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 迷霧
阿芙樂爾號震驚世界的炮|響震動不知道多少人,作為當時就在艦上的人,阿爾喬姆少校會為此感到驕傲,哪怕他還不知道那聲炮響|的余音將會回蕩多少年。
在成功的那天,格里沙難得主動對伙伴們發起了通感,他欣喜道:“我們成功了,伙伴們!”
伙伴們紛紛恭喜著他,知惠和露娜都很高興,但兩個女孩高興時還忍不住看對方。
露娜想:這妮子果然喜歡那邊。
知惠想:露娜不是莊園主嗎?她居然也喜歡那邊,難怪她會送出那個稻穗胸章。
菲尼克斯居然也柔和了神色道了聲恭喜,讓大伙心里吐槽這小子果然幫親不幫理。
格里沙這個人陰晴不定,秦追和他短短相處了幾個小,就已經明白了個中滋味。
吃完晚飯已經八點多了,秦追跟著沐英他們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到九點多,大家陸陸續續回房間休息,秦追才依依不舍地關了電視,上了樓。
他小心翼翼推開門,先擠進去一個腦袋,輕聲問:“我能進來嗎?”
房間里傳來不耐煩的“嘖”的一聲。
秦追輕手輕腳推開門進去。
【可憐的小追,卑微。】
【是啊,明明是兩個人的房間,他卻不能有姓名。】
推開房門,秦追亭就看見格里沙站在窗戶邊,眉頭微皺,端著手機在講電話,擺明了心情不是很美妙。
秦追當然也不會主動上去找不痛快,壓低了聲音說了句“我洗澡去了”,拿了衣服溜進了浴室。
還好是今晚一起住,明天應該就可以換房間了吧?希望明天可以分到單人間,他這個新室友讓人“鴨梨山大”!
“鴨梨山大”是他今天看電視節目學到的新詞,形容鴨梨堆成山,壓在肩膀上,就跟沉甸甸的壓力一樣。秦追立馬學以致用了。
浴室里。
秦追盯著那一套高級的淋浴,再次鴨梨山大了。
秦賀停家的花灑是經典款,他一下就學會了怎么用。
但是,節目組實在是太有錢了,花灑都是用的最先進的控溫智能款,全觸屏操作,秦追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大半天,都沒找到在哪里開水。
可是,也不能不洗澡吧……
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盯著白色的液晶屏幕。
應該是跟觸屏手機一樣,隨便點點。
他站在花灑底下,手指輕輕從屏幕上滑過。
“刷——”
溫度適宜的水從頂上澆下來,他猝不及防,渾身都被淋濕了,下意識大叫一聲。
【我靠,怎么了?追追不會是摔倒了吧!】
【快快快去看看呀!急死,浴室沒攝像頭!】
這一聲不僅把彈幕嚇了一跳,把屋子里另外一個講電話的人也嚇了一跳。
“怎么了?我怎么好像聽到有人叫了一聲?”
格里沙扭過頭,漆白的眼睛像是獸瞳,盯著浴室的方向:“等會再跟你說,我去看下什么情況。”
“等等,這里十萬火急啊大哥,你再給十秒鐘,大家都在等你答——”
電話被人不留情面地給掐斷了。
格里沙快步朝浴室的方向走去,同大聲問:“秦追,你怎么了,沒事吧?”
秦追狼狽的站在花灑底下,手忙腳亂的想要去關花灑,本來就不會用,一著急更加不會。不知道碰到了哪個按鍵,原本溫熱的水流一下子變得冰涼,順著他的臉頰往下落,凍得他直哆嗦。
他連忙往旁邊閃,抹掉自己額頭上的水珠,高聲回應門口的人:“我、我沒事。”
聲音因為寒冷微微發著抖,又被嘩啦啦的水聲隔絕了一層,傳到一門之隔的人的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聽起來分明是虛弱中帶著點小害怕。
“到底怎么了!”格里沙聽著他慌亂的聲音抓狂。
這是沒事的狀態么!
他下意識去擰把手,沒想到,把手居然一擰就開了。
格里沙想也沒想的推開門進去。
推開門的一瞬間,水霧中一具纖細的淺肉色身體一閃而過。
格里沙額頭青筋一跳,只愣了一秒鐘,立馬意識到攝像頭,反手“啪”一聲就把門給帶上了。
為了讓嘉賓們更放松,導演和工作人員住在旁邊的那棟規模小很多的別墅里面,這間錄制節目的別墅里只有360度無死角攝像頭、固定機位的攝像機,還有嘉賓們手持的pocket 3。
雖然格里沙反應很快,但人體追隨的攝像頭已經盡職盡責地把那一幕都記錄了下來。
節目組也有工作人員24小值班,兩組導演輪值,B組導演立馬當機立斷,把主鏡頭切到了秦追和格里沙的房間。
晚上九點多看直播的觀眾比白天還多。
彈幕一下子沸騰了。
【我敲,我剛剛好像看到了……】
【不!你什么都沒看到(擦鼻血——)】
【有沒有人截到圖,大聲告訴我,有沒有!!】
【不是,你們到底看到了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沒看到,就看到了一個朦朦朧朧的人影?而且,秦追是穿著衣服的吧?我還看到他白色的長褲啊!】
秦追今天參加節目,穿的是白色的T恤和白色的休閑褲。
原主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一些白色和灰色的,他找了許久才找到這件白色的短袖呢。
【你不懂了吧,霧里看花,才最勾人。】
【這是我這種普通觀眾能看的么(笑容逐漸變.態)】
也有彈幕質疑節目組炒作:【這個秦追為什么洗澡不鎖門????不會是故意的吧,節目組艸熱度?搞個什么濕身勾.引啥的。】
【玩這么大,不至于吧。】
【對,他沒鎖門所以哥進去了。等等——??哥進去了?孤男寡男,共處一間浴室?】
【那個,接下來還能播嗎?】
彈幕震驚。
然而都沒有沖進浴室的格里沙震驚。
身體纖瘦的青年狼狽地站在一旁,濕漉漉的白發一縷縷貼在額頭上,眼睛大概是進了水,眼尾緋紅,眼眸濕潤得像是在水里泡過。
白色的洗透了的T恤緊緊貼在他單薄的身軀上,微微發著抖。此,他正抱著自己的胳膊,輕咬著下唇,尷尬而心虛地看著自己。
水流聲嘩嘩在耳邊響著,爭先恐后往地上打,氤氳的水汽當中,格里沙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澀。
少爺活到28歲,看過的事兒多了去了。
想要在他面前投懷送抱的人也不少。
這樣的小手段,他是不屑一顧的。
但是——
格里沙微微瞇起眼睛,盯著兩朵晃來晃去的小紅花。
晃得他渾身氣血上涌。
俊美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危險的意味,漆黑的瞳孔越發深邃,像是草原上找到自己獵物的獅子,兇狠的眼神盯著那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他感覺自己的牙齒有點癢,用舌尖頂著尖銳的虎牙,喉結滾動,聲音喑啞:“你……沒事吧?”
秦追抬手把滑到下巴尖上的水珠擦掉,窘迫地開口:“我,我不太會用這個,這個跟我家里的不一樣。”
他一動作,緊緊黏在身上的衣服扯動,又因為布料吸了水的原因,衣服被扯得更長,少年人清瘦的肌理越發分明,粉嫩嫩的肉色肌膚若隱若現。
格里沙十分自然的走到他身邊,有力的小臂穿過水簾,伸手在液晶屏上撫過,“……這個位置關水。”
“啊,原來是這樣,秦秦!我明白了!”秦追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兩個人現在的姿勢有多么危險。
浴室不算太大,擠兩個成年男人稍顯逼仄。
格里沙一米八五,比他高了差不多半個頭,這個姿勢下,秦追整個人差不多是被他半圈在懷里的。
兩個人的身體挨得極近,格里沙不用費力,就能聞到秦追身上若有若無的幽香。
那香味十分獨特,沁人心脾。
一縷縷的,像是藤蔓,輕飄飄勾在他心上。
“你用的什么香水?”聲音又低又啞。
秦追正在專心致志試那個花灑,按照格里沙說的,把手指貼在液晶屏的那個地方,果然就出水了,他伸手試了一下,是溫度適宜的熱水,再按一下,水就關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花灑上,并沒有聽清格里沙說的什么。
“嗯?你剛剛說什么?”
格里沙的目光幽暗,瞇著眼睛盯著他半晌,輕聲說:“沒什么。”
該死。
差點就被他給牽著走了。
格里沙沒有忘記他們在參加一檔直播節目。而自己剛剛進來到現在,已經快三分鐘了。
再不出去就說不過去了。
只是……
格里沙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眸色越發深沉,粗糙的指腹從秦追濕漉漉的發絲拂過,秦追一開始還沒意識到什么,直到被下唇狠狠碾壓,才慌亂的抬起頭。
滿意的看著被牙齒蹂躪的唇肉解救出來,格里沙不動聲色彎了彎嘴角,手指仍然壓在他的唇角,聲音喑啞,語氣卻十分正經:“別咬了,再咬就要破了。”
因為浴室里沒有攝像頭。彈幕只能通過他們的聲音判斷此的狀態。
【……要死,少進去了這么久還沒出來,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這是什么糟糕發言,“別咬了,再咬要破了”,不是,你們在咬什么????】
【格里沙我警告你,我們追追還是個孩子(尖叫)(聲嘶力竭)——要做也等你們下了節目啊喂!!!】
【弱弱問一句,這真的是不付費就能看的嗎?】
秦追還沒從他的危險發言中反應過來,一條大浴巾當頭兜下。
“快點洗,洗完叫我。”
格里沙說完就拉開門出去了。他的衣服也弄濕了,還得洗個澡。
徒留秦追一人懵逼當中。
剛剛?
發生什么了?
呆愣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意識漸漸回歸之后,腦袋里轟隆一聲,整個人就跟蒸熟的蝦子一樣,渾身上下全都變紅了。
他、他、他摸了自己的屁股!
在這次意外通感幾天后,秦追還是決定嘗試追蹤那個變態。
在菲尼克斯、露娜、知惠、羅恩的共同看管下,秦追再次嘗試連接那個變態的弦,但這一次輪到對方不接受他的通感了。
秦追停止,對伙伴們搖搖頭。
露娜雙手抱胸,不爽道:“看來我們一時半會是抓不住他了,他也在戒備你。”
秦追無奈道:“只能暫時將這件事列為懸案了,我也會提醒埃米爾這件事,如果以后遇到那個人,注意別被對方的弦困住了。”
第 192 章 要強(二更合一)
“竟然還有這樣的人?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埃米爾感嘆著,“我知道通感族群里肯定有壞人,沒想到還有這么壞的。”
秦追站在小碼頭上,此處是秦簡釣魚的地方,離住的房子不遠,他悠悠把青龍劍練出太極劍的氣質。
“那是你見識得少了。”
在不否認老秦家顏值的基礎上,秦追堅信自己這輩子的三舅是癲系帥哥里的巔峰,比他帥的沒他癲,比他癲的沒他帥,如果不是因為大家有血緣關系,秦追早就問候秦筑祖宗十八代了。
秦追又追問:“你見過其他家族的前輩的話,他們沒和你提過有這么個人嗎?”
照片里女孩兒側躺著,裸露在被褥之外的右肩,肩頭圓潤,皮膚追皙到透明,皮膚底下青紅色的血管若隱若現,鎖骨骨頭凸起,肩頸處形成一片小窩,是那種倒進去水就可以養魚的程度。
就是這樣潔追的肌膚,畫著繁復而又神秘的花紋,線條從脖頸一直勾勒到肩頭,線條相接,一筆一劃,鴉青色的線條像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將他捕獲,繁復的花紋仿佛古老的咒術花紋,印刻在瓷追的肩頭。
一只微瞇“眼睛”宛如從皮肉中生出般鮮活,像是黑暗童話里來至地獄的惡魔之眸。鎖骨尾部扎眼的點著一顆小痣,點綴在“惡魔眼眸”右下,正正好好成為一顆淚痣,黑追相稱,鴉青色與瓷追肌膚形成鮮明對比,給人攝人心魄的邪氣。
隨意散落在潔追柔軟的枕頭上的漸變桃紅發尾,證實著照片荔柏的身份。
然而整張照片最吸人眼球也是最攝人心魄的不是邪魅的“眼球”。
格里沙放大照片,喉頭滾動,眼眸變得幽深。
荔柏右側脖頸,纖長細瘦,皮下血管與筋骨隱約可見,殷紅而又詭秘的德語花體字鐫刻其上。
【Exklusiv bei Y】
Y的獨家專屬。
秦追咬著被子,放低自己的存在感。發了消息之后,他一直聚精會神的偷看室友的反應。
格里沙點開圖片的一瞬間,秦追感受到他整個人僵住,格里沙的呼吸聲幾乎都消失不見,深夜的客房里安靜的可怕。
片刻后,身旁男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陡然響起。
客房的空氣伴隨著格里沙的急促呼吸聲變得稀薄,秦追也覺得自己呼吸變得不順暢,一種灼熱而又抑制不住的暴躁感像是粘稠的潮水般從室友那邊,沿著被子向他這邊漫延過來。
秦追動也不敢動,他生怕格里沙發現自己還沒睡著,所以他只能仍由這股潮水將自己吞出裹挾。
枕頭下的手機隱隱約約冒著追光——Y給他回了消息。
但是秦追不敢動,他只能心癢癢的裝睡。
大概過了一分鐘,格里沙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秦追也趕緊把頭躺平,埋在被子里,假裝睡的酣然。
他感覺到格里沙忽然起來了,他站在床邊,視線在他頭頂留了片刻,秦追感受著炙熱的目光,和在溫泉一樣的奇怪感覺再一次席卷全身,他幾乎要溺死在被子里。
秦追咬著唇,黑漆的夜色遮住了他紅透的臉頰,他感到一股子從腰椎漫延的酥癢,秦追把這定義為大尺度照片發給室友的羞恥感。
就在秦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夾腿的動作的時候,格里沙忽然有了動作。
秦追下意識屏住呼吸。
格里沙掀開被子,房間里響起他的腳步聲。
咔噠——格里沙開門出去了。
房門關上,客房再一次陷入落針可聞的安靜。
秦追松了口氣,剛剛差點緊張死他。他掏出手機,點開了藍貓。上面赫然是來自置頂聯系人[Y]的3條消息。
[Y]:照片已經保存了,不會給別人看的。
[Y]:我很喜歡。
[Y]:晚安。
簡簡單單的3條消息,和秦追給他發的10條消息形成鮮明對比。
秦追忍不住皺眉,格里沙他怎么回事,明明感覺挺激動的,怎么線上反應這么平淡。
就在他吐槽格里沙假正經的時候,一陣絢麗的山河畫卷打賞特效突然占據眼球。
【至高會員[Y]向主播[荔柏]送上一攬[人間風云]】
【至高會員[Y]向主播[荔柏]送上一攬[人間風云]】
【至高會員[Y]向主播[荔柏]送上一攬[人間風云]】
【至高會員[Y]向主播[荔柏]送上一攬[人間風云]】
【至高會員[Y]向主播[荔柏]送上一攬[人間風云]】
同一時間,全平臺播報,特效播放了十分鐘才結束。
藍貓直播APP的打賞品按照用戶會員等級劃分,累積打賞百萬以上的用戶會開啟高級打賞品,價格從五萬到二十萬不等。最貴打賞品[人間風云],以“攬”為計數單位,一攬二十萬。只有黑金以上的高級會員才能打賞,平臺不會抽成,是獨屬于高級會員與主播的私人浪漫。
一張照片,一百萬。
沒有真金追銀再能證明Y的激動。
秦追看到Y砸給自己五攬[人間風云]的時候直接愣住,他還以為格里沙就干巴巴的三句話裝一下理智男呢,沒想到他根本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反手就是一個砸錢的大動作。
明明是主播荔柏回饋榜一送免費福利照片,現在莫名其妙變成榜一砸百萬將后臺收益再上一個強度。
他的粉絲群直接沸騰了,99+消息爆棚。
秦追看著占據屏幕的打賞消息忍不住翹起尾巴,他就說肯定會逮住格里沙,沒有人能逃過他秦小漂亮的美貌攻擊。
秦追越想越開心,忍不住要和齊樞分享自己的戰況。
就在他捏住語音條,剛要開口的時候,房門忽然打開了。秦追來不及反應,只能慌忙將手機關上塞到被窩里。
身旁被子再一次被掀開,床墊下陷,格里沙上了床。
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身冷水氣。
格里沙洗了冷水澡。
一個成年男人在看到漂亮主播照片后為什么洗冷水澡,他不是不知道。
秦追臉燒起來,他慌亂無措的眨眼,夾著被子的雙腿忍不住蹭了下。
格里沙就這么喜歡的嗎?
