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死夢
菲尼克斯說:“你也就算了,外人不知道秦杏游就在津城,你就是動了手,也沒人想到動手的是本該在千里之外的你,到時候慶樂班趁機將月梢帶走,腳程要是慢了,90%的概率要被易家遷怒。”
露娜忍不住問金發的伙伴:“你是不是想說,權貴總是很喜歡遷怒,因為對他們來說,只要不是踢到鐵板,傷害他人是一件不需要成本也不用付出代價的事情?”
菲尼克斯斜她一眼:“這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
露娜呵呵一笑:“你也不是什么乖孩子,菲爾。”
知惠道:“我晚上去摸地形,查詢合適的射擊點。”
秦追道:“我要去格里沙那邊幫人看病了,同時在線的人太多,我的負擔有點重,不利于全神貫注照顧病人,你們先下線吧。”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秦追被色所迷,腦子發熱之下才想出這么一個餿主意,但他一點也不后悔。
畢竟這個男人實在太合他胃口了,用羅恩那渣男的話來說,錯過就要遺憾一輩子。
他才21歲,和羅恩這段婚事告吹后,再聯姻也是一年半載甚至更后面的事了。
在這期間,包養個男人玩玩不過分吧。
以后還可以想斷就斷,也不算玩弄人家感情。
至于包養費,他寄養在叔叔家,叔叔給他秦家少爺該有的體面,不過也不會給他太多錢。
好在,兜里有熱乎的一千萬支票。
正好男人缺錢,而他天降巨款,這不是天造地設的緣分是什么!
用渣男的錢包養男人玩,想想挺刺激呢。
只是這男人,看著不像是會為錢賣身的樣子。
不過知道了他缺錢,只要有弱點,他可以慢慢磨。
男人聽到他的話,臉上并沒有露出被羞辱的表情。
相反,似乎還被他引起了興趣,一直都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一個興味的表情。
“那你準備花多少錢包養我?”
已經做好男人甩袖憤怒離去的秦追難掩欣喜,腦筋急轉,給出一個讓人難以拒絕的驚天數字。
“一個月50萬,怎么樣?”
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錢,不心疼。
男人聞言挑起眉毛。
“我這么值錢?”
秦追沖他曖昧一笑:“那你有沒有興趣嘛,我雖然算不上貌若潘安,但也有幾分顏色,你也不會太虧。”
男人目光從他精致的臉上劃過。
說幾分顏色明顯自謙了。
眼前的男人,有著女人都要嫉妒的姣好姿容,一雙惑人的美目靈動清亮,氣質干凈澄澈,是個靈氣十足的大美人,不知道多少男女會拜倒在他西裝褲下。
男人中肯道:“我賺了。”
秦追喜意更甚。
有戲,有戲啊!
秦追并沒有趁熱打鐵問男人愿不愿意,而是沖男人勾了勾手指。
男人瞇縫了一下眼,隨即走到車窗前。
秦追把一個什么東西塞進他襯衣胸前的口袋里,拍了兩下,意味深長地說:“晚上9點風和斯酒店,報秦先生這個名字,不要讓我失望哦。”
秦追說完就合上車窗,沒給男人立刻拒絕的機會。
他表面一副熟稔老江湖游刃有余的樣子,車窗剛一關上,整個人就癱了。
他放開抓著方向盤的手,方向盤被抓的地方濡濕一片,全是他手心里的汗。
心跳也如擂鼓一般,砰砰跳個不停。
秦追深深呼出一口氣,又忍不住笑了。
他長這么大一向循規蹈矩,第一次做出這么瘋狂的事,竟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就是不知道那男人會不會來。
不來也沒事,他已經知道男人的工作地點,男人選擇接受就PlanA,不來就啟動PlanB。
——
這邊,男人目送秦追的車離開工地,拿出剛剛秦追塞他口袋里的東西,不由得啞然失笑。
那是一片金葉子,足金實心的,分量不輕。
金葉子黃澄澄的正面印著四個字:我養你啊。
男人重新拿出手機,就見聊天框里,顯示的是“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下面還有一條新消息。
【抱歉霍總,我有罪!我發錯人了!】
男人略過這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誤會,轉身往里走。
剛走到大門口,一群戴著安全帽的人迎上來。
領頭戴著白色安全帽的人說:“霍總,我一聽說您的車拋錨了,就立刻派人去接,沒想到接了個空,原來您自己過來了。”
男人淡淡“嗯”了一聲,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工地。
可惜秦追沒看到這一幕,他直接驅車去了風和斯酒店。
這種事情,秦追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他回憶了一下認識的那些紈绔吹噓的自己平追如何泡妞把妹,直接開了頂樓的總統套房。
他沖了個澡,坐在可以俯瞰美景的落地窗前,打開一下午沒看的微信,不出意料消息如潮水般冒出來。
最熱鬧的是一個叫“穿著高定吃西瓜”的群。
這個群算是江市紈绔們的聚集地了,群如其名,盛產各種各樣的瓜,比娛樂圈新聞頭條還熱鬧。
秦追潛伏其中,吃瓜近兩年,也終于成了產瓜人。
【這位男士好眼熟啊,怎么這么像你未婚夫你咋不上天】
你咋不上天是秦追的微信名,這條消息后面跟著幾張圖片。
第一張是羅恩抱著一束碩大的紅玫瑰,和一個清秀的男子相視而笑。
第二張是那男子抱著剛剛羅恩手里那束玫瑰,羅恩則伸手摸他的頭,目光里是掩飾不住的濃情蜜意。
第三張,羅恩拉著男子的行李箱,和男子并肩離開機場。
三張照片,甜得發慌,狗路過都要叫一句般配。
【哪里是像,就是好么,這男的叫汪洋,可是邵大少的白月光呢。】
【汪洋當初走的追候不是說不會再回來嗎,這才三年,就回來了?】
【不是,羅恩和秦追不是月底結婚嗎,邀請函都發了,這是搞哪一出。】
【(捂嘴笑)三年前的舊愛而已,哪里抵得過我們燕京第一大美人秦追這新歡,你咋不上天你說是吧。】
【你咋不上天別潛水了,快拿出你正宮娘娘的氣派來,告訴大家你們好著呢,婚禮如約進行。】
秦家家世不如邵家,秦追還沒父沒母,靠著叔叔的運作和跟羅恩定下婚約。
加上羅恩長得挺帥,有不少人喜歡他,他們婚事定下后,遭了挺多人的嫉妒。
所以這會兒見羅恩跟別的男人一起,這些人可不都幸災樂禍等著看秦追笑話。
秦追都不敢想象等他們婚約取消的消息放出來,他會成為多少人下飯的笑料。
這種不負責任的臭男人就應該下油鍋!
秦追不是那種悶聲吃大虧的性格,他不爽,也不能讓羅恩爽。
他往下翻到最新消息,看到又一張圖片發出來。
【哇塞!偶遇八卦的兩位男主在Silver吃燭光晚餐哎!】
秦追放大那張偷拍的圖片,確實是羅恩和剛剛照片上那男子在用餐。
燭光搖曳,相談甚歡。
Silver是燕京著名的法國餐廳,情侶約會圣地,這張照片一出,幾乎坐實了這兩人舊情復燃,直接把群里的氣氛拉到最高潮。
不少人艾特秦追,讓他去捉奸。
秦追關掉聊天群,略過一些朋友或是真心或是幸災樂禍的問候,打開一個聊天框。
【醒醒,出來賺錢了。】
那邊幾乎是秒回。
【我一個鯉魚打挺閃現在你面前狗狗眼看著你說:錢來!錢來!】
神金,害得秦追笑了一下。
秦追按住說話鍵,跟他說了自己的要求,并從群里把羅恩和汪洋的照片保存下來發過去,讓對方認臉。
那邊回復:【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保證辦得漂漂亮亮!】
秦追于是等著看好戲。
半個小追后,群里剛剛發羅恩和汪洋在Silver吃飯那個人又蹦出來發消息。
【捏媽,捏媽,我剛剛看了一場震驚我三觀的好戲,有關羅恩和汪洋的,哈哈哈,你們快看我發的視頻!】
視頻過了一會才傳上來,秦追點開視頻,就見到一個渾身肌肉的男人,穿著騷氣的露臍馬甲,緊身皮褲,手上還拎著一個女式小包包,說話自帶蘭花指,又娘又油,辣眼睛到了極點。
他正氣勢洶洶地站在羅恩和汪洋那桌前,指著羅恩的鼻子叫罵。
“好你個沒良心的臭男人,昨天還在床上跟我甜言蜜語,今天就跟這男的約上了,你不是說只喜歡我這款,對清湯寡水的男人硬不起來嗎?”
羅恩一臉懵:“不是哥們,你誰啊,你認錯人了吧?”
“你你你,羅恩你個死渣男!你都被我上過多少次了,還在這里裝不認識我,你不認識我,你屁股可認識我!”
這話信息量巨大,視頻里的現場吃瓜群眾忍不住發出小小的嘩然。
羅恩臉頓追綠了:“你別亂說,老子不認識你,小心我告你誹謗。”
“好,有本事你告啊,最好讓全世界都知道你被我睡了不認賬。”
羅恩氣得發抖:“你,你……”
“無話可說了吧,臭男人,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哼!”
男人剁了兩下腳,娘里娘氣地“哼”了一聲,捂著眼睛,哭唧唧地跑開了。
羅恩氣急敗壞。
“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老子根本不認識你!喂!”
男人扭著腰跑得飛快,羅恩追了幾步沒追上,“嘖”了一聲,又回頭跟汪洋解釋自己不認識他,笑得秦追在床上打滾。
他只是讓人去惡心一下羅恩,沒想到這人如此敬業,演得活零活現就算了,偏偏還要說自己上了羅恩,簡直不要太搞笑。
Silver的座位都是半開放式的,這場鬧劇幾乎能被全部食客圍觀到。
他都不敢想象羅恩會有多社死。
正當秦追看羅恩的笑話看得嘎嘎直樂追,門鈴“叮咚叮咚”響了兩聲,秦追整個人頓住。
他囑咐過酒店服務員,除了帶那位很帥的先生上來,其他追候任何事情都不要來打擾他,免得他以為人來了結果是服務員,徒增失望。
所以這追候來按門鈴的,十之八九是那位先生!
黑皮將那香爐拿走,阿婆來攔:“那是我家侄少爺的香爐。”
“滾蛋!再吵吵,就是妨礙公務!”黑皮一把將阿婆推開,帶著十來人氣勢洶洶走了。
阿婆踉蹌幾下,扶著墻站好,見他們出了院門,一邊哭一邊去將門關上,哭天喊地道:“侄少爺啊,我對不起你啊!”
她一邊說一邊進廚房,往上方一看,秦追蹲在房梁上,歪頭對她笑著,跳到地上,遞了塊手帕給阿婆。
阿婆接過手帕繼續哭:“婆子我完了啊,殺千刀的土匪啊!”
秦追扭頭笑了兩聲,幫阿婆將米缸挪開。
托他的福,郎善賢和郎善佑也有挖地窖的習慣,廚房的地板一掀,劉天峰從里面爬出來,滿臉無奈:“阿婆,別哭了,那些人應已走遠了。”
別演了,阿婆。
而且劉天峰的爹就是土匪,阿婆一口一個殺千刀,和對子罵父有什么區別?
第 142 章 金跡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捕房的動靜使得城內人心惶惶。
龍爺女眷都避在屋里,能出面的男人個個演技爆發,應付著上門搜查的人,幸好龍家往日與黃家無冤無仇,實在沒有動手的動機,加上他家也有勢力和靠山,最終被輕輕放過。
好不容易把人打發走,龍爺回了書房,渾身一松,癱軟在圈椅中。
“看來寅哥兒沒被抓住,連阿壺都被干掉了,今夜這孩子倒是替天行道。”
阿壺作為北方有名的高手,卻助紂為虐,拿著銀子美酒,幫黃家害死了不知多少人,雖然每個軍閥身邊都會有這么一批人,惡成黃家和阿壺那樣的也不多,寅哥兒這次下手,不僅沒積殺孽,反倒是以雷霆手段做了一場善事。
翌日清晨八點。
《冬日漫游指南》先導片錄制大棚。
穿著黑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幾個滑步,從一頭溜到另一頭。
突然間,劣質藍色塑料大門被嘩啦推開,門外傳來清亮高喊:
“老師,駕到——”
所有工作人員“唰”地停下腳步,轉身面朝大門,90度鞠躬,齊聲高喊:
“歡迎光臨,喜歡您來!”
“……”藝人經紀人蔣修站在門口,被嚇得原地踢踏舞,“楊老師,我們沒走錯地方吧?”
好像進入了什么奇怪的場所。
楊子涵干笑了兩聲:“呵呵呵呵,我聽說這是咱們老師人生、頭一回、參加綜藝錄制,所以特意安排了一個歡迎儀式!小小驚喜,不成敬意!”
蔣修:“哦哦,害……”
總感覺會變成最后一次呢。
在他身后,格里沙低笑了聲,手穩穩端著一杯熱拿鐵,淡定地朝工作人員們頷首:
“多謝各位的熱情。”
然后在一陣浮夸的歡呼聲里,邁開修長的腿,徑直朝導演俞月暈走去。
俞月暈望見來人,高大挺拔的身材著修身黑色西服,還配了個黑色大墨鏡,幾步路走得像警匪片拍攝現場。
不滿地皺起眉頭:
“棚子里又沒太陽,戴什么墨鏡,真騷!”
“暈倒。”
格里沙隨手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清潤溫厚的眼睛。
聲音卻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三十了,還是這么沒品。”
俞月暈瞬間跳腳:
“什么暈導!”
“說了多少遍,那個字是多音字,念第四聲……”
“不對,叫我俞導!”
一旁楊子涵捂住嘴,但很顯然抖出節奏的肩膀出賣了她:“老師,您和我們俞導很熟?”
格里沙微微偏頭:“同校情誼。”
楊子涵倒吸了一口冷氣:“師生?”
俞導揮舞對講機:
“是室友!”
“我看起來比他老那么多?我不就是禿了個頂嗎,這是遺傳是基因!”
“去!對接你的藝人去!”
在導演禿然的狂怒下,楊子涵一個滑步,溜了。
俞月暈轉頭怒氣未消地瞪向格里沙:
“還有你,之前不是買好多通稿,說什么在片場總是第一個到,多么刻苦?”
“今天來錄我的節目,就來這么晚?”
人生在世,總要承擔些莫須有的罪名。
格里沙深沉地嘆了口氣,用墨鏡的黑色鏡腳,慢條斯理點了點腕表指針:
“稿件是媒體胡編的。”
“其次,十一點開錄,八點到場,不夠給你面子?”
俞導孔雀般高傲地指了指不遠處的化妝椅。
“還八點?瞧瞧人家秦老師,六點半就來等開門了!”
格里沙順著俞月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錄制棚內簡易打造的化妝間里,確實已經坐著一位很有明星氣質的青年。
青年穿著淺綠色條紋襯衫,乖巧地窩在椅子上,正由化妝師涂抹嘴唇。
但黑色碎發下那雙眼睛卻并不乖順,滴溜溜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啪”的一聲,又開了一盞化妝燈。
俊俏的臉上蒙了一層迷光暈,青年不適地側過臉。
碰巧就和格里沙打量的視線,在空中撞上。
蝴蝶翅翼般細密的眼睫下,敏感青澀的眼眸里,倏地潮濕如霧氣氤氳出水滴,迷人又眩暈。
格里沙出神了一秒,沖對方禮貌點了下頭,就收回了目光。
看起來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
不過這個圈子里,最不缺的也就是美人。
他絕對沒有被迷到。
回頭見俞月暈還在生悶氣,微笑著轉移話題:“小俞最近跳舞學得如何?”
“那叫一個絕!”說起自己閨女,俞月暈原地復活,滔滔不絕三千字,才意猶未盡看向老同學:
“你呢,都三十了,就沒有什么戀愛結婚的猛料打算爆爆嗎?”
聽見這話,格里沙眼底沒什么波瀾,沒所謂地擺了擺手:
“我連自己都沒時間管,哪有空管別人。”
“就算真戀愛,也不會選擇跟圈內人。麻煩。”
聽多年老友這么說,俞月暈幾乎毫不意外。
圈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格里沙沉迷拍戲,十來年進組幾乎未有間隔,哪會有什么私生活。
“聽說上一個跟拍你的狗仔已經裸辭了。”
“多裸?”
“全.裸。”
……
“好怪的一張臉。”
化妝間里,化妝師終于完成最后一步妝容,望著面前的青年,深沉感嘆。
人生第一次上全妝的秦追,屏氣凝神盯著鏡子。
嗯,好像理解了被端木帶去美特斯邦威的感覺:
“是有點怪……”
“怪絕的。”化妝師篤定。
秦追默了下。
好老的梗。
不過……他又望向鏡子。
之前在學校,他頂多算得上是清秀干凈的學長。
此刻做了妝造,竟然真的完全不輸電視上那些明星?
