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進入璃月地域的陸羽打了個噴嚏，不好的預感越發的強烈。她摁著腦袋思索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份不安到底是從何而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算是順利……要陸羽自己來想的話，她也找不到會失敗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吹了些風要感冒了？用丘比制作的身體太久了，陸羽都忘記了正常人類生病時的感覺。

    她想抬手摸鼻子，但是人偶的肢體控制起來太過僵硬，她只能選擇放棄。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維持好一段時間，陸羽就悲從中來。

    往好處想，提瓦特至少并不算大，不用陸羽橫跨宇宙，也不用支付高昂的路費。

    她甚至可以明天一大早就出發，從遺瓏埠順著河流一路往下，再從璃月港前往須彌。

    雖然繞的路線遠了些，但是沒辦法，誰讓她走不了沙漠那條路呢。而且說不定沙漠那邊需要的時間比她繞璃月更久呢……

    其實陸羽很想說要不咱們晚上也趕路吧，但是這么著急估計會暴露一些問題，而且太資本家會被人套麻袋的……她只能悻悻地住進管家安排的客棧里，等待天亮了出發。

    她的臨時管家可不知道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只把她當做游玩的病弱大小姐。他一上岸，就去找當地人問老字號餐館，花大價錢請人送上門。

    “小姐，這些都是遺瓏埠最知名的茶點。”管家整理好遺瓏埠的特色菜單，一個個地替陸羽介紹。

    這不愧是她花了巨額摩拉聘請過來的專業管家，要不是管家的前東家破產入獄，她也請不到合適的人。

    只是……她的管家是不是太敬業了點，敬業到嚇人的程度了啊！

    注意到陸羽注視的目光，管家若有所思地開口：“小姐，您想要旅行者和派蒙陪您用餐嗎？”

    敏銳的管家在短短的旅途中，就察覺到陸羽對旅行者和派蒙兩人持有神秘的好感度。

    不過這也很正常，旅行者和派蒙在楓丹的風評不錯，據說在大災難來臨的時候還在幫忙救助楓丹的民眾，把傷亡損失最小化。

    雖然沫芒宮沒給兩人頒獎，但是楓丹的民眾大部分都記著這一份恩情。

    這也是當時在船上，管家愿意讓旅行者兩人開解憂郁的大小姐的原因。

    陸羽搖搖頭，示意自己一個人用餐就好。管家頷首，雙手一拍，女仆們井條有序地捧著菜肴走進來。

    一份又一份好吃的食物送進陸羽的房間里，她聞到空氣中熟悉的香味，咽了咽口水。

    等她去了須彌之后，她也要找幾乎來璃月好好玩上一段時間。

    璃月的食物才叫真正的食物啊，楓丹的面包算什么！

    再好吃的面包吃五百年都是會膩的，璃月菜除外。

    陸羽躲著人群，悲痛欲絕地吃獨食。可惜小小美露莘的肚子裝不下這么多東西，她挑著吃了一些，剩下的讓管家拿走。

    “不用給我太多食物，”偽裝的大小姐輕聲說道，“我吃不完，太浪費了。”

    “沒關系，剩下的食物我和女仆們會解決。”管家回答道，似乎對此習以為常。

    陸羽：“……”

    她都忘記了她現在的人設是楓丹的貴族大小姐來著。

    楓丹的貴族制度發展到今天，已經變得和500年前不一樣了。大部分貴族只擁有頭銜而沒有實權，只能做一些簡單的邊緣工作。

    不管是陸羽還是那維萊特，都在杜絕回到500年前。

    現在看來，楓丹哪怕像民眾吹噓著人人平等，但是也有一些陋習——

    “畢竟您給得太多了。”管家后知后覺地補充道。

    陸羽勸阻的話卡在喉嚨里，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只能干巴巴地應了一聲。

    “……哦。”

    好吧，管家說得對，給錢的是大爺，只是她現在不差錢了，所以能成為上位者罷了。

    既然已經到遺瓏埠了，看時間，那維萊特就算發現羽露露不見了，也不會連夜追到遺瓏埠來。

    畢竟小美露莘消失不見，第一時間應該查找的是她最后的行動路線。

    陸羽在離開之前，暗地里和其他美露莘玩了一些小小的“游戲”。那維萊特想要找到她的蹤跡，至少還得磨蹭個一兩天。

    萬事俱備，陸羽覺得這一把，她必贏！

    ***

    自從得到陸羽的死訊之后，那維萊特一直在想著她的死亡問題。

    人類很脆弱，他是知道的。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就能導致人類感冒發熱，每到換季的時候，或許還會患上花粉癥。