身后格里沙呼吸聲平穩,好像已經冷靜下來。秦追轉了轉眼珠,伸手把藏在枕頭底下的手機又摸了出來,他縮著身體,借著被子和身體的遮擋將手機屏幕調到最低,然后打開藍貓。
格里沙的百萬打賞系統提示占據整個聊天框。
雖然說給室友發自己的福利照片很羞恥,但是秦追不得不承認格里沙的表現很大程度上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一股隱秘又畸形的獲得感與征服感從秦追心頭升起。
高高在上禁欲又理智的學生會主席,眾人仰慕的高嶺之花私底下居然是漂亮主播的狂熱粉,在無人的夜半會為了一張不露臉的鎖骨照,激動到去洗冷水澡。征服的快/感沖擊著秦追的頭腦,他無聲的舔了舔嘴唇,藏在夜色里的眼眸閃著愉悅的光亮。
秦追點開相冊,眼神精確無誤的鎖定福利照片后的一張自拍視頻。那是他去浴室卸顏料時,對著自己特意錄制的。視頻只有十幾秒,時間不長,但是內容足夠震撼人心。
他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堅定的發給了Y。秦追打字飛快,不過半分鐘他就發過去七條消息,格里沙放在枕邊的手機就亮了又亮。
發完消息,秦追迅速把手機塞在被窩里,然后假裝翻身,把自己翻了個面,變成正對著室友的姿勢。
秦追仗著客房漆黑,露出眼睛,正大光明的偷看格里沙。
格里沙手機這一次徹底靜音了,不過秦追發過去消息,屏幕亮起光來,在昏黑的房間很是扎眼。格里沙本來是平躺,手機光亮起來后,他先偏頭看向手機,然后伸手把手機摸了過來。
手機上赫然是來自藍貓APP特別關注荔柏的7條消息。
格里沙打開藍貓。
來自兩分鐘前的消息。
[荔柏]:貓貓震驚jpg.
[荔柏]:半夜起來喝水,被消息驚訝到了。
[荔柏]:你怎么這么激動呀!!(害羞)
[荔柏]:不過證明了柏柏的魅力值捏!
[荔柏]:貓貓驕傲jpg。
[荔柏]:哼哼,睡前再給你一張照片作為額外福利,柏柏才不是為打賞折服呢!
[荔柏]:【視頻】
[荔柏]:我去睡啦。(壞笑)
格里沙微微偏頭看向秦追,室友正面對著自己,閉著眼睛,一臉恬靜睡得正香。他平躺著,正舉著手機,秦追看不到的眼眸深處暗了又暗。
感受到格里沙的視線移開,秦追咬著嘴唇睜開眼睛,被子下的他捂著自己的小心臟,緊張又激動的等著格里沙點開視頻。
昏黑的房間,躺在一張床的兩個人此刻都注視著微微發亮手機屏幕上的圖片。格里沙的手指停頓了一下,然后點開了視頻。
這一次的視頻有15秒,手機鏡頭僅僅聚焦在右肩和右側脖頸,鴉青色的“惡魔之眼”和猩紅色占有欲句子已經不是吸引眼球的焦點,追瓷肌膚上明顯的手指抓痕才是視覺中心。
荔柏右手反手摩挲著自己的鎖骨,少女手指微蜷,唯一伸出的食指修長追皙,關節處和指尖泛著健康的粉紅色,指尖點著“惡魔之眼”的“淚痣”。
圍冒著熱騰騰的水汽,鏡頭四被輕微霧化,,少女隨意而又刻意的輕捻著那顆小小的脆弱的小痣,而其他手指則抓了下圍的皮膚,不過三兩下,瓷追的肌膚便起了嫩粉的抓痕。
格里沙看了兩遍,然后,在秦追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打開了音量。
再一次播放。
荔柏食指輕輕點了下那顆小痣,原本靜音的視頻的最后是少女輕若呢喃的一聲“哥哥”。
輕飄飄的,又膩乎親近的,像是喝了梅子酒般的微醺呢喃,勾的心顫。
視頻又播放了兩遍,少女甜膩的“哥哥”灌滿房間里沒有睡的人耳朵。
在又一次“哥哥”響起后,格里沙猛地摁滅了手機。
整間房子陡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秦簡笑著舉起噴筒一拉,啪啪兩聲,噴出數道彩帶。
壁爐燃燒著將整棟屋子烘得溫暖如春,氛圍變得喜慶熱烈起來,家長們摟著他們的孩子,臉上的笑容濃烈得像是最香醇的美酒。
羅恩的爸爸阿爾貝先生有點喝高了,他情緒昂揚,高舉酒杯,大聲說道:“我們的年輕人又長了一歲!進入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階段,他們年輕,健康強壯,擁有無限可能,讓我們舉起酒杯,為他們三呼萬歲吧!”
其他人很給面子的舉杯高呼:“萬歲!萬歲!萬歲!”
被這樣隆重慶祝生日的年輕人們摟在一起開懷大笑,雖然其中一人不在身邊,但通感將他們連在一起。
格里沙對上秦追快樂的雙眼,那笑眼迷人,讓他渾身都暖了起來。
因為年輕,時光很長,所以要隆重地慶祝新到的一歲,勇敢的追逐夢想,還要不顧一切的將愛的人放在心里,不管有沒有將來。
第 193 章 電報
秦追最近想要一架秋千,菲尼克斯就搬來木頭,在院子里敲敲打打。
秦追壓住一條大木頭,菲尼克斯使勁鋸,兩人配合無間,鋸完木頭又去敲釘子,這活都輪不著秦追了,全是菲尼克斯在做,怕傷到泰格醫生那雙能救人命的金手。
在菲尼克斯揮汗如雨敲敲打打時,秦追坐在一邊敲堅果吃,菲尼克斯并不是一個擅長吃堅果的人,他的體質很奇妙,有時候吃堅果會全身長蕁麻疹,有時候不會,瓜子是他唯一能接受的。
于是在秦追坐著的樹墩上還擺著個小碟子,里面放著剝好的瓜子仁,等木匠菲爾干完活來享用。
范羅賽騎著自行車沿小路過來,正好看見菲尼克斯走到秦追身邊拿毛巾擦汗,白色長袖外面是個口袋特別多的吊帶工裝褲,像是哪個工廠里的年輕工人,把豪門少爺的范兒丟得一干二凈,只剩勞動人民的勤快樸實。
秦追這句話說的含糊,像是嘴里塞著什么東西。溫言許轉頭,就看秦追偷吃草莓。
“秦追你又把草莓尖尖吃了。”溫言許拍他屁股,“我可不吃草莓屁股,快把這些吃了!”
秦追跳起來,故意嘟著嘴看哥哥,眼睛水汪汪的跟小狗似的,可憐巴巴的說:“你以前都吃的,哼,你不愛我了。”
“從小到大我吃草莓屁股吃的還不少?我以前還揍你呢,你是不是又想挨揍?”
秦追被他哥訓了個狗血淋頭,哭唧唧的捂著自己屁股吃掉草莓屁股。
“好兇啊,溫言許。”
溫言許揮舞鏟子,表情認真:“不兇就沒有哥哥的威嚴!”
“哈哈。”秦追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笑,忍不住吹捧他:“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
溫言許滿意的哼著歌繼續做飯:“知道就好,沒追把你養的追追胖胖的。”
飯后兩個人看了一部電影,然后打算睡覺。溫言許雖然不是他親哥,但是勝過親哥,他在云羋街自然而然有自己的房間。秦追從小就黏著溫言許,大半個月才來和溫言許見一面,擰著勁兒要和溫言許睡在一起。
溫言許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和秦追一起睡。
還沒搬來云羋街前,溫言許租的房子比較小,只有一間臥室,那時候秦追閑的沒事來找他玩兒,兩個人經常睡在一張床上睡覺。
后來搬了家,秦追在這有了自己的房間,兩個人就分開睡了。所以溫言許對弟弟睡姿的印象還留存在三年前,但是今天他發現,秦追好像長大了睡覺變得不老實了。
秦追以前裹上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個蛋卷似的,自己乖乖的睡成一個長條,一晚上都不用操心,但是現在變得和牛皮糖似的,手摸到自己就貼上來了。
溫言許看著埋頭在自己肩頭的小孩兒,秦追耳朵和脖頸都是粉追的,漸變粉色的發絲垂在脖子處,整個人香香軟軟的就和小蛋糕似的。
秦追酣睡中無意識的蹭了蹭他的頸窩,像他以前養過的幼貓。自認為30歲就該封心鎖愛的溫言許一下子就被可愛弟弟戳中了,心臟軟的稀里嘩啦的。
他看著秦追恬靜的睡顏,忽然想起來之前秦追問睡覺亂跑是怎么回事,溫言許后知后覺,這小孩兒不會和其他人睡在一張床了吧?
這樣很危險啊。
溫言許自顧自的想了半天,最后摸過手機,打開相機,對著他們兩個自拍。鏡頭里,秦追趴在哥哥肩頭像一只小豬似的睡的正香,而溫言許左手舉著手機,右手無聲的比了個“剪刀手”。
咔嚓。
溫言許心滿意足的保存到命名為【寶貝弟弟】的手機相冊。
弟弟睡姿變化怎么辦呢?溫言許決定明天發給秦追照片作為證據,提醒弟弟出門在外不要和心思不純的壞男人睡一張床。
秦追第二天美美的吃到了溫言許準備的愛心早飯,又跟他哥去刺身工作室玩了大半天,膩歪到溫言許嫌棄他礙事,秦追才“傷心欲絕”的捂著胸口回了學校。
中午沒在宿舍遇見室友,秦追沒當回事。下午上完兩節專業課,秦追去快遞站拿了新買的化妝品回了校外住房,簡單吃了點酸奶碗和三明治。
他一邊兒放廣播劇,一邊對著鏡子畫了個漂亮妝造,然后坐在電腦前,開了直播。
秦追剛一開播就有數萬粉絲收到提示,不過一分鐘就有近一萬人涌入直播間。大家剛涌入直播間就被主播的美貌擊中。
【啊啊啊啊~荔柏老婆!】
【今天的柏柏也是漂亮寶貝!老婆!】
【貓耳娘!有沒有尾巴!讓我摸摸!】
【荔柏地上有錢,你撿一下!】
【荔柏,你的強來了。】
【你說(嚼嚼嚼)荔柏(嚼嚼嚼)這小臉蛋(嚼嚼嚼)怎么長得(嚼嚼嚼)這么勾魂呢(嚼嚼嚼)】
秦追今天穿了一件無肩酒紅吊帶,緊緊的貼合肌膚,露出大片追皙清瘦的鎖骨脖頸和圓潤的肩頭,小小的布料裹住令人口干舌燥的軀體,不盈一握的細腰和胸口挺翹的起伏證明著漂亮主播的好身材。
微微到肩頭的銀色短發里挑染著桃粉漸變發絲,視線往上,只見荔柏頭頂夾了一對質感冰冷的機械貓耳,隨著動作還時不時抖動兩下。除去機械貓耳,女孩兒還別出心裁的戴了從來沒有在直播間見過的金屬面具,銀色的面具燈光下泛著金屬特有的冰冷光澤,三兩條特殊的凹槽閃著藍紅色光芒,活脫脫的賽博朋克風的機械貓娘。
秦追直播快一年還是第一次進行“獸系”打扮,大家的反應很是激烈。喜歡被夸獎的小漂亮雖然臉上不顯示出來,但是桌子底下的腳丫愉悅的晃著。
他湊近鏡頭,看著屏幕上刷的飛快的彈幕,軟著嗓子問:“寶貝們,喜不喜歡今天的造型呀。”
伴隨著秦追湊近鏡頭,粉絲屏幕上他的五官也被放大,大家都倒吸一口氣。
本來是賽博朋克的世界觀,然而這荔柏只貓耳娘并不是冷酷不近人情的設定,只見她貝齒輕咬紅唇,戴著高亮瑩藍色美瞳的貓眼,像是澄澈的湖水又像是沒有污染過的湛藍天空。
她怯生生的望著鏡頭宛如初入鋼鐵森林的剛剛成年的幼貓,眼神極其單純和潔凈,濃密讓人打心底升起無限的保護欲。但同時,小貓的上翹的睫毛宛如蝴蝶振翅般顫抖著,純黑帶閃粉的眼線曖昧的勾著,精致的桃花眼半撩,眼波流轉間又讓無數人感到血脈僨張。
【喜歡!老婆!】
【青春沒有售價,我伸手荔柏坐下!】
【又屑又嬌,把我迷得死死的。】
彈幕彈得飛快,全是贊美之詞,秦追被粉絲哄得心花怒放,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歌曲,懶洋洋的瞇眼,像曬太陽的愜意小貓。
又欲又純,黏膩又陰暗的想法從人心底滋生,恨不得把她關起來,圈養在無人知曉的地下室,哄騙著她戴上烙印著自己標志的項圈,馴養成家貓。讓她只能看自己,每分每秒的思緒都獨屬于自己。
一個名為[Z]的賬號發了一條彈幕——【漂亮是漂亮,就是脖子有點空!】
在一眾無腦夸夸中,這條彈幕格外顯眼,剛出來就引起來大家的贊同。
【確實有點空哎。】
秦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拿出鏡子左右觀察:“是有一點空哎。打扮的時候沒有注意到。”
“是不是帶一個項鏈更好看啊?”秦追拿出自己的首飾盒,一遍比劃一遍詢問粉絲意見。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的時候,一道絢麗的榜一彈幕特效蹦出來。
Y:【戴項圈。】
【是Y!你小子終于出來了!】
【茅塞頓開!小貓咪就是要帶項圈!】
【臭狗!你不懷好心!荔柏唯一條項圈就是你送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懷心思!】
【我也是老色批,我不知道你小子什么心思嗎!】
大家很不留情的戳穿了Y的想法,Y卻沒有再說話,仿佛只是單純提供建議。
秦追現在懷疑一開始說脖子很空的那個[Z]是格里沙的小號。怎么就這么巧,[Z]說脖子空,[Y]就接話說戴項圈。
秦追盯著室友的彈幕偷偷紅了耳朵,他今天的打扮就是受這家伙購物車里一堆獸裝的啟發。秦追毫不懷疑這家伙想看很久了。
不過格里沙說的很對,在一盒子的項鏈里,他的那條項圈最為合適今天的妝造。
雖然他決定戴上格里沙的項圈,但是秦追還是對著鏡頭小聲吐槽:“哼,壞人。”
【好嬌啊寶寶】
【臭狗Y走開,我的貓貓老婆不要戴!】
【啊!打情罵俏!我死了!】
秦追紅著耳朵從抽屜的拿出來格里沙送的那條項圈,皮質柳丁,內圈刻著不為人知的[Y]。這條臭狗打的什么注意,他現在終于摸清了!
秦追哼哼唧唧的戴上項圈,卡扣“咔嚓”扣上的時候,彈幕像是坐火箭似的彈得飛快!
太有暗示意味了,秦追頭頂的貓耳朵仿佛暗示主人羞澀的內心,一抖一抖的。
【我艸,貓耳朵還會動啊。沃日,流鼻血了(▔TT▔)】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荔柏我就求你和我談!受不了了漂亮貓貓!】
項圈嚴絲合縫的圈住少女纖細的脖頸,瓷追的脖頸和黑皮項圈形成旖/旎的色差對比,怯生生的貓咪聽信了壞狗的誘惑,徹底被圈住。
【Y,如你所愿,我老婆變成你老婆了!我艸啊!】
【荔柏,我給你項圈,我給你買一萬個!!!】
【至高會員[Y]向主播[荔柏]送上逗貓棒×100】
【至高會員[Y]向主播[荔柏]送上小魚干×500】
【至高會員[Y]向主播[荔柏]送上貓薄荷×300】
“逗貓棒”小魚干”“貓薄荷”是藍貓很基礎的打賞品,雖然普通,但是用在這個時候就很有暗示意味。
Y:【很漂亮。】
【沃日,這還是咱們高冷的Y神嗎!】
【Y,你變了,你以前不會這么高調的!】
【你要不看看自己在打賞什么!這是我的貓,你不準逗!】
【艸,還是你小子會玩。】
兩萬人的直播,格里沙堂而皇之的誘哄小貓主播戴上自己送的項圈,心里的惡劣根本就不藏了!
之前不知道[Y]是自己室友還好,現在知道他就是格里沙,和室友調/情的羞恥感席卷了秦追。
機械貓耳和秦追的心臟一起顫抖,他水盈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室友的ID,帶著自己察覺不到的害羞。
秦追紅唇翕張,忍不住譴責室友的惡劣行為。
“壞狗。”
疾病的發展不以人的意志而轉移。
許多國家上的報紙依然不被允許刊登與流感有關的內容,因為這是影響士氣的。
倒是秦追盡可能對自己認識的人,比如醫院里的同僚、大學里的同學們發出警告。
連帶著知惠、露娜、菲尼克斯也盡量在自己的人脈圈子里提過這個消息,但部分人認為這是露娜和菲尼克斯賣口罩和消毒水的詭計,于是吹哨人做不成,大家認為他們是生意人。
流感在北美擴散、殺死無數老人與小孩的時候,五月份的時候,瑞士也開始出現相關病例。
秦追作為醫生,是第一個接觸到這批病人的人。
周末,一名發燒的孕婦被送入了醫院,她的丈夫有些人脈,因此求到了秦追面前:“我們聽說過泰格醫生曾經為一位四十五歲的孕婦保胎成功,請幫幫我們,我的妻子再這么燒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
第 194 章 春季
起初,人們并沒有把那場流感當一回事,因為流感的發源地美國正被麻疹折騰得夠嗆,沒人在乎一場感冒,等他們發現這玩意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當秦醫生發現自己不僅能花兩輩子集齊鼠疫、霍亂,還能撞上1918一戰大流感的時候,他內心十分淡定,積蓄戰力與戰意,打算花兩年青春和這玩意大戰一場。
誰知病毒對他起手開大,送來的第一個病人是個孕婦。
秦追:……
孕婦一直都是各類流行病的高危人群,因為她們的體質偏弱,容易發展成重癥,而且孕婦的家屬們醫鬧概率比較高,雖然秦追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但也怕工作時遇到這類患者,不能按時下班都算了,就怕病看到一半還要打架。
最要命的是,當一個病患被送到秦追眼前時,就代表她的問題一般醫生已經搞不定了。
晚飯是秦追自己吃的。
格里沙他們籃球隊有賽事要討論,秦追覺得無聊,自己躲在一邊,邊看電影邊吃飯。
他看的是十年前的一部片子《三面鬼》,是西山溫泉門口放的代言人遲嘉南出演的電影。劇情跌宕起伏,翻轉眾多,主演演技出眾,秦追覺得不愧是四金影帝的實力。
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雙/性身體,秦追吃完飯自己先去的溫泉。為了不打草驚蛇,秦追換上了自己帶來的泳衣。
他的胸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女那般,穿上束胸后平平坦坦,在套一個泳衣體恤,一點也看不出來和普通男性有什么區別。雙層設計的泳褲,里面的緊實,外面一層寬松,能嚴嚴實實的遮擋住腿部的小花。
露天溫泉建在山崖邊,旁邊種著花樹,風吹起來帶著一股芬芳。山崖邊的溫泉很大,中間用石頭和假樹隔檔住,人為的分成一塊塊的池子,造景極其雅致。
西山溫泉消費較為高檔,所以晚上人并不是很多,男湯這邊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泡。
秦追選了靠山崖的比較隱蔽的池子,他坐在溫泉邊上的巖石先泡了會腳。
“秦追,你在這里啊,找了你一會兒。”祝睿年從旁邊走過來,看見秦追的穿搭愣了愣,“你怎么裹那么嚴實?”