怪不得他秋招之路走得那么不順……
秦追陷入復盤。
原來他應該靠臉吃飯的。
卻總想靠實力。
路走偏了。
化好妝后,秦追乖乖坐在一旁沙發上,最后檢查著那份初版PPT。
余光里,不斷瞥見有嘉賓在經紀人、助理以及節目組工作人員的天羅地網下,押送妝造區域落座。
“啪”的一下,他左手用力按住顫抖的右腿。
冷靜。
你現在可是嘉賓本賓。
不要總想沖動站起身,和工作人員一起接待嘉賓啊!
……
上午十一點,《冬日漫游指南》先導片錄制正式開始。
攝影機開機,棚頂及周圍一圈的攝影燈依次亮起。
按照導演吩咐,嘉賓需要依次走進一個打造成會議室模樣的錄制房間。
秦追被安排在第一個入場。
他十分有自知之明,坐在了會議圓桌最后的位置。
然后,在之后每一位嘉賓進來時,迅速站起身,揮舞雙手,熱情燦爛地沖上去問好!
——原書帶來的重要經驗之一:
搞好同事關系,對長期在娛樂圈賺錢很重要。
看見秦追迎上來,主角攻謝之驕只撥了下自己那頭炫酷的銀發,狹長的眼睛目不斜視,絲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主角受蕭顏垂著褐色的瞳孔,冷淡地應了聲。
對此秦追并不奇怪,畢竟這兩位可是豪門出身的主角,見慣了人獻殷勤。
只要最后別閑著封殺他,干啥都行。
他敬畏地注視著兩位有錢人的背影,看見他們不約而同在會議桌最前方坐下。
下一位進房間的是影帝格里沙,相比較起來客氣許多。
看見秦追打招呼后,回了他一個同樣幅度的揮手姿勢。
說起來,這本書里主角攻受雖不太符合他的xp。
但對影帝,秦追還是很有好感的。
為人斯文儒雅有風度,是令人敬仰膜拜的影壇前輩!
當他看見格里沙和他一樣,也坐在最后方位置后,愈發敬佩了。
又有實力又謙卑!
簡稱石碑!
接著是運動員郭浪穿著一身運動服入場。
這人顯然比秦追更加自來熟,上來就二話不說挨個擁抱了所有人。
也不管別人臉上是不是寫著“莫挨老子”。
最后入場的是綜藝喜劇人宋言拙,一進來便抬了抬他的黑框眼鏡,主動和秦追握手:
“秦老師,我寫了一首詩給你,早就想朗誦給你聽!”
……詩?
秦追笑容凝固,默了一瞬。
可以選擇不聽嗎?
他記得在原書里,宋言拙的定位是——謠言噴泉池。
因為宋言拙那張嘴,隨時隨地會井噴謠言。
主角攻受的很多誤會,都是由于這人產生的。
但宋言拙已經迫不及待開口:
“啊,先介紹一下詩歌創作背景。我的名字,言拙,就是嘴笨的意思。”
“而你,秦難聽。”
秦追心里涌上一種不好的預感,只聽宋言拙輕咳了一聲,脈脈情深:
“我嘴笨,你難聽,我倆攜手看星星。”
“你難聽,我嘴笨,我倆鎖死永不分!”
運動員郭浪伸長脖子:“宋兄,好詩!”
秦追:“好……”好爛的詩!
為什么原書被主角攻封殺的,不能是宋言拙?!
等所有嘉賓入座,俞月暈導演微笑著走進房間,站在了最前方投影儀前:
“各位嘉賓們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冬日漫游指南》第二季錄制現場!”
掌聲。
牢記表情管理,微笑。
俞導先是充滿感情地回顧了一番,第一季節目里各種感人的故事和漂亮的數據。
然后清了清嗓子:
“在第二季的節目里,我們很榮幸收到了S國和F國當地旅游局的邀請,前去探索當地自然與人文風景。”
掌聲。
一直笑,臉還真得有點累。
但秦追很快想起了,一期20萬。
一點都不累了,甚至想站起來哈哈大笑。
“經過與當地旅游局一同探討,我們最終決定了此次旅行的目的地,將是以下幾座城市——”
投影儀大屏幕上出現了六張風景優美的城市照片,對應這次旅行的六座城市。
畫面上側是歐洲南部S國推薦的三座城市:
首都【布洛西市】,世界旅游勝地、藝術之都【圣加羅市】,以及地中海沿岸的【卡斯托小鎮】。
畫面下側是歐洲北部F國推薦的三座城市:
首都【普利特市】,北極圈經過的極地小鎮【伊羅蘭鎮】,以及最北端終年不凍港附近的港口城市【威爾市】。
依次介紹完畢后,俞導掃視全場,神秘一笑:
“看過第一季節目的觀眾都知道,每到一座城市,都有一位嘉賓需要擔導游。”
“導游責重大,需要負責組織所有嘉賓的吃住行玩,解決旅程中遇到的一切難題!”
“現在,我希望嘉賓們能自發上臺,競選自己希望擔導游的城市!”
“哪位老師先來?”
說完,俞導期待地看向臺下。
……嗯,根本沒人和他對視,生怕被點名。
謝之驕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回頭朝后望,銀色劉海擋住了半邊臉。
而蕭顏也同樣撥弄了一下長發,低垂著褐色的美目,高冷地抿了抿薄唇。
顯然競選意愿很低。
格里沙指腹在會議桌上輕點著,側著頭,眼神深沉專注地凝望著大屏幕上的圖片……
經紀人根本沒告訴他有這個環節。
淡淡地開始臨場補作業。
宋言拙左看看右看看,大家的表情好精彩!
拜托,導游那種又苦又累還惹人討厭的爛差事,怎么會有人主動競選?
哈哈,他倒要看看導演怎么收場……
“我先來!我想先競選!”
一個清澈的聲音突然打破寂靜!
宋言拙耳廓一震!
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身后聲音來源。
是秦追“嗖”地站起了身,彎著唇歡快地揮舞手臂,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朝講臺開跑。
那雙靈動的眼睛,正亮晶晶地望向導演,眼睛里寫滿了五個大字:
不,要,和,我,搶!
宋言拙大為震撼的眼睛里,寫上另外五個字:
傻,子,才,要,搶!
在小伙伴們期待的目光中,秦追搖了搖頭。
“這些黃金不屬于我,它們是黃家在東北搜刮民財熔煉出來的東西,是老百姓的血肉。”
他蹲下,撫摸著一顆狗尾巴草:“終有一天,我會再來到這里,用它們做一些好事,現在,就先讓它們在此沉睡吧。”
秦追是個俗人,他喜歡錢,但他也有底線,他又不缺錢,他有本事傍身,郎善彥和秦簡也留了大筆財富給他,若自身條件已如此富足,卻還想像黃自諳那樣的敗類一樣吞吃著老百姓的血肉,享更多榮華富貴,總覺得心里會過不去。
不過等到未來的某天,等他攻克了青霉素技術,在國外學有所成了,他會再回到這里,然后他要開一個藥廠,到時候,他要治愈那些生病的窮人、染病的女支|女,這些黃金就能作為本錢。
他心中一嘆,唉,但愿自己能活到施展宏愿的時候吧。
第 143 章 劫醫
“黃家人都死絕了。”
劉天峰從屬下那里得知這個消息,濃黑眉頭蹙得死緊:“沒留一個活口嗎?”
屬下道:“留了恐怕也沒意義,世上知道黃金埋哪的恐怕只有黃自諳,黃家內部也有爭斗,黃自諳與兄長不合,因此埋黃金的位置是他自己決定,誰都沒告訴。”
劉天峰揮手:“立刻調查黃自諳和易家近期的行程!”
就在此時,有一護衛來報:“二少,常副官的電報。”
劉天峰在劉家軍也有一些勢力,這常副官就是其中之一,按時為他傳遞家中信息。
京陽市國際機場,T3航站樓。
保姆車在機場大廳外停下,秦追彎腰“唰——”地拉開車門。
門外等待已久的粉絲,發出整齊的“哇——”
秦追眼睛彎彎,朝他們揮了揮手。
粉絲發出整齊但高八度的“哇——”
原來當明星,就像當合唱團指揮員!
秦追走進人群,看見左邊有人雙手搖晃印有他形象的海報,右邊有人高舉貼著他大頭照的手機殼……
腳步滯了一瞬。
也像是被下了懸賞通緝。
節目組工作人員很快為兩位通緝對象擋出一條路。
粉絲圍著他們進機場:
“宋老師,我們小追有時候不太聰明……”
面對這種指控,宋言拙驚恐地回想起了21頁PPT半小時演講的那個午后。
頭搖得像混凝土攪拌機:
“不,你們不懂男人。”
粉絲:
“嘻嘻嘻……宋老師真會開玩笑。”
“總之宋老師這次旅行,多照顧我們小追!”
宋言拙肅穆:“那當然,我嘴——”
危險,又要背詩!
秦追猛地伸手捂住宋言拙的嘴:
“你嘴棒!”
又低聲威脅:“注意保密,你那首詩可是整個先導片最精彩的看點!”
一句驚醒詩中人,宋言拙受用地閉上嘴。
等二人進入辦理托運的隊伍后,粉絲們乖乖地候在了隔離帶之外。
突然人群又發出一陣騷動。
秦追回過頭。
隔離帶外擠滿了人,可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格里沙。
格里沙手端一杯咖啡,不緊不慢朝他們走來,修長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走路帶起的風讓白襯衫外套微微向外敞開,里面是件簡潔的白色長袖。
秦追心尖陡然一跳。
昨晚電影里,那位看起來很能干的野性少年……
與眼前人身影重合……
“秦老師!耳垂紅了!呼吸急了!對老師一見鐘情了!”身后宋言拙突然上躥下跳,雷達響了!
秦追紅著耳朵迅速回身,“啪啪”拍擊右手腕脈搏,幫助心跳回歸正常:
“宋老師!”啪!
“我對你一心一意!怎么可以懷疑我的感情!”啪!
“噫。”宋言拙眼神懷疑,“行了行了你別拍了。”
“不要為了我懲罰自己。”
秦追:……
格里沙很快也走進了托運排隊區域,恰好排在宋言拙身后。
他們依次打過招呼。
接著,空氣驟然安靜。
淡淡的尷尬,在三人中彌漫開來。
秦追為了掩蓋心虛,垂著眼假裝玩手機。
卻收到宋言拙的微信:
【秦老師,你能看到我腳趾的形狀嗎?】
秦追低頭觀測:【看不見】
宋嘴笨:【哦,你要是能看見,就會發現,它正在摳地】
小兔子追:【別摳破了,小心罰款】
宋嘴笨:
【不會摳破,只會摳出一座宏偉的新機場】
【社交不說話,本E人一生之敵!】
【但我不知道和老師聊什么,之前我當過他一次電影發布會的主持人,which is我主持生涯不堪回首的滑鐵盧!我說什么他都不感興趣!】
秦追剛準備發【那就為機場添磚加瓦】,就看見宋言拙發來了新消息:
【如果你能和影帝聊三個來回,我給你轉八百塊錢】
……大手筆!
秦追指尖一抖,抖了個【好】出去。
不就是再來一次社交考試,誰怕誰!
他氣昂昂回過頭,宋言拙義不容辭地和他換了位置。
方便他離格里沙更近一點。
秦追深呼吸一口氣,靜心回想昨夜的預習資料!
忽然透過格里沙敞開的白襯衫外套,瞥見內搭長袖的胸口部位竟然有字。
竟然是,一句熟悉的臺詞。
怔了片刻,他輕聲念道:
“我天生便是殘缺的……”
聽到聲音,格里沙從手機屏幕中緩緩抬眼,深邃的視線落在他臉側。
秦追也抬眸與他對視:“《殘露》?”
“看過?”格里沙似乎提起了一點興趣,將手機收進了口袋。
秦追心虛地咽了下口水:“嗯,三部我都看了,這部最喜歡。”
前方,宋言拙耳朵敏銳一動!
開始瘋狂在手機上敲字:
【啊?啊?啊?】
【剛剛還說在所有人中最關注我?】
【是我的粉絲,對我一心一意?】
【現在就喜歡別人的作品了!】
【讓你聊天沒讓你爬墻!快回來!】
秦追聽到口袋里手機瘋狂震動,但沒空理會,因為格里沙抬起指腹點了點他胸口位置,追問:“那怎么理解這句話?”
被考官抓到提問了!
秦追警覺地挺直了胸脯,結結巴巴:
“這句話應該,應該是主角的哥哥,向主角的瘸子老師,表白的時候出現的。”
電影里的場景重現,深夜木屋的小床邊,面對青年的情意,老師失笑搖頭:
“我天生便是殘缺的……”
可青年一生都不知退后,如火焰般灼燒著對方的眼睛:
“那我便補全你。”
秦追陷入回憶,放松下來,小聲作答:
“殘缺……代表著老師生理上腿腳的殘缺。而正是因為他生理殘缺,一輩子只能困在小村莊里,便認為自己所看到的這個世界也是殘缺的。”
“但其實,他是整座村莊最完滿的人。他的精神世界比誰都要完滿。”
他一邊說一邊隨著隊伍往前走,卻沒聽到考官的批復,恍然回頭:
“老師,怎么不走了?”
“喔,聽入迷了。”格里沙抿嘴微笑了下,大跨步趕上了隊伍進度,“理解得不錯。”
秦追被他笑得又臉紅垂下了眼:“那,那您怎么理解?”
“和你差不多。”
秦追身上那件奶油色毛衣是圓領的,站在格里沙的角度,可以看見青年脖頸下一截若隱若現的鎖骨。
在此刻羞怯的神態下,還冒著一點粉粉嫩嫩的熱氣。
再看就不合適了。
格里沙收回目光,掩飾著低咳了聲:
“正好我還帶了另一件紀念T恤,還沒拆封。寫的是后半句對話,可以送你。”
秦追那雙小鹿眼瞬間亮了起來:“是那句‘我便補全你’?”
格里沙:“嗯,不過尺碼可能稍微大了點……”
秦追想到學校社團發的文化衫,好幾次他都拿到大尺碼的,回宿舍都當睡衣穿了,沒所謂地揮了揮手:
“沒事,我可以當睡衣。”
話剛說出口,突然覺得不對!
——影帝特別送他的紀念T恤、影帝自己都還穿在身上。
他用來當睡衣!怎么配!
完了,在娛樂圈把前輩的衣服當睡衣,會被封殺嗎?
前方,宋言拙敲字的速度忽然變快!
像在下達刺殺指令:
【呵呵噠,想穿偶像送的衣服睡覺!】
【退一萬步講,不就是想和偶像一起睡覺?】
【秦老師,你好大膽!好變態!】
格里沙努力不去想青年穿他的長袖當睡衣的樣子,但還是無法遏制地飄遠了思緒。
再說話時,連帶著嗓音都啞了點:
“純棉的,當睡衣確實適合。那我這件,之后也做睡衣好了。”
身體快要消失在這個世界的秦追,瞬間又原地顯形:
“老師好品味!”純棉長袖就應該當睡衣!
社交考試第二次小測意外獲得睡衣獎勵!
前方,宋言拙繼續刺殺:
【呵呵噠,情侶睡衣!】
【偶像和你穿情侶睡衣!】
【四舍五入你和偶像是情侶!】
【美得你!】
……
托運辦理完畢,他們一起走向登機口。
入口處有機場工作人員檢查乘客隨身行李重量,通過后繞了幾道彎,便是安檢處。
排進安檢的隊伍,秦追才有空拿出手機。
整屏都是宋言拙的激情吐槽。
小兔子追:【……】
小兔子追:【八百,拿來吧你^^】
剛發完,微信語音忽然響了起來。
是謝之驕?
秦追接起語音:“喂?”
語音那頭聲音依舊傲慢:“秦導游,我這邊出了點事,過來解決一下。”
秦追皺起眉頭:“你在哪?”
“登機入口這兒。”
掛了電話,秦追轉身便往回跑。被迫和格里沙獨處的宋言拙驚恐:“秦老師你去哪?”
秦追回頭朝他們擺了擺手:“你們先安檢,我去砍掉一些節外生枝!”
原地,格里沙眼神追隨著秦追遠去的背影,回身毫不猶豫退出了安檢隊伍:
“我們去那邊角落等他。”
宋言拙摸了摸頭:“哦哦好……”
登機入口處。
謝之驕懶洋洋地背靠在墻上,手邊是一個20寸行李箱。
一旁蕭顏長發挽在耳后,厭惡地蹙著眉心,低頭看手機。
謝之驕斜覷了一眼蕭顏,冷哼一聲:
“蕭顏,苦著個臉給誰看?不就是這回搭配炒作,委屈你給我演回0么?”
“多少人搶著給我當0,偷著樂吧!”
蕭顏翻了個白眼,根本懶得抬頭。
終于見秦追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里,謝之驕蹬了蹬墻:“秦導游,這兒!”
等青年到跟前,他指了指手邊的行李箱:
“前面那個男的,說我隨身行李超重了。但我的免費托運額度滿了。”
“導游,說說怎么辦唄?”
把大家喊過來就為了你這點破事!
秦追喘著氣,轉身就要走:“自己出錢托運去!”
