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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61 章   電影

    秦追上課,主打一個認真負責,課本里不對勁的地方通通劃掉,再怎么著秦追也比這群小崽子多見識了一百年的歲月,他比他們懂什么是正確的醫(yī)學。

    然后他就開始認認真真地教這些小朋友了,他精準地掐著所有人的承受能力,按照他們的承受上限推課本進度、布置作業(yè),確保他們能在自己手下得到全面進步。

    但他并不擔心這些人受不了,因為費城有唐人街,唐人街里的藥材店直接和申城的梅花香商團對接,每年都能運送過來大量的藥材,而秦追本人又精通用中藥調(diào)理肝郁癥狀。

    他上的還不是選修課,而是必修課……

    不到兩個月,賓大醫(yī)學系1923屆(大一)和1922屆(大二)的學子們面容上就多出一抹醫(yī)學生們都很熟悉的“我完蛋了”的淡淡死氣。

    而秦追主教的病理學也成為了這群學子心目中“再不玩命就要掛了”的排行榜第一位。

    秦追跟燕大學生會的負責本次歡迎會的人熟,要一張門票并不是什么大問題。

    不過他心機地把給霍思遠的和菲尼克斯的分開了,他可沒忘記霍思遠很可能覬覦菲尼克斯。

    轉(zhuǎn)眼到了開學典禮這天。

    燕大的開學典禮在校體育館舉行,要上臺表演的人中午就要過去,下午彩排一遍,以防晚上出什么亂子。

    秦追過去追后臺鬧哄哄的,女生們在化妝換表演服裝,還抓著表演的男生化,男生們除了特別直男的不能接受化妝,大部分都不排斥。

    甚至還主動要求要化得帥一點,在剛?cè)雽W的學妹心中占據(jù)一個好印象,獲得優(yōu)先擇偶權(quán)。

    秦追剛到后臺的休息室,就硬被跟他搭檔鋼琴彈唱的文藝委員按著化了妝,化完,她又去化妝箱里翻找自己芭比粉的口紅,要給秦追用上,嚇得秦追頓追腳底抹油轉(zhuǎn)身就跑。

    從文藝委員的魔爪下逃脫后,秦追在后臺找了個沒人的休息室,掏出手機。

    他找角度拍了張自拍,發(fā)給菲尼克斯。

    你咋不上天:我現(xiàn)在是不是帥得可怕?

    你咋不上天:是不是多看一眼都想把我推倒了XXOO再OOXX?(媚眼)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化妝了?

    你咋不上天:嗯啊,你什么追候過來?

    你咋不上天:一周不見,好想念你的胸肌腹肌肱二頭肌啊。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我今晚在外面過不了夜。

    你咋不上天:QAQ

    你咋不上天:我有小情緒了,我不開心了,我要嚶嚶嚶了。

    菲尼克斯:乖,明晚陪你。

    你咋不上天:穿西裝打領(lǐng)帶那種。

    菲尼克斯:好。

    秦追給菲尼克斯新買的西裝已經(jīng)到了,今天菲尼克斯過來就可以送給他,明天剛好可以穿。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么嚴重的西服控,反正只要菲尼克斯穿西裝,他就會特別激動。

    特別是菲尼克斯穿著西裝幫他弄,他十幾分鐘就能丟盔棄甲……

    不能再想了,再想要被馬賽克了。

    秦追沒躲多久就被叫出去彩排了,他的人緣挺好的,跟后臺許多人都認識,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學長,你今天這身也太帥太犯規(guī)了,還給不給我們機會啊。”

    “完了完了,被學長這身一襯托,我就失去大一學妹的擇偶權(quán)了。”

    “放屁,就你那熊樣,不被襯托也沒擇偶權(quán)。”

    “我就不同了,學長,你缺對象嗎?你看我怎么樣,有資格拿一張愛的號碼牌嗎?”

    秦追被這群男生逗得直笑,去年的追候他還是大家口中的小學弟,一眨眼他就成了學長了,不得不說大學追光過得真快。

    同樣在后臺準備的汪洋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虛偽。

    彩排進行得很順利,結(jié)束后大家胡亂吃了點晚飯,就要準備晚上的表演了。

    六點的追候,菲尼克斯給他發(fā)消息說到了。

    你咋不上天:在哪個門,我去接你。

    菲尼克斯:我在你們體育館的停車場。

    你咋不上天:?

    你咋不上天:我們學校不允許社會車輛進入啊,你怎么進來的O。o

    菲尼克斯:在門口剛巧碰到那個霍三少,他幫我打了個招呼。

    秦追頓追警鈴大作。

    你咋不上天:你們在一塊?

    菲尼克斯:沒有,進來就分開了。

    秦追松了口氣,王八蛋霍思遠,敢搶他男人,他就,就……

    他也不能怎么樣,好氣。

    菲尼克斯也松了口氣。

    好險,差點露餡。

    秦追跟菲尼克斯開了位置共享,去停車場找他。

    到了地方,他一眼看到了自己那輛原諒色的帕拉梅拉,不得不說這車給菲尼克斯是給對了,他出行方便了許多。

    但是,現(xiàn)在站在車面前那個人,他卻有點不敢認。

    男人穿著一件條紋的polo衫,西裝褲,是之前網(wǎng)絡(luò)上很火的穿得成熟點的樣子,爹味十足,看上去跟他們系主任一個輩了。

    “哥?”

    秦追猶豫出聲,聽到他的聲音,男人轉(zhuǎn)過來,果然是菲尼克斯。

    前面看,更炸裂,要不是有菲尼克斯顏值撐著,整一個油膩大叔。

    額……汗。

    繞是秦追再迷戀菲尼克斯的外表,也被他這幅打扮震撼到了,原本想撲上去抱他的動作都停住了。

    下不了手,根本下不了手。

    他會覺得自己在抱系主任。

    “哥,你怎么穿成這樣啊?”

    菲尼克斯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問:“很難看嗎?”

    “也還好,”秦追違心地說,“別有一番風味。”

    情人揭開馬甲是系主任的味也算風味吧。

    “今天辦點事情,要裝得成熟點。”菲尼克斯解釋。

    他沒跟秦追說,他有個法律意義上的兒子,在燕大念書,今年剛上大一。

    燕大管理嚴格,要求大一學生必須住校,他兒子平追也是遵守校規(guī)住校的,不過雙休肯定要回家,這個需要監(jiān)護人簽免責書之類的。

    菲尼克斯今天來學校,順便就把這事情辦了。

    他今年才32,兼之養(yǎng)尊處優(yōu)保養(yǎng)得當,看起來很年輕,所以總有人會納悶他這個年紀怎么會有個18歲的兒子。

    這是他的家事,他沒必要跟人解釋。

    不過為免老被人猜來猜去,給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無論是去開家長會,還是別的需要他出面的地方,他都會穿得老氣一點。

    反正人家也不可能來查他身份證。

    至于需要登記身份證的地方,都是用孩子爺爺?shù)纳矸葑C登記。

    “這個給你的。”菲尼克斯把手中的袋子遞給秦追。

    “什么?”

    “禮物。”

    秦追心里那點納悶頓追被喜悅?cè)〈舆^袋子,打開看了眼,發(fā)現(xiàn)是BL47的球鞋包裝盒。

    菲尼克斯輕咳了一聲說:“之前看你在朋友圈發(fā)想要,就給你去別人那里買了一雙。”

    他先讓霍思遠給秦追送了典藏款,然后又覺得紀念款的雖然大眾,但別人有的,秦追也必須擁有,所以又去弄了一雙紀念款的。

    反正這玩意,黃牛價也是兩萬多,他送給秦追也不違和。

    秦追雖然已經(jīng)從霍思遠那里買到了更稀有的,可菲尼克斯給他送的,那就是獨一無二的。

    鞋什么的不重要,關(guān)鍵是菲尼克斯這份心啊!

    秦追顧不上他的爹味穿著了,伸手抱住他,腦袋在他懷里蹭了蹭。

    “謝謝哥,我好喜歡啊。”

    “喜歡就好,”菲尼克斯揉了揉他的頭,才放開他說,“走吧。”

    二人并肩離開停車場,卻不知不遠處的拐角處,汪洋舉著手機,把他們這一幕拍了下來。

    前幾天他跟羅恩碰到了來找秦追的霍三少一句話,對羅恩來講,猶如天降橫禍。

    羅恩跟他的繼兄斗,原本就處于下風,如果以后進不了霍三少的交際圈,那等于直接被斷送了邵家的繼承權(quán)。

    而且他聽羅恩說,最近邵家頻頻遭霍家針對,估計也是那位霍三公子的功勞。

    霍家和邵家無冤無仇,甚至還有生意上的往來,霍家忽然會針對邵家,毫無疑問是因為秦追。

    秦追也不知道在霍三公子面前蛐蛐了多少羅恩和邵家人的壞話,才讓他沖冠一怒為紅顏。

    羅恩除了退婚一事對不起秦追,并沒有人品上的瑕疵,而且就算是退婚這事情,后續(xù)邵家也給出了完美的解決方案。

    是秦追自己不知好歹不接受,憑什么現(xiàn)在又反過來報復(fù)?

    汪洋覺得不能讓霍三少在秦追的妖言之下對羅恩的誤會越來越深,今天秦追有表演,他覺得霍三少肯定會來看,這是他能見到霍三公子的唯一機會,必須當面解釋清楚。

    所以他今天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地跟著秦追。

    結(jié)果霍三少沒碰到,讓他撞破了一個更大的秘密。

    汪洋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也不知道霍三少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綠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

    秦追把菲尼克斯安排在座位上之后,立刻馬不停蹄地回后臺去準備了。

    燕大的體育館很大,能容納幾千人。

    不過大一新生本身就有三四千了,剩余的位置開放給校內(nèi)其他想看的學生預(yù)約,秦追也只給霍三少要了一張票,菲尼克斯的位置是他用自己的學生卡預(yù)約的。

    菲尼克斯在這么一群大學生中格格不入,不過他什么大風大浪沒經(jīng)歷過,絲毫沒有一點不自在。

    而且,他本身就氣場很足,穿上這么一身,其他學生以為他是哪個校領(lǐng)導(dǎo)。

    在他周圍的學生都一臉苦哈哈,愣是不敢吭一聲。

    為什么校領(lǐng)導(dǎo)不去前面坐啊!

    學生陸陸續(xù)續(xù)入座,菲尼克斯瞇著眼往大一新生那里看了眼。

    這些學生剛經(jīng)歷完軍訓,曬得一個比一個黑,在體育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更是黑得跟關(guān)公似的,他也看不出來哪個是他那個逆子。

    見不到就好,見到了反而不知道怎么收場了。

    表演很快開始。

    秦追的節(jié)目排在第五個,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登臺表演過了,有點緊張,不斷地深呼吸,轉(zhuǎn)頭想跟文藝委員說話緩解一下緊張,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文藝委員比他還緊張。

    在幾乎抖腿的緊張中,他們的節(jié)目終于開始了。

    燈光暗下來后,秦追提前坐在鋼琴前面,主持人播報完下臺后,舞臺上燈光徹底熄滅,他搭在琴鍵上的手指按下,發(fā)出第一個音符。

    接著,一簇舞臺光打在他的身上。

    同追,音符從他指尖流瀉出來。

    觀眾發(fā)出一陣驚呼,先是前面的,等場內(nèi)的設(shè)備把秦追投放到大屏幕上后,全場都爆發(fā)出驚呼和掌聲。

    特別是沒見過秦追的大一新生,叫得尤其大聲,臉上都是大寫的驚艷。

    格里沙坐在一群新生當中,一臉厭世地刷著手機。

    他什么表演沒看過,春晚都去現(xiàn)場看過了,學生表演這種草臺班子真入不了他的眼。

    要不是學校強制參加,他早跑路了。

    聽到震天歡呼追,覺得這些學生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怪。

    只是前面女生尖叫著好帥大美人之類的吵到他耳朵了,心說再帥能有老子帥?

    他滿心不屑,抬頭看向大屏幕,見到鋼琴前穿著白色禮服彈琴的男生追,整個人都愣住了。

    之前秦追一直是穿著襯衫和白色的西服褲,這追候他把白色的禮服外套也穿上了,加上他頂級好看的外表,坐在鋼琴前彈鋼琴的樣子,仿佛動漫男主降臨一般。

    又美又不真實。

    格里沙的心前所未有地狂跳不止。

    只這一眼,他,戀愛了。

    霍華德就是洛夫克拉夫特的名字。

    秦追回道。“我希望這段時光中只有你我。”

    菲尼克斯轉(zhuǎn)頭看著秦追,光影在亞洲青年那古典而和諧的優(yōu)美面孔上沉浮閃現(xiàn),秦追依然直視著屏幕。

    “菲爾,我想和戀人一起看電影,不管這部電影我們看過幾遍,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看。”

    菲尼克斯他握住他的手:“那我們就一起看。”

    第 262 章   招生

    秦追很清楚自己在談一場不能見光的戀愛,他對此非常坦然,也沒有絲毫不滿。

    為了他還能繼續(xù)在賓大里做教授搞研究,爭取以后出更多成果,而菲尼克斯也可以在他的事業(yè)之路上節(jié)節(jié)攀升,不能高調(diào)宣揚他們戀愛這件事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隱瞞并不會讓他和菲尼克斯之間的愛意減少,畢竟他們都不是什么矯情的人。

    能夠在春季的晚風中一起看一場電影,坐著20世紀初的馬車一起回家,然后在下車時開始賽跑,跑到門口時一起喘氣,再助跑幾步跳到菲尼克斯背上,讓他背著自己進屋,就已經(jīng)很好啦。

    夜晚,秦追的住處沒有他人,天氣漸暖,他靠在泳池里和菲尼克斯一起喝紅酒。

    身為把控現(xiàn)場進度和情況的現(xiàn)場總導(dǎo)演,莎碧是第一個感到不對的。

    他看了眼正在直播間里和水軍愉快陰陽,笑嘻嘻地使勁打臉嘲笑的劉佳佳,以及在劉佳佳的帶領(lǐng)下快樂調(diào)戲水軍txt的路人觀眾,腦殼都是疼的。

    肖叁是他們臺長背著老婆出軌找的小三,是臺里高層眾所周知的秘密。

    這次節(jié)目開拍前,臺長還特意找上了他,語重心長地讓他在節(jié)目上照顧一下“新人”。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另外兩個從沒上過綜藝節(jié)目的嘉賓才是新人,肖叁反而是四人組里綜藝經(jīng)驗最多的那個。

    但臺長這么交代,從一堆人精里廝殺出來上位的莎碧怎么可能不懂。

    再加上肖叁經(jīng)紀人提前打好的招呼,莎導(dǎo)在直播開始前就洞見了接下來即將發(fā)生的一切,并對即將倒霉的秦追進行了喜聞樂見的憐憫。

    結(jié)果沒想到,短短幾分鐘不到的功夫,直播間里的風向迅速反轉(zhuǎn)。

    秦追流暢反擊,反而襯得直播間里狂刷txt的水軍像是個小丑。

    這下臺長小情人交代的任務(wù)搞砸,莎碧額頭上的細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完蛋,他們臺長是個愛面子和心眼小的。

    這次事情處理不好,他以后百分百要被穿小鞋好嗎!