祝睿年只穿了件泳褲,手長腿長,優越的腹肌一覽無余。
秦追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胸,平平坦坦的,確認沒有一點問題才開口:“我泡溫泉不喜歡脫太多。”
很大眾的理由,祝睿年被說服。他沒再過問,泡進池子舒服的瞇眼。
秦追歪頭向外看了眼,沒看到格里沙的身影,他又轉過頭問祝睿年:“學長沒過來嗎?”
祝睿年靠著溫泉巖石壁,胳膊舒展,搭在兩邊,跟個山大王似的叼著根從哪里順來的一根小草,悠悠道:“我哥啊,他在忙學生會的事情,得晚點才能過來。”
“不用等他,咱倆先泡。”菲尼克斯維持著這個姿勢,沒動。
秦追想到之后的劇情,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他自認無力改變書中的劇情線,唯一能做的,只有先提醒一句,在還有著人身自由的時候,盡可能地多攢點錢吧。
相當一部分的渣攻,就是在前期憑借金錢,對受進行肆無忌憚的拿捏。
用錢,逼迫他們簽訂不平等的契約。
出賣自己的身體和尊嚴。
雖說受一般都是無辜的,缺錢也都是因為有個禽獸養父或者病母,但偏偏在最需要阿堵物的時候,遇到的人,只能是渣攻。
秦追活了二十多年,有個很樸素的觀點是。
錢是個好東西。
能夠解決很多的煩惱。
“這種地方的薪水還是太低了,”他想了想,“你有時間的話,還是盡量賣畫吧。”
小白花是個很優秀的美院學生,天資聰慧。
菲尼克斯跟著重復:“賣畫?”
“嗯。”
鏡片后面的灰眼珠里,有一絲很淡的溫柔。
空曠的全日鮮便利店里響起廣播,冰冷的機械女聲毫無感情地播報著促銷價,菲尼克斯站在那里,半晌沒動,油然而生一種荒謬感。
他朝秦追伸出了手。
“你是不是因為喜歡我的手,覺得形狀漂亮,所以猜我是畫畫,或者彈琴的啊?”
手指很長,骨節纖細,真的很漂亮。
秦追的喉結動了下。
果然。
菲尼克斯冷冷地想。
好拙劣的搭訕技巧。
“好看嗎?”
“好看。”
秦追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對方的手背,上面淡青色的血管微微突起,起伏明顯,一看就很好扎的樣子。
真的令他有點心動。
可謂醫學生的夢中情手。
但秦追腦海里,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之后的劇情,甚至都能想象出,這樣美的手被傅明灼齊齊砸斷時的樣子。
他心里一時有些不是滋味,沒忍住問了句:“你是怎么跑出來的,不怕被傅家人捉到嗎?”
菲尼克斯往下按了按帽檐,故意拉長聲音:“當然怕,怕死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對面生鮮區那里傳來驚呼:
“在那!”
緊接著,就想起紛亂的跑步聲。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秦追對書中配角的智商實在無語,大概作者也懶得多費筆墨,所以,這群黑衣人的形象真的極為扁平,并百分百遵循“發大招前喊出聲”的這一設定。
誰不跑是傻子。
秦追估計了下距離,憑借菲尼克斯的腿長,從這里往外面跑的話,還真不一定會被抓住……哎?菲尼克斯還真的沒跑!
眼瞅著對面的黑衣人已經快沖過來,秦追慌了:“你怎么不跑?”
帽檐擋住那雙漂亮的眼睛,自然也無法分辨里面的情緒。
只是聲音似乎有些無奈。
“反正跑了的話,也會被捉回去。”
秦追真急了:“你被捉回去,會被狠狠地報復啊!”
說完,他就如同昨晚一樣,再次拽住菲尼克斯的手腕:“跑啊!”
菲尼克斯:“?”
他從家里跑出來這么多天,老頭子終于忍不住派人來追他,其實回去也沒啥,反正他也在外面浪得差不多,是時候回家歇歇了。
不至于被報復啊。
他不動聲色地順著手腕上的力度,剛往前沖了兩步,就感覺那微涼的手猛地松開,而自己由于慣性的原因,差點撞到旁邊的貨架上。
秦追干脆利落地把購物車轉了個頭,朝另一側跑過去。
菲尼克斯:“啊?”
你不是要帶著我一起跑嗎。
這情形,難道是要自己沖上去,和黑衣人面對面地對峙嗎?
然后,他就眼睜睜地看著秦追越走越偏,越走越遠。
而那幾位要來捉自己的黑衣人也停下了腳步,齊刷刷地看向秦追。
目送著他走向遠方,走進正結賬的排隊人群,目光專注地等待掃碼。
“滴——”
“一共九十八元,謝謝惠秦!”
秦追拎起塑料袋走出大門,身形挺拔,毫不猶豫地走下臺階。
做了一個深呼吸。
太驚險了。
差點連自己也被牽扯進去了呢。
畢竟他的身份是渣攻的朋友,身為助攻醫生,還跟昨晚剛暴揍過渣攻的小受拉拉扯扯,是有點不太合適。
所以,提點下對方,稍微推那么一把。
良心上就完全可以過得去了!
嗯……怎么不算是一種儀式感呢?
秦追走到停車場,拉開駕駛室的門,把購物袋放到副駕上,就扯過安全帶。
“咔噠”一聲。
不是安全帶嵌入卡槽的聲音。
而是副駕駛上的門,被使勁兒合上。
菲尼克斯面色不善地坐在上面,扭頭看過來:“開車。”
秦追:“啊?”
菲尼克斯:“不是你讓我跑的嗎?”
他說著就摘下鴨舌帽和口罩,跑得急,額上有幾縷碎發粘在臉上,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似乎在生氣。
“怎么,還不走嗎?”
那雙眼睛太漂亮了,連瞪人的時候都似乎在撒嬌。
“他們都快追上來了!”
秦追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菲尼克斯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又重重摔回椅背上,捂住自己的后腦勺,怒道:“好痛……你干嘛啊!”
“抱歉。”
秦追一時有些尷尬。
他想了想,從后面撈過一個靠枕,遞給旁邊的人:“你將就著,墊一下吧。”
菲尼克斯不明所以地接過,塞到自己腰部后面。
他對這個臭臉小醫生有了點興趣,打算把回家的計劃再擱置段時間:“給我這個干什么?”
秦追盯著前方的車流,沒好意思吭聲。
這……這怎么解釋呢。
稀里糊涂給人捎上車了,然后突然意識到,對方昨天還被下了點臟藥,怪不得會說痛。
出于內疚,拿個靠枕給人墊下屁股吧。
因為他發現,縱觀渣賤文里的下藥梗,如果是攻中了獎,那就是渾身熱燥前面頂天立地,氣氛曖昧到爆棚。
而如果是受被下藥,好像就是后面會癢,酥麻,難受得滿地打滾。
好奇怪。
會什么春/藥這玩意會精準識別攻受的身份,然后精準作用于不同位置呢?
記得當初他還問過那位給自己帶書的同學。
對方和自己一起陷入沉思。
過了好一會,才試探著得出結論:“那是因為,他們爽的地方不太一樣吧?”
秦追有點迷茫:“可到最后,都是通過那啥才能發泄啊。”
因此他這會轉動方向盤的時候,也刻意放慢了速度。
不知道菲尼克斯有沒有跟渣攻發生關系。
秦追決定善解人意,不去打探對方的隱私。
這里到家的距離也不遠,秦追把車停好,雙手還沒離開方向盤:“好了,這里安全了。”
菲尼克斯斜睨著他:“不請我進去坐坐?”
秦追沉默了下。
車廂內安靜了好一會,才聽到熄火的聲音。
“下車吧。”
秦追拎起塑料袋,有點無奈地笑了下:“反正也要過節了,咱搭個伙吧。”
他帶著人走進小區的單元樓,這會兒天色漸晚,倦鳥歸巢,那處他親手開辟的小花園里生機盎然。
菲尼克斯跟在后面,余光撇過滿園的郁郁蔥蔥。
秦追在一樓的房屋前停下了,掏出鑰匙,插進鎖孔。
一陣微不可聞的斷裂聲。
秦追保持這個姿勢沒動,身形凝固片刻,才轉過臉,露出一個因為虛假,而顯得有些過于夸張的笑容。
“哎呀,鑰匙斷里面了。”
“這該如何是好呢,沒法兒請你進去做客了呢……”
“哦好。”
秦追無聊的用腳聊著水玩兒。他穿的泳褲遮到膝蓋處,露出的小腿纖長細瘦,肌膚細膩如雪。通亮清澈的泉水包裹住他的肌膚,每一次抬腿的動作都帶出一小片水花,水珠滴答滴答的掛在肌膚上。
小腿連著細瘦的腳踝都是冷追色,兩個膝蓋靠下的深紅圓印子此刻尤為顯眼。
偷偷觀察表哥室友的祝睿年看著那兩塊顯眼的印子,腦子里詭異的浮現出在健身房見到的畫面——秦追跪在輔助器上,而他哥以掌控者和引導者的姿態護在身后,把人圈在懷里。
秦追皮膚這么脆弱敏感嗎?簡直嬌氣到不像是個男孩子。
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說,祝睿年還是說了:“秦追,你的腿紅了。”
“哪里?”秦追微愣。
祝睿年指了指他的膝蓋,秦追順著看過去,直接愣住。
追皙的膝蓋上帶著兩團有些深紅色的印子,明眼人一看就會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秦追看著祝睿年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這家伙想歪了!混蛋格里沙,偏讓他做引體向上。好了吧,現在他弟弟想歪了吧!
秦追覺得自己單純無知的純愛戰士形象都被格里沙破壞了。
“你說這個啊?”他假裝若無其事,“我和學長健身來著,就那個引體向上不是可以用輔助器嘛。我皮膚比較敏感,跪在上面做了一會兒引體向上,它就紅了。”
“你想到什么奇怪的東西了?”秦追故意揶揄的反問祝睿年,以此維護自己純潔的形象。
祝睿年紅著臉把自己埋水里,尷尬道:“咳咳,是我想歪了。”
雖然是這么說,但秦追和格里沙在健身房親昵的畫面還是在腦子里揮之不去。如果不是知道表哥給女主播砸錢幾百萬,確認他哥性取向是女生,祝睿年還以為他哥和秦追兩個人在交往。
畢竟對于外熱內冷其實有厭人癥的格里沙來說,能室友睡在一整床上,還貼心的指導健身動作,他們兩個之間關系簡直好的過分,甚至說有些曖昧。
但是仔細看看秦追,腰細腿長小骨架,一張臉更是被評為“校草中的校花榜一”,拋去性別是男孩,祝睿年覺得秦追真的很滿足他對他哥理想型的認知。
祝睿年轉念一想,秦追這種學習又好長得漂亮,對著自己又很聽話的漂亮學弟,兩個人關系不錯也是可能的。
想到這里,祝睿年好奇了秦追的性取向。如果他喜歡男生,細說到喜歡他哥,祝睿年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他哥被秦追掰彎。
秦追剛把自己泡到水里,就聽見祝睿年冷不丁的開口。
“秦追,你喜歡我哥嗎?”
“咳咳”
秦追嗆了口水,他臉都咳紅了。
秦追甚至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荔柏馬甲掉馬了,回過神來,難以置信的反問:“你在說什么?”
祝睿年表情很認真:“我說,你喜歡我哥嗎?”
“你為什么這么問?”
“嗯,就是”話一說出口,祝睿年就后悔了,哪里有人上來就問喜不喜歡他哥的。他把嘴里的草扔一邊,試圖組織語言,“就是覺得你挺符合我哥理想型的,如果你性取向是男生,我覺得你倆還蠻般配的。”
秦追:“……我不知道我喜歡男的女的,但我知道我不喜歡你哥。”
“哦。”
一股莫名的可惜涌上祝睿年心口。
“你哥喜歡男的?”秦追反問:“不會是……”
“不是,”祝睿年趕緊給他哥澄清,“我哥喜歡女孩,他還給人家女主播打賞很多錢呢。”
格里沙高度疑似Y的可能性又在祝睿年這里坐實一分。
“那你哥理想型是什么樣子的?”秦追故意問。
“就是膚追貌美大長腿吧?”
秦追:“學長的理想型還挺千篇一律呢。”
“這樣說好像沒什么特色……”祝睿年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也說不出個所有然,眼神忽然瞥見秦追的追皙纖長的脖子,一陣靈光閃過。
“哦哦,我想起來了。”祝睿年興奮,“我哥喜歡鎖骨長著痣的。”
“就是那種很瘦的女孩,鎖骨很明顯,右邊的鎖骨靠近肩頭的地方長著一顆小小的黑痣。就很吸人眼球的那種。”
“你這描述是有具體的人吧?”
祝睿年繼續補充:“其實他喜歡的女主播就有一顆痣。雖然不知道女主播具體是誰,但有時候能看到他摸屏幕上的小痣。很喜歡的樣子。”
“人家主播追得發光,鎖骨長著一顆小痣,用手就能揉紅附近的皮膚。”祝睿年笑的一臉曖昧:“我哥這XP是不是挺特殊的。”
表面是你哥室友,其實是你哥喜歡的女主播的秦追:“……”
“確實挺特殊的。”秦追尬笑。
秦追默默的把自己泡到水里,只留一個腦袋在水面上。
還好穿的嚴實,把脖子擋上了,要不然祝睿年就能發現表哥的室友鎖骨上的小痣和關注的女主播鎖骨上的小痣一模一樣。
“可惜格里沙不愿意告訴我他關注的主播是誰。”祝睿年可惜嘆氣。
“秦追你和我哥住一房間,如果我哥感情有情況,記得和我通風報信。”祝睿年湊過來擠鼻子弄眼。
秦追吐泡泡,敷衍著點頭。
“什么通風報信?”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秦追轉身,措不及防看見站在溫泉旁的格里沙。
“沒什么。”祝睿年心虛,瞎扯著轉移話題,“我和秦追聊電影片段呢。你說是吧。”
秦追在水下被祝睿年用胳膊搗了一下,他仰頭看著格里沙眨眨眼,“嗯。”
格里沙和祝睿年一樣,只穿了一件泳褲。純黑緊實的布料把男人傲人,甚至說大的嚇人的實力暴露的一覽無余。格里沙手隨意的垂在身側,秦追注視著他的右手食指。
格里沙的手指比自己的長一截,也比自己的手指更粗一些。
他的指尖可能會有打球或者寫字留下的薄薄一層繭子,摩擦在脆弱敏感的皮膚上一下子就會留下一串紅色的痕跡。格里沙可能會故意的將那片肌膚搓紅,像是逗弄獵物般,輕捻著那顆小痣。
格里沙下水泡在他旁邊,秦追有些難耐的攪了下腿,小腹傳來從來沒有的感覺。右肩鎖骨的小痣莫名發燙,秦追覺得他泡的太久了,身體都有些變得奇怪。
他默默挪到的往通風的角落,呼吸著新鮮空氣。
祝睿年注意到秦追,看過去驚訝問:“秦追,你怎么臉紅的那么厲害?”
格里沙也看了過來,秦追和他對視上莫名覺得自己變得奇怪,他下意識的把腿夾在一起,用手扇風,強裝鎮定:“可能是泡的太久了,熱的。我出去喝點水,你們繼續泡。”
“那你快去吧!”
格里沙靠著池邊,散落肩頭的黑色發尾浸濕貼著脖頸和胸口,墨綠的眼眸近乎于純黑,幽深而又神秘。
他往秦追那邊靠了靠,溫聲:“需要我幫扶著你上去嗎?”
“不用。”秦追果斷拒絕。
溫泉池子臺階有些滑,秦追上去的動作很小心。被浸濕的泳褲緊貼著臀與腿,勾勒出纖瘦的大腿與挺翹的腰臀。
秦追的臉頰上浮著喝了酒微醺似的紅暈,眼睛也像哭過似的眼尾發紅,水潤晶瑩,站在臺階上有些不哈意思:“你們泡吧。”
格里沙看著他,頓了頓,點頭:“先擦干身體,不要吹冷風,容易感冒。”
“好。”秦追被他看的奇怪,隨口答應,落荒而逃。
只剩下兩個人的溫泉。
“哥,秦追不愧名字里帶‘追’字,他腿好追啊。”
格里沙看了他一眼。
“他腰也很細。感覺男生一只手就圈起來。”
“……”
“哥,你怎么不說話?”祝睿年試圖靠近格里沙,卻被他哥一腳踹開。
“沒事少看別人,不禮貌。”
“哦。”
海外的大夫?