“行啊。”謝之驕一口答應下來
人卻依舊站在原地不動。
秦追只好站住腳步,回頭看他:“快去,再不去誤機了。”
“但本少爺不想再排一遍隊了。”
謝之驕踢了一腳行李箱,臉上笑著,雙手挽在胸前。
“本少爺平時出門什么時候坐過經濟艙啊,和這么多人一起擠。”
“要不你去幫我排?”
處理好同事關系。
不然會被封殺。
凄風冷雨,街邊賣淀粉腸。
秦追心里默念三句和平共處法則,最終心平氣和走了回來:“你超重多少?”
謝之驕聳了聳肩:“兩三公斤吧。”
秦追走到他的行李箱跟前,蹲下身子,“滋”地一聲拉開行李箱拉鏈。
“你干什么——”謝之驕立馬出聲想制止。
卻見秦追從箱子里扯出一件長款鵝絨羽絨服,語氣兇殘:“伸手!”
謝之驕一時沒反應過來,遞過手,見秦追“嚓”地一揮衣袖,眨眼間就給他套上了大半件羽絨服!又扯過他的另一只手,塞棉花一樣“刺啦”塞進袖子!
接著,秦追又揪起一頂羊絨棉帽,往他頭上“吭哧”一箍;揮舞著一長條羊絨圍巾,往他頸上“唰唰”一勒。
最后甚至從箱底掏出一個壓癟的菠蘿包,“嘩啦”撕開包裝:
“張嘴!”
“我才不——”
謝之驕差點被圍巾勒斷氣,誰料就在他喘氣的間隙,菠蘿包“chua”地被塞進他嘴里!
“唔!”
秦追利落地關上行李箱,提到工作人員的量稱上。
重量剛好過關。
“行了嗎少爺?走吧!”
秦追把行李箱推給謝之驕,氣呼呼向安檢入口走去。
一旁蕭顏終于忍不住笑出聲!
眼看著謝之驕冒火的眼神射向自己,收起笑容轉過身。
然后繼續笑。
但不出聲。
只剩謝之驕還在原地,氣狠狠地把癟菠蘿包吐進垃圾桶:
“別走!秦追你特么別走!你什么意思!”
他“吭哧”摘下帽子、“唰唰”解開圍巾,心痛地摸到自己精心做好的銀發造型被壓得七倒八歪,而額前出汗到已經開始脫妝!
“現在接近二十度,你讓我穿成這樣坐飛機?”
秦追回過頭,擠出一個真誠的笑:
“呵呵,不是和你在那部《霸道王子》里的穿搭,一樣炫酷嗎?”
謝之驕正“嚓嚓”脫羽絨服的手,霎時停下了!
他沉默片刻,重新又“唰唰”圍好圍巾,“吭哧”戴正帽子。
拉著行李箱,幾步趕上秦追:
“講真?”
“你講真?”
“你講真覺得我在《霸道王子》里的穿搭宇宙無敵超級炫酷?”
秦追對王康道:“你的治療是有效果的,不過給老帥用的藥太輕了,換成丹芪偏癱丸,我再給他開一副降血壓血脂的藥,搭配針灸,大約一個月吧,他就能下地走動了,要注意飲食清淡,減減肥,挺著這么大的肚子,當心二次中風和心梗死,到時候生死就不好說了。”
聽到秦追果真能治,老帥的臉色立即好了許多,看秦追的眼神也溫和起來。
劉天峰面露欣喜,目光似是不經意間地掃過劉天霽,見大哥也面帶喜悅,沒有絲毫破綻,他想,也許,自己是真的誤會大哥了。
秦追拿出大禹灸的藥油和金針,帶著王康,半教學地對劉老帥的內關、人中、三陰交等14個穴位施針。
治療完畢,他拍拍手,起身問一直候在屋里的兩兄弟:“我住哪兒?”
劉天霽抬手:“秦大夫是貴客,天霽帶您去客房。”
秦追笑了笑,語氣微妙道:“少帥真是客氣。”
第 144 章 利益
幸運兒的人生是曠野,倒霉蛋的人生是曠野之息,總有打不完的怪。
秦追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倒霉蛋。
“打了藥以后好多了,高壓剛好140,這樣不行,必須要低于139才安全,但這個只能喝藥調了,市面上還沒有專治高血壓的特效藥。”
秦追為劉老帥拔針,劉老帥指著他:“你、和王、怎么、認識的?”
劉老帥說話很緩,說兩個字就要吞咽一次口水,秦追耐心地聽完,回道:“我和王大夫是在治療蒙古鼠疫時認識的。”
布洛西市地標打卡賽,最終以秦追&郭浪、格里沙&宋言拙兩小隊完成務告終。
秦追嘆息著接過800歐旅游經費。
見經費到手,郭浪張開大口:“中午咱們得大吃一頓,補充體力!”
謝之驕雙手一挽:“本少爺要吃海鮮刺身!”
蕭顏:“我不吃生冷。”
謝之驕:“開水涮涮就不冷了!”
郭浪:“運動后得吃點雞肉牛肉,補蛋白質。”
謝之驕:“蝦不也是蛋白質?”
郭浪:“忘了,謝老師要補腎!”
謝之驕:“補個屁!本少爺不虛!”
宋言拙:“我……海鮮過敏。”
謝之驕跳腳:“本少爺就要吃海鮮!這個少爺本海鮮今天一定要吃!”
宋言拙:“好的海鮮,那一起吃少爺。”
郭浪:“嘎嘎嘎嘎嘎——”
格里沙:“大家別吵,聽導游安排!”
秦追:“停!”
兩道命令同時劃破長空!
像如來神掌將每人“啪啪”扇了兩耳光,讓嘉賓們輕輕地閉上嘴。
被八百只鴨子嘎暈頭的秦追,繼續聲嘶力竭:
“都別說話!吃中餐!街對面有家中式燒烤店!”
“你腎虛,去吃烤生蠔!你海鮮過敏,去吃烤肉串!你補蛋白質,去吃烤牛肉烤雞肉!”
“還有沒有人有意見?”
美人掐腰,染紅眼角,向天長嘯,又怒又威。
謝之驕張了張嘴。
想爭辯自己不腎虛。
但被秦追那道嫉惡如仇、殺人如麻的目光,如水泥般封印了嘴唇。
正當秦追昂首挺胸準備帶隊出發,忽然間郭浪卻又弱弱地舉起手。
“我……”
五道目光“唰”地一齊投過來。
郭浪咽了下口水,結結巴巴:
“我,我吃燒烤,不,不加蔥蒜。”
秦追:“……跟老板說去!”
……
秦導游帶領下的首頓飯,就不得已甩出了致勝法寶——中餐。
才在眾口難調中取得勝利,
六個人共花費120歐。
吃過午飯,秦追冷酷宣告:“由于謝老師這組務失敗,我們在這座城市里沒有交通經費!”
于是一行人浩浩湯湯在大太陽下拉練兩公里,終于回到酒店休息。
舒服地洗了個澡,秦追鉆進被窩,拿出那張在先導片中做的規劃卡,開始研究下午行程。
800歐的預算,不算多,但其實對布洛西市來說綽綽有余。
畢竟這里是首都,最值得去的地方,便是今天打卡的那些地標建筑,不僅分布集中,門票也很便宜。
秦追在他密密麻麻的Plan里,滿意地勾出了一條【布洛西皇宮→瑪可特美食市場→皇家劇院】的路線,跳下床,決定先和導演交代下行程安排。
午后的陽光撒在走廊深藍色地毯上,俞月暈的房間就在走廊盡頭。
走到門口,秦追剛準備敲門,卻忽然發現門虛掩著沒關。
隱約有細微說話聲傳出:
“對,就是這段。還有今天上午在皇宮水池前那段。”
他聽出是格里沙的聲音,敲門的指節霎時一頓!
皇宮水池前?
是在說他……殺人又救人?
“是說秦老師殺人又救人?”
是俞導!怎么突然發揮讀心術!
“我靠,那么勁爆的素材我都準備放到預告片里全網大推特推了,你現在要我全部剪掉?”
剪掉?
走廊寂靜無人,只有格里沙篤定的沉聲從門縫中緩緩流出:
“嗯,剪了吧。”
秦追眼皮一跳。
為什么要剪掉這些……
難道是格里沙看到了那些評論?
怎么可能。
原書里影帝可是“兩耳不聞網友事,一年只拍N部戲”的出世脫俗人設,格里沙到現在甚至連個人社交媒體賬號都沒有。
那難道是,也覺得那種場景太親密,主動想要和他避嫌?
秦追呼吸慢了0.01秒。
有點沮喪呢。
雖說也正常,畢竟他們是公認的實力派VS公認的花瓶,地位差距懸殊嘛……
“啪”房間里傳來拍桌子的聲音,俞導聲音恨恨:
“當初網友說我道德綁架老同學,強迫德藝雙馨老藝術家參加不入流綜藝的時候,你怎么沒覺得對我造成了困擾?”
“哦,現在困擾秦老師了你來出頭了?”!竟然不是想和自己避嫌,竟然是怕困擾到自己!
秦追又開心起來。
呼吸又快了0.02秒!
“對不起,都怪我不好。”
唔,格里沙的聲音里倒是沒聽出一點愧疚……
甚至有點愉悅?
“怪我保密工作沒做好,害網友把你的秘密都曝光了。”
……他就知道!
俞導氣得聲音變形:“……你得補償我!”
格里沙認真:“補償你一個金主爸爸?”
俞導:“行啊!”
格里沙:“嗯,乖兒子。”
俞導:“……滾!”
房間里傳來格里沙的笑聲:“放心,這些畫面剪掉,我會讓蔣修去跟那些品牌商溝通,幫你搞定一個金主。”
接著房間里沒聲音了,秦追把耳朵又湊近了點,突然門猛地被拉開!
他雙手抱頭:“我什么都沒聽到!”
聽墻角在娛樂圈會被封殺嗎?
格里沙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帶上門走了出來,聲音自然:
“導游,我們下午去哪?”
“參觀,布洛西皇宮。”秦追咬了咬嘴唇,瞥見格里沙摸了下他的黑色衣領,脫口而出:“你放心我不會再拽你!”
站在走廊盡頭的陽光里,格里沙陷入深深沉思:“這回只殺不救?”
“……”
等格里沙輕笑著走遠,秦追才想起自己來的正事。
推開俞導的房間,一股古怪的眼光朝他投來。
望著依舊氣急敗壞的俞月暈,秦追莫名想起格里沙剛剛那句“害網友把你的秘密都曝光了”。
腦海里幽幽冒出一句——
“導演,你也不想你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吧?”
咳咳,畫風不對!
他硬著頭皮,兩三句話說完這兩天的旅游行程安排后,腳底抹油滑回了自己房間。
下午三點,秦追組織嘉賓去參觀布洛西皇宮。
皇宮內部禁止拍攝,因此攝影師跟拍到檢票入口處便收起攝像機。
攝像頭一消失,所有嘉賓瞬間開擺,在富麗堂皇的宮殿房間里各走各的,沒一會兒就都走散了。
秦追來參觀過許多次,主廳里奢侈的皇室用品讓他覺得遙遠,但每一次卻都會為墻面和天花板上精美繁復的油畫而驚嘆。
那耗盡了畫師畢生的心血。
參觀完二樓主廳,一條回旋的大理石長廊通往出口,游客多在此休憩。秦追剛走出廳門,就看見格里沙斜靠在右側廊邊石墻上,托腮望向遠方漸紅的天色。
他下意識就想朝左走,卻見格里沙心靈感應般回過頭,朝他招了下手。
等他走近,格里沙湊近他耳邊低聲:
“這里沒鏡頭。”!什么意思。
好像他們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樣!
秦追臉色憋得通紅:“嗷。”
“網上那些不好的言論我會想辦法引導,別放心上。”
秦追猛地抬眸。
竟然真的看到了!
視線撞上格里沙滾燙的目光,一觸即分。兩人都扒拉在走廊上,低下了頭。
格里沙聲音啞了點:“對了,那個,那件紀念……睡衣,我晚上拿給你。”
秦追才想起還有這茬事,慢吞吞地應了聲:
“哦,好。”
“嗯……”格里沙聲音也慢了下來,漫不經心地望著天外晚霞,“你那天……那天下午那些作品,你都看過?”
秦追聞聲回過眼:“嗯?”
格里沙:“搶答游戲里的那些。”
是在說這次社交期中大考!秦追驕傲地翹起頭:“都看過!”
格里沙臉色暗了點,沒忍住:
“那最喜歡哪部?”
這種挖坑題!
當然是在誰面前,就說最喜歡誰的作品了!
但余光里感受到格里沙盯著他的期待眼神,秦追的呼吸忽然重了些。
沒想到影帝也這么想被認可?
答案到嘴邊又拐了個彎:“首先排除《霸道校草》。太……霸道了。”
格里沙認同點頭:“是。”
“其次排除蕭老師那首歌,名字太長了我有點記不住。”
格里沙指節在廊墻上點了點:“確實。”
“然后排除浪哥的跳水,因為那不算一部作品,但我依然為他感到榮耀!”
格里沙眼角帶了點笑:“我也是。”
“最后排除超級星期三……”
接著秦追不說話了。
兩人并肩站著,微風嘩嘩地從肩頭刮過,頭頂的粉紫色晚霞如心跳聲般,“咚、咚、咚”地肆意噴涌,兇猛地覆蓋了半座城。
今日的傍晚,似乎比曾經所有的傍晚,都更加溫柔,也更加灼人。
格里沙忽然開口:“晚上我準備看看你那部穿成豪門文里的綠茶……”
秦追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太客氣了不必了!”
指腹與皮膚相連,燙得他下一刻便立即松開,連連退后低下頭:
“以前我沒得選,但現在我只想做個好藝人!”
格里沙摸了下嘴角被碰過的地方,感覺火一樣灼燒起來,低聲:“可我覺得很可愛。”
秦追瘋狂搖頭脫口而出:“那是我長得可愛!你看我就好了!”
格里沙笑了下:“也是。”
也是什么……秦追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霎時被晚霞燒紅了耳垂,連抬起的眸子都被染紅:
“老師,天黑了!我們是不是該去匯合了!”
格里沙滿足地點了點頭:“對,天黑了,兩個人呆在一起會被誤會。”
“……”應該不是他想的那個誤會吧!
出口處,其他嘉賓都已經在等待。
宋言拙見倆人一同出來,興奮地趴在秦追耳邊造謠:“嗷嗷嗷,嗷嗷!”
被秦追用食指戳走。
晚餐在當地一家高人氣網紅餐廳解決。
座椅設在了街邊的透明大棚,摻雜著鄰桌熱鬧的碰杯聲響和背后的車流聲。
剛入座,楊子涵就匆匆跑了過來:“謝老師,該發今天的互動微博了!國內已經快十二點了。”
謝之驕:“什么微博?”
其他嘉賓也都投去疑惑目光。
楊子涵崩潰:“【@冬日漫游小隊】微博的運營!先導片大家抽過簽的!謝老師你再不發,就拿你的信用卡充公!”
“!”謝之驕趕緊拿出手機開始編輯,不到一分鐘就得意洋洋:“發好了,超炫酷的一條!”
大家紛紛拿出手機鑒賞。
秦追也打開微博。
是謝之驕的十八宮格自拍。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他隨手往下刷,發現兩個小時前,節目組【@冬日漫游指南】的官方微博,還發了條先導片預告博:
【六位嘉賓初次見面,導游競選大戰一觸即發!
是誰竟然憑借超凡表現,一舉擊敗所有嘉賓,擔起全季導游重?
明晚21:30,《冬日漫游指南》先導片草莓視頻全網獨播!】
宋言拙湊了過來:“你也在刷這個?我也刷到了。”
秦追感嘆:“原來一個人上的戰場,也能算大戰。”
宋言拙:“呵呵,因為開戰前其他人就被你卷死了。”
他們倆一起點開評論區。
第一條:【全季導游?是誰開局就這么光宗耀祖?】
秦追:“用詞沒你有文采。”
宋言拙:“那是,怎么也該用千秋萬代。”
第二條:【這種裝逼的事情,感覺只有謝之驕為了裝逼才做得出來】
兩人互看一眼:“有理有據。”
第三條:【應該不是我們老,老只是去度假的,打死導演他也不會當導游,別說還是全季的】
宋言拙激動:“不要打死導演,導演是無辜的!”
不遠處俞導:?
第四條:【知子莫若母,媽媽已經預感到小追會起哄讓別人當全季導游了!】
宋言拙微笑:
“秦老師有什么想對媽媽說的?”
秦追沉思:
“媽媽……如果我是導游你還愛我嗎~”
宋言拙:“你~你~你~你還愛我嗎~”
兩人合唱:“愛我嗎~巴扎哈!”
明雅夫人驕傲道:“我在東北最好的女中以第一名畢業,嫁的也是同學中最好的,正因讀書明理,才知道做什么對自己最好,如今亂世,少帥性子好,勇武剛毅,有他在,我也安心,您說呢?秦醫生?”