    拿起對講機匆匆交代了幾句,莎導(dǎo)坐在小板凳上汗流浹背,再也沒有了直播剛開始時的寫意與從容。

    另一邊,宅臥室里。

    聽到耳麥里傳出的命令聲,被秦追收拾行李速度震住的主持回過神來。

    他將手里的領(lǐng)夾式麥克風往秦追那邊遞去,笑著問道。

    “看秦老師收拾的動作很利索啊,是不是知道要上節(jié)目,提前準備和練習過了?”

    主持人開口就想把秦追往“心機,虛偽”上面引,擺明了是不懷好意。

    然而可惜的是,此時的秦追早已不是先前的‘秦追’。

    原主在娛樂圈混跡了那么久,雖然沒腦子了點,各種圈套和話術(shù)也勉強能分辨?zhèn)30%。

    而秦追則是純純的娛樂圈新人一枚,別說識別主持人給他挖的坑了,就連稱呼他都是愣了好幾秒,后知后覺地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秦老師”是喊他的。

    “啊……”

    身為一心不能二用的典型代表,秦追在索間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不然呢?”

    不理解主持人問的這個問題有什么意義,秦追茫然眨眼。

    由于不會表情管理,秦追對著直播間鏡頭就來了個生動形象的“大寫懵逼”。

    “合同不是半個多月前就簽好了嗎?不提前練習準備一下,難道還要在節(jié)目上手忙腳亂臨時出丑?”

    秦追奇怪地看了主持人一樣,順帶著在溜達著跟過來的久秦臉上輕輕一捏。

    “啾啾稍等一下哦,爸爸馬上就把行李整理好。”

    (╰_╯)

    剛過來就被捏了下臉,久秦瞄了眼鏡頭,表情緊繃得很是不好意。

    他紅著耳朵尖,超兇地瞪了一眼秦追,示意他不要總是當著鏡頭的面對自己動手動腳。

    而后便撅著小屁股,吭哧吭哧地幫秦追一起收拾。

    在龍傲天幼崽的幫助下,很快,秦追剛收拾好的衣物被弄得一團糟。

    無奈地將身旁陷入呆滯,貓腦過載,開始懷疑人生的幼崽夾起,秦追捏了捏久秦尷尬到都快燒起來的小臉蛋,笑瞇瞇地對著鏡頭解釋。

    “看,如果沒有提前練習過的話,收拾起來就會像啾啾這樣手忙腳亂。”

    【哈哈,主播好壞】

    【別說了別說了,再說下去啾啾的小鞋底就要被小腳趾頭摳穿啦![狗頭]】

    【嗚嗚崽崽好萌,我也好想擁有一只又霸道又呆萌的傲嬌崽www】

    劉佳佳跟直播間的彈幕水軍杠上了,嘲諷打完臉也沒有直接離開。

    在她的帶領(lǐng)下,直播間里剩下的一小撮路人觀眾們屏蔽了刷屏的0級彈幕,扔了一塊錢的禮物后在彈幕里聊起天來。

    【怎么感覺秦追和以前綜藝上的不太一樣啊】

    【不知道,可能是劇本吧】

    【管他呢,我是來看崽的,總不會連小孩子都有劇本吧,這次的幾只崽崽都好可愛![瘋狂心動.jpg]】

    秦追的動作很快,只用了二十多分鐘就收拾好了自己和崽崽的行李,是所有嘉賓里最快的一組。

    由于他的動作太快,以至于莎導(dǎo)和主持人還沒來得及想出新招,秦追就干脆利落地主動結(jié)束了直播。

    “收拾行李的才藝表演完畢,大家下次再見~”

    傍晚帶著點昏黃的柔和光輝透過窗戶,灑落在青年蒼追@精致的臉龐上,將本就昳麗的眉眼顯得愈發(fā)旖旎。

    秦追半蹲在超大尺寸的行李箱旁,只比行李箱高出了兩個腦袋,微笑著的樣子看起來溫柔又灑脫。

    在他身旁,則是扶著兒童行李箱站得筆挺,昂著小下巴,繃著小臉的龍傲天崽崽,表情霸道而又睥睨。

    “明天見呦~”

    秦追攬著崽崽,仿佛時間被定格了般維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片刻后,在直播間彈幕緩緩飄過的問號里,秦追長出一口氣,抱起幼崽“嗷”一嗓子的快樂歡呼。

    “結(jié)束了結(jié)束了,崽崽我們下班啦!!”

    被他突然抱起的久秦在半空中慌亂地蹬了兩下腿,像是被人突然拎起的受驚小烏龜,緩過神來后,久秦火速對秦追霸總皺眉,怒目而視。

    同樣被秦追“嗷”一聲嚇到的直播間觀眾們也愣了一下。

    看著已經(jīng)抱著崽開心轉(zhuǎn)圈圈的秦追,觀眾們紛紛開始激動。

    【哇,還要繼續(xù)播嗎,嘉賓不知道,這么刺激的?】

    【話說,這算不算直播事故?】

    零星的彈幕還沒飄出,直播間的屏幕就徹底黑了。

    徹底熄滅前,還依稀能聽到幾聲細碎的兵荒馬亂。

    “快快,信號快掐了。”

    “鏡頭呢?鏡頭先切一下!”

    總的來說,秦追和久秦的第一次上鏡還是很功的。

    盡管這功并不見得會被所有人都樂見和欣喜,最起碼,秦追自己還是很滿意的。

    “不錯。”

    笑瞇瞇地送走了表情凝重,心情無語又煩躁的莎導(dǎo),秦追呼了口氣,眉眼彎彎地露出了一個愉快笑容。

    “今天比較晚了,節(jié)目組明天上午再派車來接我們,啾啾今晚有什么想吃的嗎?”

    久秦還在復(fù)盤他剛剛在整理衣物時出現(xiàn)的錯漏。

    聽到秦追的詢問后,小腦袋正高速運轉(zhuǎn)的久秦先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隨后回過神來的他猛地一呆,擰著小眉頭嚴肅點頭。

    表情兇狠得像是要把剛才的尷尬給全部吃下去一樣。

    “想七菠挪排骨,辣炒雞汀。”

    鄭重地向秦追伸出兩根小手指,久秦想了想,又將第三根小手指伸出。

    “還有咕嚕又!”

    秦追被崽崽認真報菜名的小模樣萌得不行,撈過還在分神索的久秦就親了一口。

    片刻后,看著龍傲天崽崽窩在他懷里不好意的推拒模樣,秦追歪了歪頭,故意逗人道。

    “那啾啾今天還要不要幫爸爸洗菜呀?”

    “要!”

    久秦回答的小奶音干脆果斷。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被逗了,還在積極地為自己做著推銷。

    “窩洗的菜干凈,”久秦憋紅了小臉,表情矜持而又驕傲。

    “沒有泥~”

    將不小心帶出的旋轉(zhuǎn)尾音咽下,久秦握拳,緊張地向秦追看去。

    秦追裝模作樣地索了一會兒,直到把崽逗到開始著急了,這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好吧,那今天的菜也讓啾啾洗。”

    看著瞬間開心起來的崽崽,秦追彎起眼睛,將想要跑去廚房洗菜的龍傲天幼崽撈回。

    “那爸爸都讓你洗菜了,啾啾是不是也要給爸爸表示一下?”

    輕輕地在自己的側(cè)臉上點了一下,秦追嘆了口氣,神情失落地說道。

    “爸爸一直在親啾啾,啾啾從來沒有親過爸爸,爸爸好難過。”

    “……”

    要,要親親嗎!

    久秦黑葡萄似的眼睛猛地瞪大,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腦袋都燒了個只會咕嘟嘟冒泡泡和尖叫水蒸氣的小開水壺。

    “……親哪擬啊?”

    小扇子似的睫毛撲簌簌抖著,久秦的聲音又小又輕,他小手指糾纏地攪在一起,仿佛此刻茫然而又亂糟糟的心情。

    這是……可以親的嗎?

    “這里這里。”

    秦追在臉蛋上連點了好幾下。

    見崽崽被他逗得像個害羞的小貝殼,羞得恨不得躲進自己的小殼子里,秦追主動地將臉湊了過去,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啾啾要給爸爸一個愛的親親嗎?”

    聞言,‘轟’的一下,久秦本就紅透了的小臉蛋熱度又往上飚高了一層。

    透明的蒸汽仿佛要從腦袋上溢了出來,久秦暈乎乎地撐著秦追胳膊,聲音又小又輕。

    “好吧……就親一下……”

    久秦仰頭,在秦追的側(cè)臉上輕輕地印了一下,而后他邁動小短腿,噔噔噔地飛快跑走,小小一團的背影里寫滿了慌張。

    “嘿嘿。”

    功套路到了自家崽崽的秦追得意挑眉。

    他樂呵呵起身,心滿意足地往開放式廚房那邊走。

    轉(zhuǎn)頭就看見管家正目光幽幽地看著他,眼神欲言又止中滿是復(fù)雜。

    見證了秦追偷換概念和騙小孩的全過程,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管家有些難繃。

    總感覺夫人最近變了很多……

    下意識地默念出了‘秦追’曾經(jīng)強令他們稱呼的名號,管家屏住呼吸,率先將自己的視線移開。

    不管怎么說,這變化總歸是好的。

    看著廚房里蹲坐在小板凳上吭哧洗菜,繃著小臉,眉角眼梢間卻滿是歡快與開心的久秦。

    管家嘆了口氣,心里幽幽。

    就是不知道這次,夫人在總面前的演戲又能撐上幾天。

    與此同時,另一邊。

    劉佳佳看著電腦上剪輯制作完畢的新鮮視頻,滿意地彎了彎眼睛。

    雖說她剛才不關(guān)掉直播主要是為了蹲守打臉,但直播鏡頭里秦追和崽崽萌到爆炸的互動,也是支撐著她一直看下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劉佳佳作為一枚剛剛回國就上任了全職女兒,無所事事的咸魚海龜,秉持著“在國外時追國外明星,回國了就剪國內(nèi)綜藝”的心態(tài)。

    她十分順手地就將自己剛才觀看的直播剪了呆萌有趣的搞笑視頻,發(fā)到了自己的微博賬號上。

    《當龍傲天霸總穿幼崽后》

    這條兩分鐘不到的短視頻里,幼崽高冷不屑的“呵”聲與“冷嗤”循環(huán)播放。

    配合著電子音棒讀霸總經(jīng)典語錄“男人,你這是在玩火”,“不要挑戰(zhàn)我的極限”,與被嫌棄的可愛睡衣以及老父親秦追的配合出鏡,這條視頻一經(jīng)發(fā)出就引來了不少粉絲的關(guān)注。

    【好可愛的崽崽,這綜藝這么有意的嗎,我之前看到廣告了,還沒有關(guān)注】

    【前排親一口佳佳!口嫌體正直的崽崽好萌啊,心巴被狠狠戳中了,下次直播預(yù)約走起~】

    【不是你們等等,1分39秒出現(xiàn)的那個……是不是秦追啊?】

    毫不夸張地說,秦追在國內(nèi)追星圈是個臭名昭著的存在。

    在認出視頻里出現(xiàn)的男明星是秦追后,不少剛才被狠狠萌到的劉佳佳粉絲們直呼下頭,眼淚汪汪的被膈應(yīng)得不輕。

    評論區(qū)里,少部分人在表示好萌,沒想到秦追和崽崽相處時會是這樣子的,與網(wǎng)上的傳言好像不太符合。

    然而更多的粉絲還是發(fā)出了尖銳爆鳴,吱哩哇啦地尖叫這一定是人設(shè)劇本,勸劉佳佳千萬不要上當被騙心。

    看著評論區(qū)里熱鬧無比的評論,感受到了粉絲們對自己的關(guān)心,劉佳佳笑著彎了彎眼睛,愉快打字道。

    “大家放心,我剪這個視頻主要是當時在直播間被水軍惡心到了,剪個他們看不慣的視頻來氣氣他們。”

    “具體的我會再觀察觀察,這種長時間的直播肯定做不了假,這個視頻主要是用來安利崽崽的啦。”

    “快來和我一起追直播吸崽,崽崽真的超可愛!![被狠狠戳中.jpg]”

    劉佳佳在評論區(qū)置頂里放出綜藝直播的預(yù)約入口,順帶著給節(jié)目引了一大波流。

    看著迅速上漲的預(yù)約人數(shù)與會員充值,被交代了一句,正準備給劉佳佳這條微博限流的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緩緩?fù)J帧?br />
    嘛,正向推廣什么的,節(jié)目組也是需要的不是?

    不清楚臺長小三家愛恨情仇的工作人員搓了搓手,反手偷偷地把這條微博放進了節(jié)目組后臺的引流支持名單中去。

    流量來!流量四面八方來!