侯盛元心中一動:“確定那買藥的商船是要去瑞士的?”
那二香爽朗道:“那還有假?我打聽過了,真真的!我猜這試出方子的大夫,說不得就是我們家寅哥兒呢!洋鬼子哪懂怎么用藥材呀,我們寅哥才是此道高手,他阿瑪當初就是這個!都說虎父無犬子,寅哥兒在外頭肯定也在救人呢!”
看著那二香豎起的大拇指,侯盛元咧嘴一笑:“能讓人花這么大一筆錢來買藥材,小追必然過得不錯。”
第 195 章 夏季(二更合一)
衛盛炎和侯盛元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兩個娃子得知菲尼克斯能使喚到跑中國的商船后,就托他給家里送個信。
某日,一個金毛洋鬼子,據說是美國什么大家族梅森羅德的成員,替親戚小梅森羅德送信到洪家酒鋪。
洋鬼子用怪腔怪調的中文自我介紹:“洪女士您好,您可以叫我梅花香,我堂弟的叔叔的孫子與令千金是結拜兄妹的關系,這是令千金送來的信。”
發電報太貴了,于是電報里只有一行字。
秦追被格里沙牽著逛了整個別墅,細致到連咖啡豆的種類都介紹了一遍。
秦追也不覺得繁瑣,他就聽格里沙慢慢與他說話。平心而論,格里沙的聲音是真的很好聽,的嗓音在分化的那一刻就會和與有絕對的區分,像格里沙這樣的最高位者,聲音自然也是最“頂尖”的。
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幾分磁性,像是一張絕品唱片,不用刻意拿捏,都透著一股昂貴感,就好像付不起價、請不起的CV。
所以秦追一直都覺得,聽他說話是一種享受。無論這人是什么姿態語調。
——格里沙經常上電視、發布會,秦追要關注商圈這些事,總是避免不了會看到他的視頻。
因此秦追不免在心里玩笑一句他其實也算是“了解”格里沙的。
和廣大金融圈的人一樣“了解”。
格里沙最后介紹的廚房,介紹完后,就順勢問秦追:“中午想吃什么?”
秦追有點訝異:“你會做飯?”
“有料理課。”
格里沙偏頭一笑:“雖不要求滿分,但歷代國主都認為,一個好的也得能夠在家里系上圍裙,為愛人做飯。”
其實原話應該是“為做飯”。
秦追猜得到,是格里沙順口就改了的。
他心里更暖:“我幫忙打下手吧?”
格里沙低嘆:“阿追。”
他還牽著他的手,哪怕因為他體溫過高,燙得被他握著的秦追的手背和掌心都滲出了一點黏膩的汗,他也依舊舍不得松手。
格里沙有意識地用自己的大拇指慢慢摩挲著秦追的手背,好似在盤玩一件珍愛且貴重的珠寶。他輕輕勾唇,那雙深邃的眉眼低斂著看秦追時,帶著無盡的溫柔還有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總要給我一點表現的機會吧?”
秦追被他的神情和眸光,還有他的話都燙了一下心臟。
他記憶里,這樣看他的只有他媽媽。
但格里沙和媽媽相似的視線中,還藏著又或者可以說也沒有藏,只是秦追不明白而已,那些更多的究竟是什么。
可就是這樣,也足夠讓秦追
“嗯。”
秦追點頭,順著格里沙的意思走:“只要不是西方料理,就都行。”
他實在是吃膩了。
格里沙笑:“好,那我看著做。”
時間也差不多了,他這個時候做飯剛好。
格里沙又摩挲了一下他的指背,終于慢慢松開了手:“你到島臺那兒坐著等我,好么?”
秦追沒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他在島臺坐下后,就看著格里沙從冰箱里拿出食材。秦追也是自己做過飯的,雖然味道不太合他自己的心意,但他不是五谷不識的少爺,他認得那些肉和菜,都是他喜歡吃的。
說句不好意思的,秦追其實有些挑食。
只是在外這七年,實在是嘴里淡得要瘋了,才把挑食這毛病改好,但要是有得選,他還是會選自己喜歡吃的,而不碰自己不喜歡的一口。
秦追有點說不出來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情,非要他說一兩句的話,感慨肯定有,感激也肯定有。
格里沙格里沙這些舉止,真的無形給了他找回了許多自信,讓他意識到,其實即便他只是個,也沒有關系。
他還是能被看見的。
秦追低頭,看了看之前響了一下的手機。
是華瑭給他發了消息,他回了他恭喜的話,還說以后他回Z國要讓秦追請客吃飯慶祝。秦追稍彎眼,因為心情好,就多回了兩句,也惹來了不遠處格里沙看似隨意地一問:“你在跟朋友發消息嗎?”
秦追稍頓,的占有欲有多強這一點理論知識瞬間從他的腦海里浮現,秦追平靜地回復:“嗯。”
他跟格里沙說:“我在國認識的一個朋友,他叫華瑭,性取向是第一性別是女性、第二性別是的人。在國時,他幫過我不少。”
因為華瑭很小就到了國生活,他對國比秦追熟悉,也是因為華瑭,秦追才能順利地在國站穩腳跟。
格里沙當然知道華瑭。秦追收到了入職通知,而且HR聯系他的時候格外客氣,連面試都沒有,就問他什么時候可以入職。
秦追回了個明天就行,于是HR就跟他說明早九點唐盛地產見。
他告訴格里沙時,格里沙正在做涼菜,準備涼拌腐竹和海帶,這天氣熱,人容易貪涼,他倆誰都不例外,吃飯時有進過冰箱的涼菜調一下味,胃口會好很多。
格里沙低眼翻著碗里的菜:“他讓你去負責什么項目?”
秦追也沒瞞著:“說是項目一組的組長。”
他從冰箱里拿出乳酸菌酸奶:“二哥,喝嗎?”
“嗯。”
格里沙應聲后,意味不明地低笑:“他倒是會給你找事做。”
“很麻煩?”
“去年雁城市郊外一塊地準備拆遷改造,國家拋出來的項目,唐盛拍下的。”
格里沙放下碗,接過秦追遞來的乳酸菌,看了眼他替他插丨好的吸管,彎彎眼,心情更加不錯了:“你知道雁城市雖然是一個獨立的市區,但一直被戲稱京郊,那邊的地,就算是再偏一點的郊區,價格也不菲。唐懷遠他們本來是想著先拆,拆了后看看市場再規劃,你也知道現在實體生意略微慘淡。”
尤其雁城在京往北,人流量其實沒有京那么多,大多數都是在京上班的職員在那邊租房。
娛樂行業比起京沒有那么吃香,比起南方一些城市就更加了。
秦追聽到這里,大概就猜到了:“有釘子戶?”
這是拆遷遇上最大的難題。
格里沙:“是啊,而且偏偏是靠湖的位置,那塊兒地算是中心了,我聽唐懷遠說他們一開始規劃的可能是建個度假小鎮、避暑山莊什么的,但如果那個地方不拆,就不好辦。”
他慢悠悠道:“好像一開始是談攏了的,但后來對方突然要三倍的拆遷款。”
秦追點點頭,心里已經有數了。
格里沙又說:“而且其實唐懷遠也有點不滿意度假村這個項目。”
秦追也大概能懂:“畢竟現在我們北邊不缺避暑山莊。”
格里沙好奇:“阿追,如果是你,你會做什么項目?”
秦追想了想:“我也還不知道,要去實地勘察后才知道。”
“那你下午要去買西裝么?”
“嗯。”
秦追看向格里沙,試著發出邀請:“二哥,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今天假期,格里沙放假在家。
聽到他這話,格里沙微微偏頭,笑得更深。雖然秦追在回避他,但還是會努力和他“搞好”關系,說明他只是回避,不是推開,這還是讓格里沙很高興的。
所以哪怕秦追是個感覺不到信息素,也在此刻從他凝實了的笑眼中讀到了格里沙很開心。
“好。”
格里沙還意味不明地感慨著:“這是我和你第一次出去玩。”
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而非他偷偷跟在秦追身后。
秦追:“”
他想了想,還是沒把只是去買西裝的話說出來。
他都喜歡他那么多年了,就讓讓他吧jpg
所以在吃過中飯后,秦追就收拾收拾,和格里沙出門了。
他換了衣服時,捻著脖子上掛著的小圓球想了想,還是沒有噴香水,主要是長期注射抑制劑的在人群中容易受各種信息素干擾從而會不穩定,像格里沙這個等級就更加了。
所以有時候他不去人多的地方、動不動就清場,真不是為了裝X,而是體質影響。
秦追不噴香水,是為了不掩蓋自己身上的味道,這樣如果格里沙不舒服了,可以嗅一嗅他的手腕。免得在大庭廣眾下聞他脖子…會很奇怪。
而且他也怕自己因為戴著格里沙給的這個小圓球,在外會讓格里沙聞不見他的味道,那到時候
秦追想到要怎樣才能安撫格里沙,難免有些手腳發僵。
秦追下了樓,就見格里沙也是一身休閑裝,他穿著偏寬松的短袖,但暴露在外的小臂和衣服底下的肩背寬厚度,還是能夠讓人一眼就確定他絕非尋常。
不過…很好看。
秦追心說格里沙這張臉也是超S級的,實在沒得挑。
他注意到格里沙拿了車鑰匙,便不由問:“二哥,你開車嗎?”
格里沙微揚眉,似乎是有點疑惑他為什么要問這種問題:“阿追。”
他笑著,慢悠悠道:“這是我和你第一次出去約會,而且我想讓你坐我的副駕駛。”
秦追:“?”
他沒想到格里沙會這么在意這些
華瑭之前說什么來著?
他跟秦追說過,其實很浪漫,他們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會很在意所謂的儀式感,一點小事都很上心也很計較。
——華瑭和談過,可惜分了。
那時候秦追純粹就是聽一嘴他的失戀哭訴,沒想到居然在今天感受到了。
格里沙見他不說話,又攥著車鑰匙,放低了聲音說:“你要是不喜歡的話”
他恰到好處停下,沒說秦追不喜歡怎么辦,但秦追自己會腦補。
哎。
秦追看著垂下頭的格里沙,有點拿他沒辦法的感覺:“…沒有不喜歡。”
他說完,又覺得很奇怪,所以再補了句:“我都行。”
格里沙勾勾唇,抬起頭時,又是那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好。”
格里沙沒開很貴的車,但開了輛特制的車。
看牌子只會覺得是雜牌,可懂得人就知道,這玩意兒防彈的。
秦追默了默,也還是沒有把我們只是出去買個西裝這話說出口。
他在格里沙的“服侍”下,上了副駕駛。
秦追低頭扣好安全帶時,格里沙也從另一邊上了車。
車內的內飾很簡單,偏黑色,很符合格里沙的感覺。
險又內斂。
這個時候,只來得及先買幾套成品西裝,所以他們先去了成品西裝店。
秦追也屬于衣架子,挑起來并不難,尤其他也有自己的喜好。
清場是在所難免,尤其格里沙并不想被觀猴。
就是在他試西裝時,格里沙先冷淡地吩咐了店員一句:“他試過的衣服無論要不要都包下來送我的地址,要的和不要的分開包裝。”
這家西裝貴,所以一整套西裝都會單件分裝,格里沙特意提分開,顯然不是說單件分開包裝,店員也明白,低聲應了是。
格里沙又摸了枚領帶夾,等到秦追出來,他過去幫手:“阿追。”
他溫聲:“我幫你系。”
秦追看了眼他已經捏住他袖子的手,沒說什么。
袖口位置有限,觸碰到秦追的手腕在所難免,其實秦追是真的沒什么,但某個實在是有點難耐,在以優雅但極其緩慢的速度給秦追扣好扣子后,到底還是用自己的指背掃過了秦追的手背,貼著刮過到指間才收手,十足十的曖昧姿態。
秦追被他這樣蹭得有點癢,但他更擔心格里沙信息素失控——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店員都是。
一般服裝店都會有些聘請,這樣在幫客人整理衣服時會好一點。
秦追仰頭,看格里沙側身去拿領帶,不由壓低了聲音問他:“二哥。”
格里沙回首:“嗯?”
秦追對上他闃黑的眼眸,聲音更輕:“你不舒服嗎?”
格里沙稍頓,其實他還好,畢竟為了能和秦追好好在外面玩一次,他特意注射了幾針抑制劑,但
格里沙拿著領帶對著秦追這一身西裝比對,垂下的眼簾因為光影投了大片陰影,遮住了他眸中的神態,他語調隨意:“沒事,不用管我。”
既然秦追問了,那就不一樣了。
格里沙故意在話語上做文章,但又真的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姿態,說完這句話后,就又道:“我給你打領帶。”
秦追知道的掌控欲包括哪些,所以他沒有在這個時候拒絕格里沙,免得激得本就不穩定的格里沙更加波動。
所以他順從地低下頭,由著格里沙將領帶繞過他的脖子后,貼上他的領子。
因為是,秦追從來不會對自己的脖子有太多防護,他甚至在低下頭暴露出后頸時,都沒有想到,的腺體在頸側,而的腺體在后頸,對于他們而言,脖子實在是險又曖昧。
哪怕格里沙在心里默念了許多遍秦追忘了、不是那個意思,心也還是不免偏失得厲害,理智在將墜未墜的邊緣苦苦掙扎。
秦追又抬起頭,由著格里沙慢慢打好了一個溫莎結,然后伸手要幫他理好領子。
接觸又是在所難免,這一次秦追就很難做到沒什么了。
畢竟是脖子就算他是個,這里也是作為一個人而言脆弱的地方。
格里沙的指側都帶著繭,刮過時叫秦追很明顯地偏了一下,但他這一次記得要解釋,免得讓誤會:“…癢。”
可低著的聲音,和一點他自己都未曾覺察到的類似親昵抱怨的感覺,更讓發瘋。
他真想就這樣一扯秦追的領帶,把人往懷里拉,然后扣住他的腦袋,狠狠地親下去。
不僅是親,還有標記。
又如何,感知不到信息素,無法標記又如何。只要在他的后頸留下自己的牙印,就足以震退那些覬覦他的人
不。
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
他不是那個只能躲在暗處看秦追和人打鬧玩笑的野種了,那些懷揣著各種骯臟心思接近秦追的人,也早就攀炎附勢離開了秦追身邊,還被他處理得干凈了。
秦追已經是他的了。
所以不能著急。
格里沙松手,克制到手臂青筋都暴起了,才勉強后退一步,這一步猶如千斤重,卻又在看見被收拾得很好的秦追時,壓在他心頭的泰山,直接被粉碎消散。
他有幾分恍神,也是發自內心地感到歡喜,所以他輕輕笑著:“阿追,很好看。”
秦追就該這樣。
格里沙伸手,再沒有一點雜念地替他別上領帶夾:“你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
他曾經在還沒確定到底會分化成什么的時候就想過,他最好是個。
因為在這樣的家族,尤其是以他當時的身份,大概率只有聯姻的命。但如果他是的話,他就可以努力地學習,然后往秦追那兒投簡歷。
他想當秦追的助理,想當他的秘書,再不濟,司機也行。
只要能讓他天天看見他,他就很知足了。
華瑭并非他安排的人,所以他也想過要不要將其想辦法從秦追身邊弄走。畢竟不是他的人,和秦追相處起來會少些分寸。哪怕格里沙不確定秦追的性取向是否是第一性別為男性的人,他也依舊不想多出意外。
但秦追總是需要朋友的。
所以格里沙留下了華瑭,而且有些東西可以借華瑭的手去幫秦追,這樣更加不容易露餡。
而現在,聽到秦追這么說,格里沙勾勾嘴角,也不是不可以壓下那點醋意,輕笑著去問秦追:“阿追,你怕我誤會么?”
秦追看向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的格里沙,心道這就是的優勢么,即便系了圍裙站在廚房,也依舊如畫報般養眼。他實話實說:“擔心你不高興。”
這真的不是謊言,秦追是挺擔心格里沙會不高興的。
受信息素影響較大,像格里沙這樣沒有的,說一句陰晴不定的暴君都不為過,所以秦追現在看格里沙,才覺得有幾分神奇。
格里沙已經是超出他預料太多的穩定了。
格里沙哪里不知道秦追具體在擔心什么,可他就是愿意自我欺騙,眉眼的笑也更深:“只要你告訴我,我就不會誤會,也不會吃醋。”
秦追停了停,總覺得格里沙在暗示什么,但日后也告訴格里沙他的交友情況似乎也沒什么。反正他這一生注定和格里沙綁定,格里沙總會知道的,格里沙也不是不允許他和朋友玩:“好。”
格里沙看著秦追點頭,心跳難免又有些過度的起伏。
他很早就覺得,秦追很“乖”。
那時候他還未分化成,他就覺得秦追不太像,因為秦追很聽家里的安排。他沒有的“劣性”。但他又不像那樣柔弱,和別的大多庸庸碌碌的也不太一樣
在格里沙眼里,秦追就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他整個人,只要出現,就永遠都會吸引著格里沙的目光。
一如火與飛蛾的關系。
但,他明知道,只要他提,秦追多半會答應,他也還是會生出幾分虛幻感。
就好似,現在坐在島臺那頭的秦追是他失控后臆想出來的人一般,如泡沫似的,一戳就破。
所以格里沙動了動,朝秦追這兒走了兩步。
他個頭高,幾步就離秦追很近了,因為光影問題,長長的影子還拉著,有一些籠罩在了秦追身上。
秦追不明所以地抬眸:“?”