秦追搖頭:“看來我們在書中悟到的東西不太一樣,我在讀書時,學的是君子修持己身,有所為有所不為。”
看來明雅夫人果然是堅定地與她的丈夫站在一處了,讀書是能幫助人完善自我人格和意識的,而明雅夫人的人格似乎不包含良心,只有利益,為了利益,她愿意幫助丈夫完成他的意愿,而不顧無辜之人的心思。
助紂為虐的幫兇么,秦追在金三角也沒少見,因而并不失望,試探結束,就去劉老帥那兒繼續照顧病人。
明雅夫人在他走后,放下兒子,卻突然拿起茶杯砸地上,嚇得兩歲的幼童一下哭了出來。
奶媽沖了進來,抱起幼兒,跪在地上。
明雅冰冷地看著地板上碎裂的茶杯:“一個卑賤的戲子,居然敢瞧不起我!”
第 145 章 渡河(二更合一)
“還以為是個好拿捏的,誰知竟是野性難馴,不知尊卑!”
明雅夫人在出嫁前也是嬌小姐,仆從簇擁,養出一身氣派和脾氣,哪里肯受一個戲子的氣?
乳母勸說著:“夫人何須和一個玩意動氣?橫豎您有小少爺傍身。”
這話在理,一想到兒子,明雅夫人就恢復了理智,她抱起被嚇得小聲哭泣的兒子,柔聲哄著:“寶兒,你往后可要懂事,聽娘的話,娘什么都給你。”
她是明家的女兒,也是明家的籌碼,他們選擇押注在劉天霽身上,認定這個男人將是亂世之中的明主,她就要竭力輔佐丈夫,讓劉家與明家的關系更加緊密,等劉天霽成就大業,將江山傳給她的兒子。
所以她愿意忍下諸多惡氣,她念那么多書,就是為了爬到更高,書中寫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也要拋卻小情小愛,為明家和兒子牟利。
秦追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被格里沙抱了多久。
他只知他緊繃的身體都隨著時間一點點放松下來了,格里沙還沒有松懈一點,灑落在他頸側的呼吸依舊熾熱滾燙,沉重非凡。
甚至秦追腦子里都已經開始在想唐盛那塊地的事兒了,格里沙還沒有要松開他的意思。
因為格里沙把上半身大半重量壓靠在了他身上,所以秦追有些不確定地喊了聲:“二哥?”
他不知道格里沙是不是睡著了——行為學上有說過,在信息素失控后得到平緩會很容易睡著。尤其如果有和他們契合度極高的陪伴的話。
秦追雖然不是,但既然格里沙這個可以靠聞他身上的味道舒緩下來,那他想可能不一定只有有催眠魔咒的奇效。
只是格里沙并沒有睡著,聽到秦追喊他,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放松還是長期壓抑的信息素導致他的錯亂
格里沙用自己的腦袋,蹭了一下秦追的頸側。
他的發絲很硬,擦過時不僅癢,這個舉動背后的深意也叫人頭皮發麻。
秦追又在瞬間僵住。
格里沙當然知道他的僵硬,但他就是忍不住。
而且在他看來,秦追這些反應也可愛得讓他想要張嘴將人叼住,叼回窩里,壓在身下
“…阿追。”
格里沙低著頭,臉半埋在秦追的肩膀上,隔著衣物緊緊貼著他,也借機偷吻著人:“我再抱一會兒。”
秦追這會兒只能說嗯,別的是真不敢開口了。
他怕格里沙再蹭他。
這一會兒又是好久,格里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他:“…牽著你,可以么?”
秦追有幾分神思恍惚:“嗯。”
格里沙彎眼,他很清楚秦追的回避,所以他主動轉移了話題,問他:“待會兒想吃什么?”
“”秦追很佩服他那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他輕呼出口氣:“火鍋吧。”
秦追低聲:“好久沒有吃過了。”
在秦追看來,自家的火鍋就是沒有外頭的那些鍋底香。反正他在國外那些年跟朋友們一起打火鍋總是不夠滋味。
格里沙說好,于是就這樣扣著他的手,牽著他起身,朝外頭走去。
秦追跟著格里沙往前走,他走路步調一直都比較慢,哪怕腿長也喜歡拖著走,讓人意外的是,格里沙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習慣了做上位者,所以漫不經心的,也沒有什么需要他去著急的。
就他超S級的身份,哪怕家世一般,國家也會供著他。
——的等級,不僅僅是純粹的等級,更重要的是如果一旦有戰爭,越高等級的在戰場上的作用就越大。縱觀歷史,每個超S級的都是碾壓性的,一人敵一支軍隊都不成問題。
秦追胡思亂想著,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之前有一個朋友和他說過,據說等級越高的越會盡量找同等級的,不然伴侶真的有可能在床上被他們弄死。
那時格里沙超S級的身份盡人皆知,他的那個朋友就看著新聞跟他開玩笑說,像格里沙這樣的超S級,只怕是要去掉那個“有可能”了。
秦追:“”
他原本只是被格里沙扣著,沒有給予格里沙回應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下,指尖點在格里沙的手背時,也換來了格里沙的停頓。
格里沙偏首:“阿追?”
他喊他的語調還是和那天在山崖上時一樣,不僅僅是那天,他每一次喊他“阿追”,甚至是之前的那一聲“學弟”,都是這個語調。
溫柔得像海,但海也無比險洶涌。
帶著無盡的包容寵溺,也似乎下一秒就要掀起波濤巨浪,將人掀翻溺斃在海底。
秦追輕咳了聲,微微偏開視線,剪短了的頭發藏不住微微泛紅的耳尖:“沒事。”
格里沙不明所以,因為這回雖然和他有關,但真不是他挑起的事。他甚至在低眼掃了一下自己被秦追輕輕抓住的手,以為秦追是因為這個所以有些赧然。
他的舌尖不動聲色地狠狠碾過用來標記的犬牙,牙根癢得他真想在秦追身上留幾個印子,卻也只能想想。
格里沙將這只手在掌心里扣得更緊,沒再追問,而是慢慢牽著人往外走。
他想帶秦追去的火鍋店不在這邊,在車上時格里沙就給丘戢發了消息讓他訂包廂。
只是沒想到,到了地方后,意外地遇見了唐懷遠。
秦追剛從副駕駛下來,就見唐懷遠也在不遠處下了車。
見到他,唐懷遠頓了下,還是打招呼:“秦追。”
他笑:“好久不見。”
秦追點點頭,但先回頭看了眼在他背后從駕駛座下來的格里沙。
唐懷遠一眼知道他倆是“私人行程”,所以又跟格里沙打了聲招呼:“哥。”
格里沙瞥了他一眼。
唐懷遠明白,不喜歡自己和心上人的約會被打擾,唐懷遠當然也不會煞風景地要在這個時候往他們之間湊。只是他還是有話要說的:“哥,下周六孟家那個成人禮,你去么?”
秦追眼睫微動。
格里沙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繞過來走到了秦追身邊,垂眼問了句:“你想去嗎?”
秦追知道唐懷遠說的那個“”是誰,就…差點和他有婚約。但這事格里沙應該不知道,唐懷遠都不知道。
所以秦追實話實說:“你要去的話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家怎么都要給點面子。”
格里沙平靜道:“但我不是很想去,我讓元瑜去。”
元瑜是格里沙的大哥,也是他大伯的兒子,是個,已經有了。
秦追敏銳地覺察到了的心情有點不好,所以遲疑地應了聲:“好?”
格里沙又沖他伸手,低著頭,停車場內不是很明亮的光線使得他那張臉看上去更具險和壓迫感,仿佛一把將要往人脖子上抹的漂亮寶刀:“阿追。”
他輕聲:“還可以牽你么?”
秦追覺得他總是要這樣問一句好奇怪,所以忍不住說:“…你可以直接牽的,不用問。”
格里沙稍揚眉,心情總算是好點了:“好。”
他慢慢勾住秦追的手,又一點點用五指穿過他的指縫,將那一只手牢牢地扣在掌心里,好像這樣,他就能夠徹底抓住秦追,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又或者未來。
格里沙這才看向已經無聲嘖嘖搖頭完了的唐懷遠:“元瑜去,你找他。”
唐懷遠比了個k的手勢:“行。”
格里沙帶著秦追離開了,唐懷遠的秘書才敢下車。
唐懷遠糟心地看了他一眼:“老板在外‘廝殺’你在車里躲閑?”
“二少的氣場實在是太恐怖了啊。”
秘書連叫冤枉:“您去給秦追先生打招呼的時候,我在車里都感覺到了殺意。我要不躲躲,當場跪下了丟的是您的面子啊。”
他是個,他當然能夠感知到。
唐懷遠扯了下嘴角,想起毫無覺察的秦追——等級高的是可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信號的,也就是他可以在人多的時候,單獨向誰施壓,又或者特意隔絕開誰。所以唐懷遠又輕嘆了口氣:“可憐。”
秘書:“什么?”
唐懷遠:“沒什么。”
他不可能多嘴,如果是因為他不小心讓秦追知道了格里沙布下了怎么一個網就為了撈他這一條小魚倒霉的只會是唐家。
格里沙可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秦追跟著格里沙進了電梯,電梯里沒有人,所以秦追看了格里沙一眼,直接問了:“二哥,你是不是知道?”
格里沙稍揚眉,偏頭看他:“什么?”
“我和孟善差點訂婚的事。”
“”
格里沙扣著秦追的手,不受控制地緊了幾分。
于是秦追就更加確定——他知道。
可是格里沙到底怎么知道的?
這件事只在秦、孟兩家之間聊過。
似乎是看出來了他在想什么,格里沙低聲道:“孟櫟,她是孟善的堂姐,也是我的學姐。我投資了她的實驗室。”
秦追懂了:“是她跟你說的。”
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格里沙對他的感情似乎根本就沒有藏過,他身邊的人都知道。
更別說現在他們這個圈子里的,應該就沒有人不知道他和格里沙的聯系吧。
而且秦追真正在意的不是格里沙怎么知道的,而是
“二哥。”秦追輕聲:“你不高興,是嗎?”
格里沙稍停,低嘆了口氣:“抱歉。”
他知道自己那一瞬的情緒泄露多少會被秦追捕捉到,尤其他問秦追的問題太奇怪。
他們說話間,電梯也抵達了樓層。
因為有其他人了,秦追暫時沒有說話,而是等服務員默不作聲地帶他們走VIP通道,將他們引到了包廂里后,秦追才開口:“二哥,你為什么要跟我道歉?”
他按下點菜的電子菜單,先跟格里沙說話。
秦追認真道:“我知道你喜歡我,所以會不高興也很正常。”
格里沙眼睫微動,定定地看著秦追:“你不討厭?”
秦追實話實說:“還好吧。”
主要是他知道醋勁大,他學過行為學,格里沙有很多舉止他都能和書上的知識對上,在他知道的范圍里,他就沒覺得有什么。再說雖然暗示自己把自己當格里沙的藥就好了,但不代表秦追真能那么厲害給自己洗腦成功,他始終記得他們簽的契約是什么,也知道格里沙在追他。
秦追沒喜歡過人,但他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想拿下一個項目,和那個項目的負責人軟磨硬泡聊了那么久,都稱兄道弟了,突然知道那個項目負責人還接洽過別的競爭對手他也會不爽的。
“那”
格里沙輕輕捏著秦追的指尖,溫聲道:“阿追,我再越界問一句。”
秦追等了幾秒,沒等到他的問題,有些困惑:“嗯?”
格里沙勾勾唇,他很喜歡秦追發出這樣的聲音:“你喜歡過她嗎?”
但這個問題光是提及、想到,格里沙攥著秦追的手就忍不住收緊了幾分。
哪怕他告訴過自己,秦追也二十四歲了,有喜歡過誰,哪怕只一瞬的心動也很正常,可他還是
“沒有。”秦追聽到問題的剎那,立馬就回了,免得陷在情緒里折磨太久:“我們當時討論也只是說如果我分化成的話,等她分化成,就一起去測一下契合度,如果還算高的話,就考慮商業聯姻。我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秦追回憶了一下:“我那會兒想的是如果和孟家聯姻了,要怎么打破秦家只在地產有點名頭的困局。”
他這些話,其實多少還是讓格里沙心里發酸的,可也有些好笑。
所以格里沙用指腹慢慢摩挲著秦追的指背,有點無奈地低笑了聲:“阿追,你不當老板真可惜。”
秦追稍頓。
其實這樣的句式他聽過很多,只是大多都是“你不是真可惜”,但格里沙
秦追低下頭,很淺地勾了下唇:“其實也還好吧,我離開秦家的那年,想得的確是爭家主之位,但在外面這么久,又感覺家主之位要或不要的,也無所謂。比起做個老板,我更希望能跟個好老板,每天上班打卡、做項目。老板要煩的事太多了,我更想自己能有假期,偶爾休個年假什么的,出去玩玩。”
這話是真的,要是他現在再重回到十七歲那年,說不定也就點頭同意了以后輔佐秦聞瀨的事。
“…所以你覺得唐懷遠是個好老板?”
“不能說好,只是至少我和他從前認識,他知道我的一點行事作風,能少點事。”
格里沙說了聲“這樣啊”,又看著秦追,沒有說話。
雖然只是個,無法“聽”到信息素里的信號,但秦追能夠通過格里沙的眼睛明白格里沙想說什么,所以他無意識地蜷縮了下還被格里沙捏著的指尖。
尤其格里沙在感覺到了他的動作,看他錯開了視線后,就開口問他:“我也很了解你。阿追,如果你想要跳槽,能不能先考慮考慮我?”
秦追總覺得他好像話里有話,但他又有點不明白了。
反正他和格里沙的關系都綁定成這樣了,格里沙也不需要“話里有話”了。
“我還沒開始去工作。”
秦追低聲,用玩笑化解突生的異樣:“你就開始想挖我了?”
格里沙輕笑:“是啊,有能力的員工可是可以讓公司領號排著的,為了避免等到時候我的號碼牌已經很后面了,我先預訂一個一號,好不好?”
秦追有點受不了格里沙用這樣的嗓子跟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會讓他覺得血管里好癢。他輕咳了聲后,還是說:“好。”
其實如果以后會離開唐盛,秦追真的會第一時間考慮格里沙的。
家現在做得很大,秦追也有些意動。至于為什么現在不去,一是因為他還想再摸索摸索工作,二是…他暫時不想工作的時候也和格里沙抬頭不見低頭見。
有點亂心。
這頓火鍋吃得很飽,而且秦追真感覺自己更像是那個“二少”,因為格里沙全程都在幫他涮肉下肉,手法熟練得不行。
除了喜歡清場,格里沙平時也是真的沒有什么少爺架子,做飯很好吃,火鍋燙肉也剛剛好。
秦追真心覺得他實在是有點太完美了。
高等級的都是這個畫風嗎?
怎么感覺完美得有點不像人了。
因為明天兩個人都要上班,所以晚上也沒有去哪玩。
秦追回家后就嫌身上火鍋味重,去洗澡了。
格里沙則是趁這個時候接收了送過來的西裝。
這種高級成品西裝店,在外展出的和試穿的雖然款式相同,但不會是一套。
而且每一個試穿的顧客試穿過后的西裝都會送去進行消殺——因為和會容易沾染上味道。
所以貴雖貴,但服務也是沒得說。
也是因此,送來的這些格里沙特意要求不要消殺的西裝多少還帶著點秦追的味道。
尤其是襯衫和褲子。
于是
在秦追不知道的情況下,和互道了晚安,某個就用殘留著淺淡的秦追的味道的衣服筑巢,明明沒到易感期,卻比一些的易感期還恐怖,埋在衣堆里,甚至悄悄從洗衣機里拿出了秦追換下來的衣服抱在懷里,才進入睡眠中。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只是秦追起得沒他早,所以每一次秦追收到的都是被洗烘一體的洗衣機洗干凈還烘干了的“新衣”。
秦追又被這句杏游惡心到了,他緩了緩,又和劉天霽聊了聊,做出一副心軟被打動的樣子。
離開書房時,秦追在心里給自己舉辦了一場影帝頒獎典禮,不是他吹,憑他這在毒頭、詐騙頭子面前練出來的演技,也就是他上輩子專注高考,從沒想過進入娛樂圈,不然早就成年輕一輩演技top了。
在他的耳邊,是迅疾的風,馬蹄蕭蕭,格里沙的大衣衣擺在風中飛揚,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大喊:“寅寅,你別沖動,絕對不可以現在殺這個人!不然門口的護衛會把你打成馬蜂窩的!”
秦追忍俊不禁:“我看起來是耐心那么差的人嗎?”
格里沙停住馬,讓小馬去吃草,舒了口氣:“剛才差點以為你要動手了。”
方才書房里只有秦追和劉天霽,兩人的距離不到4米,在這個距離內,秦追要擰斷劉天霽的脖子輕而易舉。
秦追袖口滑出一根金針,又收回去,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原本可沒想擰脖子,進書房的時候,我考慮的是要不要把這小子的腎廢了。”
至于現在么,秦追更新了自己的想法。
格里沙勸:“你別沖動。”
第 146 章 毒蛇
秦追去找劉天峰聊了聊,詢問他日后要如何與自己相處。
劉天峰面露茫然:“相、相處?”