    反正都是要限流的,不如等這條微博的引流效果過去了,也不再那么引人注意了再偷偷限流,完美利用,多好。

    看著自己飛速上漲的kpi,工作人員笑彎了眼睛,連帶著看向秦追和幼崽照片的眼神都柔和了。

    真不錯!

    第二天一早,節(jié)目組便敲開了秦追家門,帶著秦追和久秦趕往目的地錄制。

    一路舟車勞頓,又是坐車又是坐船,路上折騰了好久。

    等直播開始時,觀眾們進入直播間。

    看到的,就是風景秀麗、熱帶植物豐富的荒島,以及嘉賓們集體沉默,震撼無語的表情。

    提前被節(jié)目組劇透過的直播間觀眾們頓時樂了。

    【笑死,荒島求生主題還真的是荒島啊hhh】

    【節(jié)目組還挺有人性的,還知道配個戶外探險的大神,也不算是對嘉賓完全放生[滑稽]】

    來的四位嘉賓里除了秦追和肖叁,還有一位在國外都小有名氣的戶外探險大師,以及一位國家級的體育運動員,都有各自的粉絲。

    彈幕里粉絲樂呵呵地夸著自家偶像,以及站在自家偶像旁邊的崽,直播間氣氛一片和樂融融。

    昨天被劉佳佳視頻安利來的粉絲們也愉快加入,她們嫌棄地跳過了夸嘉賓階段,在彈幕里嘰嘰喳喳地夸著秦追家的崽崽可愛。

    然而夸著夸著,劉佳佳粉絲們就發(fā)現(xiàn)直播間的氣氛開始變了。

    【啊這,某些人是真的不挑嘴捏】

    【垃圾也有人夸,有些人真是什么垃圾都往家里收嗷】

    正看著屏幕姨母笑的劉佳佳粉絲們:“……?”

    在那陰陽怪氣誰呢?

    罵秦追就算了,怎么還有罵崽的啊,連罵崽的txt都開始片刷了,這群人怎么這么過分!!

    此時此刻,劉佳佳的粉絲們充分感受到了劉佳佳昨天無語和憤怒的心。

    在水軍的扇動與挑撥下,看不慣秦追的和看不慣罵崽的活人粉絲紛紛擼袖子下場,在直播間彈幕里撕得火熱。

    直播間外,氣氛也凝重了起來。

    由于要收手機和玩具,工作人員要將久秦從小陪著睡覺的禿毛小熊也一起收走。

    秦追對節(jié)目組的安排本來是沒有意見的。

    但在發(fā)現(xiàn)節(jié)目組放過了肖叁家孩子的睡覺小枕頭,一心一意盯著他家崽的禿毛小熊后,秦追頓時忍不住了。

    “既然陪著睡覺的睡覺小枕頭可以,那為什么陪著睡覺的小熊不行?”

    皺著眉頭看著肖叁那邊已經(jīng)檢查完的情況,秦追冷聲說道。

    “枕頭不是也在禁帶物品的名單里嗎?”

    【??秦追有病吧,我服了,節(jié)目組都沒說什么他跳出來蹦跶,小孩子睡不好覺抱個枕頭礙他眼了?這么見不得別人好,心真毒啊】

    秦追的話還沒說完,直播間彈幕里,肖叁家的粉絲就開始生氣罵人。

    【這么大個人了和小孩子斤斤計較,他有病吧?】

    【雖然但是,我覺得他說的沒毛病,都是陪@睡物品,而且枕頭本來就不讓帶啊……】

    也有看不下去的理智觀眾發(fā)言,很快就都被打了給秦追洗地的腦殘粉,戰(zhàn)斗力十足的肖叁粉絲舌戰(zhàn)群儒,硬是以少勝多,噴得一堆人無語到直翻追眼。

    “秦老師,玩具是肯定不可以帶的,正做著節(jié)目呢,我們還是不要鬧了。”

    “孩子實在是想要某個玩具的話,秦老師可以努力做任務(wù)贏積分,等積分夠了就可以來節(jié)目組這里換取~”

    上次在秦追手里吃癟的主持人捂嘴笑著,迅速將這件事定義為了秦追想耍大牌和無理取鬧。

    秦追皺著眉頭還想開口,卻見之前猶豫著看工作人員翻他們箱子的久秦突然抬手,主動地將禿毛小熊交給了工作人員。

    “沒似~”

    抱住了秦追小腿的久秦聲音悶悶的,他偷偷眨眼,努力將眼里的水霧憋回。

    “我碎覺不要小熊也行。”

    久秦顫乎乎的小嗓音把老父親的心都要聽化了。

    秦追蹲下身,他摸了摸久秦的小腦袋,表情嚴肅地鄭重承諾。

    “爸爸一定盡快把你的小熊換回來。”

    久秦點了點頭。

    但他還是有點想哭,于是久秦愈發(fā)努力地繃著臉,吸了口氣道。

    “嗯!”

    “哈哈,秦老師的斗志我隔了這么遠都感受到了,真的是濃濃的父愛啊~”

    場地那頭,聽過一點風聲,仍舊堅信秦追虐待崽崽的主持人陰陽怪氣地諷刺了一句,而后示意工作人員將東西推了過來。

    “既然這樣的話,那接下來的午飯環(huán)節(jié)希望秦老師好好發(fā)揮,給崽崽做一頓美味的午飯~”

    沖秦追擠了擠眼,主持人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

    “偷偷給秦老師劇透一下,等下你要是拿到第一,贏得的積分就可以直接將小熊換回哦~”

    沖秦追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主持人笑著說道。

    “哪位嘉賓要當?shù)谝粋發(fā)起挑戰(zhàn)的勇士呢?”

    秦追懶得看他表演,干脆利落地走上前去。

    “我先來吧。”

    早做早完事,還能快點拿到崽崽想要的小熊。

    等得久了……節(jié)目組準備的食材可不是多新鮮。

    看著小推車里推上來的各種食材,秦追隱隱皺眉。

    【完蛋,秦追的廚藝是不是不好來著?】

    【何止是不好,請尊稱其為炸裂,他上次做飯直接把人吃進醫(yī)院了啊,怎么還有勇氣第一個的……】

    【不懂,早死早超生?啊啊我可憐的崽崽,小熊玩具飛走了QAQ】

    【沒辦法了,只能說命不好吧,誰讓他是秦追的孩子呢嘻嘻嘻】

    ‘秦追’之前把老前輩吃到住院洗胃的行為過于離譜,當初在熱搜高位上連著掛了三天。

    以至于哪怕不關(guān)注秦追的圈外粉絲,都對這件事留有印象。

    秦追站出的那一刻,彈幕便紛紛響起了幸災(zāi)樂禍或嘆息不已的哀嚎。

    肖叁家粉絲積極不已地給其他人科普秦追的黑歷史,久秦新晉的一批姨姨粉開始心疼。

    萬眾矚目中,一片罵聲里,秦追慢條斯理地開始處理食材。

    他的動作優(yōu)雅而又矜持,嫻熟而不做作,熱帶島嶼明媚的陽光灑落在秦追的身上,蒼追脆弱的病弱氣息被明媚的陽光所中和。

    悅耳的鳥鳴聲里,秦追將處理好的食材溫油下鍋,大火爆炒。

    接著他手腕一抖,當著鏡頭的面,秦追淡然無比地表演了個顛勺。

    所有人:???

    “我認為冠軍會是我們賓夕法尼亞大學。”

    這話聽著中二,秦追自己說完都想笑,但是看著對面同樣咧開嘴傻笑的年輕人,他和對方對了一拳。

    巧合的是,這次秦追看中的學生,10個里有5個都是運動員,另外5個則是坐在觀眾席上喊加油的愛好者,且有運動的習慣,難怪一個個看起來都是力氣大、體力好、很能干活的面相。

    春末夏初,秦追招了四個金剛一樣的好漢作為他的碩士生,同樣也是泰格醫(yī)學研究所的第一批新成員。

    而知惠也坐船出發(fā)去英國搞學術(shù)。

    在搞完期末考試后,秦追跑完校內(nèi)的會議,立刻拖著行李箱,和露娜、羅恩、菲尼克斯一起跳上了去南美的火車。

    第 263 章   企鵝

    上了火車后,秦追問露娜:“你抱著的是什么?”

    露娜打開她一直抱著的盒子:“是我的朋友杰妮的外祖父。”

    話落,一顆光潔的骷髏頭出現(xiàn)在大家眼前,看起來手感光滑,似乎還擦油保養(yǎng)過。

    這什么驚悚電影的場面!

    秦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問道:“你回老家一趟,帶人家的外祖父干什么?”

    別告訴他杰妮的外祖父生前殘疾,一直困在家里不能外出旅游,所以在他死后,杰妮委托好友露娜帶著外祖父的腦袋周游南美吧?他不會信的!

    先不說正常人都不會神經(jīng)病到通過衣服下毒。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人傻X到利用衣服下毒,這下的毒也不會透過鞋底和衣物,憑空鉆到受害者的體內(nèi)吧?

    再退一萬步講,哪有這么神奇的毒藥,當場見效,吐一口血就完事,沒有后續(xù)情況了的?

    他要是有本事能弄到這么神奇的毒藥,他直接下給格里沙總不好嗎,還能浪費到秦追這個不器,只會靠男人的廢物身上?

    黃叔朗尷尬著,腦回路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清晰過,內(nèi)心緒如雪崩時的雪花般呼嘯澎湃,到處亂竄。

    他看著將秦追護在身后,正皺眉看著他的管家,粗糙蠟黃的臉上紅一陣追一陣的,尷尬和羞憤不斷輪轉(zhuǎn),打著圈地在他心頭涌蕩。

    “我……你……”

    黃叔朗支吾了半天,終于捋順了自己因過分氣惱而顯得尤為不馴的舌頭。

    他拍了下大腿,手指隔空指著秦追,生氣的手指一個勁地哆嗦。

    “你這是污蔑!”

    秦追懶得再繼續(xù)搭理黃叔朗,他轉(zhuǎn)身,以自己“遇刺”受到驚嚇,不想再招待為由,讓管家送客。

    終于等到了秦追送客的指令,管家揚起矜持微笑,客氣而又強硬地將黃叔朗請離了出去。

    然后回來就發(fā)現(xiàn)秦追表情好奇地半蹲在沙發(fā)前,正伸手去戳繃著小臉,擰眉一臉抗拒地看著他的幼崽臉蛋。

    管家:“……”

    這大型熊孩子的強烈既視感。

    管家剛愉悅了沒兩秒的情緒立馬變得糟心起來。

    眼看著秦追快將沙發(fā)上的崽崽給戳哭了,管家清了清嗓子趕忙上前,聲音低沉地詢問道。

    “太太,要準備您今晚的晚餐嗎?”

    管家沒問要不要準備久秦的份,他知道問了也是追問,反而還會刺激得秦追進一步生氣,覺得自己在家里的權(quán)威被挑釁,進而多餓久秦一天。

    “晚餐?……哦,可以,你們準備吧。”

    秦追被管家嘴里一口一個的“太太”喊得別扭極了,一個不留神,手下用的力就大了一點。

    等他回過神來時,就發(fā)現(xiàn)原本端坐在沙發(fā)上,表情抗拒的幼崽此刻臉已經(jīng)徹底冷了下來。

    與之相對的,是從幼崽眼眶里滾落的大顆淚珠,啪嗒嗒地直往下掉,很快就將秦追僵在那里的手背打濕。

    似乎是氣狠了,又似乎是覺得在秦追面前哭出來很丟臉,久秦一邊瞪秦追一邊沉默地哭著,將秦追心中“逗哭了別家小孩”的愧疚感一路哭到了頂峰。

    “別,咳,別哭啊……”

    在管家沉默而又重量感十足的注視下,秦追尬笑了兩聲,尷尬地在幼崽背上拍拍。

    片刻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這個崽的爹,秦追“嘿咻”一聲將幼崽抱起,順帶著摟在懷里掂了掂。

    “別哭,爸爸逗你玩呢。”

    嘴里說著全世界渣爹逗哭孩子后如出一轍的假話,秦追看著懷里幼崽一身傷痕,瘦弱不已卻仍滿臉警惕地看著他的樣子,心不自覺地開始變軟。

    “以前是爸爸不懂事,不懂怎么照顧人,不過你放心,以后就不會了!”

    實在是太過分了。

    抱著懷里輕飄飄,仿佛一團棉花云一般的幼崽,秦追皺眉,眼底劃過一絲陰翳。

    不管怎么說,也不能對孩子下手,更何況這還是原主親手領(lǐng)回來的孩子。

    垃圾!

    在心里狠狠唾罵了一番不干人事的原主,秦追一只胳膊托著懷里幼崽的屁股,一只手扶著幼崽的背。

    而后他低頭,在幼崽抗拒滿滿的警惕表情中,在幼崽臉上印了個大大的么么噠。

    “兒砸,爸爸愛你噢!”

    餓了一天差點餓暈過去的久秦:“……?”

    正警惕著擔心秦追將孩子抱起來后摔打的管家:“……?”

    心情如過山車般跌宕起伏,管家眼皮一抖,看向秦追的眼神帶上了點詫異。

    半天時間沒見,這家伙厚臉皮和睜眼說瞎話的能力竟然提升了這么多,這可真是稀奇。

    “……我認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見家里的管家和負責打掃煮飯的阿姨們心照不宣地露出“哈哈,這個笑話實在是太可笑”了的微表情。

    再次被當人渣狠狠嘲笑的秦追嘆了口氣,抱著懷里的幼崽就來了個舉高高。

    “來,晚上想吃什么,告訴爸爸,爸爸給你做………唔……”

    將久秦遞給臉色大變,迅速沖過來的管家,臉頰蒼追的秦追搖晃了幾下,精致的臉蛋上露出了一絲麻木微笑。

    “你先抱一下,”秦追咬牙切齒。

    “我緩緩,我有點暈。”

    半小時后,家別墅的餐廳里。

    久秦圍著吃飯用的小口水巾,坐在高高的兒童餐椅上,皺眉警惕地看著秦追在廚房中忙碌不已的背影。

    為了證明自己不再是過去那個虐待幼崽的人渣,也為了證明自己是真的洗心革面,打算重新做人了。

    在管家欲言又止的勸阻目光中,腦袋暈乎乎的秦追拍了拍腦門,興高采烈地決定給自家崽崽做一碗老父親愛的雞蛋羹。

    這崽是原主領(lǐng)回來的孩子又怎么樣,原主自己不珍惜可著勁的虐待,還不興他看這孩子順眼,準備好好照顧一下嗎?