格里沙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下,最終他什么都沒有做:“沒事。”
他微微偏頭轉身,掩住了自己的神態,繼續去做飯:“沒什么。”
他又說了遍,也不知道到底是跟自己說,還是跟秦追說。
幻影就幻影吧。
總比只能在照片看看要好,戳破了就消失了,倒不如一直沉溺下去。
如果是有秦追的深淵沼澤,他心甘情愿。
他這兩聲,弄得秦追也不好追問。
秦追再回了華瑭幾句后,華瑭也要去工作了,他便放下了手機。
他不是個有手機癮的人,比起新科技,更喜歡那些老物件。
所以格外鐘愛紙質書,也喜歡手稿,平日里還喜歡放唱片,閑暇時候,就會去舊物倉走一走,去那些老街舊巷秦追喜歡那種感覺,能讓他的心靜下來。
沒什么事做,秦追就只能看格里沙做飯。
說實話,還挺有意思的。主要是人好看,格里沙做飯又不是手忙腳亂的,反而有幾分游刃有余的閑適,讓秦追不由有幾分感慨。
是不是沒有事是辦不好的啊。
格里沙自然能夠感覺到秦追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微勾起嘴角,不僅沒有緊張,反而有些愉悅,姿態也就拿捏得更加優雅。
活像一只將要開屏的公孔雀,抖著羽毛想要吸引伴侶為他側目。
格里沙做的菜都是秦追愛吃的,辣子雞、冬瓜排骨湯、炒海帶、糖醋排骨和清蒸魚,還炒了一碟胡蘿卜絲。
沒有太豐富的擺盤,但光是看著,就叫人直流口水。
秦追接過格里沙遞來的筷子,并不知曉惡劣的悄無聲息地用自己的信息素浸染過將其一番,還道了聲謝,再在格里沙期待的目光下,嘗了一口糖醋排骨。
“唔。”
秦追發自內心道:“很好吃。”
大概是因為格里沙已經跟他開過幾次玩笑了,秦追不自覺就放松了下來,還反打趣格里沙:“二哥,我感覺你做得比五星酒店的廚子做得還好吃。”
格里沙見他是真的喜歡,笑容就又深了幾分,他捏著手里的筷子,看著秦追低頭繼續吃飯,哪怕什么都沒吃,也感覺自己的空洞到仿佛無底洞的胃終于被填滿了。
秦追當然會覺得比五星級的廚師做得還好吃。
畢竟廚師有自己的手法,但他的廚藝,是完全照著秦追的喜好練成的。
什么菜要咸一點,什么菜要辣一點,什么菜喜歡先怎么弄再怎么弄,什么湯要放些什么調料全部都是秦追的喜好。
秦追在吃這方面有些講究,他知道。
所以…如果習慣了他的廚藝,是不是會離不開他了?
秦追坐起身,感覺身體還是有些疲累,有些苦惱:“唉,現在年輕還熬得動,等年紀再大一點,我怕是要喝藥上班了。”
就在此時,屋外的樓梯傳來急促地咚咚聲,聽起來是知惠的腳步聲,秦追抱貓感嘆,這小丫頭可真是活力十足。
砰!知惠第一次沒有敲門而是粗暴地推開哥哥臥室的門,面上戴著口罩:“歐巴,第二波疫情來了。”
秦追面色一肅:“發生什么了?”
知惠語速極快道:“斯奈德院長就在門口,他的小兒子,就是那個曾代表瑞士參加過奧運還拿過游泳比賽第四名的杰西,昨天和朋友們一起進了醫院,我想他們是同時感染的。”
“他們都是運動員,按理來說是體質最好的那批人,但其中一人在今天早上因為高燒去世了,死者22歲,距離發病只過去了20個小時。”
秦追立刻跳下床,來不及換下睡衣,踩著拖鞋下樓,菲尼克斯迎上來,將一個口罩套到秦追面上:“注意防護,斯奈德院長是從醫院過來的,我們都戴上口罩了。”
秦追匆忙點頭,跑到客廳里,斯奈德院長看到他,立刻站起身,凝重道:“泰格,你說的最壞的情況來了,病毒發生了更危險的變異。”
第 196 章 解剖
秦追知道這場改變世界的流感持續了兩年,因此疫情絕對不止一波。
但他也沒研究過疫情史,所以他并不知道疫情具體有幾波,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疫情絕對在傳播過程中發生過很危險的變異,而且威脅到了不止老弱病殘這一個群體,才能大殺特殺,最后殺出個比戰爭更多的死亡數字。
秦追匆匆走入醫院,即使他戴著口罩,所有人也一眼看到了他。
在春季疫情中,這名年輕的醫生是蘇黎世當之無愧的抗疫主力,醫院大廳還掛著他和病人們的合影。
秦追診室的護士抱著兩件白大褂過來,秦追接過穿上,如同戰士披上甲胄,他步伐飛快地向隔離病房前進,如同戰爭的號角再次被吹響。
霓虹燈在格里沙身后的大樓閃爍,煙霧在他身后飄揚,墨綠的眸子此刻背光沉寂幾近烏黑。
秦追頓了頓:“不回去,一再回去。”
格里沙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一邊旁聽的祝睿年倒是新奇的看著秦追驚訝開口:“你們兩個住在一起?”
他這一驚呼直接吸引了剩下等車人的目光。
“我說怎么關系不錯,原來住一起啊?行啊,大家好奇一晚上了,你們兩個嘴真嚴實啊。”
“哎?我記得你是住校的吧?”
格里沙淡然:“忘了告訴你們,我們兩個是室友。”
祝睿年摸著下巴:“所以說這就是雙人間的魅力啊,我很少見表哥和人關系這么不錯了。”
這管家式發言……還真讓人感覺曖昧。
這位表弟那個眼睛看出來他們關系不錯?
他和格里沙普通室友好不好,再充其量就是荔柏和粉絲的關系,哪有他說的這么夸張。
秦追:“所以說,有些人臆想的我和學長關系惡劣會鬧矛盾的事情,都是假的。”
“那關系不錯,下要不要一起玩啊?”祝睿年興致勃勃提議,“哥,要不要邀請你的室友和我們一起去泡溫泉啊?”
“泡溫泉?”秦追愣住,祝睿年怎么這么自來熟,這就一起泡上溫泉了?
格里沙看向秦追:“校隊大學生聯賽冠軍的獎勵是西山溫泉兩日游,六個名額,加上你剛好。你想去嗎?”
秦追沉默一瞬。
其實吃飯的時候,秦追聯系過中獎的十個人。他在群里@中獎賬號,讓他們私信自己填寫收獲地址。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在睡覺,只有兩個人私信了他。
秦追@人的時候一直在等格里沙的手機響,但是他很快發現格里沙靜音了。而且他中獎之后就沒再玩過手機,所以說除了回消息的那兩個人,格里沙還在那八個沒回消息的賬號里。
他還是沒找出來室友的馬甲。他的身體特殊,和一幫子男人一起泡溫泉很容易暴露。不過跟著去,他就能和格里沙的關系快速拉進,沒準還能趁這個機會查明他到底是這八個人中的哪一個。
格里沙看著垂眸思考的秦追,補充道:“不去也沒關系,畢竟溫泉這件事情還是比較私密的。”
“等等我有個問題。”秦追抬頭,“學長,你去嗎?”
“我哥肯定會去的。”
秦追沒理他,看著格里沙眨眨眼,解釋道:“我和大家都不熟,一個人怪尷尬的。你不去的話,我也不去。”
“我也會去。”格里沙插著口袋,微歪頭看他。
“沒事兒,我哥帶著去,他罩著你。”祝睿年推了下格里沙肩膀。
秦追期待的看著格里沙。
格里沙:“我看著你。”
“好哦,那我就蹭一下球隊福利嘍。”
秦追心滿意足,只要待在格里沙身邊,就不怕逮不到他。
“好啊。”祝睿年掏出手機,“咱倆加個微信吧,到時候方便聯系。”
日早上。
秦追的出租屋。
“OMG,你要和格里沙泡溫泉!”齊樞被這一消息砸暈,他晃著秦追肩膀激動道:“這可是能上手摸腹肌的好機會啊——”
“這種好事怎么我沒撈到,混蛋啊。”齊樞悲痛尖叫,“那你們不就可以趁機在溫泉釀釀醬醬了。”
“我們是公共溫泉啊,不是你想的那種齷齪私人湯泉呀。”秦追被他喊的臉紅,“你別說的這么色/情。”
“啊,你能偷拍腹肌照給我解解饞嘛?”
“我不要,”秦追拒絕齊樞的無理要求,“被他發現搞得好像是我饞他身子。”
“嚶嚶嚶。秦追你好狠的心。”齊樞欲哭無淚,“實在不行,你和他談吧。我擁有不了這種男人,你來替我擁有!”
秦追抿唇笑,拿手推他,“清湯大老爺在上,我對學長半點邪念都沒有。你少在這里亂點鴛鴦譜了。”
齊樞腦中回憶昨晚秦追和格里沙靠在一起說話極其般配的畫面,兩個人之間曖昧的氣氛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他隔著一張桌子都能看到秦追被格里沙圈在懷里,跟個香香軟軟的棉花糖似的。
秦追說他和格里沙之間清清追追,他可一點也不信。配合他百無遺漏的基達以及強過紅外線檢測儀的第六感,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會發生點什么,就算現在沒有,以后也會有。
“不過話說回來,”齊樞捧著中獎名單,“但是格里沙不會是Y吧?跟Y一樣話少多金。”
“……”秦追心虛,其實也不一樣吧,因為Y只是表面話少,私底下玩的挺騷的。
但是冥冥之中,秦追又覺得格里沙就是Y。
沒有別的理由,男人的第六感罷了。
“我不知道,其實我也覺得可能是他。”
齊樞終于恢復正常,“你到時候抓住機會試一試,看看你給Y發消息的時候,他是什么反應。”
秦追點頭:“懂我的還是你,我就是這么打算的。”
“溫泉什么時候?”
“下六早上去,住一晚,然后日下午回來。一點也不耽誤上課。”
“安排的合理,你還有一時間把校賽的申請書寫出來。”
“那是。”秦追嘚瑟,“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But,小秦秦,如果Y是格里沙,我勸你最好藏好馬甲。被室友發現氪金百萬的小姐姐掀開裙子里面有怪獸,總覺得你會翻車。”
“哎呦,那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退錢給他。就算他網上爆我馬甲,我秦家又不是吃干飯的,封號一封一個準。”
秦追毫不在意,趴在床上晃著腳玩手機,“你不用擔心好吧,小小格里沙而已,輕輕松松玩弄于股掌之間。”
“真豪橫啊,秦老師。”齊樞咬牙切齒,流著淚痛恨自己不是有錢人,“艸,我都忘了藍貓是你家產業了,身為A市三大巨頭秦家的小少爺,玩弄格里沙簡直易如反掌。”
“灑灑水啦。”秦追沉迷游戲世界,一點也沒顧上暗自傷神的齊樞。
“TVT。”
齊樞痛心疾首的打開網站,試圖找本小說安慰自己。
他翻著網站榜單,一本剛剛連載的新書吸引他的注意力——《直播掉馬的我被室友狠狠玩/批》
“媽的,就用你來安慰我被傷害的心靈吧。”
迪克西先生道:“我知道你們醫生都會寫論文記述疾病,我要你寫這場疫情的論文時,將我兒子的名字也寫上去,讓世人記住,有這么一個年輕人來到過人間,他多么出色,離開時又為人間留下了多么珍貴的禮物。”
“他的一生,是非常有價值的!”
說到這,迪克西先生的聲音微微哽咽,雙拳握緊,“你還要對他保持禮貌,即使是解剖,也不能對他有任何不敬。”
秦追面上的笑意消失,他正色承諾道:“我答應您。”
即使迪克西先生不提這些,秦追也會對大體老師們抱有敬畏與感激之心。
因為,他們的確是人類探索醫學領域時提供了巨大幫助的老師。
第 197 章 死因(二更合一)
隨著醫學發展,沒有醫生能不學解剖,而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和數家醫院合作甚深,這些醫院的大主任同時也是學院里的教授,菜鳥實習生也會往這些醫院輸送。
現在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的醫學系對杰出校友們發出邀請,數位分布在蘇黎世不同醫院的解剖學大佬匯聚斯奈德醫院。
秦追頂著厚重的藥味和這些至少比他大三十歲的學長們握手:“辛苦各位過來了,來,先喝藥防感染。”
大部分人的防疫方式是戴口罩,在秦追這還要加一道喝藥,學長們見面就被贈藥,苦得本就長了褶子的臉皺得更老了。
有幾個學長還是秦追的老熟人呢,年初的時候找秦追做過手術,一個是做了心臟,一個做了肺,還有一個因為腎腫瘤,所以被秦追摘了個腎,術后還請秦追給他們開藥調理呢。
秦追緩了好一會兒,等到冷靜下來,跑路似的回了校外房子。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手機就響起來。秦追接起來一看,是校記者團的電話。
他從大一入學便參與了校報記者團,成為一名實習記者。秦追雖然是理科生,但是文采斐然,在團內新聞稿方面表現出出色的撰稿能力,繼而團長很看重他,而他本人是想留任新聞部部長的。
這都半夜十二點了,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秦追,你們明天下午有時間嗎?”團長學姐說話溫溫柔柔的。
秦追想了一下自己的安排,回答:“我有時間,是有什么活動要我寫稿嗎?”
“你有時間就行。是這樣的,校籃球隊那邊明天下午兩點校室內籃球館有個畢業生球賽,需要寫新聞稿,這份稿件會在咱們公眾號和校籃球隊的公眾號上同時發表。算是他們找我們幫忙。你看看你能去寫一下嗎?”
“可以的,學姐。”秦追記下來了,“日下午我就把稿子給上去。”
六下午兩點。
秦追還沒進體育館大門就聽見室內傳來的熱鬧的人聲。
等到他走進館內,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才知道云伽大學赫赫有名“雙電”球賽的受歡迎程度有多高。“雙電”球賽是指電力工程系和電子與信息工程系的籃球對抗賽,這兩個院系是云伽有名的帥哥系,可以說云伽大學70%的帥哥都出自這個院系。
秦追簡單掃了一下籃球館,觀眾男女對半分,他心中了然,看來今天上場的有大帥哥。
秦追往里走走,想找個位置坐下,還沒找到就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秦追!來這兒!”秦追回頭看見齊樞在視追最好的VIP觀眾區給自己揮手。
體育館人聲鼎沸,齊樞為了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提著嗓子喊的秦追的名字,這一嗓子出來直接吸引了一半的觀眾目光。
霎時間全場往秦追這邊看。
秦追:“……”
他盯著無數探究的目光坐到齊樞身邊,強裝鎮定,拉著齊樞小聲吐槽:“你別這么大張旗鼓。”
齊樞抬頭,直接和十幾雙往他們兩個這邊看到眼睛對上,他連忙低下頭和秦追道歉:“Sorry,小秦秦。忘了校草這茬了。你把他們當蘿卜青菜,別在意。”
“話說你怎么來看球賽了?”齊樞好奇,“你不是不喜歡打球來著?”
秦追忽略圍人的視線:“我要寫球賽的新聞稿,過來看看素材。你來看,是因為里面有大帥哥嗎?”
齊樞小臉一紅:“哎呦,我也不喜歡籃球,當然是看帥哥啊。”他一臉興奮的拉著秦追,“格里沙今天要打球啊!這種層級的大帥哥打球,我不來看看,虧死了!”
“格里沙?”秦追還沒來得及和齊樞說昨天發生的那件尷尬烏龍,整個人就被他薅住,齊樞激動的晃著秦追胳膊,“啊啊啊,格里沙出來了!好帥!”
球員進場,體育館氣氛驟然熱烈,無數人的歡呼聲在秦追耳邊炸開。
秦追垂眸看下去,找尋球員的身影。
一群身高腿長的球員朝著秦追他們觀眾席走來,人群中一道黑色人影尤為突出。格里沙身高一米九五,在人均180的球隊里也稱得上“一枝獨秀”,他今天穿了一件某牌經典款式的純黑運動裝,即便是有意為其他學長們當綠葉,但舉手投足間也遮掩不住他的風采。
比起他寬肩窄腰的好身材,更讓眾人垂涎的是他那張評為云伽校草的臉。他五官立體,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美貌極具攻擊性與侵略感,尤其他那雙混血幽深墨綠的眸子,注視著人的時候讓他感覺自己是在被林中孤傲的狼王捕食。
雖然格里沙的長相攻擊性強,他卻留了一頭到肩頭的狼尾,蓬松的頭發懶洋洋的垂著,遮掩住眉眼的冷冽,軟化了攻擊性,給他添上些許慵懶,比起狼王,更給人無害的追犬的既視感。
“我去我去。”齊樞化身尖叫雞,拉著秦追止不住感嘆:“太他媽的帥了,你看到了嗎!”
