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的心情不是很好。
最高審判官大人一向從容不迫，很少能看到他額外的表情。至少在外面的楓丹民眾看來，那維萊特大人是嚴(yán)肅的、公正的，他就像楓丹的審判機器，永遠公平。
極少人知道，他心情欠佳的時候會影響到楓丹的天氣。
白天時天氣還是正常，后半夜突然下起暴雨。陸羽仔細一看，就知道那維萊特不開心。
淋雨能有效的增加那維萊特的心情值，只不過不能加太多。
大晚上把那維萊特領(lǐng)回來之后，陸羽還特意給他倒了一杯水。
要是換成其他人，陸羽大概會燒熱水，不過那維萊特就算了，水龍不需要喝熱的。
“那維萊特大人，你心情不好嗎？”小小的美露莘遞給那維萊特一杯水，見他接過之后，在他身邊輕聲問他。
那維萊特難得沒用水元素力清理掉衣物上的雨水，看著有些狼狽。他聽到聲音回過神，首先處理好自己身上的水漬。
“抱歉，讓你擔(dān)心了。”那維萊特對吵醒小美露莘感到抱歉，他喝完杯子里的水，空杯子放到桌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我沒事……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白發(fā)紫眸的男人說話時，眉眼不受控制地垂落。他的視線落在黑色的手套上，上面還殘留著一些揮散不去的氣息。
是從那只自我消散的魔獸身上留下的最后一部分，幾乎快從空氣中散去。
那維萊特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
感覺很奇妙，令人難以相信的窒息感涌上喉管，偽裝出來的、并不需要用以真正呼吸的器官如同被火灼燒著。
那種溫度，仿佛要從他的喉嚨里跳出來。
那維萊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只能摸到一片熟悉的冰涼。
他看起來像是一片碎裂的海，涌起的浪花被陽光割成一塊塊，破碎卻又好看。陸羽猜不到他為什么難過，又好像沒什么立場能安慰他。
但是又有些難受。
陸羽輕輕地嘆了口氣。
估計是丘比那邊讓他看到了什么難過的記憶……也不知道丘比改動了什么地方。總之她是罪魁禍?zhǔn)祝吹侥蔷S萊特這么難過，她也有些良心不安。
要是這家伙一直emo，她估計后半夜都要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覺了！
陸羽跑回自己的房間，從之前藏著的糖罐里拿出幾顆水果硬糖。這還是那維萊特第二次送的，他當(dāng)時知道美露莘們喜歡，直接給她送了一大罐子。
上來做客的美露莘們不貪嘴，所以吃得不多，還剩下不少。
陸羽還沒死遁的時候，有時候遇到那維萊特心情不好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哄，總會拿糖堵他的嘴。
希望現(xiàn)在糖還有用吧……
陸羽掂量著手掌心中的份量，再次幽幽地嘆氣。
最后一次，再哄最后一次，她真的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找個機會去須彌才行。
美露莘的身軀有點矮，就算那維萊特坐著也很難把糖直接塞進那維萊特的嘴里。陸羽沒辦法，只能在旁邊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看過來時，張開掌心，露出里面兩顆包裹完好的糖。
“那維萊特大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糖吧。”
紫色的瞳眸終于有了別的情緒，心情不太妙的那維萊特輕易地被兩顆硬糖帶回了些許理智。他沉默著把糖塞進嘴里，神色有了變化。
“謝謝。”
還是有用的。
陸羽心滿意足地收回手，和那維萊特道別后鉆回自己的房間。
那維萊特在客廳里坐了好一會兒，直到糖塊在口中溶解。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先是脫下手套用元素力保存起來，隨后開始思考從丘比身上得到的信息。
他不太相信丘比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它自我分解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并不正常。
