亂動的手，不讓她再依賴小熊。
初楹裝作勉為其難，“那……我還要抱著小熊睡覺的，不然會卷被子。”
“這樣就好了�！�
江瑾初握住初楹的手腕，搭在他的腰上。
“你會不舒服的�！�
初楹見狀想收回胳膊，結(jié)果被男人死死摁住。
他怎么在犯規(guī)啊，哪有人結(jié)婚第二晚就相擁而眠。
江瑾初沒有做其他的舉動，“不會，睡吧�！�
初楹緊緊摟住江瑾初，唇角揚起一個月牙弧度。
她再不怕深夜難過，醒來獨自面對。
*
傍晚，物業(yè)公司送來一大車快遞，初楹坐在地上拆家居裝飾品。
江瑾初說他要加半個小時的班，給她點了外賣，讓她先吃別餓著。
這個做法好像她的爸爸。
恰巧，孟祈安打視頻電話過來，初楹直接開了揚聲器。
“元宵節(jié)怎么過��？妹妹�！�
初楹正對著說明書組裝擺件，手機扔在地上，“隨便過�！�
孟祈安：“你的新婚老公呢？不帶你吃大餐嗎？”
一貫的吊兒郎當語氣，拽得二五八萬。
“他沒說�！�
要不是哥哥提醒，初楹都要忘了元宵節(jié)，“哥，你要不要來我們家，過節(jié)加暖居�！�
孟祈安微瞇眼睛，“你讓江瑾初親自來邀請我�！�
初楹咧嘴大笑，“好，你還挺傲嬌，等江瑾初回來我和他說�！�
哥哥和江瑾初到底有什么過節(jié)，她找機會問問。
孟祈安打趣妹妹，“哎呦，還喊江瑾初呢，不喊老公嗎？”
初楹隔空睇他一眼，“哥，你的嘴不想要可以捐給國家。”
孟祈安哈哈大笑，“這么兇，江檢怕是不知道你的本性，愛睡懶覺有起床氣，挑食還只會窩里橫�！�
初楹知道，哥哥說歸說，只能自己吐槽，別人敢說一句她的不好，他會打得別人找不著北。
“他知道了也不會嫌棄我的，哼，哪里像你�！�
孟祈安不樂意了，“初楹楹，你說這話就沒良心了，我怎么敢嫌棄你，回頭你南溪姐又揍我，我就不明白了，她和你非親非故，怎么就那么喜歡你。”
初楹撅起嘴，“我招人喜歡啊，當然除了他。”
現(xiàn)在剛結(jié)婚，來日方長，急不得。
孟祈安：“我妹妹這么優(yōu)秀，他要是不喜歡，說明他眼光不行�！�
初楹看了一眼攝像頭，“哥，你是不是剛吃過糖？”
不然怎么會突然變甜。
“沒吃啊。”
孟祈安反應(yīng)過來，咬著牙說：“初楹楹，你完了。”
就在這時，家里的門鈴響了。
初楹放下美術(shù)刀，“外賣到了，我去拿一下。”
剛打開門，門外站了外賣員，還有江瑾初。
手機聽筒里清晰傳出孟祈安的聲音，他的吐槽灌進江瑾初的耳中。
“江瑾初也不怎么樣嘛，沒有我們家的男人好，變著花樣給你做好吃的，哪里舍得讓你吃外賣。”
當著江瑾初的面，初楹沒法直接拆穿哥哥的行徑。
半夜趁媽媽和叔叔睡著，帶她吃外賣。
她囧地不敢抬頭看江瑾初，生硬地說結(jié)束語，“哥，先不和你說了，江瑾初回來了。”
孟祈安重重嘆息，“重色輕哥的家伙，別忘了，親自邀請。”
“我知道啦，哥，拜拜。”
初楹沒有一絲留戀，果斷掛斷電話。
他哥再多說一句，她的臉面徹底沒了。
初楹的腳趾在摳地，面頰薄紅，“我哥他……就是這樣的說話方式，你別在意�！�
“不會，我和他打過交道�！�
江瑾初垂眸望向初楹，“初楹，你為什么一直喊我的全名？”
包括說話語氣，讓他覺得很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