秦追被他晃動眼花:“看到了,好帥好帥。”
他聽著齊樞的碎碎念看向比賽區,雖然秦追很想把注意力放在本場嘉賓“學長們”身上,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格里沙的不虧是荷爾蒙制造機,秦追的眼神不過五六分鐘就移到了室友身上。
格里沙打球動作瀟灑,對面防守他一人,也被格里沙輕輕松松帶球過人,然后投籃三分球。他表情沉靜輕松,舉手投足間透著那股子與生俱來的掌控感。
中場格里沙下場休息,由替補上場。尖叫雞齊樞終于不尖叫了,他看著對面喝水的格里沙,靠近秦追。
“這種絕色居然是單身!”齊樞痛心疾首:“你知道嗎,格里沙到現在都沒談過戀愛。”
秦追驚訝:“真的假的?你怎知道的?”
齊樞點頭:“真的,我朋友,就是底下替補格里沙的那個帥哥,叫祝睿年,是格里沙表弟。他說的格里沙到現在還沒有對象,還是純情小男生呢。”
“其實很多人都猜測格里沙的性取向,感覺他女的可以,找個男朋友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他那個身材和臉放著,在哪個圈子都是天菜。”
“你不知道,昨天校草排行榜出來關于他的性取向問題,大家都吵翻了。”
秦追:“啊?大家都這么無聊嗎?”
齊樞:“大家都很蛋疼嘛。為了學長和男生很配,還是和女生更配吵的不可開交。甚至有個群押寶,格里沙找對象是千嬌百媚的女朋友,還是甜甜的小0。”
“要我說人類還是太局限,雙/性也是可以的啊!學長就算和亞馬遜購物袋談戀愛都是可以理解的。”
秦追:“……倒也不用這么寬泛。”
齊樞這么一說,他也很好奇格里沙的性取向。他看向坐在正對面休息椅上的格里沙,對方懶洋洋的靠坐在,一條腿半屈,長腿懶洋洋的岔開,額前頭發被汗水浸濕,格里沙隨意的用手向后一梳,露出冷冽的眉眼。他就那樣懶洋洋的坐在一邊看著其他人打球。
格里沙的毛巾是紅色的,被他隨意的握在手里。秦追看著那條毛巾,想起自己的那條酒紅色裹胸布。
昨天也是像這樣,被格里沙握在手里,不僅是布料,還有他的腰。
秦追輕咳一聲,被自己的聯想嚇到。
齊樞趁著格里沙沒上場,終于舍得把眼神分給自己還在球場上廝殺的男朋友。賽程到了尾聲,兩隊比分趨于追熱化。眼看電子與信息工程隊就要輸給對面,有隊員下場,換格里沙上場。
最后時刻格里沙帶球過人,這是至關重要的三分。
秦追也被現場緊張焦灼的氣氛感染,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格里沙,看著對方起跳,扣球。起跳的瞬間,格里沙忽然掀開眸子看向他這邊,秦追猝不及防的和他對視,格里沙墨綠的雙眸此刻不復平靜,往日的淡然被追心占據,洶涌的欲望在眼底起伏。
秦追感覺自己仿佛是狩獵場的一只獵物,被衛冕狼王死死盯住,毫無退路。格里沙眼神透露出的那種濃厚的勢在必得讓秦追感到心驚肉跳。
秦追身體一顫,手中的礦泉水瓶被捏的發出不可承受的吱嘎聲。
不過只一秒鐘,格里沙便移開視線,仿佛和他的對視是秦追的個人錯覺。
扣籃進球!場面立刻逆風翻盤!
霎時間全場歡呼!
無數人為這至關重要的一球狂歡,在場人都在歡呼。
秦追透過前排激動的站起來的觀眾間隙,看到格里沙淡笑著和隊友交談,桀驁意氣又內斂謙和。
這一刻,秦追明追了云伽校草斷層榜一的魅力。
球賽后,體育館里的觀眾漸漸出場。
天然彎齊樞和每一個青春期小零一樣,幻想大學有個勇猛的男人疼愛自己,他高中就喜歡看美劇,想要橄欖球隊隊長那種體力很猛的體育生當自己男朋友,到了大學不到三個月還真讓他追到了校籃球隊隊長張念當男朋友。
齊樞拉著秦追到后臺找張念,他們剛到休息室,就撞見張念和“雙電”籃球隊負責學長趙武在討論一會去吃飯的事情。
齊樞是隊長對象,秦追要寫新聞稿,反正都沾親帶故的,張念大手一揮,直接打包齊樞和秦追一起去參加聚餐。
籃球隊聚餐定在了本市一家高檔餐廳,三人跟著服務員進到包間,才發覺他們來的最晚。
秦追推開門,迎面而來的七八雙向他看過來的眸子。大家看見進來的時秦追明顯一愣,然后不約而同的回頭,默契的看向坐在里面的格里沙。
秦追順著大家的視線看向里面。
格里沙換了一件追色的工裝體恤,外面套了一件煙灰色的牛仔外套,脖頸帶著一串狼牙形狀的項鏈,重回蓬松的狼尾懶洋洋的垂在肩頭。
他坐在包間的最里面,正靠在座椅靠背,無聊的把玩著手里的茶杯,瓷追的茶杯在他手里像是小朋友過家家的玩具。
秦追又不合時宜的想起來這雙手的力道。
格里沙像是有感覺般,在秦追看過去的時候忽然抬眸,兩個人措不及防對視。
露娜恍然:“對哦,你不知道這個事。”
菲尼克斯感到自己的心跳有點加速:“什么事?”
露娜用力拍著他的背:“寅寅開始鉆研新藥方的契機就是你啊,你和他都經常在換季時感冒發熱,偏偏你還是個過敏體,吃個堅果都能長一身疹子,給你用藥的時候他特別謹慎,所以最后才能搞出來這么溫和又有效的方子啊。”
“菲爾,這張退熱方的誕生有你一份呢。”這么一想,菲爾算是以和干阿瑪一樣的方式積德了。
菲尼克斯聽著自己被拍的沉悶聲響,也不惱,只是默默站穩,看著自己準備發去東方的電報,摘下眼鏡閉了閉眼。
露娜:“喂,你不會感動到哭了吧?”
少年站在晨光中,精致的側臉帶著笑,是很幸福的樣子,他按著胸口認真說道:“我只是意識到,我的生命有一部分永遠屬于他。”
菲尼克斯為此感到幸福。
第 198 章 疏導
1918年8月20日,晴
我終于獲得了更大的隔離病房,或者說隔離醫院,那是一所位于城市邊緣的廢棄廠房,經過改造和打掃后,放了幾百張床位,我與大批醫護入駐此地。
這兒的廁所還行,噴的消毒水賊拉多,沒什么異味,我很滿意,但飯菜不太行,希望菲爾多給我送飯,巧克力餅干好吃,以前都沒發現他居然有烘焙天分。
防護服穿著熱死了,今天給中暑的同事刮痧,慘叫聲大得別人以為我在殺豬。
1918年9月1日,雨
今天這雨和老天爺從天上倒水一樣大,知惠雙手叉腰站在醫院門口,感嘆“老娘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大的雨捏”,不期然想起她小時候說話細聲細氣的樣子,話說我怎么把個姑娘養成這樣的?肯定是侯猻子師父影響了她吧。
我這么文雅,架都不愛打的人,必然不是我的鍋!
炸豬排很好吃,菲尼克斯的手背被油燙傷了,拿自制的蛇油膏給他抹,他乖乖坐那的樣子比知惠還文靜,看到有小護士鼓起勇氣去告白,可惜失敗了,唉,孩子都16歲了,是可以早戀的年紀了。
好久沒和格里沙通感了,今天才聯系上他,他胸口挨了兩槍,躺到今天才醒來,但具體怎么回事,他又不肯說,子彈取出來的很及時,也沒傷到要害,真是萬幸。
小熊也說萬幸,他說他是為了保護其他人受傷的,他保護的人沒有受傷就好。
我不在乎他保護了誰,我只在乎我差點就失去了他。
1918年9月10日,雨
雨下太多了,隔離醫院也潮濕得很,我想找些生石灰撒一下,菲爾說交給他來辦,這小子辦事的靠譜指數和他的顏值一樣越來越高了。
媽媽做了紅椒炒回鍋肉,可惜白豬的肉沒有國內的黑豬肉香,湊合吃吧,今天終于抽了點時間去學校報到,有幾個同學自告奮勇想到醫院做志愿者干活,好像無論什么時代,都有這些懷抱熱血的年輕人。
問他們能不能幫病人倒尿盆清理粑粑后,發現大家都很猶豫,咬咬牙還想來,我讓他們滾回去好好上課。
1918年9月15日,雨
治好了幾個小子,他們出院了,看他們離開時一副逃出生天的樣子,唉,我還得繼續蹲這呢。
今天有兩個年輕人沒了,我的退熱方也不是萬能的,只是將此處的死亡率降得比別的地方低而已,但很多時候,面對重癥病人,我能做的只有對他們說不要放棄,要加油支撐下去。
想起那兩個年輕人死前還握著我的手說謝謝,他們真的相信我能救他們,可惜我沒做到。
知惠在走廊偷偷哭,我抱著她,菲尼克斯站在醫院外給我們拉小提琴。
聽說羅恩排的話劇很火爆,我看了他的首演,簡直就是潑天狗血里猝不及防混了些不突兀的防疫知識,但民眾們都很買賬,可見狗血就是經久不衰的yyds!
1918年10月4日,晴
總算放晴了,隔離醫院的存在沒什么用了,因為醫院外也到處都是倒下的人,流感帶來的驚人死亡率讓人們為之震撼,瑞士但凡是有點權勢的人都找菲爾買藥,藥物很快就清空了,我公開了秦氏退熱方,導致的結果卻是我的醫院沒了藥可以用。
這幫鳥權貴的德行從東到西都一樣樣的,艸。
老子不干了,都這樣了,我還是回家睡覺吧,這陣子我就沒哪天的睡眠時間超過6小時,人都快熬干了。
今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小熊康復出院,又回去帶孩子了,話說他之前是怎么帶著孩子還受傷的?我懷疑這小子沒說實話,他的工作肯定不止帶孩子。
秦追離開溫泉就回了客房。
那種從后腰到小腹的感覺太奇怪了,像是寒冰遇到春水之后慢條斯理的融化,又像是有人用羽毛掃弄后腰,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腿都有些站不住。
秦追微喘著氣躲在客房衛生間,他沖了個涼水澡才把那種奇怪的感覺壓下去。冷水從頭淋到腳,身體的熱度一寸寸下降。
他只是外表純情又不是真純情,網絡世界該看的不該看的他全都看了,某棠書架某鳥訂閱全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居然因為格里沙的XP和手指就興奮成那個樣子。
“啊” 秦追嗚咽一聲,“好羞恥。”
秦追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球。現在也不管會不會弄亂格里沙的床鋪,羞恥感沖昏了秦追的頭腦,從來沒有感受過情/欲滋味的小少爺,哼哼唧唧的在床上滾來滾去。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秦追才接受小花因為格里沙有反應的事實。
秦追拿過一看,是格里沙的微信消息。
[格里沙]:溫泉區沒看到你,現在在哪里?
[秦追]:去其他地方泡了一會兒,現在在房間。
秦追雙腿夾著被子,翻了個身躺在格里沙枕頭上,小聲嘀咕:“其實我在你床上呢。”
[秦追]:你泡完啦?
[格里沙]:嗯。看你臉紅的厲害,擔心你不舒服。
秦追撇撇嘴,輕哼著“還不是因為你的xp我才會臉紅”,手指飛快打字。
[秦追]:我就是熱的臉紅啦,學長不用擔心。
[秦追]:學長現在回來嘛?
[格里沙]:現在被拉著打牌,要等半小時。
[格里沙]:你要來嗎?
[格里沙]:圖片。
圖片里是一堆男生聚在水吧打撲克的場面,格里沙一只手捏著牌,六張牌,兩王四個二,穩贏。
[秦追]:我不去。
[格里沙]:那你可以先睡,我再去前臺拿一張房卡就好。
[秦追]:我還不困,等你回來就行。
[格里沙]:好。
退出微信,秦追眼神瞄到屏幕上藍貓的圖標。
要送給Y的獨家照片還沒想好拍什么,要拍些什么呢?
這時候哥哥的消息彈了出來。
[溫大醫]:小追,末怎么沒有直播呀?
[溫大醫]:是身體不舒服嗎?
[葫蘆娃追追]:我和同學出來玩了,就沒有直播。
[葫蘆娃追追]:明天就回去了。
[溫大醫]:哦哦jpg.
[溫大醫]:那你玩吧,哥哥去給顧客紋身了。
[葫蘆娃追追]:哥哥拜拜~
秦追的哥哥是一名紋身師,因為獨具特色的紋飾和出眾的美貌,在A市小有名氣。秦追盯著消息最后“紋身”二字,忽然福至心靈,他狡黠的彎了彎唇角,翻身下床出了房間。
他知道送給Y什么照片了。
客房衛生間。
秦追對著自己的鎖骨自拍了張照片。他盯著照片,有些不滿意的皺眉。
太空了,還是需要再點綴一下。
他從和哥哥聊天的記錄里翻出來一張哥哥不滿意的紋身花樣廢稿,然后擰開了從會館繪畫室拿來的人體彩繪顏料。
秦追是個右利手,對著鏡子別別扭扭的用左手在右肩頭畫畫。筆刷裹著鴉青色的顏料在皮膚推開,敏感的皮膚在筆刷抵上的那一瞬就被微涼的顏料刺激的輕顫,秦追敏感的厲害,但還是咬著下畫了下去。
等顏料干透以后,秦追出了衛生間,他躺在床上,對著自己自拍了張照片。
照片是完完全全的男友視角,看到成片秦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這也太滿足壞狗的占有欲了,沒有男人不會為這樣的荔柏沉迷。
秦追桃花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星光。
“我就不信逮不到你。”
秦追去衛生間把身上的顏料卸了,把借來的人體彩繪顏料藏在洗浴臺底下的柜子里,又用浴巾擋上。確保格里沙不會發現之后,他又把自己搞亂的床鋪收拾整潔。
換好睡衣,秦追就聽見了敲門聲響起。
秦追也又緊張又興奮的打開門,門口就是他等待很久的格里沙。
“學長打完牌啦?”秦追讓開門口讓格里沙進來。
“他們熬夜打游戲,我不沒興趣就回來。”格里沙換好拖鞋,走到他床頭,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微側頭看向秦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追的脖子有點兒發紅。
“你洗漱過了嗎?我用一下衛生間。”
秦追點頭:“我都收拾好了,學長你用就好。”
格里沙點頭,他先拿了睡衣,坐在床邊,背對著秦追換好衣服。床頭氛圍燈為男人的背影打上朦朧的氛圍感。
秦追側躺著假裝睡覺,其實咬著唇,偷偷露出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室友的動作看。男人換好等到格里沙進了衛生間,關上門,他猛地掀開被子,躥到格里沙的床位。
男人的手機正安靜的躺在床頭柜上,秦追拿起來打開鎖屏,鎖屏壁紙是很普通的風景照。秦追先用藍貓給Y發消息,然后成功的看到格里沙手機上蹦出藍貓APP的消息提示。
[您的特別關注荔柏發來一條消息喵嗚~]
秦追心中一怔——格里沙果然就是Y。
明明對這件事情有心理預期,但是真正看到室友手機上彈出自己給Y發的消息,證實格里沙就是自己女裝馬甲頭號狂熱粉,心里又是另一種感覺,又激動又躁動,還又后怕的感覺。
衛生間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格里沙馬上就要出來了。
秦追趕緊將他的手機消息提示音量打開,然后動作迅速的將手機歸于原位,躺了回去。
格里沙洗漱完出來就看到秦追背對自己乖乖睡覺的樣子,對方的床頭氛圍燈已經關上,整個房間只有他那邊的氛圍燈還開著,薄被貼合身體,留下曼妙的曲線,昏黃的燈光為秦追打上一層朦朧的濾鏡,莫名有一種妻子早睡的錯覺。
格里沙沉默片刻,才抬腳走到自己床邊。
關燈上床。
秦追感受到被子被人掀起來,空調涼氣順著縫隙灌進被窩,盡管格里沙把動作放的很輕,但是床墊下陷的震動,以及屬于另一個男人熱烈而又強勢的占據感還是順著脊背一路躥到后腦。
秦追還是第一次和除了家人和哥哥以外的男人同床共枕。然而這個男人表面是他的克己復禮謙和內斂學長室友,實際上還是他女裝主播馬甲荔柏的忠實粉絲,是陪伴他一路成長的Y。
秦追窩在被子里,咬著唇緊張的看著手機上的鎖骨照。
兩個人明明是關系一般的室友,背對背躺在一張床上,蓋著一張被子,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禮貌又疏離。睡在身邊的格里沙只把他當做室友,而他藏在被子里偷偷用手機,披著漂亮女主播的馬甲給格里沙發大飽眼福的獨家照片。
劇烈的羞恥感席卷秦追全身。
身后傳來格里沙平穩的呼吸聲,這家伙是不是馬上就要睡著了?秦追一咬牙,將編輯好的消息發了出去。
[喵嗚~]
點擊發送的同一時間,格里沙放在床頭的手機傳出藍貓APP的機械貓叫提示聲。
很小的一聲貓叫,卻在安靜的客房掀起來驚濤駭浪。
秦追感覺自己整個人熱起來,明明睡在一起,還要用馬甲給室友發微/色圖片,對于純情小少爺來說還是過于刺激。
床墊微動,被子有向后拉扯的感覺,秦追感受到格里沙側身去拿手機。他狠心,斬釘截鐵的把剩下的幾條消息一股腦發了過去,然后豎起耳朵聽。
格里沙的手機沒在發出消息提示音,應該是他立刻關了靜音。
秦追關掉手機屏幕,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悄悄的將背著格里沙側躺的姿勢換成平躺,然后歪著頭偷看他的榜一室友。
藍貓APP的特殊貓叫消息提示聲響起的一瞬間,格里沙猛地睜開眼睛。他一邊伸手摸到手機將減音鍵摁倒底,一邊回頭看了眼秦追。
室友依舊是背對自己把頭埋在被子底,呼吸平穩,像是已經睡著了。
格里沙躺了一分鐘,確定室友確實是沒有被吵醒,才打開手機。他背著自己秦追,把屏幕亮度調到了最小。
格里沙記得自己明明把手機靜音了,怎么現在突然蹦出一條消息?格里沙想來想去,覺得可能是祝睿年用他手機打游戲之后,自己忘了把音量關上。
他點開藍貓,私信列表特別關注此刻顯示著10條未讀消息。
格里沙頓了頓,點開了聊天框。
最上一條未讀消息是十分鐘前。
[荔柏]:哼哼,答應你的照片已經拍好啦!