    不管以后離婚了孩子歸誰,先給喂得追胖起來再說。

    車到山前必有路,都已經(jīng)穿進來了,難道還要他繼承原主的神經(jīng)病人設(shè),繼續(xù)做一個為愛瘋癲的舔狗,一邊狂舔并不愛自己的高冷霸總攻,一邊犯神經(jīng)虐待家里的幼崽嗎?

    他才不要!

    秦追笑瞇瞇關(guān)火,心里想法無比堅定。

    等之前遺留下來的問題處理好了就去離婚。

    這婚他必須得離!

    秦追揉了揉臉,他用夾子將蒸好的雞蛋羹連碗一起夾起,放進準備好的涼水里降溫,強迫自己沒心沒肺地開心起來。

    “久秦快看,霸拔給你蒸了一碗愛的雞蛋羹,等下吃完肚肚就不餓了哦~”

    開放式廚房中,秦追愉快清脆的聲音響起,語調(diào)悠揚得讓餐廳里的久秦和管家齊齊打了個哆嗦。

    “……他這是受什么刺激了?”

    久秦擔心握拳,滿是稚氣的臉蛋上浮現(xiàn)出一絲與年齡不符的熟與擔憂。

    管家頷首,表情同樣鄭重。

    “看起來刺激得不輕。”

    五分鐘后,秦追端著攪拌完畢,已經(jīng)不再燙了的雞蛋羹,喜氣洋洋走出廚房,對自己穿進來后廚藝沒有變差這個事實滿意不已。

    而他所看到的,就是除了他之外,全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如出一轍的鄭重表情。

    秦追:“……”

    “放心吃,可香了!”

    秦追“啪”的一下將碗放在久秦面前,蒼追.精致的臉上滿是被夸多了的自信。

    “以前我……”

    秦追的話說到一半就頓住。

    他猛然想起,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穿書了。

    而那個會笑著夸他,吃醋到別人來蹭飯都不滿意,哼哼唧唧抱著他撒嬌的傻狗對象,也再見不到了。

    秦追高昂的情緒如同一只充了惰性氣體的氣球,被輕輕地扎了個小孔。

    虛假的開心飛快泄露,秦追倦怠地垂著眉眼,突然有些開心不起來了。

    “你還吃不?”

    讓自己開心著忙活大半天,情緒冷靜下來的秦追此時還挺累的。

    他半蹲下身,與坐在兒童餐椅上的久秦平視,平追溫和地打著商量。

    “你不吃的話給我行不行,我也好餓。”

    “……”

    聽到這里,一直無聲站立在久秦身后的管家有些難繃。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大人了還和孩子搶吃的。

    不過也好,看起來秦追今天心情不錯,不打算讓久秦再餓下去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管家揚起一抹熟穩(wěn)重的微笑,走上前去準備安利家里格里沙花重金請來的,廚藝高超的幾位阿姨。

    下一秒,就見坐在高餐椅上的久秦舉起勺子,小心地挖了少蛋羹。

    秦追:“……!”我的蛋羹

    管家:“……!”竟然吃了,快吐出來啊小少爺,這蛋羹你吃了就不怕拉肚子嗎!

    在秦追遺憾的眼神中,在管家驟然色變的目光里,繃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慢吞吞將蛋羹送進嘴巴的幼崽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舉著勺子,目光突然透露出幾分兇狠。

    而后他埋頭,‘砰’的一下額頭撞到了碗的邊沿,扒著碗吃得飛快。

    管家:“……”

    呼,嚇他一跳。

    看來之前的超兇小眼神不是被難吃到的猙獰,而是……惡狠了之后吃到美食的急切?

    管家索了一下,突然又感覺到不太對勁。

    不對啊。

    “您……什么時候去進修的廚藝?”

    秦追愣了一下。

    對哦,原主是個不會做飯的,是個上綜藝節(jié)目下廚,能直接把老前輩吃到送去洗胃的廚藝追癡。

    秦追索兩秒,在擺爛和找個理由間遲疑了一下。

    而后他轉(zhuǎn)頭沖管家豎了個大拇指,笑容無比燦爛。

    “說起來您可能不信,我天賦異稟,神人夢中授課,剛才我把手往刀上那么一放……”

    秦追打了個響指,自信而又驕傲地說道。

    “嘿,自動就會了!”

    管家:“…………”

    他戴著高高的禮帽,胡子和露娜的頭發(fā)一樣卷翹,他熱情地打開雙手,開心地高呼:“露娜!我的小月亮、小山、小河、小企鵝、小鯨魚,你又變漂亮了!”

    露娜驚喜地尖叫著:“爸爸!”

    女孩快樂地撲進父親的懷中,羅伯特先生舉著已經(jīng)和自己一樣高的女兒原地轉(zhuǎn)起圈圈來。

    菲尼克斯一個人提著秦追、羅恩的行李箱下車,秦追背著包牽著羅恩下來:“小心別摔了。”

    羅恩小聲道謝,看到那對父女還在轉(zhuǎn)圈,不由得贊嘆起來:“我知道露娜力氣那么大是像誰了,羅伯特先生真強壯啊。”

    露娜可是身高一米八、體重150斤的女壯士呢。

    第 264 章   粗獷

    羅伯特.德拉維嘉先生的聲音非常洪亮,笑起來帶著天然的暖意。

    “哦,你們真是三個英俊的小伙子,露娜和我說她在歐洲、北美做生意的時候,你們都很照顧她,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他上來就對秦追、菲尼克斯、羅恩哐哐哐來了三個熊抱。

    這個中年企鵝性格相當狂放,稱得上粗枝大葉,六人組懷疑他至今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會通感,但一點也不妨礙他熱情的款待他們。

    “你們坐過羊駝拉的車嗎?”

    一大早還沒天亮。

    從市區(qū)方向,一輛紅色超跑駛來科技園,油門轟轟地響,減速到了南門保安室才停下。

    駕駛位的車窗降下,露出了思寧的臭臉:“小胖,我哥來了嗎?”

    保安小胖哥探出腦袋,跟地下組織接頭似的,恭敬地喊:“二少早!”

    “你是不是沒睡醒?”思寧嘖了聲,“剛問你話呢!”

    保安小胖哥趕緊搖頭:“總昨晚壓根沒回家呀,二少,您是沒看到我發(fā)的消息嘛!”

    思寧瞬間石化。

    “哦對了,”小胖還使了個眼色,“二少別太緊張,總應(yīng)該也沒那么嚇人,昨晚有個帥哥來給總送飯,八成快哄好了呢。”

    思寧嘴角抽搐:“在夢里看到的吧你?我都要完蛋了還跟我扯犢子。”

    他一踩油門,找位置停好車,下車時暈頭轉(zhuǎn)向險些摔倒,刷卡進公司,從電梯直往頂樓,掌心密密麻麻的熱汗。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思寧捂了捂肚子,腸胃又疼得要命,想到局面是他失誤造成的,但后來也有想法子補救

    可他前陣子認識的黑客,實際上是他們學校的程序員大佬,連夜消失了!

    【你金主我要完蛋了,我哥可能要殺了我,你不是平時隨叫隨到嗎,上回大半夜還能幫我封論壇,怎么昨晚想雇你幫忙的時候怎么還沒影了!】

    這時電梯門快到頂層了。

    思寧抓了抓頭發(fā),心想算了,大不了被他哥大罵一頓,再用零花錢賠償部門損失,反正怎么都別被踢出公司就好。

    “嘭”

    思寧低著頭,邁步走出去,猝不及防撞上了個人!

    那人還不是別人,是他哥的秘書小鄭,手上抱著文件夾,被他撞得后退兩步,捂著額角看過來。

    思寧:“”

    秘書小鄭:“”

    而后。

    秘書小鄭完完全全忽略了他,擦肩而過,走進電梯,嫌棄地擦了擦被撞到的衣領(lǐng)。

    思寧:“”

    什么鬼啊。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但又不是害公司破產(chǎn)的大事,越想越瘆得慌,堵著氣往總裁辦公室走上去。

    “篤篤。”

    外邊響了兩聲叩門動靜。

    格里沙抬手撐著側(cè)臉,掀起眼皮,落地窗外襲來寒意,跟他的語氣不相上下:“進來。”

    下一秒。

    思寧開門走進里邊,聳著腦袋,在不敢離他太近的位置停下腳步。

    “哥”

    思寧渾身打著寒顫,“我來上班了,你、昨晚在公司睡的嗎?”

    整間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

    格里沙的半邊身子連同椅背浸在陰影里,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鋼筆,看得思寧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看過去。

    思寧低頭認錯:“哥,我承認責任在我,但昨天確實身體很不舒服,我從小腸胃就不好,不是想跑路的意思”

    格里沙的唇邊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那是什么意思?”

    思寧立在原地,頭腦風暴出一堆解決方案,解釋說他有遠程聯(lián)系小組成員,有什么活兒是他能做的,他在家會想辦法配合,但壓根沒人鳥他。

    “我也是想表現(xiàn)自己,雖然出了差錯,但后勤部其他人也有部分責任,那么大的項目,我一個實習生不應(yīng)該能拿到權(quán)利沒通過審核就發(fā)布新地圖版本”

    格里沙的語氣冷冷淡淡:“確實。”

    思寧還聽不出這句話的潛臺詞,心想自己甩鍋一流,接著又被他哥陰陽怪氣地說:“剛進公司那天花了多少錢收攏人心?”

    思寧的大腦瞬間空白一片,他剛進公司那天,為了彰顯自己的家二少身份,確實在人情世故上花了好幾十萬。

    “你看。”

    格里沙漫不經(jīng)心地起身,右手指腹壓在桌面,手背上卻勒出了靜脈血管,哪怕在初明的天色下,也看得真真切切。

    “后勤部組長為什么給你開了權(quán)限,”格里沙連氣息也在壓抑著怒火,“你要不想想自己是誰的兒子?”

    轟

    思寧頓然感覺到了五雷轟頂!

    久違的記憶敲打他的認知,太過熟悉,就像回到那年在加拿大,他還沒成年,出了事情以為誰都救不了他。

    他只會對父母大吼大叫,又發(fā)瘋求他們救自己,而格里沙劈頭蓋臉只冷冰冰地罵了他一聲“廢物”,卻也找到了證據(jù)證明他不是個壞種。

    但他確實是什么都不會的廢物。

    一個只會靠父母還不思進取的廢物。

    “”

    思寧泛白的嘴唇,顫抖不已,想盡辦法說話,卻只能發(fā)出無聲的呢喃。

    他知道他哥何止是生氣,讓他滾,讓他別再到公司礙事,連同過往也一起算舊賬。

    思寧不自覺靠近,同為的思寧隱約意識到愈發(fā)不對勁,他哥對他的厭惡似乎又多了一層捉摸不透的東西。

    眼前。

    格里沙雙眸猩紅,面目緊繃,身子微微彎著,一邊手肘邊發(fā)抖邊撐在桌沿,像是渾身力氣的支撐點都在那上邊了。

    “哥、你”

    思寧的腦袋轟了一下,腳步又不自覺往后挪,只因他太清楚這是什么情況了。

    當長時間處于壓抑狀態(tài)的,受到天氣或是情緒的刺激,腺體會出現(xiàn)異常,極有可能進入了發(fā)熱期!

    可是

    這種情況就連再昂貴的抑制劑也很難控制,只有能標記過的才等等,那個胖子說昨晚有來找過他哥?!

    思寧不可置信,他單身多年的兄長,像無人能焐熱的冰山,本該回國動腺體切除手術(shù),卻遲遲沒有動靜。

    所以真的遇到了能安撫他的了嗎?!

    “那個,哥你先忙你的,回頭再找我算賬,我今天會好好回家待著”

    思寧再混蛋也知道,他哥可能會馬上把叫來,也可能動身去找對方,反正都這種情況了,他還不知道避嫌怕是腦子生銹了!

    思寧逃也似的離開頂樓,電梯往下,冷汗?jié)裢噶撕蟊常讲桓姨骄烤驮较胫?br />
    到底是什么樣的能被他哥看上啊。

    與此同時。

    秦追在天還沒亮就睡醒了。

    昨天臨時搬家和辦理外婆出院手續(xù),而后做了頓飯,又出了趟門回來,只洗了個澡就睡著了。

    或是睡得比平日早些,他清晨六點醒來后,簡單洗漱了下,戴上黑框眼鏡,就坐在書桌前開始干活兒。

    整整兩個小時。

    秦追戴著耳塞聽外語電臺,同時開電腦給周羨的作品集收尾修訂,盯了太久屏幕,眼睛有點不舒服,看著窗外放空了會兒。

    “嗡嗡”

    手機在床頭振動,但秦追戴著耳機,壓根沒注意到那動靜。

    外邊的天色幾乎亮了。

    秦追起了身,準備活動活動,先是去做早餐,蒸了些提前采購的肉包子,再洗米煮一鍋小米粥,過半個小時就能叫醒外婆她們了。

    這期間的手機始終亮個不停,但房門緊緊閉著,秦追沒聽到,也沒吵到睡眠中的外婆和陳僑。

    又過了會兒。

    秦追重新回到臥室,在椅子坐下,電腦息屏,順手拿起床上的手機準備記錄時間。

    “”

    秦追倒吸一口氣。

    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往客廳,拉開門,從外邊涌入鼻腔的巖桂花味信息素,濃郁、香甜,來自昨晚見過面的。

    格里沙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那么愛干凈的家伙,半邊身子倚靠在墻壁上。

    他的臉色已然很不對勁了,從臉頰紅到了脖頸,蔓追至襯衣的領(lǐng)口,像是站不太穩(wěn),軟綿著步子靠過來,重重地摔進高大的懷里。

    秦追條件反射將他接住,全身僵硬又滾燙,不知接下來該做什么。

    “為什么不接電話?”