    但是這并不包括他，以及陸羽。

    ……哪怕是當初假扮水神的芙寧娜女士，也會在某個時刻得人類應該得的病。

    但是陸羽從來沒有。

    不管是淋雨或者是高強度工作，陸羽都沒有生過病。她仿佛是人類世界，他唯一的同類，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忽略了這一切。

    但是這兩個多月以來，那維萊特時常想起她。

    500年的時間并未讓記憶褪色，他是元素之龍，水能讓他銘記一切。他能清楚地想起陸羽的喜怒哀樂，甚至覺得能在耳邊聽到她小聲的抱怨。

    整理好這些珍貴的記憶，再從頭開始梳理陸羽的行為，就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陸羽對他，未免太過關注了。

    這種關注來得莫名其妙，一開始那維萊特并不當回事。但他同樣對陸羽產生好奇心時，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想了解更多關于陸羽的事情。

    在陸羽溶解之后，那維萊特嘗試在茫茫大海中尋找到陸羽的情感和記憶。他不知道自己內心沉悶的原因，只知道自己比想象中的難過。

    可是不管怎么找，從東邊游到西邊，從深海游到淺海……都沒有陸羽的訊息。

    她像憑空蒸發一樣，徹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按理來說，那維萊特應該像以前那樣，放下那點心悸，繼續往前走。

    人類就是這樣，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死去，像脆弱的玻璃，只需要輕輕一推，就會碎裂成無法拼湊的形狀。

    在找不到陸羽的情感記憶之時，那維萊特的第一反應是再找一次，之后便是升起了一些希冀。

    萬一……她沒死呢？

    那維萊特不想追究這件事背后的原因，他并沒有發現任何對楓丹不利的消息或者舉動，之前關注的勢力也在正常的行動。他只是，想再見那個人一次。

    不是在記憶里，也不是在別人的描述里。

    “是真的哦，”丘比的聲音打斷了那維萊特的思緒，小貓嘴角彎起的弧度，不管怎么看都帶著惡意，它定定地看著那維萊特，斬釘截鐵地回答他的問題，“陸羽是真的溶解在胎海水里。”

    “別覺得我在說謊嘛……她是溶解了，但是靈魂沒在里面，你不可能找到她的。”

    這是第二次了。

    丘比表現得很也奇怪。

    那維萊特確定自己與這位魔物并沒有太多的焦急，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它為什么對他這么了解？

    甚至不需要他問出問題，就主動解答他持有疑惑的部分。

    若是只有一次，那維萊特還能歸為意外，但是第二次了，那就只能證明丘比是故意的。

    它想打亂那維萊特的思緒，讓他陷入更深的疑惑。

    雖然不知道丘比這么做的理由，但是那維萊特卻比它想象的更冷靜。

    他想，他大概知道自己此刻心情平靜的原因。

    “原來如此，”矜持典雅的最高審判官維持著上位者的沉穩，他細思著，眼尾的藍色像是要飛到鬢角一般，突然飛揚起來，“也就是說，陸羽其實沒死。”

    “我想，我應該沒猜錯吧。”

    丘比立即從趴著的姿態支棱起來，它用驚奇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那維萊特，覺得應該刷新一下對他的認知。

    在丘比看來，那維萊特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

    哪怕是一只被丘比嫌棄的陸羽，黑心起來比那維萊特要狠個千百倍。非人的元素之龍唯一占據獨特優勢的，除了是水神親自欽點上位之外，唯有武力值可圈可點。

    他能察覺到人類的惡意，也會提醒下屬可能會有沖突發生。可是能推測，不代表他一定能做得好。

    這也是陸羽能在他心中留下一些印記的原因，她實在是太重要了，在楓丹的發展史上默默無名，卻是那維萊特無可代替的左臂右膀。

    可是那維萊特似乎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不管是情感表達，還是對自己的認知上，那維萊特都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懵懂地探索著世界。

    他不懂表達情緒，也不能理解人類的情感，而時間構成了現在的他。

    丘比終于意識到陸羽的計劃失敗的原因。

    她太過小看那維萊特的變化了，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巧合”能描述的。

    高傲的元素之龍，已經在慢慢變得更像人類了。

    丘比的嘴角又揚起了奇異的弧度。

    它終于知道剩下的1％攻略度應該怎么搞定了……陸羽的計劃注定是要失敗的。

    丘比決定倒戈，為能量站臺，陸羽給它一百個巴掌都不好使！

    “猜對了，但是沒有獎勵哦。”丘比語氣輕松地回答道，“你再猜猜，陸羽現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