雖然丘比身上的氣息并沒有變化，依舊有陸羽和它自身的味道，但是行為舉止卻和之前有細微的差別。
很難描述這種差別，它微妙得仿佛只是那維萊特的錯覺，就連旅行者和派蒙都察覺不到不對的地方。
他和丘比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很多時候只在羽露露身邊見到一兩次，剩下的時間基本找不到存在的影子。
至于丘比和羽露露的關(guān)系……
那維萊特脫外套的動作一頓，眉頭微蹙。
她們太過親密了，親密得完全不像是飯票的關(guān)系。
或許還有些事情需要仔細調(diào)查一下。
***
那天深夜淋雨之后，那維萊特就好說話了許多，不僅放松了對陸羽的看管，甚至還同意她跳級的請求。
只要她的學(xué)識水平足夠，加上老師同意的話，他不會持反對意見。
陸羽高興極了，在外面和丘比悄悄碰頭的時候，還在給自己做個正常一些的規(guī)劃。
“我可以直接進楓丹學(xué)院，水平足夠好就找導(dǎo)師申請前往須彌當(dāng)交換生，”陸羽想得很美好，撐著下巴暢想，肉眼可見的開心，周圍都快長出心情小花了，“我可是有理有據(jù)地出門呢！”
“那維萊特說不定還會拿你未成年美露莘的事壓你。”
“沒事，我已經(jīng)想好下一次辯題了，再來一次我有所準(zhǔn)備，就告訴他別被人類同化了。”
“……你膽子可真肥啊。”丘比無語道。
那可不。
陸羽想了很久，覺得她現(xiàn)在作為一個美露莘，難道一定要按照人類的成長路線規(guī)劃未來嗎？不！她可是超級無敵聰明的美露莘！
那維萊特有自己的歪理，他那套未成年騙騙心智不成熟的美露莘就算了，可騙不到她。她當(dāng)人有好幾百年的經(jīng)驗，輪得到他一個元素寶寶龍來教育嗎？
簡直倒反天罡！
陸羽在上學(xué)時也沒藏過拙，老師雖然對她這位美露莘一視同仁，卻也知道自己沒法教這么聰明的孩子。得到那維萊特的同意后，老師很快替她提交跳級申請。
楓丹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流程過于死板和程序化。
也不是說這不好……幾百年的時間，陸羽早就習(xí)慣了楓丹的磨蹭，也知道這種是杜絕不公平的最佳做法，畢竟楓丹講究證據(jù)，能有效抓住在程序上作假的人。
但是一旦自己成為程序的受害者，就會開始痛斥這種不公。
例如陸羽。
“不是，誰家跳級申請需要等兩個月啊？！”陸羽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兩個月，我還不如試著偷偷跑掉呢！”
她坐立難安，仿佛屁股長了刺。
“計劃中道崩殂，你不如再試試別的辦法，兩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別的不說，丘比壓根不敢相信陸羽再和那維萊特同居兩個月后會發(fā)生的事。
按照他的計算，那個擁有狗鼻子一樣的那維萊特發(fā)現(xiàn)羽露露=陸羽的概率極大增加，陸羽到今天還沒暴露，必須感謝那維萊特的超絕鈍感，還有并不存在提瓦特的“轉(zhuǎn)世論”。
哦，可能在隔壁的璃月會暴露得更快一些，他們那是真的能有人看到靈魂。
至于楓丹嘛……沒有這種文化，能想到就有鬼了。
沒辦法了，陸羽自然是等不下去的。要是在之前，她或許還會得過且過，但經(jīng)過丘比一通數(shù)據(jù)分析，她老覺得最近那維萊特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不是已經(jīng)暴露了，就是在暴露的路上……總之，選個死法吧。
陸羽壓根想象不到那維萊特知道真相后的樣子。
要是有人這么欺騙她的感情，她生氣都算輕的了，絕對會把那個人狠狠打一頓然后絕交。而那維萊特的攻擊力極強，在楓丹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她有幾條命夠他打的？
拿丘比上去送死還差不多。
最可怕的是，委托旅行者這條路已經(jīng)走不通的，旅行者和派蒙的確還在楓丹瘋狂做任務(wù)攢路費去納塔不錯，畢竟納塔可不是楓丹鄰國，而是與須彌接壤的封閉之地。
在須彌，旁邊……
咦？
陸羽眼睛眨了眨。
好像……讓旅行者他們“幫忙”，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