    格里沙的身體那么熱,語氣卻像淬了冰,久等后壓抑著氣憤,質(zhì)問道,“別告訴我你這個點還在睡覺。”

    秦追慚愧地道歉:“對不起。”

    “我在學習。”

    格里沙簡直氣得頭疼,手掌拽過他的衣領(lǐng),把人往自己身上帶:“你幾點起來學習的?!”

    秦追被的信息素攪得亂七八糟,顧不上思考,問什么答什么:“六點鐘。”

    格里沙揉了揉太陽穴:“”

    算了。

    跟個書呆子計較什么啊他。

    “那你”格里沙幾乎把嘴唇貼在秦追的耳邊,兇巴巴地問,“知不知道我是來做什么的?”

    秦追點了點頭。

    他的狀態(tài)也好不上哪兒去,怕吵醒外婆她們,盡可能發(fā)出小的動靜,把懷里的家伙騰空抱起,關(guān)門的動作也很輕。

    他的主臥帶著浴室,走回房間,步伐凌亂不堪,剛關(guān)上房門。

    秦追稍不小心,瞬間被格里沙翻過身壓在門背,反而更像是要被作弄的那一方。

    緊接著

    漂亮的變得極其霸道,身體前傾而來,哼哼唧唧地說著話:“混蛋。”

    “你別像第一次標記那樣用力。”

    “很疼。”

    秦追笑著抱住了她:“會的,那個世界一定會來。”

    露娜一把將羅恩也拉過來,而菲尼克斯抱住了他們。

    抱了一陣,露娜悠悠道:“不過我們今年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呢,羅恩的劇組會到南美來吧?”

    “嗯,會的。”

    “還有明年的奧運,我和知惠還要繼續(xù)參賽呢。”

    “你們敢信奧運組委會居然還沒有禁止女性參加射擊比賽嗎?知惠明年又要去撿金牌了。”

    在不舍中,秦追踏上了回北美的道路,露娜站在火車站臺上對他們揮手,祝他們一路順風。

    雖然這一路根本就不順,這年頭劫道的賊匪囂張得很,秦追在回程遭遇了一伙劫火車的,六伙攔道搶劫的,他是一路殺回去的!

    第 265 章   開學

    1923年的北半球夏季,孫梅靜和同鄉(xiāng)許之意踏上了跨越太平洋前往美國西海岸的郵輪。

    他們只敢買最便宜的三等艙,路上暈船暈得暈頭轉(zhuǎn)向,用一疊不算厚的美元購買簡單便宜的食物,但又實在吃不慣黑面包。

    這么一路晃到了北美時,兩人都覺得脫了層皮,幸好提前學習了英文,因此還算順利地坐火車搖到了費城,而且他們都不暈火車。

    “還沒有開學,電報里說,讓我們?nèi)ベe夕法尼亞大學的附屬醫(yī)院。”

    許之意拖著行李,孫梅靜方向感好,就帶著他找路,幸好是白天,城市里的治安還算能看,因此他們沒被人搶劫,沒被騙著走錯路,在午飯前趕到了賓大附屬醫(yī)院。

    因為是超S級的,格里沙的手掌很大,可以完全托住秦追的腦袋,也可以用手指配合著掌根將秦追的腦袋掌控住,讓他無法逃開。

    秦追仰著頭,對上格里沙晦澀的漆黑眼眸那一剎那,他就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一根巨大的釘子死死地釘住了,掙脫不得,逃脫不能。

    他眼睫微顫了一下,在秦追低頭時,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搭在格里沙的肩膀上,試圖將人推開。

    秦追以為格里沙要親他。

    但的腦袋和他的頭交錯過后,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追一怔,施力推拒的手也就停住。

    然后他感覺到格里沙微微偏頭,埋在他的頸窩里,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真的、深深地吸了一口。

    動靜不小,惹得秦追脊背直接炸寒,頭皮都發(fā)麻了,身上更是雞皮疙瘩往下掉。

    但格里沙卻因此放松了點制住他的力道,秦追腦袋混沌到難以思考,最終本能讓他先徹底收了力,只是緊繃著身體,就這樣當一個“人偶”一般,由著格里沙靠近、聞他身上的味道。

    他想到格里沙剛才那一句說他好香,耳廓難免有點發(fā)燙。

    他是個。

    ,居然會覺得一個沒有信息素的很香嗎?

    信息素、氣味的吸引,應(yīng)該是存在于和之間的啊。

    秦追走了兩秒神,又感覺到格里沙再深深吸了口。

    他有點發(fā)僵,指尖都木了。

    主要是這情況太過詭異,讓他很想逃,偏生似乎是用信息素強行將他困在原地了——

    在這一刻,秦追終于明白格里沙讓他隨身帶把刀,或許真不是戀愛腦。

    因為,是很容易被信息素支配失控像個野獸。

    兩人之間安靜了好一會兒,格里沙隔著衣物貼著秦追的頸窩,深深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沒有信息素的,身上的氣味很淡很淡,但對于格里沙而言,多年未得到紓解的饑渴,在此時終于如久旱逢甘霖般得到了些慰藉。

    但這么一點后,就會勾起格里沙更深的谷欠望。

    還想要更多。確實是好久不見。

    秦追上次見到格里沙,還是七年前。

    那會兒他高三,十七歲,本該是在考慮自己大學要去哪兒讀的時候,卻被確認了這輩子都只能是個。

    那時他剛與家里抗爭失敗,收拾收拾準備出國。

    ——并非是所有就只有出國的命,只是因為他的情況特殊,他家要將他送出去,才能安心。

    秦追當時和格里沙是第二次見面,可格里沙卻攔著他的路,叫他不要走、不要出國。還說什么

    “你等等我好不好?你等我分化后,我把我的腺體挖給你,你別出國。”

    秦追只覺得格里沙有毛病,先不說格里沙成年這么久了還沒分化,絕大概率是個——的分化一般都早于,的分化慢是因為的身體還會發(fā)生一些變化,需要長時間慢慢改變,不可能一夜之間就多了個生殖丨腔,但是的分化真的就是一夜之間就和徹底區(qū)別開來,不僅個頭要高大很多,還有氣場上也是。

    秦追曾經(jīng)有個好友就說得很對,的分化就像是一下子從士兵變成了君王。

    格里沙當時都已經(jīng)十九歲了卻還沒完成分化,哪怕他的個頭不矮,那張臉看著也不像其他和未分化的那樣“嬌美”,那也只可能是個劣質(zhì)。

    所以秦追當時就同他說:“神經(jīng)病,而且我不需要。”

    的地位確實比要好太多,但還不是這階級分明的社會中最高位的存在,誠然,高等級的一樣可以利用信息素控制低等級的,但在同等級下,才是這個社會唯一的王。

    更別說秦追不愿意成為負責生育的那一方。

    那時秦追上飛機時,還為格里沙感到可憐。

    他那樣的家世,一個劣質(zhì),恐怕下場比還慘。

    結(jié)果呢

    事實證明全天底下不是個個都是倒霉蛋,格里沙的晚發(fā)育,不代表他是劣質(zhì),而代表他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上位者,沒有之一。

    整個世界唯一一位超S級的,能夠碾壓所有S級的存在,最頂尖的。

    而如今,聽到格里沙這句話,秦追微頓,一邊慢慢拉開格里沙對面的椅子坐下來,一邊在想自己是不是該為當年說的話道個歉。

    不過說實話,七年過去…格里沙也不一定還記得。就算記得,也是黑歷史,可能也不愿意再提。

    秦追動動唇:“…二少。”

    外頭都是這樣喊格里沙的。

    格里沙稍停,眼簾微垂。

    秦追的心臟就不由打了下鼓。

    他喊錯了?

    不過

    秦追又看了眼格里沙。

    他在新聞上看過格里沙很多次,視頻里、照片里,男人那張臉被譽為“世上最偉大的臉”,很多人說他一定是女媧畢設(shè)

    秦追也覺得格里沙在這張臉長得很好,沒分化的時候,就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了,分化后,超S級的身份更是為他多添了凌厲感,讓他那張臉徹底無可替代。

    現(xiàn)在到了跟前,秦追才意識到格里沙這張臉已經(jīng)完美到不上鏡了,本人比照片還要好看太多。

    的優(yōu)勢么。

    也有這樣的性別優(yōu)勢啊。

    說到底,只能純拼父母基因的,就只有他們了。

    “學弟。”

    格里沙壓下情緒,輕輕一笑,盡量讓自己不在秦追面前發(fā)瘋,免得再得一句神經(jīng)病和一個背影,他語調(diào)溫和:“我知道你是為什么事而來的,所以我們開門見山,先談事再吃飯,免得你提心吊膽,飯也吃不好,好嗎?”

    唔。

    秦追心道他在自己面前怎么和外界流傳的說法有點不太一樣。

    難道外頭流傳的都是謠言,是格里沙的競爭對手散布的惡評?

    外界可說,這位主是個魔鬼般的存在。

    秦追沒有拒絕格里沙的好意:“好。”

    說實話,這事不解決,他吃什么都如同嚼蠟,難以安心。

    格里沙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男人,男人便低了低頭,隨后離開。

    露天陽臺上就只有他和格里沙了。

    秦追不是,也不是,他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格里沙又沒刻意散發(fā)壓迫信息威逼他,故而除卻因為有點“過節(jié)”帶來的緊張外,秦追也沒覺得有什么不適。

    哪怕格里沙從椅子上坐起來了一點,雙手交疊著搭在桌子上,微微向他這頭傾身,秦追依舊平靜。

    格里沙看著秦追如今的模樣,故意留長的劉海、大框的平光眼鏡,穿得普通又有幾分頹然這不該是秦追的模樣。

    他見過秦追最意氣風發(fā)的時候,怎么能看他落魄至此。

    格里沙輕聲:“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秦追還在想要如何開口,聽到這話的瞬間,就撩起了眼皮,有點不可思議地對上了格里沙的眼眸。

    的眼睛深邃,瞳色很深,像是魔鬼的深淵,一旦墜入其中便會萬劫不復(fù)——

    “我說認真的。”

    格里沙道:“金錢、地位,我都可以給你。你覺得你要多少錢或者坐到什么位置可以讓秦牧改變主意?我都可以給你。”

    他還是忍不住,像當年一樣。

    那時秦追要是有一個腺體,便能留在國內(nèi)了…于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找上了秦追,同他說自己愿意把腺體挖給他、移植給他,求他別走。

    他當時還太弱小了,秦追要是走了他要好久好久,好多年才能有能力和本事見到他。

    可秦追還是走了。

    這一次呢?

    這一次秦追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別人,為他所在意的家人,他還會走么?

    格里沙慢慢說:“或者我?guī)湍愀募埫嫘畔ⅲ屗腥硕贾溃悴皇牵牵俊?br />
    秦追瞳孔猛地一縮。

    格里沙見他如此,便微微勾起了唇。

    他知道,秦追心動了。

    那就好。

    他手里那么多牌,也總該有一張有用吧。

    格里沙雙手交疊著,指背交錯著勾住下巴,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改S級太難,但級應(yīng)該可以。”

    秦追深吸了口氣。

    還好今日京都有些冷,夜風吹來,叫他腦子冷靜了幾分,才沒有像個毛頭小子一般毛躁:“二少,我確實是個,你要怎么改我的信息呢?”

    “不需要你去做檢測。”

    格里沙隨意道:“在這里,我說了算。我說改,即便是國主,也得改。”

    秦追:“”

    是啊。格里沙是超S級的。

    在這個階級分明的社會,全世界唯一的超S級,就意味著話語權(quán)。

    信息素的作用可不只是味道,而是一種等級之間的臣服信號。

    秦追徹底冷靜下來:“…那二少你呢?”

    他看著面前的,問出了這場交易最核心的問題:“二少你想要什么?”

    格里沙的手指很明顯地蜷縮了下。

    于是他放下手,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又望著坐在對面,明明只隔了一張桌子,卻似乎還是如同從前一樣,與他隔了千般遠的秦追。

    格里沙開始猶豫。

    一個妹妹,夠讓秦追點頭么?

    他微垂下眼簾,濃密細長的眼睫投下了大片陰影,加之他嘴角沒了弧度,這副模樣看上去實在是有些陰戾可怖。

    秦追不怕他,卻怕他不愿意出手,甚至要踩他一腳。

    要真是如此,秦追也只能認。說到底,是他那時不該把那肚子氣懟到格里沙身上。

    就當為他年少時的錯誤埋單好了

    “學弟。”

    秦追的思緒被格里沙打斷,就見格里沙定定地看著他,嘴角再度勾起了笑。

    他眉眼有幾分柔和,如若秦追是個或者,哪怕是等級最低的,也一定會覺察到——

    格里沙在散發(fā)求丨偶信息素。

    往日充滿侵略感的烈酒味,在此刻是溫柔的,像是用別的花和果醬調(diào)和過,帶著點甜膩的籠罩著秦追,爭先恐后地想要往秦追的身體里鉆,卻因為秦追沒有腺體,無法接收,只能發(fā)瘋似的在他身側(cè)縈繞、纏死。

    格里沙的聲音卻還是那么輕柔:“我想要你。”

    像是怕秦追沒有聽見,他一字一頓道:“我只想要你。”

    秦追:“”

    他無法理解地看著格里沙,總覺得這一刻二十六歲的格里沙,和七年前十九歲的格里沙再度重合。

    可是…為什么?

    他們明明只見過一次。

    只是因為他年少時沒有得到,所以一直記著么?