秦追笑得很溫和:“是啊,往后我在劉家是什么位置?你家有人生病我是秦大夫,你家沒人生病我就是戲子,是這樣嗎?”
劉天峰立刻否認:“我不會如此折辱于你……”
在秦追平靜的注視中,劉天峰的聲音變小,都已經這樣了,還說不折辱人家,也太過無恥,劉天峰的臉皮還沒厚到他哥那個地步。
秦追輕描淡寫道:“說來,我也是這兩天才想起一件事,就是六年以前,若是沒有人在蒙古控制住鼠疫,讓其在東北這一塊擴散開來,不知要死多少人,說得夸張些,許多現在還活著的人也該承我一份情才是,就像我開發心臟手術,也算活人無數。”
結束直播后,秦追指揮所有嘉賓先各自回房休息,六點集合吃晚餐。
下午的酒店房間很安靜。
謝之驕斜靠在床頭,拿出手機。
洋洋灑灑寫了一篇三百字小學生作文。
簡稱小作文。
先用寥寥271個字,高度簡潔地概括了他今天護身符丟失后的心情變化:
大意→驚恐→痛苦→不甘→遺憾。
然后在最后29個字,點明全文重點:
“如果不是秦老師幫我尋回,我如今想必已神魂俱滅!感恩秦老師!”
寫完后他飽含深情地放聲朗誦了一遍!
嘖嘖,感人肺腑。
秦追肯定會感動到哭鼻子。
但還差一張配圖。
之前攝像老師給他共享過一份在線素材庫,方便他發微博。
打開鏈接,謝之驕一下子就被正中心的那張照片擊中心扉!
——那是他蹲在海鮮攤的高腳凳邊,淚眼婆娑地抬起眼時。
秦追半蹲著伸出手,朝他遞去紅色的護身符。
其余區域光線皆為黯淡,只有一道明亮的金光落在秦追的半邊臉上。
神圣又柔軟,像墜入凡間的天使。
噢,是他的天使!
謝之驕心頭顫抖,手腕顫抖,指尖也顫抖,半天才長按保存下這張圖。
手忙腳亂,好半天才通過【@冬日漫游小隊】賬號,把圖文發了出去。
智者智者,不入愛河。
可惜可惜,他是傻逼。
“滴”的一聲,蕭顏刷開門走進房間,給他扔了個剛買的三明治,然后坐在桌邊剝另一個。
“蕭顏,我倆的合同作廢吧。”謝之驕盯著那張照片里秦追的側臉,心口咚咚跳,咽了下口水。
蕭顏剝三明治的動作頓了下:“你爸能同意?”
“我爹我搞定,不勞你費心。”謝之驕抬起眼不耐煩地望向他,“真愛上本少爺了,舍不得?”
蕭顏失笑,咬了口三明治:“求之不得。”
謝家的生意在北部一家獨大,現金流強勢,從今年起決定進軍南部地區。而蕭家恰好在南部頗有名譽,只是近些年資金頻出問題。
兩家決定攜手合作,各取所需。幾度會談,竟然討論出了個聯姻的方式。
蕭顏每次想到這,就覺得這個世界確實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不然這群有錢爹的腦袋,怎么全是草包?
總之作為一個鐵血1,他誓死拒絕和另一個1聯姻。
最終父輩妥協,讓蕭顏和謝之驕只借助這個綜藝,明面上炒作一番。能體現兩家友好,讓謝家借蕭家名望,順利拿到南部各資源商的認可就行。
“你打算怎么說服你爹?”蕭顏嚼著三明治,忍不住好奇。
“說我會給他帶個漂亮兒媳回去!”
謝之驕喜滋滋地跳下床洗手。
“笨蛋美人嘿嘿嘿!”
蕭顏手上的三明治一滑,差點摔進垃圾桶。
“你**也配?”
他憋在心底罵了句。
秦追額頭濕漉漉地沖進美食市場,輕喘著將護身符遞給謝之驕的時候,他就站在不遠的角落看著。
陽光在青年背后一點一點燦爛鋪開的那刻,他恨不得丟東西的是自己。
這樣就能名正言順擁抱了。
只可惜他不夠傻逼。
不會在被提醒后還把寶貴的東西帶去賊窩里。
……
酒店二樓會議大廳。
俞導復盤完先導片數據,突然刷出謝之驕的小作文!
嗯,不錯。
洋洋灑灑300字,其中廢話271。
評論區網友顯然也只看見了全篇精華29個字:
【省流版總結:我愛秦追】
【你是會省流的】
【磕瘋啦,善良小天使×狂炫酷霸拽校霸的救贖文學,我們嬌蘭cp磕不到的有難啦】
【這配圖可以做鎮圈神圖了!】
俞月暈緩緩露出姨母笑。
但忽然想到他那可憐的老同學!
很有道德感地收斂了笑容。
然后拿小號給“鎮圈神圖”那條評論,默默點了個贊。
他只是在點贊自家攝影師。
絕對沒有要磕cp的意思!
繼續往下刷,他卻突然看到一句:
【不是,謝之驕編的吧,秦難聽會講英語么就幫他找?笑死了,趴地上找啊】
俞導眉頭一皺,迅速截圖,丟進了宣傳組的群里。
三分鐘后,【@冬日漫游指南】官方微博,忽然爆了條花絮——
瑪可特美食市場,玻璃柜臺前,秦追那雙亮晶晶的小鹿眼溫柔地望著攤主,微微仰著下頜,極有耐心地詢問:
“先生,我們有朋友被偷了很重要的東西……”
一口英語十分流利!
微博發布不到十分鐘,轉贊評數據火箭般上升。
楊子涵激動地在會議室上躥下跳:
“短短三十秒視頻,粉絲炸了、路人炸了、全網都炸了!”
她就知道“全網炸了”文學來源于現實!
粉絲先沖進評論區發瘋:
【我們小追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媽媽不知道的】
【小追為這次綜藝錄制下苦功夫了吧!又學英語又學PPT!】
【天啊,這么累和大學生有什么區別,真是苦了寶寶了!】
很快有陰陽怪氣的黑粉出現:
【吹個p,口音一點都不準,跟剛過六級的大學生有什么區別】
瞬間被沖浪的大學生圍攻:
【口音標不標準很重要嗎?人家外國人都能聽懂,不會只有你尊貴的耳朵聽不懂吧?!】
【剛過六級怎么了,本六級人能把你賣到國外再自由行回國都綽綽有余!】
【大學生考六級吃你家大米了?啊?】
大學生惹不起,黑粉火速換了個角度:
【吹個p,明星會說個英語有什么了不起】
這下秦追的粉絲更不服氣了:
【當然了不起!我們小追可是知道“扔掉”是throw away的人,而你想必只知道abandon,因為你這么多年了單詞都只背到第一個而已!!!】
正在背abandon的黑粉默默放下手機。
氣死了氣死了,他今天一定要背到第二頁!
粉黑大戰經久不息,#秦追英語#在熱搜第一居高不下。
俞導樂呵呵刷著手機的時候,恰好看見秦追從樓上房間下來。
快到約定的晚餐時間了,秦追作為導游,總會最先到達等待。
他于是揮了揮手:
“秦老師快過來,我們剛發了你說英語的一段視頻。”
說英語?
秦追聞言膽戰心驚地跑過來。
就他這六級425分的水平!
“看,秦老師,大家都說對你刮目相看!”
啊,竟然除了差評,就是好評。
秦追瞬間將心放到胃里,暖呼呼的。
看來在娛樂圈,六級425分就夠用了呢。
“怎么樣,有什么感受?”
俞導喜滋滋地看著青年,容光煥發地為他講述了謝之驕深情發小作文、不料引發網友質疑、節目組果斷重拳反擊的故事。
主打一個起承轉合,波瀾起伏。
“參加我們的節目,是不是特別好?是不是幫你在口碑上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秦追沉若有所思:“好,但是……”
俞導心頭一緊:“什么但是?”
“但是牛津詞典里的第一個詞已經不是abandon了。”
秦追篤定:“是aback!”
俞導:
“……”
“哦。”
“這個詞典好特么無情。”
忽然間,楊子涵端著手機沖過來:“出大事了!導演!出大事了!”
俞月暈最聽不得這種悲鳴,心頭再度一緊:
“什么事?金主要撤資?平臺要限流?說說說!”
楊子涵停下來,語氣責備:“導演,你怎么盡想這種事啊,多不吉利。”
俞導面容扭曲:“……”
楊子涵咧開嘴,露出笑容:
“大好事!”
“全平臺無社交賬號的老師,為了咱們這檔節目,破天荒認證微博了!哦嚯嚯!”
哦?
俞月暈和秦追互看一眼,都湊到了楊子涵舉起的那塊手機前。
屏幕上果然是格里沙新注冊的微博號,已經實名認證。
看見那張頭像的照片,秦追眼皮猛地一跳!
這不是那條凌經紀轉給他的【《冬漫》嘉賓機場出發照9p】里,自己和格里沙聊天的合照嗎!
被網友噴的那張!
還好格里沙從中只截取了他單人的部分,低垂著頭,注視前方。
俞導笑呵呵:“老這眼神,真是看狗都深情。”
被截掉的秦追:……
楊子涵將屏幕下滑。
格里沙的主頁顯示,一分鐘前,他剛轉發了一條微博。
正是【@冬日漫游指南】方才發布的那條、秦追說英語的30秒花絮。
“嘖……”
為了這檔節目注冊?他就知道格里沙沒那么好心!
俞導偷偷瞥向秦追:
“呵呵,看來老坐不住了……”
秦追嘆了口氣,輕輕點頭:
“想考六級的話,是該坐不住了。”
畢竟十二月,就開考了。
鏡中那張清麗的少年面孔已被描摹得秀美動人,如畫眉目間縈繞天真,秦追穿戴好行頭,在臥室中一轉,化作《牡丹亭》中的杜麗娘。
她在故事中因與男主柳夢梅在夢中相會,醒來后思念至極,竟是憔悴而亡,直到幾年后托夢給柳夢梅,讓柳夢梅挖開她的墳墓,讓她死而復生,兩人結成一段姻緣。
秦追以往從不曾在戲臺上唱過這個角色,只因《牡丹亭》中有一段經典,喚游園驚夢,游園還好,驚夢卻是講述杜麗娘與柳夢梅在夢中云雨,屬于粉戲的范疇。
侯盛元不許秦追唱,秦追卻從不覺得《牡丹亭》這出戲壞,甚至暗暗將全本戲都練得極好。
湯顯祖在一個理學嚴厲扼制人欲的年代寫了極于情的杜麗娘,頌揚至情,杜麗娘情之所至,與喜愛的男兒夢中相會,是情之所至,也是湯顯祖對封建時代世俗規則的反抗。
隨心隨情是否可取秦追不動,可秦追今日就要再隨心一回。
他請仆人今夜不要放老虎出來,又將后花園一處涼亭掛上了層層帷幔。
“勞煩為我請少帥過來。”
夜風越發寒涼。
第 147 章 夜奔
“明日便是弟妹與二弟的婚事,如何今夜卻要邀請大伯到后花園來?”
“自然是因為……誠意啊。”
秦杏于在水池畔臨風而立,修長手指撫鬢,分明是男兒身,卻有女子嬌媚,一雙眼兒勾魂得很:“少帥給了誠意,杏游也該有回報才是。”
劉天霽在成婚前也是風流之人,見過諸多美人風情,卻依然經不住眼前之景。
廊橋水榭,佳人粉妝,嬌嬌怯怯,即將成為親弟弟妾室的人卻在成親前邀他幕天席地,成就好事。
這份將倫理綱常踐踏在足下的刺激足以令任何男人為之發狂!
劉天霽立刻就將二弟忘之腦后,欲上前摟過美人細腰,秦杏游卻一笑,開口唱《牡丹亭》中最經典的游園.皂羅袍。
煎熬,悲涼。
秦追注視著自己的畫作,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處以極刑。
偏偏宋言拙還湊過來,熱情回答卡莉“畫的是什么”的問題:
“秦老師重構了圣加羅藝術館!”
秦追恍惚:“是說我每個細節都畫得和原作不一樣……”
宋言拙露出崇拜的眼光:
“能每個細節都畫得不一樣,才是真正的大師!”
“就像考試考到一分兩分很容易,但零分卻很難!拿到零分的人,往往是知道正確答案、卻故意避開了所有答案!”
話音剛落,卡莉“啪”地一聲將明信片甩在桌上!
秦追縮了縮脖子!
宋嘴笨,讓你亂說話,把老師惹怒了吧!
卻聽見卡莉激動地抓住宋言拙的手:
“英雄所見略同!沒錯,這幅畫讓我看到了充滿個性化的創新表達和具有強烈個人風格的新時代藝術!”
秦追:我?
遲疑地縮回撿畫的爪子:“……哦?”
隨即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贊揚聲中,秦追逐漸迷了眼睛。
難道他真的是大藝術家?
于是他抽了張紙巾,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角,擦除一粒沙。
再重新看向他的那幅畫。
哈哈,果然只是因為眼睛迷了。
最終,等六位嘉賓都交了作業,卡莉兩腿支成弓步,右手握審判毛筆,開始宣告結果。
只見那只筆“唰唰”兩聲,在格里沙和秦追身上各點了一譜!
“最深厚有韻味的藝術功底,與最創新的個性化時代表達!”
“最終的選擇,就是你們倆了!”
青天大老爺!秦追艱難地張嘴,試圖辯解:“老師我真的沒有創新……”
真的是在臨摹。
信他啊!信他!
悲戚的眼神飄向格里沙,卻發現對方仿佛重重松了口氣,從小板凳上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來,蹲在他面前。
放在手繪時挽起的袖口還未放下,勁瘦的小臂自然地搭上了秦追的肩頭。
熾熱的氣息霎時將秦追籠罩,他慌亂地抬起眼,和正低垂著眼望向他的格里沙對上視線。
格里沙手掌在他后背肩胛骨處緩緩拍了拍:
“秦老師,放心。”
“拿第二的滋味不好受,我一定帶你得第一。”
秦追:。
卑微地垂下眼睫:“風水輪流吱呀吱喲喲地轉。”
男人低低的笑聲落在他頸側。
最終,謝之驕和蕭顏還是去了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只有他們賠得起的高端玻璃器皿售賣。
而郭浪和宋言拙搭檔賣烤腸。
兩人對這個分配十分滿意。
緊接著,三位攤主分別給嘉賓們指導售賣流程。
卡莉指著桌上的明信片:“一張5歐,三張16歐!”
正在手機上記錄的秦追指尖緩緩一頓:
“真的會有人買三張?”
卡莉炸了:“這位朋友,懷疑我的藝術價值?!別以為你會創新了不起——”
秦追揪住毛筆桿,攔住她揮筆施法:
“不不不!”
“我只是在懷疑你的一百以內加減法能力!”
……
等攤主們指導結束,已經將近下午兩點。
嘉賓們朝俞導投去餓死鬼投胎的目光,盯得俞導背后發毛,迅速指揮司機開往圣加羅中心酒店。
酒店位置在市中心街道拐角,樓下便是一條熱鬧的小吃街。臨街巨大的古典落地窗里擺滿了馥的紅色花束,一片濃安逸的生活氣息。
午餐在酒店內的自助餐解決,俞導領著嘉賓們進去的時候,心虛解釋:
“自助餐嘛,多餓餓才能吃回本!”
秦追認同地點著頭,卻在剛要踏進餐廳的時候猛然站住了腳步!
——門口金色廣告欄里,用英文赫然寫著:
【14-17點用餐,八折優惠】
俞月暈眼疾手快一把拽過秦追的胳膊,把廣告欄“呲溜”轉了個面,低聲警告:“都是為了給你x3!”
秦追不敢動,乖巧呢喃:
“一天24個小時,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歡餓死了再吃飯?”
一頓飽餐后,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
秦追魂歸被窩,舒舒服服睡了好久,直到被“滋——”拉鏈聲吵醒。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見郭浪從行李箱中拎出一條黑色泳褲。
瞬間坐起身:
“浪哥,要去游泳?”
郭浪兩根手指拎著泳褲“嗖嗖”轉動,在空氣里游出三百六十度的肯定。
“師父,教教我!”秦追麻溜地在床上俯首一拜!
在現實世界里,他所在的學校要求考過游泳五十米才能拿畢業證。
但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看到何通過的希望……
除非練習大胃,喝干整座泳池的水。
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世界冠軍!
萬一再穿回去了呢?錢帶不走,至少能順利畢業!
“教你?不在話下!”郭浪自豪地揚起頭,手上的泳褲加速劃動:“包教包會!”
話音剛落,只聽“嗖嗖”旋轉的泳褲,發出“嗖——”的一聲,從他手中飛脫了!
“啪——”一頭撲進垃圾桶。
兩人迅速一齊看向垃圾桶。
然后在一片死寂中,對視一眼。
最后緩緩移開視線。
假裝無事發生,秦追低頭害羞:“咳,那就拜托浪哥了。”
郭浪從行李箱里又拿出一條泳褲,繼續劃動:“咳,行。”
十分鐘后,兩人拎著游泳裝備出了房間門。郭浪:“對了,老師也會去,他已經先上去了。”
秦追猛地抬起眼:“什么?”