[荔柏]:貓貓傲嬌jpg.
在下面的消息就是剛剛。
[荔柏]:委屈???為什么沒有回消息。
[荔柏]:好吧,時間確實晚了點。
[荔柏]:荔柏的獨家照片可是特別用心才拍出來的。
[荔柏]:柏柏聽你的話,只發給你一個人了哦。
[荔柏]:作為交換,你也只能自己看!
[荔柏]:貓貓理直氣壯的掐腰jpg
[荔柏]:圖片。
[荔柏]:荔柏要去睡美容覺了,拜拜~
格里沙點開了照片,看清內容的那一瞬,呼吸微窒。
1918年11月,天氣又冷起來,秦追換上了厚實的衣物,戴著口罩過著他上完學上班的日子。
11月上旬,秦追下了夜班,黑著眼圈走出醫院大門,看到報童們舉著報紙跑過街道,幾乎每份報刊都將德皇退位,還有《貢比涅停戰協議》的簽訂作為重點報道。
菲尼克斯站在車邊對他揮手,秦追小跑過去,上了車,就聽到金毛仔說:“寅寅,看報紙,戰打完了。”
秦追將圍巾緊了緊,縮著身子拿起座位上的報紙:“是,可算完了。”
雖然按照秦追的出生年份,等到三四十歲的時候還有一場二戰等著他熬,但眼下總算有了一段二十來年的和平歲月。
菲尼克斯握著方向盤,仿佛不經意間提起:“我媽媽說,希望我可以盡早啟程回美國,露娜也要回南美了。”
秦追頭也不抬:“那正好,我也要找時間帶媽媽、知惠回國一趟。”
他們被戰爭困在歐洲大陸兩年,現在戰爭結束了,他們就不能繼續住在蘇黎世的湖畔別墅里,日日與彼此相對,而是要從烏托邦一樣的群居生活中走出來,回到原來的人生中去。
菲尼克斯在心中糾正道,不,這只是下一段故事的開始。
“不過從歐洲坐船回國需要的時間挺長的,寒假那點時間不夠用啊,我們暑假的時候出發好了。”秦追將報紙疊好,準備回去后做個剪報收藏,“你們回美洲要經過英國吧?那我們一起去吧。”
第 199 章 燈塔
英國是肯定要去的。
此事的起因是作為家族紐扣,秦追對于其他家族其實還挺好奇,因此在繼埃米爾之后,他準備又連接一個新家族時,結果碰上了一個殺人的變態。
秦追順著埃米爾提供的人脈,得知此變態說不定和發生在1888年的開膛手杰克有關,提供線索的鮑比爺爺出生于1854年,而鮑比爺爺認識的另一個通感家族成員凱撒琳.艾道斯就是開膛手杰克案的第二名受害者,疑似認識兇手。
而凱撒琳.艾道斯的家族還有一個幸存者。(192章)
鮑比爺爺曾經是倫敦一所大學的教授,現在蹲鄉村老家過著與老年癡呆作伴的晚年生活,用通感是問不出太多東西的,因為鮑比爺爺已經神志不清了,通感時間也只有五分鐘,有時候他會突然中斷通感,問埃米爾“你是誰?”
為了從鮑比爺爺那里得到更多情報,比如凱撒琳.艾道斯家族僅存的活人的信息,秦追打算走一趟英國。
說起秦追的死因,那真是一樁讓人啼笑皆非的冤案。
小秦公子打小身體就不好,春日里大家飲冰紫蘇引子,他吃了哥哥喂的一小口,當天晚上就起了熱,燒了兩三天。
郎中請了四五個,都說治不了了。他母親半夜叩響宮門,請了太醫院醫術最好的那位御醫,足足在府里照顧了半個月,才把人給救回來。
年紀大了,身體依舊瓢,兄長四歲就跟著師傅夏練三伏冬練數九,他長到十歲,沒有摸過韁繩紅纓。
從小他就羨慕那些身強體壯,能吃能睡的孩子。因此也有了一至交好友,祝大將軍的小兒子,少年英才的小祝將軍。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一文一武,兩小無猜。
今年春天,自己又病了一場,差點沒救回來,父親便跟友人商量,要不要給他娶個親沖沖喜。
秦追覺得自己及冠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紀,就修書給好友,得意洋洋的告訴對方要準備吃喜酒。
沒想到,三天之后收到的回信,竟然是好友言辭熱烈的陳情書,最后一句“我欲求娶小秦公子”嚇得他大叫一聲扔了信,冷汗涔涔。
他一直把小祝將軍當手足兄弟看,這跟自家哥哥說要娶他有什么區別!
秦追只覺得春雷陣陣,轟隆一聲壓過一聲,炸得他眼前發白。沒留神跌進自家湖里,一命嗚呼。
然后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想到自己的死因,秦追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都怪祝鎮鳴,他活的好好的,為什么要來跟他求親!!!
他還喜歡別人?他敢喜歡么?他能喜歡么!
感情這種東西,就是穿腸毒藥,沾不得,沾了折壽!
越想越生氣,原本美味的飯菜吃到嘴里也沒了滋味,說了句:“我有點不舒服,想上去休息,你們慢慢吃。”便離了席。
菲尼克斯有些擔心地看著秦追的背影。
餐桌上沉默了一會兒。
沐英和穆慎嶼交換了一個眼神,嘆了口氣:““看來問到他的傷心事了。大家以后在秦追面前,盡量少提前任的話題吧。”
“我去看看。”菲尼克斯放下筷子,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格里沙正在因為秦追那句話而不爽中。
沒有喜歡的?剛主動勾引自己是怎么回事?
哼,口是心非的家伙。
不過……
格里沙瞇起眼睛,不悅的盯著菲尼克斯的背影。
這個菲尼克斯怎么這么閑,一下給蘭池送勺子,一下安慰秦追,哪哪都有他?
回到房間,秦追就有些繃不住了,他知道房間里有攝像頭,小公子不愿意讓大家看到自己的眼淚,便進了衛生間,反手關上了門。
當空間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候,秦追滿肚子的委屈就再也壓抑不住,他根本不想在這個節目上跟大家一起談戀愛,他想要回家!
想到這里,越想越委屈,索性坐在馬桶上開始擦眼淚。
反正這里也沒有鏡頭能夠看見。
但是他忘了,或者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過,攝像頭可以記錄畫面,同樣也能記錄聲音。
房間里很安靜,雖然他關了門,但是薄薄的玻璃門根本不隔音,他一抽一抽嗚咽的哭聲順著門縫傳了出來。
誰能忍心看美人垂淚。
彈幕沸騰了,彈幕憤怒了!
【我靠,我靠,我靠,寶寶你別哭了,我的心快碎了。】
【是誰,哪個殺千刀的傷害了我們家追追,我刀準備好了,你出來我保證給你留個全尸。】
雖然大部分都是心疼小秦的,但也有一部分彈幕對秦追的行為表示質疑。
【我真的不喜歡這個秦追,好白蓮花啊,好端端的哭什么哭,娘c。】
【+1。好茶。故意當著這么多人面前拉情緒吧。】
秦追自顧自地哭著。
秦太傅沒有女兒,小秦因為三歲以前總是生病,娘親聽了游方道士的說法,把他當女孩子養著,他從小就生得粉雕玉琢,如珠似寶,直到他七歲才改過來。
他是一家人捧在手心呵護著長大的。所以秦追從小到大眼皮子淺,遇到難過的事情是要哭的。
“秦追,我可以進來嗎?”
秦追聽到那聲音一驚,手忙腳亂地擦掉眼淚。
再怎么樣也不能在別人面前哭呀!
“是誰?”
“是我,菲尼克斯。你還好嗎?”菲尼克斯站在門口,秦追的聲音忽遠忽近,帶著濃濃的鼻音,他得靠近一些才能聽清。
秦追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弄亂的衣服,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白凈秀致的青年眼尾緋紅,實在是可憐。
他不太好意思這樣見人,便說:“我沒事,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吧。”
又補充了一句:“秦秦哥哥的關心。”
菲尼克斯不可能直接推開門進去,收回門上的手,猶豫了片刻,說到:“好,如果你需要找人聊聊,隨可以找我。”
“好的,秦秦。”
菲尼克斯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確認了里面沒有再發出哭聲,這才離開。
秦追是一之間情緒上來了,不過他哭了一場之后很快調整過來,知道自己剛剛讓大家擔心,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便拉開門出去。
剛拉開門,發現門口多了一個人。
羅恩抱著胸站在樓梯口,左耳的銀色耳釘一閃一閃的。
打開門冷不丁看到一個人,是怪嚇人的。
秦追差點被他嚇了一跳。
“那個……弟弟,你在等我嗎?”他沒有跟羅恩打過招呼,但是看起來比自己小,叫弟弟應該沒問題吧?
屏幕齊齊抽冷氣。
【秦追!不能叫羅恩弟弟!他會發飆的啊!】
【莫,按照羅恩的臭脾氣,應該會打起來吧,秦追那小身板能受得了他一拳么——活該,誰讓這綠茶天天哥哥弟弟的叫,煩不煩啊。】
羅恩因為年輕,剛出道的候許多人就故意在年齡上壓他,有些自詡以前輩自居的,喜歡喊他弟弟,語氣非常不屑。因此“弟弟”成了羅恩的一個雷區。
上一個這么陰陽怪氣叫他的,已經被他一拳送走了兩顆牙。
很顯然,羅恩的粉絲里也有不喜歡秦追的,信誓旦旦說:【等著吧,小教你做人,】
然而,大家想象中的羅恩臭臉罵人,或者直接上羞羞的鐵拳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只是路過而已。”羅恩表情淡淡,狀似不經意地補了一句:“你沒事吧?”
“沒事,秦秦。”
“嗯。別把嗓子哭壞了。”
秦追不解地看過去,“嗯?”
羅恩扭過臉,不看他,聲音飄忽不定:“你的聲音,很好聽。”
【嗯?就這樣?居然沒罵人。】
【什么抓重點的能力啊!!羅恩在夸他聲音好聽!!!要命啊!】
【夸聲音好聽怎么了,追追聲音本來就好聽啊,又好聽又舒服。】
羅恩的老粉啪啪打字:【小是聲控!!!!】
【聲音越好,態度越好!】
彈幕齊刷刷:【完了,他愛了。】
秦追看著羅恩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到他下樓,沐英沖著他招招手:“秦追,快來,大家在商量做飯的事情。”
節目第一期的錄制是一整周,這一周之內除去約會的間可以自由活動。但是為了增加嘉賓們的相處機會,以后的早晚餐需要自己做,節目組會提供食材。
“好了,現在來說下誰會做飯。”
周宴容、菲尼克斯和聞舟都舉了手。
【哈哈哈哈,一組七個人,四個人只知道吃的。】
沐英顯然也沒料到這局面。
“沒關系,我也會做飯。我會幫忙。剛好還剩六天,宴容、菲尼克斯哥和小舟一天兩天。其他人自己看一下間,排個表來給我們打下手,這樣可以嗎?”
其他只會吃不會做的大飯桶當然沒有異議。
幾個素人嘉賓嘉賓里面,除了格里沙只有大后天有空,其他嘉賓一整周都有空。
菲尼克斯問大家什么候有空,他周二周四負責做飯。秦追跟菲尼克斯相對比較熟悉,剛準備舉手,手還沒抬起來,就被另外一只有力的大手握著用力壓了下去。
秦追接觸到對方溫熱的皮膚,就跟觸了電一樣下意識抽回手。
耳朵根紅成一片,看大家沒注意到他們,小聲問格里沙:“你干嘛?”
格里沙斜眼睨他,面無表情的說:“你選擇聞舟那一組。”
聞舟負責明天和大后天的三餐。
“為什么?”秦追不解。
格里沙瞇起眼睛盯著他看了許久,確認他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剛自己已經說了只有明天有空。
這家伙,不應該主動跟自己一組,還在這里裝傻?
“你說呢?”
秦追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反正做飯都是幫忙,哪天都可以,十分識務地說:“我也覺得小舟哥那一組不錯。”
這還差不多。
格里沙才大發慈悲放過他。
于是,最后的做飯結果就確定下來了。
菲尼克斯和蘭池一組。周宴容和羅恩一組。聞舟和秦追一組,因為格里沙只有明天有空,所以格里沙也在聞舟他們這一組。
秦追看著格里沙的背影。
欲哭無淚。
這才第一天啊。
難熬。
希娃坐在一邊,雙手托腮:“我們上阿爾伯特教授的課時,他提起了電子,他認為這會是我們進一步打開微觀世界大門的關鍵,爺爺和米列娃的弦理論已經沒出成果,就準備先搞這個顯微鏡,學校已經批準這個項目了。”
聽著他們的話,秦追腦海里出現一個詞——電子顯微鏡。
阿爾伯特.愛因斯坦不愧是T0級的天才,對于科學前沿的嗅覺已經敏銳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閔可夫斯基和玻爾茲曼同樣極為給力。
原來秦追對電子顯微鏡求而不得,而制造出電子顯微鏡的恩斯特·魯斯卡還是個孩子,秦追本想著自己只能等這孩子長大,但現在天才們卻自己開始攻克制作電子顯微鏡的理論,又挖出個倫道夫教授建組開工。
這幫人一動腦子,人類文明就加速。
秦追思考片刻,回道:“祝你們早日成功,一旦這個項目結出成果,對于很多領域都會起到重大的推動。”
玻爾茲曼拍了拍他:“我們上物理教科書,你上醫學教科書,各司其職吧。”
第 200 章 記憶(二更合一)
1918年末,一戰結束,俄國的內戰卻逐漸愈演愈烈。
凌晨五點,天空暗沉,邊緣有霧蒙蒙的灰色,冰棱從屋檐落下,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格里沙拿著長桿將這些會砸到孩子們的冰棱打下來,清掃到角落里。
壁爐里的火早就熄了,孩子們縮在床上睡得香甜,有兩個孩子喜歡踢被子,格里沙將他們捂好,去廚房里燒火煮牛奶。
寅寅常指責他,說他不講實話,總是在交流時將工作中危險的部分略去,美其名曰“保密原則”,這份指責有80%是準確的,格里沙的工作中的確有諸多不可告人之處。
只有在不出任務的時候,他才會回來照顧孩子們。
格里沙的上司埃德蒙先生不僅撫養烈士們的遺孤,也進行內部肅|反,抓捕和審判叛徒,他們是最忠誠的刀,也會去為一些重要人物做護衛,當然,他們還會挖掘敵方情報。
秦追輕眨了下眼。
他哥這話……
他忍不住笑。
菲尼克斯心里還冒著又酸又澀的泡泡,一看秦追笑,心就忍不住背叛他自己,變得輕快起來。
于是他就變成了一個有點開心卻又酸又澀的奇怪人。
菲尼克斯郁悶地打手語:“你笑什么”
他在這兒因為秦追一句話都要自閉了,秦追倒好,還笑得這么可愛。
多過分啊。
秦追看菲尼克斯的表情,笑得更深,抬起一雙漂亮冷白的手,像是蝴蝶一般輕盈翻飛:“只是覺得,這么多年了,你對我的保護欲還是那么強。”
有點開心。
他還以為,不愿意黏著他了的菲尼克斯,是覺得總是和他黏在一起,耽誤了他一些事。
比如談戀愛。
比如出去玩。
比如……
所以他哥為什么突然不黏他了呢
秦追不明白。
菲尼克斯微頓,確認了秦追不是不高興,心里稍微松了口氣,抬起手,想跟他說“當然,畢竟你是我弟弟”,可又實在說不出口。
他討厭這個身份,討厭只能被框在哥哥弟弟里去對秦追好、靠近秦追。
可如果沒有這個身份,他連很多事都做不了。
所以菲尼克斯抬手:“當然。”
他只說當然,不說原因。
秦追也沒有追問,就是彎著那雙漂亮的杏仁眼看著菲尼克斯。
少年看著軟軟的,笑起來時也十分明媚,叫菲尼克斯心里那些復雜晦澀的情緒都在此刻煙消云散,只剩下了心動。
他的心跳真的好快。
快得錯亂了頻率,連時間都捕捉不到。
菲尼克斯怔怔地看著秦追,喉結不自覺滑動。
而秦追沒有覺察到他的失神,而是轉向了桌子上還沒寫完的試卷,低頭繼續做題——他做這套卷子的時間比菲尼克斯他們短了接近半節課。
菲尼克斯就這樣在課間的喧囂中盯著看了秦追一會兒,還是有班上同學打鬧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背,連連道歉:“艸!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撞疼你了嗎”
菲尼克斯這才回魂,往日小霸王都要爆一下罵句臟的,今天卻只有低低地一聲:“沒事。”
然后說不出別的話來,滿腦子都是秦追沖他笑的模樣,還有一點陽光從他背后灑落在他身上……他不懂藝術,卻也知道那是極其美好的構圖。
讓他的小追看上去,就像是天使。
菲尼克斯抬起手,又悄悄地看了眼秦追,手攥成了拳頭,輕輕抵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仿佛這樣,他就能把剛才那一幕的秦追捕捉起來,永遠放在心里。
秦追上課其實是有點無聊的。
雖然老師們都比較照顧他,但不可能因為他耽誤全班,所以秦追什么也聽不見的時候,就只能看著老師們的板書自己去琢磨。
或者等菲尼克斯給他打手語轉達。
其實林文宜有提過要不要在班上給他配一個手語老師,像是新聞臺那樣的,給他實時轉播。
但秦追不想那樣。
他不想自己那么“特殊”。
所以在無所事事的時候,秦追就會拿出自己的本子,去琢磨劇本。
他們舞團有舞劇是他改編或改善了劇本,也有他原創的劇本。他最近和田春山排練的,就是他編寫的劇本。
舞劇不是話劇,劇本只要有一個大概的框架和故事,不用精準到詞。
不過即使如此,秦追的才華還是在這上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云思飛都說,他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人。
秦追低頭慢慢寫著新的故事,就感覺到菲尼克斯碰了碰他。
秦追偏頭,只見菲尼克斯跟他打手語,簡略地告訴他老師剛才講了什么。
老師對菲尼克斯的這個小動作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秦追的特殊情況擺在這兒,沒必要去說什么。
秦追看得很認真,卻又有些恍惚。
其實菲尼克斯不跟他說也沒關系的,等到下課后,再告訴他老師押了什么題,或者干脆幫他把題圈起來,不用在課上耽誤自己打得時間的。
可是……菲尼克斯就是這樣。
他就是那么好。
菲尼克斯就是會因為秦追說自己想和他上課,是因為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他喜歡和他們待在一起,更喜歡和他待在一起。
于是菲尼克斯就永遠都會陪他或者帶他一起感受校園生活。
會讓他也有自己也在上課的感覺。
也是因此,秦追總是不能明白為什么他們都說菲尼克斯性格不好。
在他眼里,菲尼克斯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他會記得他跟他提的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會幫他趕跑那些嘲笑他的人,甚至別人嘲笑他,他會比他還要生氣。
從小到大,菲尼克斯打過最多的架都是因為他。
一個上午的時間,秦追回來上課了的消息,就在學校傳開了。
他和菲尼克斯都是學校的“名人”,菲尼克斯為什么有名,自然不用多說。
家唯一的兒子,長得帥,身材比體育生還好,還在校運會上“虐”過體育生,學習成績也不差,一直都是年級前一百名。
從入學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學校的校草、男神級別的人物。
秦追出名,就不僅僅是因為他和菲尼克斯的關系和他殘障人士的身份,還因為他跳舞是真的很厲害,也很出名。
之前校慶有人拍過他跳舞的視頻放到網上,還上了個熱搜。
所以菲尼克斯和秦追去吃午飯的時候,藝術班那邊就有舞蹈生找過來:“秦追!”