    他了解過一點,知道等級越高的,越是容易偏執(zhí)。

    格里沙…被拒絕后一直惦記著執(zhí)著到現(xiàn)在,似乎也沒有什么問題。

    可是。

    秦追沉默了半晌:“二少,可我只是個。”

    和結(jié)合是必須的,也是本能。

    因為只有兩方擁有信息素的,才能在易感期和發(fā)熱期幫助彼此度過。

    格里沙是世界上最頂尖的,他比任何都需要的調(diào)節(jié)。

    但在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格里沙就知道,秦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一半。

    他輕松地笑起來,眼底掠過的是獵物落網(wǎng)的愉悅和輕松,甚至有種要解脫了的舒坦:“只要你點頭,無論你是,還是,又或者是個,從今以后…你都只是我的。”

    不是他的或者,更不是他的。

    他朝思暮想的人,從來就不是這些第二性別去定義框住的存在。

    秦追還是不能理解。

    因為他真的只是個。

    所以他問格里沙:“二少,是想要借我的手將秦家收入囊中嗎?”

    格里沙:“。”

    他好似有點挫敗,又有點無奈地低嘆了口氣:“秦追,我以為七年前你就該知道,我喜歡你。”

    他知道自己順勢答應(yīng)后再慢慢進攻會更好,可他已經(jīng)忍耐了七年。

    整整七年。甚至還不止七年。

    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人攬入懷中了。

    “我只想要你。”

    秦追低下眼,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把這歸于因為從前被拒絕,所以現(xiàn)在執(zhí)著于此。

    因為他真的不明白,一個,沒有信息素牽引著,怎么能讓最頂尖的如癡如醉?他們和,可都是“信息素生物”。

    故而他深吸了口氣,下定了決心:“二少現(xiàn)在身邊沒有吧?”

    格里沙揚眉,意味不明地呵笑了聲:“來,你拿出手機,點開錄音。”

    秦追不明所以,但鑒于面前的眉眼壓得格外險,哪怕他感知不到信息素,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壓迫感,多年身份,讓他已經(jīng)習慣了避開他人的鋒芒,所以他聽話地默默點開了錄音。

    格里沙就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卻又透著一股散漫,乍一聽好像哄人似的,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泣血,將這漫長歲月的暗戀和痛苦藏在其中,也克制著翻涌出了一點。

    “我格里沙,身份證號XS-0017493152749486。于今日在此說明,無論從前還是現(xiàn)在,亦或是未來…直至生命的最后盡頭,如若同秦追以外的任何人,無論是何第一性別、第二性別有情感、肉丨體上的糾纏,我都會將我的心挖出來給秦追,并且由秦追繼承我名下所有包括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的財產(chǎn)。”

    秦追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格里沙在說什么?格里沙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格里沙見秦追震驚到失語,心情很好地幫他點了結(jié)束錄音,然后把手機再往他那推了推,還不忘提醒了秦追一句:“保存好,明天拿去公證。”

    秦追:“”

    倒也不必如此。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這個燙手山芋,到底還是在許久的沉默和安靜后,慢慢把手機收好,低聲跟格里沙說:“…我也沒有和人談過戀愛。”

    秦追現(xiàn)在不覺得格里沙可能是想跟他保持肉丨體關(guān)系了,他在心里低嘆了聲,面上直白地告訴格里沙:“可能會做不好,也可能會排斥接觸。”

    如果格里沙想要他像那樣,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可以救堂妹,但他做不到為了堂妹要生生把自己變成溫順的寵物。

    格里沙眉眼微動,他緩和下來,聲音又變得輕輕柔柔了:“沒有關(guān)系。”

    他真心實意地笑起來:“阿追,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

    無論是什么,都應(yīng)該是他去做。

    他才是那個追求者,一個卑劣的,利用了手段先占了位置的追求者。

    想要標記

    無法被標記。

    格里沙攥著秦追的手,又倏地緊了幾分。

    他的喉結(jié)滾過,口腔里分泌的涎水多到一張嘴就會暴露他此時的狀態(tài),當真如同將要失控的野獸一般,饑餓了太久,終于等到了自己唯一的“食物”,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其吃干抹凈、拆骨入腹。

    用來在腺丨體上構(gòu)建臨時標記、注入信息素的犬牙都因此格外發(fā)癢。

    直到秦追一聲輕輕的“二哥”響起,格里沙才再又緊了緊手后,勉強恢復(fù)一點理智。

    他意識到自己抓人太緊,無論是手,還是他扣著秦追后腦的手

    所以格里沙松開了秦追,緩緩從秦追的頸窩里抬起頭。

    他輕輕握著秦追的手抬起,看被他抓過的地方開始緩緩浮現(xiàn)出擠壓過后的紅印,低垂著眼簾啞著嗓子道了聲:“抱歉。”

    秦追其實覺得還行。

    雖然格里沙的舉止在他看來實在是太詭異,讓人毛骨悚然,但沒到那種他現(xiàn)在想去報警的地步,所以他說:“沒事。”

    他望著額角隱隱顯現(xiàn)出青筋的格里沙,約莫是因為這七年過去,他也沉穩(wěn)了許多,加之格里沙真的幫了他不少忙,所以秦追好聲好氣地問了句:“你還是很不舒服么?”

    他以為…格里沙聞一聞他的味道,能好受一點。

    雖然,他是個,但格里沙既然說想聞,那應(yīng)該是有什么效果的。

    格里沙的指腹抵著秦追的手背,在紅痕上摩挲了下。

    他手掌帶繭,而且不薄,蹭過后難免粗糲磨人,讓秦追頓了頓,后面的話都忘了一干二凈。

    實在是因為

    他沒被人這樣摸過。

    既是親丨昵曖丨昧的,又無端帶著幾分狎丨弄的感覺。

    好在格里沙只是摸了一下,大概是感覺到了他的僵硬,所以沒有再摸,但就這樣淡定且不動聲色地將他的手收在了掌心里握住。但說到底,這是秦追的手,秦追怎么可能稀里糊涂地沒有覺察到自己被他圈住在手中?

    只是如果這樣能讓格里沙好受一點,秦追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又不是什么被摸一下就容易誘丨發(fā)熱潮期的。

    “阿追,不用太在意我。”

    幾息時間,格里沙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自己,語調(diào)又恢復(fù)了那份溫厚柔軟,總會讓秦追想到深春時迎面拂來的風,將他包裹著,很是溫暖舒適。但格里沙說話,又沒有那么正兒八經(jīng)地讓人感到疏遠:“沒有聽過一句話么?”

    他笑:“心疼男人,是要去挖野菜的。”

    秦追回神:“”

    他也沒忍住勾了下唇,思緒也從剛才電光石火①的曖昧中被拉出來了一點:“二哥。”

    他笑著喊了這么一句,又沒有后話,反而勾得格里沙心癢得不行。

    好想親這張喊他“二哥”的嘴。

    但格里沙知道,他得忍住。

    剛才只是聞一聞秦追身上的味道,就讓人緊繃到好像下一秒就要報警了,親下去的話格里沙在心里輕嘆了口氣。

    格里沙只能牽著他的手,帶秦追繼續(xù)看一看房間布局:“這邊是書房,我回頭清理一下,騰給你用,我用別的。”

    “當然。”他話鋒一轉(zhuǎn):“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不搬,和你公用。”

    格里沙還自然地補了句:“我沒什么東西占地方。”

    辦公主要都是電子設(shè)備,比起紙質(zhì)書,格里沙一向更習慣電子書和電子朗讀,所以他的紙質(zhì)書不多,但主臥的書房又確確實實打了三面滿墻書柜,也擺了三分之二的書。

    秦追掃過那些書籍,覺得大概率不是巧合都是他感興趣的類型,或是他看過的。

    尤其格里沙牽著他的手,打開了一面書柜,取出了一本本子:“這是《crue》的手稿,只此一份。”

    秦追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陸老師的《crue》?”

    秦追很喜歡這本小說,他反復(fù)看過很多遍,后來拍成電影他也去院線看過好幾次,只是可惜,作者本人說過,為了能夠出版,書中內(nèi)容和她最初寫的有些出入,有好幾個地方都有重大改動。

    秦追那會兒就一直很想看看初版究竟是什么樣的故事。

    格里沙勾起唇:“嗯。”

    他隨意道:“你想的話,等她下次來京,可以帶你去和她吃一頓飯。”

    秦追:“你見過陸老師了?”

    格里沙很喜歡秦追這樣直勾勾、亮著眼睛看他的表情,哪怕是因為旁人他也不是不可以為這一刻秦追的神態(tài)而壓下醋意:“嗯,她和家的娛樂公司有不少合作,好幾個版權(quán)都賣在家名下,所以我和她見過一面,也和她簽了長期合作的協(xié)議,所以她后來出書所有版權(quán)都在家這邊。”

    家給的錢很多,那位陸老師自然欣然同意。

    “那二哥你現(xiàn)在豈不是算陸老師的老板了?”

    秦追不知道格里沙知不知道,但他想格里沙應(yīng)該是清楚的。

    他最喜歡的小說家之一,就有這位陸老師。

    格里沙低笑:“是。”

    他還是忍不住,很輕地摩挲了一下手里秦追的手背:“你也是她的老板。”

    秦追微頓,有些不適應(yīng)這樣的話,微微偏開了頭。

    但是

    他其實是有那么一點點開心的。

    秦追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格里沙隨口就能說出這樣的話,就意味著他真的始終將他,將他這么一個放在和他同等的地位上。

    老二的爸爸是醫(yī)生,媽媽是護士,送兒子學醫(yī)的理由同上,他擅長的是舉重,喜歡練肌肉,長得牛高馬大,一看就很能唬人,力氣也大,看著是個學骨科的好材料。

    老三出身工人家庭,是個努力家,做事勤懇任勞任怨,而且細心有眼色,吩咐他做什么事情都能妥當辦好,使得一手好撬棍。

    老四是家世最好的,家里經(jīng)商,戰(zhàn)斗力最弱,但他會打橄欖球,隨時可以搖來一群隊友開啟群戰(zhàn)模式。

    他的選徒標準倒是讓同家族的小伙伴們都吐槽數(shù)遍,連遠在莫斯科的格里沙都忍不住說過“寅寅奇卡,你是在找實驗室保安嗎?”

    秦追也算盡力在可選范圍內(nèi)找了四個最妥的學生,帶著他們?nèi)ゴ蚶硇聛淼膬x器,擼起袖子,躊躇滿志,準備大干一場!

    就在此時,泰德叔叔找到了菲尼克斯,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讓你的醫(yī)生朋友來一趟。”

    第 266 章   內(nèi)森

    秦追有時候很慶幸自己兩輩子的長輩都肝子很好,沒聽說誰有個肝病啥的,于是他自己的肝子也很好,即使常常爆肝到天明,科研行醫(yī)一把抓,還能抽空去上個課。

    他不僅自己肝,還帶著學生一起肝,做他的學生,意味著從此上頭有至少三個諾獎的師門長輩(哈伯、秦追、知惠),要么出息要么出殯,沒有第三條路。

    枸杞加濃茶,秦追越忙越high,在實驗室一肝就是十八個小時,居然有越肝越精神之勢。

    他以前看病毒都是在書上看,這次得自己用還很原始的電子顯微鏡將其找出來,再記錄其導(dǎo)致的疾病,致病機制,然后和學生們一起做記錄。

    哇塞,真的好好玩!

    一輛低調(diào)又奢貴的豪車里。

    格里沙坐在駕駛位,輕靠著椅背,手上把玩著又呆又可愛的小狗掛件,頭頂上有個小掛繩,心想要掛到哪里好一點。

    鑰匙?

    可他沒有那玩意兒,家里和公司都是指紋鎖,總不能掛手指頭上。

    對了。

    還有車鑰匙來著,但家里和公司車庫總共十幾輛車子,那他不知該領(lǐng)養(yǎng)多少只熊貓小狗了。

    不然拴哪把車鑰匙都顯得他像個偏心的家長。

    “”

    格里沙為難地跟這只小狗大眼瞪小眼。

    嗡嗡。

    中控臺上的手機振動,車載音樂中斷,聲控接通,是秘書小鄭的聲音:“總!”

    格里沙懶洋洋地應(yīng)道:“你別老催”

    “不是不是。”

    那邊的秘書語氣忐忑,“是這樣的總,思寧在游戲部后勤闖大禍了,現(xiàn)在還跑路回了宅”

    格里沙:“?”

    什么玩意兒?

    思寧不是剛上崗實習沒兩天?

    他知道這個缺德弟不靠譜,但也沒想過這不靠譜是當真沒有閾值。

    掛掉通話,格里沙心煩意亂地把車開往公司方向,上了外環(huán)高速,油門踩到近一百碼。

    當晚。

    整個E.V集團游戲部大樓,因思寧加入的《燈塔聯(lián)盟》后勤組出現(xiàn)失誤,無數(shù)人忙得焦頭爛額,邊吃飯邊加班,坐在辦公桌前死死地盯著屏幕,手指敲鍵盤快要冒出火光。

    整層樓的盡頭是會議室。

    后勤部組長欲哭無淚,兩手揣在身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從沒想過會跟首秦CE親自見面,不停地鞠躬道歉:“總。”

    “這、這個項目確實是我同意二少接觸的。”

    “我愿意承擔所有責任”

    格里沙幾乎冷笑,絕非四仰八叉地坐著,而是身子板正,修長食指點了點鍵盤,冷冰冰地睨著屏幕上的玩家反饋。

    《燈塔聯(lián)盟》這款E.V旗下熱門游戲的玩家沖爆了后臺。

    原因無他。

    思寧那個扶不起的阿斗,勝任不了的活兒也要硬攬,沒做好游戲新副本的數(shù)據(jù)備份,重要關(guān)頭也聯(lián)系不上人,導(dǎo)致客戶端更新時間推遲,受到不少玩家不滿。

    現(xiàn)在整個后勤部都在給思寧背鍋,而他倒好,兩個小時前就說腸胃不舒服,要在家休息不回來了。

    事到如今。

    后勤部組長那個汗顏,四肢都在發(fā)抖,怪就怪他不敢得罪二少,從那位爺進到公司的頭天,就極其想要表現(xiàn)自我,而據(jù)說總當時學的商科都能從基層做起。

    沒想到接觸過不少網(wǎng)游且重度氪金的二少會犯這般嚴重的錯誤。

    他瞧見總的食指在桌沿輕敲幾下,那副兇神惡煞的神情,蓋住了秀氣的臉蛋,本以為自己要完蛋了,連撤職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

    “先回團隊處理好事情。”

    格里沙只落下這句話,藏著秋后算賬的意味,后者聽了反倒比快刀凌遲還難受,灰頭土臉地回到辦公室去了。

    偌大的會議室變得空蕩起來。

    格里沙松了松領(lǐng)帶,仍是煩躁,一看時間快晚九點,他沒吃晚飯,被同父異母的弟氣得竟也不覺得餓。

    下一秒。

    桌面上的手機冒出了光亮。

    格里沙稍有怔然,盯著屏幕發(fā)了好一會兒呆,上邊的對話彈框接連冒出,全都來自幾個小時前剛跟他見過面的秦追。

    [LIEN]:先生。

    [LIEN]:你吃過晚飯了嗎?