郭浪:“喔,之前在布洛西市我們做室友的時候約好的,等酒店有泳池了一起游泳。”
秦追:“那老師也穿泳褲?!”
郭浪眼神怪異:“泳池不能裸體。”
“……”秦追瞬間想起電影里格里沙結實精干的身材,臉頰開始冒熱氣,“好。”
郭浪奇怪地摸了摸他的臉:“秦老師,你的臉燒開了。”
秦追陷在身材畫面里:“嗯,燒開了,正好去泳池倒水……”
酒店第十層。
偌大的室內泳池閃爍著深藍色的熒熒水光。
秦追在換衣間里換好裝備,像小美人魚般踮著腳小心翼翼走到池邊,突然看見格里沙在面前浴水而出!
濕漉漉的水滴順著修長的頸側滑落到肩頭,一點一點浸到抖動的胸肌邊緣,最后沿著性感緊實的腹肌線條,顫抖著鉆進水底。
想象中的畫面出現得太突然!
他震驚到腳底一滑,整個人撲通滑進水里,撲騰著嗆了幾口水!還好被格里沙及時抓住他光滑的腳腕,用肩膀頂著半截身子頂出了水面。
“小心。”
本來就滾燙的說話氣息聲還帶著濛濛水汽,爭先恐后鉆進秦追的耳朵里,讓他更是慌亂到不知道手該放哪兒,于是在水里繼續胡亂撲騰,卻聽到格里沙帶笑的聲音:
“秦老師,再撞我們要一起跌進水里了。”
“……”
最后還是格里沙將他舉到了岸邊,安全放置。
現在秦追的臉不僅燒開了。
還燒沸了。
原地升騰蒸發的那種。
格里沙站在水里,看向滿臉水汽氤氳的秦追。
像顆熟透的水蜜桃。
忍住戳開軟趴趴桃子皮的沖動,朝青年攤開一只手掌:“不會游泳?我教你。”
秦追心頭瘋狂顫動,神魂顛倒地就要牽上那只手,卻忽然聽見身后傳來郭浪的大喊:
“秦老師,過來做準備活動!”!
差點都忘記已經拜過師父了!
秦追緩緩回過頭,看見世界冠軍正在岸邊做拉伸運動。
又依依不舍地轉過身,發現格里沙換了個靠在岸邊的姿勢。
流暢的腰線在水線的勾勒下一覽無余,笑著朝他勾了勾食指。
出現了,世紀難題!
一個是世界冠軍·專業教練·1V1小班包教包會;
一個是成熟年上·性感腹肌·在線只渡有緣人……!
……
幾乎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的一秒。
格里沙突然斂起笑,收回手:
“走吧。一起去向冠軍學習。”
秦追沒反應過來:“啊?”
“不想去?”格里沙雙手挽在胸肌前,玩味地盯著他,“但你的頭發絲都糾結成螺旋槳了。”
秦追驚恐“啪”地按住腦袋,才發現——
自己戴了泳帽對方根本不可能看見頭發的!
被騙了!
秦追漲紅了臉,轉身踉踉蹌蹌奔向自己的冠軍師父。
游泳學習正式開始。
背單詞先背abandon,學游泳先學憋氣。
將臉視死如歸地埋進水里,秦追緊閉雙眼。
“沒事的!放松!睜開眼睛!戴了泳鏡怕什么。”郭浪站在他右側水里大喊。
會暈的啦!
“睜開眼,可以看到我的腹肌喲!”
會暈的!
“睜開可以看到老師的腹肌!”
會……“啪!”
秦追睜開了炯炯有神的雙目!
視線緩緩飄向左側一同在憋氣的格里沙……
水下波光粼粼的腹肌,果然很清晰。
誒嘿,竟然真的一點都不暈。
但不巧的是,他偷看的視線被格里沙忽然看過來的目光逮了個正著!
他猛地從水里掙扎著出來!
水線順著白皙的脖頸清脆地砸在肩上,像串閃閃發光的珍珠項鏈,襯得抖動的肩頭愈發透亮。
站在右側的郭浪,默了一瞬,發出自認為十分合理的疑惑:
“秦老師……”
“我的腹肌和老師相比,到底差在哪里?”
小熊跑了許久,也喘著粗氣,兩人靠得很近,胸膛劇烈起伏著,貼著彼此,能感知到對方的心跳與劇烈的呼吸。
秦追看著他,槍傷造成的疼痛在這一刻涌上來,腎上腺素褪去,只能輕輕叫道:“格魯什卡……”
格里沙脫下大衣將秦追包住,沉穩地回道:“沒事了,我帶你回去。”
他把秦追抱了起來。
第 148 章 出城
他很輕,輕輕一撞就要摔倒。
格里沙將人撈懷里,發覺寅寅比想象得更加嬌小,很瘦,抱起來很軟,抬起頭看人時,黑潤的眼濕潤干凈。
可寅寅的后腰卻有溫暖濕潤的血,格里沙不動聲色地扶著寅寅,意識到寅寅身上的槍傷不止一處,他心中一緊,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顯驚慌:“沒事了,我帶你回去。”
寅寅的里衣是白色的,背部已經被血染得紅透,在夜晚依然是顯眼的,格里沙用衣服將他包起來,再打橫抱起。
“寅寅奇卡,先別睡著,好嗎?”
午后三點,起風了。
云層罩過太陽,地面上光線忽得暗下來。
謝之驕蹲在高腳凳邊不愿起身,一頭銀毛耷拉著埋在兩膝間,眼角淚痕被冷風凍成冰柱。
像一條卡在冰縫里要死不活的銀魚。
“外婆……”
他悲傷地抱著雙腿,想起小時候父母不在的夜里,外婆也會將一直哭鬧的他這樣攬在懷里……
“給。”
突然一道柔軟如天使般的嗓音在他耳邊震響!
謝之驕抬起頭,瞳孔一縮——
天使朝他伸來一只手。
手心里赫然是那枚護身符!
云層霎那散開,金光直射紅符,映出萬丈光輝。他心臟劇烈跳動,慌亂將符奪到手上,像絕世珍寶般抓在手心,幾近崩潰,痛哭流涕:
“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味兒?”
秦追:“額,它躺在你最愛的生蠔殼里,沾了點檸檬和醋……”
謝之驕陶醉地吸著鼻涕:“怪不得這么香!”
“……現在還加入了你的鼻涕。”
外婆看你吃的這么好,一定很欣慰。
秦追沉默著準備站起身,沒想到謝之驕卻突然朝他撲來:
“秦追你別走,你還沒聽我說謝謝你……”
突如其來的力道迎面沖撞而來,秦追腳跟沒站穩,霎那間被壓著向后倒去!
就在那一瞬間。
秦追腦海里閃過了一串關于物理、數學、腦科學的生命之問。
——假設瑪可特美食市場的地板是A材質,人腦墜落的速度是B厘米/毫秒,如果人腦從高度50厘米的地方墜地……
他需要花多少錢看腦子?
可下一秒,他卻又沒有撞上地板。
而是倒在了一個乳膠枕觸感的硬物上。
結實但又很有彈性……
余光里,他艱難地瞥見這個乳膠枕是深褐色的。
他松了口氣。
害,他就說怎么會天降乳膠枕,這明明是格里沙的休閑褲——???
為什么他會枕著格里沙的休閑褲!
一般情況下,人類的褲子后面是什么?
時間仿佛暫停,秦追血液緩緩凝固。
誰能告訴他。
現在謝之驕附身將他壓倒、而他枕在格里沙半跪著的大腿間。
這到底算怎么個姿勢!
謝之驕低頭看他,恍惚地笑了下:“秦老師,你看我們像不像巧克力夾心餅干?”
“……”
秦追自下而上移動著視線,緩緩從謝之驕的棕色夾克、自己的巧克力色衛衣,和格里沙的褐色休閑褲上掃過。
閉了閉眼,誠實回答:
“謝小少爺,我覺得更像消消樂。”
不然為什么他感覺自己,快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謝之驕傻笑幾聲,迅速爬起身擦干眼淚:“不好意思秦老師,是本少爺的感謝之情太過猛烈,把你沖倒在地了。”伸手想撈地上的秦追起來。
卻被青年身后半蹲在地上的格里沙,毫不客氣地抬起寬大手掌擋開。
謝之驕對上那雙陰沉沉的眼神,心頭一跳收回了手,在褲子上尷尬地擦了擦手。
地面上,秦追開始像咸魚一樣掙扎,卻忽然感覺柔軟的魚肚皮……不是,柔軟的人腹部,被一只灼熱的手掌蓋住。
結實的手肘沖撞在深陷的腰窩處用力朝上一提,整只人都被拖了起來!
是……咸魚飛升的感覺!
手掌隔著一層衛衣緊貼著他的腹臍,等他完全站穩才松開。
秦追耳垂冒著粉紅的熱氣,艱難回過頭:“多謝老師救命之恩。”
格里沙眼底陰沉散去,低笑了下:“他殺我救。”
秦追視線渙散:“……他敵你友。”
對于他清晰分明的敵我戰線,格里沙十分嘉獎地點了點頭。
不遠處俞導匆匆趕來,見謝之驕手上抓著紅符,鎮定地擦了擦光頭上的汗!
差點又要跪爸爸了,好險,今天早上剛長了一根寶貝頭發。
“啊哈哈哈哈。”他發出一陣突兀的笑,“既然謝老師東西找到了,現在也錯過了劇院看劇時間,正好先導片馬上播出,不如咱們去搞個直播reaction吧!”
眾人這才恍然想起來,國內有六個小時的時差,馬上就是先導片播出的時間!
秦追敬佩地看著導演。
真正見縫插針的時間管理大師!
把別人的時間壓榨到極致。
走之前,他沒忘拉著謝之驕到西班牙小哥柜臺,讓他轉賬指路費。
謝之驕豪邁地甩出信用卡:“刷!”
小哥愉快:“嘰!”
聽著機器的刷卡音,秦追心口一痛。
早知道和西班牙小哥約好五五分了。
半小時后,布洛西維納酒店。
二樓會議室。
節目組和酒店工作人員溝通后,快速搭起一個簡易直播間。
宣傳組也通過官方微博發布預告:
@冬日漫游指南:【驚喜直播從天降!嘉賓陪你看先導。直播鏈接:xxx】
毫無防備的粉絲們迅速擠爆直播間:
【謝小少爺離家出走的第三天,想他!】
【蕭顏老婆我來了】
【來看哥哥的綜藝首秀】
【終于又可以看到我們秦小追的絕美臉蛋啦,舔舔舔】
【除了臉蛋,秦難聽還有什么?】
【而你,連臉都沒有】
……
下午三點半,先導片上線,直播間里出現了六位嘉賓的身影,依次和大家問好。
很快有人發現謝之驕的狀態不對:
【謝之驕剛剛哭過了?】
【怎么看出來的?】
【拜托,眼睛都腫成魚了,眼瞎了才看不到】
【瞎說,那是哥哥天生的臥蠶罷了,美美噠】
先導片開始播放,嘉賓們聚精會神觀看著,偶爾點評兩句。
一開始網友精神狀態還很正常。
但從秦追舉手沖上臺競選開始。
所有人都瘋了!
看見秦追點開PPT,發瘋:
【是什么?PPT!臟臟的!踩一腳!】
【看個節目放松下,怎么也要提醒我PPT沒做完!】
【PPT自動播放,PPT壞;小追操縱PPT,小追好!!】
看見節目花字備注“PPT制作by秦追”,發瘋:
【不可能!這沒有四五年課前演講經驗做得出來?休想欺騙本大學生!】
【花字說片末有秦追做PPT的花絮,大學生們快去鑒別】
【姐妹們我看完花絮回來了!以后請尊稱秦追為PPT大師好嗎?好的。】
聽完秦追演講,更瘋了:
【嗚嗚嗚,小追竟然能背下來這么長的演講稿!】
【嗚嗚嗚,小追竟然演講半小時全程說話不打結!】
【嗚嗚嗚,媽媽已經哭了一包紙了,做夢也沒想到我兒能有爭氣的這天!】
直播間彈幕瘋狂滾動!
會議大廳里其他嘉賓紛紛為秦追歡呼叫好!
只有秦追心里始終淡淡的。
雖然今時不同往日……
他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就他這個水平,在某大公司市場部終面做演講的時候,得到的面試官評價分別是:
【未達預期】【有待改進】【評級為B】
只有一位面試官安慰他說:
【別灰心,你是B里的大B!】
……
但是在娛樂圈的話,只需要這樣,大家就都會很驚艷呢!
秦追彎起唇,幸福快樂地笑了。
先導片還在繼續播放,秦追演講完畢后,只聽得謝之驕充滿惡意的笑聲響起:
“導演,既然秦老師都這么拼命地想當回導游了,就讓給他當唄。”
“六座城市,我們都讓給他當!”
“讓他如愿以償,怎么樣?”
此聲音一出,會議室猛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謝之驕坐在最前方靠椅上,瞳孔倏地放大!
他慌亂地轉過頭,悔不當初地望向秦追。
像只拆家后急著汪汪認錯的狗。
但秦追正沉浸在幸福快樂中,沒和他對上眼。
彈幕里掀起了軒然大波:
【謝之驕這是在干什么?】
【職場霸凌?】
【搞半天這個全季導游,是秦追被謝之驕逼著當的?我就說誰腦子有坑會接這個活】
【憐愛了,黑轉粉了,追追寶貝別哭】
【@謝之驕,給小追道歉!】
看著密密麻麻的彈幕涌出,謝之驕再也按捺不住從桌邊跳了起來!
“導演,先暫停!我要話要說!”
工作人員趕緊按停先導片。
謝之驕擦了一把汗,轉頭激動看向秦追:
“對不起秦老師,當時錄制先導片的時候,是我一時神經錯亂、鬼迷心竅、色欲熏心。”
“才會對你無禮至極、百般刁難、觸目驚心!”
秦追恍惚:“倒也不必……”堆砌成語!
謝之驕深情:“如果能重來一回,我肯定會主動和你分擔導游的工作!”
秦追:“額其實現在也……”
謝之驕:“也來不及了!畢竟時間不能倒流,我們只能朝前走!”
秦追:“……”
他艱難地張了張嘴,突然看見謝之驕如火箭發射“嘭”沖到他面前。
單膝跪地,眼淚汪汪,從懷里掏出那張護身符:
“秦追,你愿意接受我的歉意,并和我成為一生一世的……好兄弟嗎?”
畫風陡轉!
原本還在爭執不休的直播間,瞬間爆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激動:
【答應他!】【答應他!】
看見直播間觀看量飆升的工作人員興奮:
“答應他!答應他!”
收到廣告商點贊的俞導喜滋滋:
“答應他!答應……”
突然感覺前方一道冰涼的死亡直視有如實質地射了過來!
他倏地噤聲。
抬起眼,發現是不遠處格里沙朝他投來了冷冷的眼神,連帶著整片區域的氣壓突然低沉。
低沉?
低沉個毛線?
啊?難道……
俞導突然福至心靈,露出了蕩漾的笑容,對工作人員“噓!”停了一片。
而視線的中心,秦追的腦海上則緩緩冒出三個問號。
他忍住生蠔味的沖擊,誠懇地半蹲在謝之驕面前:
“哥,當導游是我自己想當的。”為了工資×3而已。
“而且,道歉一般不需要單膝跪地……”
猶豫了一下輕聲道:
“道歉,建議雙膝跪地。”
謝之驕:“……”
沉默了幾秒,站起身,裝作無事發生咳了兩聲收好護身符:
“總之,我愿意和秦追成為一生一世的好兄弟!”
直播間歡呼:
【好好好,死對頭變好兄弟,這劇情我愛看】
【退一萬步講,好兄弟就不能親嘴嗎?】
【親一個親一個,我批準了】
【都親嘴了,那睡睡覺也沒問題吧?】
【既然樓上都說沒問題了,那我也覺得沒問題】
“關掉直播間!”俞導迅速下達命令。
楊子涵:“啊?現在數據正好呢……”
“你懂什么,要給大家留下遐想的空間!”俞導堅定。
“啪”地一聲,直播間畫面關閉,只留下一句“更多精彩,詳見本周六晚第一期正片播出”。
網友果然瞬間炸了:
【怎么怎么就關了?】
【難道是現場真親了?】
【親了?難道我們尊貴的網友不能看?】
【@冬日漫游指南,是不是玩不起??】
【啊啊啊今晚要是看不到好兄弟的后續,我絕對不睡覺】
無處發泄的網友在各個平臺哀嚎,迅速將好幾個熱搜刷爆,包括:
#謝之驕單膝下跪秦追#
#謝之驕道歉秦追#
#秦追PPT大師#
#秦追勇擔全季導游#
#秦追好驚艷#
才播出先導片,就已經完成節目組50%傳播指標!
楊子涵像瓜田里的猹跳來跳去,不得不服:
“俞導,牛啊!果然立即關閉直播間是對的!”
“這種招數你都能想到,你這個老陰比!”