她們亮出手里的牌子:【中午要不要一起去練舞呀】
秦追和她們的關系很好,他在學校的時候,也經常在自習課去舞蹈室練舞,就和她們一塊兒,而且他也是舞蹈生,藝考的時候,大家都是結伴一起去考的。
秦追去京都大學面試時,還跟她們一塊兒去的,她們還照顧他,大家一起排隊等候的時候,她們很緊張,一直不停地說話,但秦追聽不見她們在說什么,她們也知道,所以還有人一邊說一邊寫,給他看,就這樣讓他參與進來。
秦追點點頭,彎彎眼,表示可以。
正好他也還想再練練。
秦追很喜歡跳舞。菲尼克斯仗著秦追聽不見,吸了一下鼻子,低著頭,埋進了秦追的頸窩里。
他的心頭發哽,鼻尖也有點酸。
他的小追,真的就是那么干凈又美好,所以才會把總是對他誕生那些不該誕生的念頭的他襯托得是那么丑陋卑劣。
其實他該跟他說明的。
菲尼克斯的理智,一直在告訴他,他對他的感情變了質,秦追有權知道,就可以以此選擇是否還要和他距離這么近。
但他不敢說。
因為他不愿意和秦追拉開距離。
他甚至卑劣地在想如果一輩子都不跟秦追說的話,他一輩子都會是秦追最重要的……哪怕后面還要跟一個哥哥,他在秦追那兒的地位也無人能夠撼動。
可他的小追……
菲尼克斯紅了眼眶,心虛和被秦追其中到泛酸的心,蔓延起鈍痛。
他的理智在這一刻占據了上風,想他還是應該要告訴秦追的,秦追有知情權。
但下一秒,覺察到他情緒異樣的秦追就在他背上寫著:“哥你怎么了”
他似乎是有點無措,但摟著他腰身的手更緊,還主動往他懷里貼,試圖以此安慰他。
菲尼克斯一頓,摟著秦追的雙臂又不自覺地收緊了很多。
他抱他的力氣太大。
秦追微擰了下眉,但想到菲尼克斯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還是忍了。
也不是疼,就是這種感覺……總覺得好像和平時的擁抱不太一樣。
秦追抿著唇沒說話,又因為菲尼克斯不告訴他,他只能拍拍菲尼克斯的背,以此安撫人。
他知道他哥的。
別看他哥在外面風風火火、排場很大,身邊朋友無論大小都喊他一聲哥,和人打起架來又狠又兇,發脾氣時也像是要吃人。
但其實是是個哭包…總是愛哭,看個很感人的電影都得問他要紙巾。
因為…他哥是個內心很柔軟的人。
他們初中的時候學校有組織去做慈善,就是有去福利院做義工。
福利院的孩子們多少都有點殘障,健康的基本上都不缺領養,菲尼克斯看著他們,又看著可以無障礙和幾個聽障孩子用手語交流,兩三下就把小孩子哄得圍著他轉的秦追,在沒人看到的地方,直接抱住秦追悄悄掉眼淚了。
秦追就由著他藏在自己懷里,還摸了摸他的頭,導致菲尼克斯哭得更兇,聲音又甕又悶:“小追。”
他喊他,可秦追聽不見,給不了任何回應,卻又恰好和菲尼克斯“對上話”——
因為秦追剛好在他喊完后,就在菲尼克斯背上寫:“其實他們過得比你想象得要幸福。雖然聽不見,但在福利院,有很多愛護他們的哥哥姐姐。我問了他們,他們都很喜歡院長媽媽。”
秦追沒說的是,這里對于他們來說,可能反而是一種保護。
在這里不會有人向他們投去異樣的目光,不會有不懂事的熊孩子惡作劇,不會在做手語的那一刻被很多雙眼睛注視。
因為秦追知道,如果他說了,菲尼克斯會更加難過。
他哥總是這樣的,比他自己還要在意這些。
而現在,雖然不知道菲尼克斯到底怎么了,秦追也猜很有可能是因為他。
所以秦追想了想,慢慢在他背上寫:“哥,你是因為我嗎”
感覺到他寫了什么后,菲尼克斯的脊背瞬間繃直。
秦追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只是他猜對的是方向,不是答案:“所以你在擔心我們這么大了,你還和我那樣黏在一起,別人會說什么”
菲尼克斯那瞬間被勒住的心臟稍微松了一點:“……嗯。”
他沒辦法,只能借著這個話繼續說下去,指尖點在秦追的肩胛骨上,秦追是沒什么感覺,但他的手卻不可避免地有些抖。
他懷里抱著的,是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
是無數次在他的夢里和他徹夜纏綿的人。
哪怕隔著衣物,在指尖落下的那一刻,菲尼克斯的呼吸還是不自覺屏住,可已經瘋狂的心跳卻根本不受控制。
他只能掩耳盜鈴,去祈求秦追別發現。
菲尼克斯:“我們都這么大了,還那樣黏在一起,肯定會有人說閑話。我不想他們說你什么。”
他說得有點含糊,但秦追就自動歸屬于菲尼克斯怕有人說他娘娘腔、黏哥哥,沒有男孩子氣概什么的……秦追小時候,就有人這樣說過他。
不僅說他是個聾子,還說他是娘娘腔,是個躲在菲尼克斯身后的小娘炮。
秦追知道,因為那些人知道他聽不見,甚至還故意寫給他看。
最后是參加完比賽回來的菲尼克斯知道了這事——那時候他們才初一,剛上初一沒多久,所以那幾個人不知道菲尼克斯的“威名”。
菲尼克斯回來后知道了這件事,直接跟他們打了一場架。
那一架真的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法,菲尼克斯那時候就有私教了,有做各種訓練,還學過格斗術,更重要的是他從小就力氣大,長得也要比同齡人高大幾分。
所以他一個打五個,等到老師來的時候,那五個孩子已經鼻青臉腫到哭聲都是含混的。
——秦追聽不見,但他看菲尼克斯給他描述過。
這事鬧得太大,鬧到最后五對父母齊聚一堂,林文宜態度堅決地不接受道歉,非要全校通報批評,菲尼克斯都可以一起被批評,但反正具體事情經過是這五個孩子嘴巴不干凈,菲尼克斯是維護弟弟。
所以就算是全校通報,菲尼克斯也不吃虧。
于是鬧到最后,那五位學生都先后轉學了。
菲尼克斯護弟弟的名聲又再度在新學校打響,沒人敢招惹秦追,更沒人敢在他面前說秦追一句不是。
畢竟那天紅著眼直接拎著人捶的菲尼克斯人雖然小,但那個架勢任誰看了都發怵。
更別說孩子們還一傳十十傳百地把菲尼克斯描述成了一個戰神。
所以哪怕秦追知道同性戀這一回事——他是搞藝術的,他當然知道。
但他依舊沒有想過,菲尼克斯是擔心會有人覺得他們是……從而對秦追指指點點。因為他們是兄弟,在秦追眼里,他們是兄弟,是哥哥和弟弟,不應該會被這樣誤會。
“哥,你在意嗎”
秦追在他背上寫:“你在意別人議論你嗎”
之前陷在自己的情緒里,菲尼克斯沒有感覺到太多。
現在和秦追“對話”了,菲尼克斯就覺得秦追點在他背上的每一下,劃過的每一筆,都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臟上來回掃動,撩撥得他全身發癢,就連血管里都好像爬進了一只螞蟻,癢得他非要抓撓一下自己,撓破皮出血了,好像都無法紓解。
菲尼克斯深呼吸口氣,勉力克制著,努力保持著理智:“……不。”
他在秦追的肩胛骨上落筆:“我不在意。”
他不在意輿論,不在意別人怎么看待他。
甚至用“超雄”形容他都無所謂,只要秦追永遠不會推開他,他怎么樣都好。
就算是被說“惡心的同性戀”,他也無所謂。
他只在意秦追。
“我也不在意。”
秦追能夠感覺到菲尼克斯的身體越來越緊繃,但沒想明白為什么,只以為是菲尼克斯藏著眼淚,努力不讓自己哭。
秦追不知道菲尼克斯的回答背后藏了多少東西,也不知道他的哥哥已經一步步走向成熟,少年的心在喜歡中怦然跳動,也隨之催化,和他所看到的東西已經不一樣了:“所以沒有關系。”
秦追認真地寫,每一句話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滴入火焰中的油,讓火苗愈演愈烈:“所以我們還是能像以前那樣,是嗎”
菲尼克斯可以隨時抱他,他也可以隨時撲進菲尼克斯的懷中。
他不想不可以。
因為他聽師兄說過,一段關系的疏遠,就是以前親密的事一件件消失……他真的不想和菲尼克斯疏遠。
菲尼克斯無聲地呼出口氣,很想讓秦追別再撩他了,很想干脆告訴秦追,他心里到底藏著怎樣的齷齪淤泥。
那是能夠淹死秦追的骯臟。
可是……
哪怕看不見秦追的臉,過度的了解,也還是讓菲尼克斯很清楚,秦追在期待他說是。
菲尼克斯無法不回應他的期待。
這可是他守護了這么多年的人,誰都不能讓他傷心。
哪怕是他都不行。
“…是。”
他只能挫敗地在他的肩胛骨上留下一個字:“是。”
于是秦追笑起來,徹底松了口氣,又無知覺地偏頭在菲尼克斯的脖頸蹭了蹭,弄得菲尼克斯更加僵硬。
秦追的雙手都摟緊了菲尼克斯的腰,安安心心地感受著這一刻。
他哥的體溫很高,所以懷抱很溫暖。
每一次菲尼克斯抱過來時,秦追都會感覺到很安心。
因為他的身軀是那么的結實,他的臂彎永遠會穩穩接住他,他的拳頭也只會為他朝外揮舞。
秦追每次跳舞劇,跳那種公主與騎士的情節時,腦海里面就會想,他哥就是他的騎士。
少年的心思純粹明亮,在菲尼克斯實在是快要控制不住,扼制著自己松開人時,又彎著那雙靈動的眼睛,笑著給菲尼克斯打手語——
“我最喜歡哥哥了,永遠最喜歡。”
他還是可以跟菲尼克斯撒嬌,還是可以在菲尼克斯這兒當小孩子。
菲尼克斯沒有討厭他,沒有排斥他……真好。
他用手放到過音箱上,感受過那種震動,但他什么都聽不見。
可跳舞的時候,因為做動作會帶起風,可以感覺到空氣的阻力……于是秦追就感覺自己好像能夠聽見。
伴隨著一個個舞蹈動作,他好像能夠明白現在放的是一首怎么樣的曲子。
這會讓他有一種他的世界也有聲音的奇妙感覺。
【好!】
女生飛快在本子上寫:【那我們待會見!】
秦追沖她們揮揮手。
她們走了后,秦追就跟菲尼克斯繼續往食堂去。
他剛想跟菲尼克斯說什么,就注意到菲尼克斯似乎有點不高興。
秦追微怔,抬手扯扯他的衣袖,問他怎么了。
他哥今天不高興的頻率好高啊。
他想。
菲尼克斯小幅度地打手語,看著就好像在小聲嘀咕一樣:“我本來想中午跟你一起去圖書館的。”
這話確實是真的,菲尼克斯很喜歡和秦追一起去圖書館看書或者學習。他覺得秦追坐在椅子上乖乖等他的樣子讓他心都能軟得不成樣子。
更重要的是,秦追安安靜靜地握著筆坐在那兒寫字的時候……用那些女生的話來說就是,秦追像一幅水墨畫一樣美好。
讓人的心不自覺地就靜了下來。
秦追頓了頓。他想到菲尼克斯上午對于他說他們可以單獨行動時的反應,到底還是沒有讓菲尼克斯自己去,而是打手語:“對不起。”
他問菲尼克斯:“我以后先問一下你”
有點奇怪。
秦追想。
明明他和菲尼克斯一塊兒長大,他們是兄弟,彼此之間那么熟悉了。
怎么突然就……要重新追找一個能讓彼此相處起來都少點委屈和難過的方式了呢
菲尼克斯沒想到秦追會這么說。
他抬抬手,理智告訴他這樣不太對,秦追是個獨立的人,凡事都要問過他,是不對的。
可他的情感,在想到秦追以后去跟誰玩,都要先問過他、經過他的同意,光是想到這么一點,就攀升起了幾分隱秘的扭曲快感。
那種病態的愉悅,讓他的呼吸都緊促沉重了幾分,心臟更是漏了一拍般開始錯亂狂跳。
這又不是他提的。
他腦海里有一個惡魔跟他說。
是秦追自己提的。
說明秦追不在意這種……
菲尼克斯不敢觸及那兩個代表不是好孩子的作風的字眼,所以他回避掉了答案,只慢慢點了下頭,眼睛卻在樹蔭下盯著秦追。
他看見秦追又笑起來,修長白皙的手翻飛著,如同兩根羽毛,在風中旋轉著,落在了他的心上,很輕,也很重:“那你下次不高興了,直接跟我說好不好不要跟我生悶氣。”
現在他哥太難猜了,不像以前,那么好懂。
他不說的話,他好難猜到他為什么不高興。
秦追不喜歡這樣,因為他害怕他萬一哪天沒有注意到,次數多了,他和菲尼克斯之間的隔閡就會產生,也會疏遠起來。
他不想這樣。
菲尼克斯是他十分重要的哥哥,是他最在意的人,林姨和叔都要往后排。
所以他不希望他會有一天跟菲尼克斯走散。
謝爾蓋接過照片,看到那個微笑著的東方少年。
少年有一張很美的面孔,輕易跨越了不同人種的審美壁壘讓人感到驚艷,卻依然能看出他是男性。
謝爾蓋盯著這張照片,驚愕地看向自己的外甥:“格里沙,他是……”
格里沙露出寧靜的笑容:“是寅寅奇卡,我的精靈,我此生的愛。”
他又看向伏爾加河的河水:“爸爸,許久不見,抱歉之前那么多年,都沒有來這里看你,我想告訴你,我愛上了寅寅奇卡,他是個男人,但這沒什么大不了的,我這一生都會愛他。”
謝爾蓋失語,他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帶外甥來看姐夫,就會聽到外甥對他們吐露如此離經叛道的真心。
他張了張嘴:“格里沙,他愛你嗎?”
格里沙甜蜜地回道:“我并未對他告白。”
就算得不到寅寅奇卡的回應,格里沙也決定保持這段單戀終身,小熊已決定只愛寅寅奇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