    [LIEN]:我燉了一些排骨湯想給你送過去。

    同一時間。

    秦追站在廚房的灶臺前,燉鍋孔里冒著熱氣,山藥板栗排骨湯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

    大廳還傳來陳僑陪外婆看電視的聲音,燉湯是為外婆補充營養(yǎng),煮得多了,想著要不要給格里沙送去一些。

    那邊的消息回得很快。

    [線條]:沒。

    [線條]:還在公司加班。

    秦追怔了怔。

    他原以為對方早已回到家,如果同意他去送湯,不方便見面或是不想他找上門,他可以放在小區(qū)的保安亭,盡可能不打擾到對方。

    畢竟他實在感激先生讓外婆很快有了落腳的地方。

    但沒想到對方這個時間會在公司加班。

    他難免心疚,哪怕房子是對方朋友的,過來一趟也很折騰,沒想到這么晚了還沒能在家休息。

    [線條]:我在科技園。

    [線條]:你確定要過來?

    秦追查了一下定位,不到五公里,如果對方等得及的話,他說會多捎上一些新鮮飯菜和米飯,怕他只喝湯會餓肚子。

    [線條]:好。

    [線條]:我給你發(fā)具體定位。

    最新定位在科技園南區(qū)的大門,地圖顯示最接近定位的那整棟大廈都是做游戲的,是全國最出色的光螢游戲工作室,而更里邊還有該集團的其他分支產(chǎn)業(yè)大樓。

    秦追平時不玩游戲,對這些了解不多,但也不明覺厲,尤其是對E.V集團感到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聽過。

    想著這些。

    秦追已然將菜和湯分裝好,給外婆和陳僑盛去,另一份飯盒里有米飯和葷素搭配齊全的家常菜,以及裝湯保溫盒用來盛湯。

    秦追用袋子裝好,跟外婆她們說了聲,接著出門掃了輛共享單車騎往科技園。

    哪怕過了晚高峰。

    南陵市這座外來人口膨脹的大城市,仍是會堵車,秦追騎車抄近路,輕車熟路穿梭在大街小巷,遠比他計劃中的時間更快抵達。

    夜色已深。

    科技園里的大廈仍是亮著光,轉(zhuǎn)動的車輪慢下來,秦追按壓剎車,停在保安亭前,被通知不允許入內(nèi)。

    保安是個態(tài)度還不錯的胖胖小哥:“帥哥是給家屬送湯嘛,園區(qū)規(guī)定沒有工作證不能進去,你放在我這里也k的。”

    秦追看著手機里的消息:“朋友說他馬上到了。”

    保安瞅他顏值那么高,又是個,心想這不可能會是普通朋友,大晚上的甘愿來送湯,說不定在泡哪位有錢的就是了。

    項目組組長?

    難不成會是部門經(jīng)理?

    當保安的每天閑出個鳥來,八卦得不行,從亭子里探出個腦袋,手上還握著本子和筆:“園區(qū)規(guī)定要登記的哈。”

    “天太冷我在屋里幫你寫了。”

    “你是來找誰的?他是哪個部門的啊?”

    秦追平靜地回答:“姓,游戲部門。”

    保安:“啊?”

    他跟游戲部門的混挺熟的,印象里好像沒有哪個姓的啊,難道是新來的實習生嗎?

    這時。

    從遠處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高挑頎長,隱約可見穿著西裝,待那人走近后,保安整顆腦袋都要冒熱蒸汽了。

    、總怎么來了啊?!

    保安咽了咽口水,眼見著那位年輕跟臉色不佳的總裁搭上話,遞去裝有飯盒的袋子,后者不僅收下了,還跟著他走往園區(qū)外的便利店?!

    “????”

    本保保的腦子好像不夠用了!

    不遠處,夜晚的便利店透著暖黃色的光芒,擺放食物商品的架子里,有一排靠墻的座位,是格里沙提出坐下吃飯的地方。

    他強硬地塞來了張職工卡,臉上沒什么表情:“你也沒吃飯吧?”

    秦追意外被他看透,本想送到就走,居高臨下瞧出這人心情不好,打算陪他會兒,語氣不由放輕:“我自己買就好了。”

    他把卡還了回去,起身去前臺,點了份有折扣的關(guān)東煮,還順便買了個最便宜的文件夾。

    格里沙看他走回來,邊打開盒飯,邊問文件夾是不是用來裝簡歷的。

    秦追愣了一下:“是。”

    格里沙:“準備實習?”

    秦追又點了點頭,見他表情有所松動,想起剛才在保安亭外,燈光下互相碰面,那張好看的臉屬實有點臭來著。

    以至于他沒有留意臉以外的地方。

    當下,他倆坐得很近,青年穿著材質(zhì)高檔的西裝,襯出一副筆挺且腰窄的身材,凌厲的五官下隱隱透著柔和,似乎逐漸被暖光驅(qū)散了不悅。

    格里沙動著碗筷吃家常飯,秦追吃關(guān)東煮,說不上哪里奇怪,但氣氛相當微妙就是了。

    這期間店里也沒有別人。

    只有前臺的工作人員,在算著賬,發(fā)出計算器的機械音,而他倆對話很少,不知對方是怎么想的,但秦追只是怕問了工作上的事,顯得像是在打探對方的生活隱私。

    又過了會兒。

    格里沙停下咀嚼,用餐巾紙擦了擦唇角:“部門來了個關(guān)系戶實習生捅了簍子。”

    “所有人都在加班。”

    “他回家吃飯睡覺去了。”

    秦追一時無言以對,醞釀來去,說了聲:“辛苦了。”

    格里沙沉默著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道了聲謝,說燉湯的火候很到位:“平時經(jīng)常做飯?”

    秦追:“偶爾做一些。”

    格里沙:“那以前也給你前任送過湯?”

    秦追噎了一下。

    怎么感覺語氣帶著點醋味?

    秦追直說沒送過,這是他第一回給人送湯,接著又被問為什么沒送過,他相當實誠地開口:“寢室不讓用違規(guī)電器,被抓到了會被沒收還要寫檢討,獎學金也會評選不上。”

    格里沙:“”

    好了。

    他是真的相信秦追沒給思寧送過湯了。

    空氣又微妙地凝固住了。

    秦追私下想了想,臨時標記會讓對有著不受控制的依賴,這不是對方能選擇的,為了讓小狗心里舒服些,他燙著耳廓補充道:“我也沒給別人送過圍巾。”

    “真的?”

    格里沙挑了挑眉尾,用調(diào)侃的語氣道,“我又不在意,為什么要跟我說這個?”

    秦追:“”

    一時之間差點就信了。

    他倆都吃飽了,便利店里有自助洗碗服務(wù),帶來的飯盒放進櫥柜,掃碼開洗,還帶消毒和烘干功能。

    格里沙以加班不能久待為由,在最后半分鐘提出要先走,還說薅公司羊毛,待會兒讓同事幫秦追打一輛車回去。

    不等秦追說什么。

    格里沙推門離開,往園區(qū)大廈走,從背影看,手上還捧著手機,消息沒多久就傳到了秦追的手機上。

    [線條]:多謝款待。

    [線條]:下次加班是不是也能喝到排骨湯?

    醞釀良久。

    秦追才將兩句話回了過去。

    [LIEN]:也謝謝先生幫忙提供住處。

    [LIEN]:希望你以后都能準時下班,路過小區(qū),歡迎來家里喝排骨湯。

    可惜秦追也是個心眼多的,他只能感嘆,果然,真正位高權(quán)重的人反而不會是男頻龍傲天里那種得志便猖狂、跋扈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傻瓜,反而很親切、溫和、教養(yǎng)良好、擅長博取他人好感。

    他不討厭這樣的人,但絕不會和這類人交心。

    秦追看著這對夫妻倆離開,和菲尼克斯一起被胖夫人送回到酒店,才終于長舒一口氣。

    他對菲尼克斯說道:“雖然你說他在施政時是個遠不如泰德叔叔實干的人,只有嘴皮子特別利索,但我的直覺一直叫囂他非常危險,不敢想象那些比他更厲害的政客得有多難纏。”

    菲尼克斯伸手順著秦追的胸口,有點心疼:“不舒服的話,以后就別來這種場合了,是我的錯,我該幫你攔著的。”

    秦追噴笑出聲,捶了菲尼克斯一拳:“我只是隨口抱怨一句,你別把我當嬌弱的小孩好嗎?”

    第 267 章   說話

    無論政客們做人多抽象,秦追的醫(yī)術(shù)可不抽象,因為他這輩子的實操經(jīng)驗實在太多了,難搞的病例如海浪般不斷向他洶涌而來,使他積攢了大量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

    這些經(jīng)驗恰好就是一個優(yōu)秀醫(yī)生的成長食糧,如同灌頂般,將秦追的醫(yī)術(shù)等級提升到了相當高的程度。

    卡爾的手術(shù)日程很快就安排了下來,秦追提前給人開了藥先調(diào)著,順帶去電報局給四大金剛發(fā)了消息——老師出門做個飛刀,你們暫時不用爆肝爆腎了,把老師列出來的書單嗑完即可。

    看到長長一條書單的四大金剛險些暈過去。

    拍電報不要錢的嗎?老師?

    城南灣苑坐落在南陵市區(qū)中心。

    這里是學區(qū)房和醫(yī)區(qū)房,還是外地人無名額購買的高檔樓盤,享有全市最頂尖的資源。

    可想而知。

    別說買這里的房子,就連租房費用也相當昂貴,是秦追完全不敢考慮的原因。

    穿過高檔小區(qū)的綠化公園,貴族幼兒園,竟然還有上下兩層的體育館和游泳館。

    “”

    秦追提著裝有話梅的紙袋,另一只手拉了拉衣領(lǐng),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沒多久。

    他繼續(xù)根據(jù)導(dǎo)航找到了單元樓。

    外人本該進不去,但秦追按照格里沙的話,在門衛(wèi)那兒拿到門禁卡,順利上電梯,抵達一梯兩戶的六樓。

    走出電梯,右邊就是開著條門縫的602號房,秦追走過去,曲起食指敲了敲門才推開。

    “嘩”

    迎面掀來的風涼颼颼的。

    秦追略微震驚,室內(nèi)開這么大的窗恐怕著涼,他進屋并帶上了門,嗓音沉穩(wěn):“先生?”

    “這里。”

    好聽細膩的聲音從陽臺傳來。

    秦追不自覺腳步放慢,開著窗的陽臺,格里沙側(cè)身立在那里,挺拔纖長,穿著身法式格子大衣,里搭收緊腰身的馬甲,透著上位者的新貴氣息。

    對方轉(zhuǎn)過身,臉蛋矜冷,膚色白皙,就連發(fā)絲也帶著逼人的冷意。

    秦追略高他幾公分,垂著眸,卻見那秀氣的鼻尖都凍紅了:“不冷嗎?”

    格里沙沉默了會兒:“開不開窗都冷。”

    秦追:“”

    格里沙掀起鳳眸,很是疑惑:“你不覺得這屋子里有味道?”

    秦追提著東西,身后還背著大容量的運動書包,就站在他面前也只感覺到冷風味,搖了搖腦袋:“貌似沒有。”

    格里沙陷入迷茫:“”

    那他為什么會感覺有點想吐?

    這屋子閑置半年沒出租,沒有地暖也沒有中央空調(diào),屋里很悶,通了會兒風才稍微好點。

    他的神情比室外的低溫更冷,顯得略微陰沉,但實際上,只是不舒服的條件反應(yīng)罷了。

    從進屋就跟對方互相杵在這兒的秦追。

    自然是不清楚,他跟格里沙后來只見過一次面,那天吃飯,對方顯得很慢熱,前期說話也很冷淡來著。

    他多少也能看出來,屋子久不打掃,家具并非嶄新,先生或許寧可站在陽臺,也不想坐在沙發(fā)或是凳子。

    看來

    對方平日里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先生。”

    秦追想起話梅是稱斤散賣的,怕對方嫌臟,低聲問,“我把梅子洗一洗?”

    格里沙點了點頭:“謝謝。”

    秦追回了大廳,先將東西放下,再在背包里拿出飯盒,擰出里邊的夾層托盤,把袋裝話梅帶上,進了廚房。

    嘩啦啦

    秦追站在洗碗池前,洗杯蓋,倒話梅,沖洗了三次才瀝水,身后傳來靠近廚房的腳步。

    他回過頭。

    格里沙就在門邊候著,表情始終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視線接觸時,反倒是輕盈的睫毛眨了好幾下。

    像是偷看被抓包了的臨時反應(yīng)。

    秦追喉結(jié)滾動,拿著洗好的話梅,佯裝反應(yīng)平靜地說:“洗好了。”

    格里沙意外地挑起眉梢,心想這可真是他見過最心細的。

    他只道了聲謝,主動走過去,等著被人伺候般開口:“我手臟。”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很近了。

    秦追洗過手,怕弄濕衣服還彎起了袖口,露出肌肉線條優(yōu)美的一截小臂,兩指纖長好看,捻了一顆話梅喂往格里沙的唇邊。

    后者的唇形很漂亮,厚薄適中,有不太明顯的唇珠,顯得很性感,微張的形態(tài)顯得更引誘不自知。

    “謝謝。”

    格里沙咬住邊沿,好似并非故意勾引,轉(zhuǎn)過身,留下秦追站在原地。

    秦追:“”

    那雙眼睛確實是他見過最漂亮的。

    但這人似乎也是他遇到過性格最像小狗的。

    他跟在格里沙身后,將廚房、客廳,主臥次臥共三間房以及陽臺,轉(zhuǎn)了一圈,又重新繞回了大廳。

    而后。

    格里沙討要第二顆話梅,沒說別的,好似又只想閑聊:“桂花味?”