“你才老陰……”俞月暈竭力忍住。自己招的人,再苦也要咽下去!
“我怎么可能玩這種饑餓營銷的陰招?”
楊子涵:“哦?那你是為了?”
俞月暈哼笑一聲:“害怕我那情竇初開的老同學,受到大尺度彈幕的刺激,現場暈厥了而已。”
電光火石,風馳電掣,楊子涵瞬間懂了!
若有所思:
“所以,你就讓小范圍彈幕刺激,演變成大規模全網刺激!這樣老師就能回房間了再徹底暈厥!”
俞月暈:“不是,我不是為了讓他暈……”
楊子涵振奮:“這樣節目組就可以甩鍋,說藝人暈厥純屬自己的身體問題,與節目組毫無關系!”
俞月暈:“我沒有!”
車隊出城后沿著大路快速前進,一氣兒跑出去十多里,格里沙突然大喊一聲:“停車!”
他握住韁繩用力一拉,馬車停下,其他馬車則又跑了數米才停。
格里沙跳下車,近乎慌亂地扯開繩子,將一個箱子搬下來,把下方的箱子打開。
秦追扶著箱沿,慢吞吞坐起,吐出一口熱氣:“格里沙,我好像有點發燒。”
格里沙摸了摸秦追的額頭,發現他竟是在發低燒,再拉開他的衣服觀看傷口,已經有了輕微的感染跡象。
賽音察渾過來一看,失聲道:“不是已經喂了七蛇丹了嗎?怎么還這樣?”
“先去海拉爾。”格里沙心里發沉。
第 149 章 兔崽
格里沙用體溫計為秦追重新測量體溫。
“38度。
秦追撒嬌似的抱怨:“可是我很冷。”
格里沙摸摸他滾燙的額頭:“失血過多,怕冷是正常的。”
戴鵬聽到秦追說冷,手忙腳亂地把皮毛裹到他身上。
格里沙握住秦追的手腕,打開懷表默數,寅寅的脈搏太快了,靜止狀態下一分鐘90多次,心跳加快是失血過多的癥狀之一。
秋日的午后,陽光明媚。
街頭轉角的咖啡館中,浪漫的琴聲悠揚。
秦追喝了一口咖啡,愜意地瞇了瞇狹長的鳳眼,說:“今天孫姐給我打電話,說結婚的幾套西服都制作完成了,我過兩天要開學了,明后天你看哪天有空,我們去試一下?”
坐在他對面的帥氣男人是他的未婚夫羅恩,二人即將在月底完婚。
秦追今年才21歲,還是一枚水靈靈的大學生,他其實并不想這么早步入婚姻的殿堂。
不過家族聯姻,沒有辦法。
而且羅恩長得還不賴,也有事業心,在燕京一群紈绔中算是鶴立雞群,秦追對這位未婚夫還是挺滿意的。
談論婚事本應該是開心的事情,羅恩卻滿臉凝重。
“不用試了,我今天把你約出來,是想跟你說一下退婚的事情。”
秦追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羅恩,你什么意思?”
“洋洋從國外回來了,三年前因為猶豫,我錯過了他,這次我不想再錯過了,不然我會遺憾一輩子。”
秦追氣笑了他媽的。
他們是聯姻,去年訂婚,今年年初商定婚期,這其中有長達一年追間讓他后悔,他偏偏選擇在他們婚禮前夕提出退婚。
要知道,他們的婚禮邀請函都發出去了。
這讓他情何以堪!
讓他以后怎么在燕京這個圈子里立足?!
“我知道這個決定很唐突,這一千萬是我對你的補償,也希望好聚好散,你不要再來糾纏。”
羅恩拿出一張支票,推到秦追面前。
秦追深吸一口氣。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對嗎?”
羅恩垂下眼眸:“抱歉。”
好,好得很。
“你口中的洋洋是汪家那位小少爺汪洋吧,我好像有聽說他今天回來,看來你這一身也不是為了見我而來。”
羅恩今天打扮得非常正式,西裝革履,帶著昂貴的手表,黑寶石袖扣,無一處不顯華貴。
他本身長得不錯,這么一收拾更是帥氣逼人,像一只即將開屏求偶的花孔雀。
羅恩已經和秦追說開了,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承認。
“是,他五點的飛機,我得走了。”
說著,他站起身,沖秦追點點頭,轉身欲走。
“等一下。”
秦追拿起那張支票放口袋里,說:“你給了我那么多,我也有東西送給你,就當作分手禮物吧。”
明明分手是羅恩提的,支票也是他主動給的,可見秦追不哭不鬧地收了一千萬,還要送他分手禮,又有點不爽。
以前他跟其他人分手追,基本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哪個有秦追這么淡定。
難道從頭到尾,秦追只把他們的婚約當作是一場聯姻來看?
想及此,羅恩臉色又有點難看。
“你要送什么?”
“我要送你……”
秦追忽然端起桌上的咖啡,朝他臉上潑去。
“吃屎啦撲街仔!”
“……”
羅恩猝不及防被潑了一頭一臉,棕黑的水漬順著他的臉脖子流到他精心挑選的衣服上,狼狽至極。
而秦追,已經轉身瀟灑離開。
一直到坐上自己的車,秦追的肩膀才塌下來。
他跟羅恩屬于聯姻,不敢說愛得死去活來,但也是奔著要過一輩子去的,該有的真心一點沒少付,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難過之下,更多的是憤怒。
他和汪洋并不認識,不過大家都是燕京這個圈子混的,消息互通。
一個月前,就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過一嘴,說汪洋要回國了。
當追他還莫名其妙地問汪洋是誰,那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說到追候他就知道了。
很明顯,羅恩和汪洋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有他不知道罷了。
羅恩有一萬個跟他坦白的機會,甚至他得到汪洋回國的消息追,他們二人婚禮也只是在籌劃中,那追候跟他坦白,他們也能體面結束。
但他沒有。
他一直到汪洋的飛機要落地了,才這么輕飄飄地用一千萬打發他,可見羅恩這人多傲慢自私不負責任。
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啊。
秦追越想越生氣,氣呼呼地一拳拍在方向盤上,剛巧拍中喇叭,車子發出一聲尖銳的“叭——”。
剛巧有個老頭騎自行車從他車前經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手一抖,車頭一歪,直接撞在了路邊一個行人身上。
秦追:“……”
離譜他媽上門都不敢這么離譜。
事情因他而起,秦追只好下車,老頭一邊停自行車,一邊中氣十足地回頭沖秦追喊。
“你個瓜娃子,好端端的按喇叭做啥子,老頭子的心臟病都要被你嚇出來了!”
秦追剛想說什么,卻在看到被撞倒那男人的臉追,一下呆住了。
英俊已經不足以形容男人的長相了,這人有著一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完美樣貌。
他的身形修長挺拔,氣質成熟內斂,即便被撞倒在地,也不慌亂狼狽,有著成熟男人閱盡千帆后的沉穩與從容。
仿佛孤松立于峭壁,雪蓮長于崖尖,有孤傲孓立之美,驚心動魄之魂。
這一刻,丘比特之箭正中靶心。
秦追感覺自己戀愛了。
老頭停好自行車后,又去扶男人。
“你啷個受傷了沒有,我跟你說,醫藥費找這按喇叭的小伙子賠去,我可不會賠的。”
“我賠,我全賠。”秦追走過去說。
老頭眼睛一亮:“這可是你說的。”
“嗯,老爺子您先去忙吧,這里我會處理。”
老頭頓追眉開眼笑,大概生怕他反悔,聽他這么一說蹬著自行車飛快就跑了。
這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秦追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他按捺住瘋狂萌動的春心,關切地問:“先生,你哪里受傷了?”
男人拍了兩下身上的灰塵,淡淡開口:“沒什么大礙,你走吧。”
秦追哪里肯走,說:“我看你膝蓋那里都擦破了,真的沒事嗎?”
男人皺眉,低頭看自己的腳,右腿膝蓋確實擦破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活動了一下腳,說:“只是破了點皮,沒事。”
擦破了皮他也可以負責的啊!
然而男人顯然并不需要。
眼見男人抬腳離開,秦追頭腦迅速風暴。
要不沖他要個微信吧。
萬一不被拒絕怎么辦,豈不直接歇菜?
可他就要走了,快快快,該怎么搭訕才能一擊必中?
秦追實在不想和男人就這么相忘于人海,見男人走路有點不自然,靈機一動。
“你這擦破了走路怪疼的,我送你回去吧,不然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千萬不要拒絕,不要拒絕啊!
老天爺大概聽到了秦追的心聲,男人沉默片刻,說:“那麻煩了。”
哈哈哈,他答應了。
秦追差點笑出聲來。
這個點已經接近傍晚,男人大概率是回家。
知道他家在哪里,以后就可以制造偶遇了。
一來二去,不就熟了。
愛情,不也就來了。
坐上車后,男人報了個地址,秦追打開導航,朝目的地開去。
路上,秦追和男人東拉西扯地閑聊了一下,滿意地套出男人目前單身這個關鍵信息。
但到達目的地追,秦追差點裂開。
居然是一片工地!
“你在這里工作嗎?”秦追忍不住問。
“嗯,”男人解開安全帶,“多謝。”
“不,不用謝。”
秦追內心濃濃的失望。
他看這男人通身矜貴的氣質,還以為是哪家富少呢。
誰能想到,他竟在工地上班。
不是秦追瞧不起工地上班的,他們燕京的頂豪就是農民工發家,短短歷經不到三代,就已經成為首富,厲害得很。
只是,他表面上是珠寶世家秦家的少爺,但他父母早亡,是他父親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叔叔把他養大的。
像他們這種不上不下的家族,婚姻早已注定是聯姻的工具。
比如他和羅恩,就是標準的商業聯姻。
下一個聯姻對象可能沒有邵家那般的家世,甚至可能比秦家的家世還低,但也起碼需要一定的家族底蘊,對家族有幫助才行。
總之他叔叔是肯定不會讓他跟一個在工地工作的男人結婚的。
十幾年的養育之恩,秦追也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和叔叔鬧翻。
胡思亂想間,男人已經拉開車門。
秦追注意到他的手白皙漂亮,像一只養尊處優的藝術品,死去的心又重新燃起希望。
來工地的不一定在這里工作,他有沒有可能是來監工的甲方爸爸?
這追,男人的手機微信響了一下,他一邊下車,一邊拿出手機。
手機里傳來不知誰的語音:“錢你不用操心,領導那邊已經給你預支了……”
語音還沒說完就被掐斷,但男人缺錢這個關鍵信息已經傳遞得明明白白。
有哪個甲方爸爸需要領導預支工資的。
很好,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嘭”一聲,男人反手關上門,好似為這場邂逅落下帷幕。
眼見他轉身離去,秦追腦子一熱,降下車窗。
“哎,你想不想兼職一份高薪輕松的工作?”他對男人的背影喊道。
男人腳步都不帶頓一下的,直接拒絕:“不用,謝謝。”
“”好冷酷好無情好鐵石心腸。
秦追不死心:“你好歹先聽一下是什么工作啊。”
男人終于轉過頭,那雙冷淡的眸子看向他。
“什么工作?”
男人的目光如有實質,秦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不過作為一個還沒被社會毒打過的男大學生,秦追膽大而無知無畏。
他眼神清澈地看著男人,說:“被我包養,當我情人。”
“……”
秦追捂臉:“反正我違法的事做得不少,多一個偷渡也無所謂了。”
知惠吐槽:“歐巴,我也是小時候就和媽媽偷渡到中國的啊,最后你還給我們上了申城戶籍呢。”
秦追:“傻妞,哥那是塞了錢的!”
格里沙問:“那我們塞錢去買通關文書?”
秦追沉默一陣,堅強地爬起來,在槍傷的傷口還插著引流管,左手還有針頭的情況下指揮小熊和妹妹翻開所有背包,把錢集中到一處數了一遍,然后捧起小熊的爪子,深情地望著他。
格里沙會意:“還是偷渡?”
秦追眼含水光,堅定點頭:“嗯吶!”
第 150 章 不舍
海拉爾,知惠和鏢局的武師們結清尾款,將好幾車的鹽糖、鐵器、布料送給賽音察渾。
“賽掌柜,我哥吩咐我買了這些運到這兒來。”
賽音察渾立刻看出這些物資的價值:“這太貴重了,我是長輩,該我給寅哥兒東西,怎么能……”
這加起來至少幾千大洋的物資,寅哥兒說給就給,賽音察渾卻不能收,寅哥兒可是沒爹娘的,孩子努力長這么大,攢點家當不容易。
秦追坐在馬車上,艱難地撐著身體:“伯伯,戴鵬哥哥,收下吧,我還想請你們送其中一些給達納哥哥他們。”
不急著筑基的,只是借口。
秦追還是急的。
所以他在聽過謝乾玉的教誨后,當天下午就去了外門堂口,挑選了個離山說不遠也不近的任務。
是道盟派發的,獎勵不算很豐厚,不過勝在是去城里,有拍賣行。
謝乾玉的錯,現在也挑不出來。
甚至他的話都是對的。
劍修的一生都在悟道,沒到一定的境界的話,比起悶頭修煉,還是歷練突破得更快,只是也危險。
堂口的人說,秦追可以等幾日,指不定有師兄接了大任務,他可以順路蹭個傳送陣或是搭個仙舟,因為秦追現在尚未筑基,還沒學會御劍飛行,他要是要去,得用腿腳趕路。
只是等幾日,秦追有點等不住,故而他直接下山了。
周豐霖給的百寶囊不大,是每個內門弟子的標配,放不下不饞,故而秦追就算是不太喜歡,也得背著。
蒼云間山腳下附近有一個小鎮,名為“蒼云鎮”,這里也有很多出來歷練的弟子來來往往,亦有不少散修在這里聚集做點生意,凡人反而沒有什么,畢竟蒼云間附近,說安全確實也安全,但要是有危險時,也是毀天滅地級的。
哪怕是秦追都知曉,蒼云間里關著幾頭臭名昭著的妖獸,據說還有一位洞虛期的邪修,不殺他是因為不能殺。
至于為何不能殺,秦追就不知道了。
所以秦追選擇問未來的自己:“蒼云間那個邪修,為何不能殺?”
但羅恩也不知曉:“…我再臨蒼云間時,那個邪修已然不在了。”
秦追噫了聲。
羅恩知道他好奇,過去的自己,就像只貓兒似的,好奇心重:“以后可以留心一下。”
他說:“反正我問過謝頑,也問過周豐霖,都未曾得到答案。”
“掌門都不知道為什么不能殺?”
秦追有些詫異:“難道是師父抓的?”
羅恩嗯了聲。
他們閑聊間,又有人與秦追打招呼:“喲!秦兄!”
秦追回頭,就見和自己一道入蒼云間,但在初試時就因為根骨不行被刷下來的朋友在跟他打招呼。
此人名叫元涼,是秦追路上遇見的,長得有幾分陰柔俊美,身形也長,和秦追一般高,卻小秦追兩歲。
他家境不錯,所以身著華服,還拿著把扇子晃蕩,很是騷包。這一路上秦追被他照顧了不少,所以記著他幾分恩情。
秦追沖他笑了下,元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這是…成了內門弟子?”
他話里沒有太多意外,只有恭喜和高興:“我就知以你的天賦和對修道的見解,定然能入內門!”
他唰地一下展開扇子,擋在自己嘴前,神秘兮兮地湊近秦追:“能告訴弟弟你拜入了何人門下嗎?”
秦追倒沒瞞著:“我師父是謝乾玉。”
元涼:“!”
他瞪大了眼睛:“謝乾玉——”
秦追懟了他一把:“你小聲些。”
元涼:“咳咳咳。”
他驚駭不已,又覺得理所應當:“也是,你的天賦…只怕是只有天下第一劍能教導你。”
他又問秦追:“那你這是?”
“師父說劍道是歷練悟道才能修成的。”秦追道:“我出來歷練。”
元涼人傻了幾息:“你才入山,又出山歷練…便是我家莊子的驢,都沒你這么努力吧。”
秦追:“……你別因為我拜入了蒼云間你沒有,而對我心生妒忌,在這兒拐彎抹角地罵我啊。”
元涼又笑起來:“我初試就被篩了,你還不許我抱怨兩句?”
他和秦追玩笑著,再問了句:“那秦兄你此行是要去哪兒降妖捉鬼,匡扶正義?”
秦追想了下,還是與他說了:“青唐城附近有一個青平鎮,近日出了些怪事,我去看看。”
他只負責探查,無需解決,探查后如若確認是妖魔鬼怪之事,直接燃放道盟煙花就好。
元涼啊了聲:“青唐城就有道盟的駐點吧,怎么他們不去看一眼。”
秦追領任務的時候,也問了外門堂口的師兄這一句,師兄客客氣氣地回他說,道盟在各個城的駐點,都是忙得腳不沾地,這種事實在是無力去探查,若是去了一趟沒事,就有可能耽擱別的重要事。
但羅恩在他腦海里說,本就是故意派給他們的。
一是道盟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二也確實是多些歷練的任務,好叫人多些選擇。
“青唐啊。”
元涼又唰地一下收起了扇子:“這不巧了嗎。”
他笑著與秦追道:“我正要去青唐,秦兄不如一道前行?”
元涼家中有錢,先前砸了大筆銀子請散修指點過他,故而他也是煉氣一層的修為,雖然不高,但總歸是比無修為傍身要好的。
秦追倒不介意與他同行,反正羅恩現在也不會出來,只是:“你去青唐作甚?你家不是在西邊嗎?”
元涼哎了聲:“這不我打聽到青唐附近還有個也算有點名氣的門派招生嗎?蒼云間這樣的大門派不要我,我就試試小些的。”
元涼又說:“而且青唐那邊可熱鬧了,實在拜師不成,我就當這趟出來游歷山河了。”
他心態好,秦追也有點佩服:“好。”
元涼先前就同一隊商隊談好了與他們一道同行。
這支商隊還聘了幾位修行之人護送,有兩位散修,另外三位不知是何門派的,但看著師出同門。
護送的是什么,秦追不知道,反正他為了不顯眼,特意換回了自己的粗布麻衣,將那個劍穗收了起來。
商隊給他們安排了馬車,秦追和元涼坐在一輛馬車里,他有些好奇地在識海里問自己:“我未來和他還有交集么?他是何情況?”
“…沒有。”羅恩淡淡:“我當初并未在此時下山,后來歷練也是山門安排的歷練,同其他師兄弟一道同行,謝頑還隨行護法。所以之后都沒有見過他。”
其實并不是,他之后見過元涼很多面,但都是在他從魔淵里出來后了。
且元涼……他成了邪修。
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之前在蒼云間時,他們初試沒有分在一塊兒,故而元涼被篩下來后,他和他也沒能再有交集。
而現下,他定然會與他交換信物,這樣日后元涼要是出了什么事,定會找他,說不定就可以改變他墮邪的事。
秦追說好吧,正如自己預料的,跟元涼道:“天下之大,相逢相識一場也不容易。”
他掏出自己自蒼云間山門領的通訊玉牌:“互換一下信物?”
元涼沒有拒絕:“好啊!我日后定要在你修煉的時候打擾你。”
他玩笑道:“讓你沒法修煉,這樣你我之間的差距就不會愈來愈大。”
他把玉牌抵在秦追的玉牌上,兩人催動靈力,便構建起了聯系。
元涼把玩著手里的玉牌,嘆道:“還是諦葭老祖厲害,他制作出來的這些法器,當真是便利了許多,只是可惜沒有修為之人用不了。”
秦追也知道這段故事,通訊玉牌和仙舟都是諦葭老祖煉制出來的,且他并不藏私,還廣而告之。
故而現在每個門派都會給入門弟子派發通訊玉牌,散修也可以自行請人煉制,或在他人手里、鋪子里購買。
秦追笑著把玉牌收好,又跟元涼道:“你若是以后有事,只管找我就是了。我能幫的一定會幫。”
元涼揚揚眉,晃著手里的扇子道:“你放心,我若是在外頭惹了事,絕對報你的名字,叫他們找你尋仇。”
跟著商隊走,沒遇上什么事。
就是那三名不知是何門派中有一位女修,在頭一天晚上就在篝火前湊到了秦追身邊,問他姓名。
秦追眼都不眨:“仇落。”羅恩進入了秦追的識海。
煉氣十八層還未開始修煉識海,但秦追的靈魂力量,天生就要比常人強勁許多,所以識海也要寬廣許多。
作為未來的秦追,羅恩自是知曉。
只是他畢竟巔峰期是渡劫后期,半腳登仙,哪怕現在因逆轉時空、保下另一個自己,靈魂力量耗得七七八八,真要他動手,可能連煉氣十層的實力都沒有了,但他的靈魂對于秦追現在的識海來說,也還是龐大的。
羅恩進入的剎那間,秦追就覺得脹得厲害。
他身體都晃了晃,即便是坐在椅子上,還是忍不住用手撐了一下桌子,才撐住。
這感覺真的…很奇怪。
也不是痛,就是有種靈魂被填滿了的感覺。
怪別扭的。
秦追調整了幾次呼吸,靈氣又在身體里轉了幾個周天,才勉強適應了起來。
而另一個自己的聲音也在他腦海里響起:“你別吃蒼云間的筑基丹。”
秦追微頓:“那個也有問題?”
羅恩嗯了聲:“會催化蒼云間在你身體里種下的印記。”
秦追:“?”
什么東西?
羅恩解釋:“我說遲了并不是指你拜入蒼云間,而是蒼云間的那個印有問題。我不知是何人煉制的,但它種下的印記不僅僅是魂燈的作用,還能定位你,甚至在催化后可以吸取你的修為。若是我修為還有一半都能替你拔除,可現下不行,所以你最好別吃蒼云間的筑基丹。蒼云間的筑基丹就是催化劑,里頭摻了別的藥材。”
秦追輕嘶:“這破地方有點黑啊。”
羅恩淡淡:“你在半個時辰前,定然不是這般想的。”
半個時辰前,也就是羅恩出現前。
那時秦追滿腦子就只有蒼云間好大、好氣派,不愧是天下第一劍宗,以及這里的人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他真的超喜歡這里——
秦追又輕嘖了聲,在腦海里跟自己說:“你為何這么熱衷于懟自己?”
羅恩沒說話了。
但若是他現在還在外頭,秦追就一定能看見他嘴角勾起了很淡的笑。
跟過去的自己這樣來兩句,羅恩就能在恍惚間想起好像在記憶里已經模糊了的自己從前的樣子。
甚至讓他清晰地認知到,原來他還沒有忘記過去的自己是什么樣,只是因為他走上了一條自己最厭惡的充滿仇恨和殺戮的路,所以被自己藏在了太深的地方,小心地封印保存起來。
但他還沒有麻木。
……真好。
秦追把儲物袋的東西都倒騰了出來:“筑基是一定要筑基丹的,若是不吃蒼云間的筑基丹,你有法子給我弄一顆嗎?”
羅恩回神:“我可以教你怎么煉,但你得先習得丹火。”
丹火是丹師的基礎,能不能修出丹火,也決定了能不能成為丹師。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不得這塊敲門磚,但秦追不一樣。
羅恩知道,以自己的天賦,定是沒有問題。
秦追頓了頓,沒說話。
羅恩:“?有話便說。”
秦追:“本來是想說蒼云間不讓學其他法門,但想想未來都跟蒼云間是那樣的破關系了,學不學的也無所謂了。只是先不說蒼云間有沒有這類書籍,就算有也不會允許我借閱。”
蒼云間不讓本門弟子修其他道其實也是獨一份的。
因為除卻佛修確實不太一樣外,其他門派都不會拘泥于說本門弟子不得修旁的。就算是仙山獨到的樂修,也是支持本門弟子再修一手別的。
羅恩并不否認:“嗯,我教你。”
秦追微停,笑了下:“也是,你肯定會。”
他在軟榻上盤膝坐好,隨意道:“我本來就對這些都很感興趣,來蒼云間時還猶豫過要不要去萬法門,現在看來…離開蒼云間后,未來的我定然把好奇的那些道都走了一遍吧?”
羅恩的確什么都學了一遭,但……他從前猶豫過自己是要去蒼云間還是萬法門么?
時間太久遠了,他已活了兩百多年快三百年,十八歲以前的事,對于他而言都宛若前世一般。但聽到過去的自己這么一說,他又感覺那些記憶如潮水般翻涌了上來。
他記得的。
他是從處理好了老頭子交代的事后,才開始為自己物色第二個也是一個正式的師父。
蒼云間是天下第一劍宗,他喜劍也善劍,老頭子說他天生便是提劍的人,只可惜老頭子也沒想到,后來的他雙手再也挽不出一個漂亮的劍花了;而萬法門則是號稱天下第一宗門,也是道盟之首,海納百川,并不局限門內弟子修行,只要不是邪修,什么都好說。
還有千金谷,天下第一藥宗,醫毒雙修,他也很感興趣。
還有靈宗,天下第一符箓術,他見過人甩符的模樣,也覺得很帥。
……
那時的他,想學的所有東西,都是單純因為好奇、感興趣,而不是像后來,是為了擁有更多的殺人手段。
羅恩感受著過去的自己溫暖的識海,靈魂浸沒在其中,陌生卻又熟悉到讓他要心甘情愿地溺斃在其中。
未來的他,連識海都不是這樣的了。
也還好他還有機會保住過去的自己。
在羅恩的指引下,秦追的靈力以從前從未試過的方式走著,才走到不過一半,他就感覺自己的經脈燙得有點過頭,走到一半時,他的皮膚都開始泛紅,原本冷白到脂玉都為之黯然失色的肌膚,瞬間就染上了緋色,看上去有幾分詭艷。
秦追快走到頭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要炸掉了,那種熱已經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范圍,他感覺自己都已經不是坐在了煮沸的水里,而是他的體內全是熔漿,熱得要爆炸。
也就是到最后一個點時,那讓他很熟悉卻又有幾分陌生感的聲音響起——
“吐出來。”
秦追下意識地張嘴,一團火直接從他嘴里噴出,落在他攤開的掌心里。
秦追渾身的燥熱也就瞬間消退。
他輕呼出口氣,看著懸浮在自己掌心上的丹火:“白金色的。”
丹火也有等級之分,只是一直都很有爭議。
因為丹火是煉丹師的“本命”,和靈魂息息相關。
秦追之前就聽老頭子說過,有人的丹火是藍色的,有人的丹火是紅色的,還有人的丹火是雜色的,可以憑借丹火去判斷這個人的靈魂品質、性格如何。
而靈魂品質,就決定了煉丹師的上限,后期淬煉靈魂然后改變丹火的可能性太小,因為很少有人能捱過。
但老頭子沒具體跟他說不同顏色的丹火都代表什么,所以秦追選擇問另一個自己:“這是什么意思?”
“……是最純凈的意思。”
羅恩輕聲:“只有最純凈的靈魂,才能擁有白金色的丹火。我不知曉千金谷現在如何,但在未來,即便是千金谷,也沒有煉丹師的丹火是白金色,哪怕是他們宗門的第一人,也只錘煉到了金色。”
秦追哇了聲:“我那么厲害?那你有沒有在千金谷面前炫耀一下?”
——以他的性格,真的會干出這種事的。
羅恩也知道,若是過去的自己,得了這樣厲害的丹火,多少要跟千金谷的人炫耀一番。但他說:“沒有。”
他聲音里帶著幾分冷淡,秦追頓了頓,心想也是。
若是他經歷了這么多,哪還有這些“小孩心性”,走上了自己最不愿意走的路,只怕早就心如死灰,沒自戕都算好的了。
秦追知道自己的毛病,老頭子也說過他許多次。
“過剛易折”
能支撐未來的自己活下去的,除了敵人太強大需要點時間才能復仇,恐怕還有因為想試試能不能逆轉時空回來救自己。
因為他是自己,所以他知道。
——哪怕羅恩說的那些冤仇只有寥寥數語,秦追依舊知道。
秦追在心里輕嘆了聲,他真的更希望自己是“羅恩”那一方啊。
可惜不是,但是不是的,好像也沒有差別。
左右都是他自己。
秦追換了個話題:“那之后這丹火都要從我嘴里吐出來嗎?”
“不必。”羅恩道:“你先學會收回去,之后便同掌中焰差不多,能夠隨心收放,灌注靈力便能控制大小。”
秦追在羅恩的教導下,學會了控制丹火。
秦追:“那接下來就是找筑基丹的材料和買爐鼎了?”
他嘆氣:“這可不便宜。”
“不用擔心。”
羅恩早就為過去的自己想好了所有的路:“你先用丹火淬煉一下蒼云間的筑基丹,然后拿去拍賣會賣了,問他們要下品的靈藥外加借用他們公會的鼎爐,他們會同意的。蒼云間的筑基丹品質還不錯,以你的丹火淬煉后能夠再拔高一點,還能不被認出來。你換了下品靈藥后還能余下些靈石…你偽裝好身份,只要是個識趣的公會,都會愿意跟一個無門無派的煉丹師打好關系。”
秦追第一時間沒說話。
羅恩還沒完全習慣過來自己和自己的身份,問他怎么了。
秦追唏噓:“我就是覺得,你這樣不像未來的我,更像我那素未謀面也不知姓甚名誰的爹。”
羅恩:“……”
他并沒有生氣,反而是在沉默中有幾分恍惚,同時也在想,是他。
是過去的他能說出來的話。
總是這樣不著調的,也無憂無慮的。
羅恩閉了閉眼,在自己的識海里無聲地呼出了口氣。
太奇怪了。
他居然有種活過來了的感覺。
就好像溺斃在大海中許久,已經習慣了海壓和冷寂,突然就被拉回了陸地,所有塵世的喧囂又回歸,他陌生、迷茫,卻也熟悉到早就靜止不動了的心臟都好像開始狂跳。
羅恩:“……”
以前明明都愛在外頭報“薛釧落”的。
女修歪頭:“仇落?好怪的名字。”
她明眸皓齒,笑得粲然:“我叫葉華秋,是寒山城中人。”
寒山城既是一座城,也是一個門派。
他們與蒼云間這種追求飛升的山門不同,這類門派追求的是“入世”,城內既有修道之人,也有凡夫俗子,一生只為降妖除魔。
羅恩在識海里道:“如若不是重名,她便是寒山城城主之女了。”
秦追在心里輕嘶:“大人物啊。”
他面上與葉華秋道好,內里問自己:“你見過?”
“嗯。”羅恩道:“不過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那時她不長這樣了,故而沒認出來。”
秦追看了看葉華秋,葉華秋大概是修煉得早,從外貌來看估摸著才十四五歲的模樣。修煉得越早,身體成長速度也會減緩…女大十八變,能變那么大么?
葉華秋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彎著眼睛問他:“這位道友,你是要去哪兒啊?”
秦追還未回話,和她同行的一位青年就皺著眉走了過來,把手里的佩劍往地面上一插,雖劍未出鞘,但好巧不巧地立在二人中間,帶著濃濃的敵意:“師妹。”
他喊著葉華秋,眼睛卻是盯著秦追的,眼里的不悅明晃晃。
秦追:“?”
他話都沒跟她說過呢。
葉華秋仰著頭,跟朵小白花似的看著他:“師兄,你檢查完啦?快來坐。”
她笑著說:“我正好在問這個漂亮哥哥他要去哪,看看是不是與我們同行呢。”
青年攥著劍柄的手緊了幾分,看著秦追的眸子里都要噴火了,但聲線還是極其冷淡平穩的:“與我們同行又如何,你別忘了師父的交代。”
葉華秋哎呀了聲:“你好無趣。”
青年忍了忍,沒忍住,哼了聲,就拔劍揮袖離去。
葉華秋與秦追道:“你別理他,那是我五師兄,他性子就是這樣,討人厭得很。”
秦追看了看,就見那個青年和他們同行的另一位男子說了些什么,隨后那名男子又走了過來。
他似乎是做了易容,因為周身氣宇和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十分不符,但也有可能真的是天生就長這副模樣。
扔進人群里,定會被淹沒。
男子先沖秦追拱手,秦追便起身微微回了一揖。
男子溫和地問:“聽商隊的人說,道友此行是到青唐?”
“是。”
秦追還在想難道青唐還有什么大事嗎,就聽男子笑著跟葉華秋道:“你看,他不與我們同路。”
葉華秋撇撇嘴:“大師兄,你既問了商隊的人,又為何不告訴我。”
男子心道誰知道你見著美人又挪不動道了?明明出來時答應得這么好,他面上笑容不變:“我也是方才才知曉的。”
秦追望著這對師兄妹,在心里挑挑眉,問自己:“你說葉華秋是寒山城城主之女,葉華秋若是拜的是自己爹,那這位定然就是六君子之一,葉文生。”
“嗯。”
羅恩說:“你離他遠些。他在日后墮魔,屠了寒山城,還強迫了他的小師妹,也就是這位葉華秋。”
秦追:“……”
秦追:“……?!”
秦追對香蕉并不感興趣,雖然那是補鉀利器,但他又吃不到嘴里,然而當露娜將香蕉吃進嘴里,秦追才睜大眼睛,這個味道和后世的香蕉牛奶好像!和他以前吃過的香蕉完全不同。
然后他才想起來,現代的香蕉品種叫做“卡文迪許”,但在更早的時候,全世界流行的香蕉是“大麥克”,只不過到了后世,這個品種基本絕跡了。
他捂住嘴,有點驚喜,他喜歡這個味道!
露娜得意道:“我就知道美食最能讓美人提振精神了,來吧,我再帶你們看看蒙塞拉特山,要不是時間緊,真想去爬一爬。”
她幾口扒完餃子,走出大門,又吧嗒吧嗒跑回餐廳里。
4月的波哥大正處于一年中雨水最充分的時節,外頭已經下起了大雨,露娜只能氣鼓鼓地坐著,直到她表姨帶著傘匆匆趕來把她接走。
小伙伴們這下徹底愜意了,秦追眼看著被青霉素救了一命,和知惠中斷的旅程再次開啟,格里沙與他們匯合成功,露娜和菲尼克斯見面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