    “挺好吃的。”

    “你要不要也嘗一嘗。”

    秦追對零嘴不是很感興趣,但孤寡獨處,沒什么別的事做,只盯著對方說話,不太禮貌,不看人家吧,又顯得不夠尊重。

    他只好也往嘴里塞了一顆,酸甜梅子味兒化在舌尖,確實挺好吃的。

    這時。

    格里沙猝不及防開口:“你對這套房滿意嗎?”

    秦追咳了一聲。

    格里沙揣著明白裝糊涂,手臂交疊抱在前胸,倦懶地說:“我朋友想租掉這套房子。”

    “不過半年都沒找到合適的租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你愿不愿意只出水電和物業(yè)先住進來?”

    這一番話實在別有深意。

    跟秦追在寢室里聽到的,別無二致,可話是從眼前的先生口中說出,語氣平淡,全無任何起伏,聽著當真是那么一回事。

    “”

    秦追想問對方是不是私下幫自己看房子,話到嘴邊,卻問不出口,“我”

    “嗯?”格里沙輕哼了哼。

    “我覺得不合適。”他只能這么回答。

    格里沙不甚明顯地挑起唇角:“哪里不合適?”

    空氣中縈繞著風聲,著實有些冷了,連格里沙都禁不住蹙了蹙眉,觀察到這點的秦追不等他說,徑直去把窗戶關(guān)上。

    而后。

    格里沙在他身后繼續(xù)說道:“我沒在施舍你,你不用多想,這只是為接下來見你能方便一些。”

    背對著他的秦追聽著頓時了然。

    他考完試,醫(yī)院那邊的外婆也即將出院,但這個寒假免不了復(fù)查,暫時回不了巖城,秦追又要面臨實習,總歸是要租房子的。

    并且

    對于安撫這么隱私的事,格里沙比他更注重隱私,不可能帶他回家,頻繁開酒店又有風險,有個于他而言能放心的穩(wěn)定居所是再好不過的了。

    或許這里當真是對方朋友的房子。

    想到這些。

    秦追再走回來,沒多說什么,只從背包里翻出一張小毯子,墊在鋪著防塵塑料的沙發(fā)上,開口道:“先生。”

    “你先坐會兒吧。”

    格里沙望著毛絨小毯子,心尖化了一塊,他確實站久了,整間沒打掃的屋子哪都不想坐,腿很酸,但也沒表現(xiàn)得太不舒服。

    然而。

    秦追竟會貼心到如此程度,格里沙坐下也感到不真實,意外又驚喜,目光毫不避諱地投向?qū)Ψ健?br />
    空蕩能聽到回聲的客廳里。

    格里沙坐在軟彈的沙發(fā)上,秦追沉默地立在眼前,身邊還擱著裝滿書籍資料的背包,著實是個英俊的書呆子,看得人忍不住要逗他。

    漂亮的總裁仰起下巴,下頜線條分明,用著命令式的語氣:“我想提前試用一下安撫服務(wù)。”

    “”

    秦追懷疑自己聽錯了,身前的家伙冷冰冰的,狀態(tài)很好,不像需要信息素的模樣。

    但他理虧,不論是先前的意外標記,還是如今對方提供的種種幫助,答應(yīng)過要負責總歸不該食言。

    “那我”

    秦追遵循著本能靠近他,“釋放一點信息素?”

    格里沙抿唇不語。

    秦追當他默認,在封閉的空間里,稍微如他期待那般照做,空氣中瞬間游走著來自腺體的檀香味信息素,充滿強大、溫柔,又帶著收斂意味的侵略性。

    只稍微一丁點。

    格里沙反應(yīng)過激,兩手抓緊秦追的手腕,朝上望,抬起的眼尾染著柔色:“夠了。”

    秦追盯著那雙濕熱的眼眸,喉結(jié)上下滑動幾下,是真的很漂亮。

    格里沙心跳得不由控制,起了身,哪里還像原先的清冷模樣,像被欺負了,被蹂躪了,被秦追摁在這沙發(fā)上肆意地掠奪了。

    空氣瞬間變得曖昧不已。

    秦追任憑他的命令,唯聽是從,而格里沙也想不到他這般聽話,后悔得要命,這引火燒身還連帶著把老本兒都給燒了的那種!

    “我有事要先回去。”

    格里沙把手伸進口袋,掏出鑰匙,直接塞往眼前帥哥的懷里,“你把屋子收拾干凈了,別讓你外婆住進來也胸悶難受。”

    秦追垂著漆黑眼睫,像欣賞著走投無路的小狗,全然不經(jīng)思考,抬手捋了捋他凌亂的額發(fā):“我送你下樓?”

    格里沙被撩得心跳加速,卻口是心非道:“不用。”

    他起身像一陣風就要往外走。

    但心里預(yù)想和實質(zhì)上差別很大,這不是他家別墅,電梯要靠等的,站在門外的總裁顯得格外狼狽。

    “”

    格里沙的腦袋上就跟頂著三條豎線似的。

    身后還有跟上的腳步。

    秦追手上似乎拿著東西,沙沙作響,格里沙猜想是桂花味話梅,挺好吃的,心想就裝作勉為其難收下帶走好了。

    下一秒。

    秦追三兩口將三明治塞嘴里,伸手將他手里的三明治拿過來:“吃不完給我。”

    說著,他將三明治塞自己嘴里,臉頰被食物擠得鼓鼓的,因為動作很快,只有菲尼克斯看到了他的動作。

    啵都打了好多回了,在這方面,秦追沒有嫌棄菲尼克斯的意思。

    菲尼克斯白皙的面孔卻多出一份血色,他僵硬地坐著,就像情竇初開的小伙子,腿都不知道該怎么擺。

    秦追拍拍他的大腿:“我今兒不是做飛刀賺錢了嗎?待會兒請你吃意大利餐廳。”

    菲尼克斯有點害羞地低頭。

    秦追命令道:“說話。”

    菲尼克斯小聲回道:“好、好的。”

    第 268 章   發(fā)福

    在秦追回到賓大以后,他就知道泰德給予他的回報是什么了。

    一群穿著便裝的人在校長辦公室和他談了一次話,主要是聊他的身世和學習經(jīng)歷,確保他身家清白。

    秦追的身世相當清晰明了,扣霍勒.善彥的故事在醫(yī)學界也算流傳甚廣,誰都知道秦追是這個神醫(yī)的傳人,他家祖上幾代御醫(yī)分別給哪個皇帝、后妃看過病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秦追走出去的時候,別人都是認他身上“宮廷御醫(yī)的后人”這個招牌的。

    有個有名氣的父親,反而讓針對他的背景調(diào)查容易起來。

    然后,秦追就被告知他將得到和這個國家其他頂級大學的學者交流與合作的機會,由龐大的工業(yè)能力制造的最新款的更高倍率的電子顯微鏡,就是他們這批人率先使用。

    校園論壇上的風波沒持續(xù)太久。

    事情發(fā)生時,身在德國的小組成員們,演出看到臨近結(jié)束,天色已黑。

    國內(nèi)正好是凌晨兩點多,步入期末考試周,沒幾個人能像周羨這種夜貓子,第一時間就刷到了那個帖子。

    人稱交際花的周羨認識論壇管理員。

    他馬不停蹄去聯(lián)系刪帖,封鎖相關(guān)討論,還找關(guān)系讓人通知思寧,后者半夜驚醒,出盡洋相,連夜找黑客攻擊論壇網(wǎng)址。

    甚至

    思寧公然在朋友圈放狠話,先是讓泄露視頻的人完蛋,再讓校友注意點言行,最后,竟然破天荒地發(fā)表“我的問題不要影響到秦追謝謝”這般不像他作風的言論。

    “”

    不知情者懵逼,心想這還是那位傳說中藝術(shù)學院的臭脾氣富少嗎?

    但知情人士猜到思寧禍從口出,觸及到秦追的底線了,好幾天后,當真有人在機械系男寢樓下,瞧見思寧逮住了從外回來的秦追。

    從德國回來以后。

    南陵也入了冬,氣溫驟降,但好像再怎么冷也比不上亞琛的落雪夜。

    秦追反而穿得更厚,頭戴針織帽,口罩遮住了半張臉,本就生人勿近的氣場,愈發(fā)嚴重。

    全身穿著奢侈品牌的思寧,以前站在秦追身邊,嫌他不會打扮,當下因那張過于帥氣的冷臉,罕見地拘謹起來。

    這是他第一回感覺到秦追生氣了。

    思寧主動送上門,沒想到會這般尷尬,猜也能猜到其中緣由:“傳到你老師耳朵里了?”

    秦追的包里背著電腦和書,兩手還提著大塑料袋,裝有超市買回的東西,看上去并不想跟他多說話。

    “沒有。”

    秦追只輕描淡寫地應(yīng)了一句。

    思寧嘖了聲,被秦追的態(tài)度弄得略煩,即便自己有錯,但那是酒后不受控制,他解決問題的動作夠快了,秦追到底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這不是還沒傳到老師那邊去嗎。”

    思寧抱著雙臂,原地跺了跺腳,大冷天站在室外不是鬧著玩的:“那你生什么氣?”

    周圍有人路過打量他們。

    秦追渾不自在,抬步就走,落下沒有情緒的語氣:“跟你沒關(guān)系。”

    思寧:“???”

    他被留在原地雙眼都要瞪直了,追上去,跟在秦追的身后咬牙道:“你不是前陣子為了我找了個男醫(yī)生?”

    “知不知道我身邊那些人都怎么議論你不行的!”

    “我?guī)湍惚僦{了還不滿意?”

    秦追充耳不聞,刷門禁卡,停步兩秒后走進去,等他通過后,關(guān)上的玻璃門恰好把思寧卡在外邊。

    后者一臉懵逼,轉(zhuǎn)眼就瞧不到了秦追的背影。

    “???”

    思寧停在原地懷疑人生,暗罵了句,轉(zhuǎn)頭又跟狐朋狗友吐槽,“他準是上哪兒找失戀挽回博主支招了。”

    “八成以為晾著我就能讓我回頭吧。”

    “”

    “我怎么可能吃回頭草?!”

    “我只是怕把事情鬧大,來跟他聊一聊,好歹也談過三年不是。”

    這些話沒有讓秦追聽到,但他心里也有數(shù),思寧本性不算壞,否則他們也不會談了三年。

    只不過,以前的他覺著思寧在父母溺愛下,單純乃至不成熟,如今分手,不論是思寧說的話還是做的事,都讓秦追感覺到從未真正了解過對方。

    回到寢室。

    空無一人。

    秦追走到桌前,放下背包,收整好采購的生活物品,還拿著要換洗的被單去了趟洗衣房,忙完回來卻不知該做些什么。

    他坐在桌前,無意瞥了眼時間,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從德國回來快一周了。

    “”

    秦追抵了抵太陽穴,握起手機,沒有再像先前那樣,頻繁點開和線條的對話界面,又無數(shù)回看到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他給袁彬撥去通話邀約,接通后,多少擔心周羨回寢聽到不該聽的對話,走往陽臺,把門帶上。

    “是大帥哥秦同學啊!”

    那邊的袁彬很快接通,語氣聽不出任何貓膩,“怎么又打電話來了,上回不是說好了這周末復(fù)查,改在南陵見面,地點是我老同事的私人診所嘛。”

    秦追:“”

    他微微瞇眼,氣息冷淡,半試探半確認道:“他住在南陵?”

    袁彬:“”

    聽那邊敲字的聲音都停下來了。

    秦追頓了頓,知道自己猜對了,但他執(zhí)著的事情只有一件:“不管那位先生為什么反悔了。”

    “麻煩袁醫(yī)生幫忙轉(zhuǎn)告一下。”

    “我這邊的想法還是沒變,如果他改變主意,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

    說完。

    秦追掛掉電話,不想聽袁醫(yī)生又裝瘋賣傻,像之前那般說什么是他誤會了,線條真的是男醫(yī)生之類。

    當下,該說的話說出口,心中的郁結(jié)還是無法散在冷風中。

    秦追想不明白,分明先前還聊得好好的,先是他這邊出現(xiàn)變故,緊接著,線條也跟著性情突變,沒有任何征兆地翻了臉。

    難道是為了戲弄他才答應(yīng)要見面的嗎?

    可他總覺著線條不像那樣的人。

    不管如何。

    對方是被他標記了的,出于責任,秦追在三個月內(nèi)有著義務(wù)關(guān)心對方的身體狀況。

    想到周末要跟袁醫(yī)生見面復(fù)查腺體,秦追希望到時候能弄清楚,線條到底為什么會反悔跟他見面。

    與此同時。

    那趟從南陵到津海路線的輪船,上下三層,內(nèi)部環(huán)境算得上豪華,頂層的餐廳正在清場拍攝。

    一大群娛樂圈的工作人員各就各位,燈光、攝像、拿著對話聲筒的導(dǎo)演,都在為接下來的武打戲份做準備。

    這場武打鏡頭要求屬實高難度,導(dǎo)演還喜歡懟臉拍,完全不可能讓替身上場。

    好在年輕的影帝業(yè)務(wù)能力過硬。

    其他演員恐怕要熬大夜的戲份,謝宿拍了兩三條就過了,看得導(dǎo)演直呼過癮,堪稱完美,恨不得讓他再拍兩條。

    但聽說謝影帝的朋友來了,別的戲份也要趕進度,導(dǎo)演只好作罷,繼續(xù)忙碌去了。

    不遠處。

    正候在甲板露臺的格里沙,身段頎長挺拔,柔軟細發(fā)在有些黯淡的光線下,流淌著溫柔的光澤,但那張臉實在有點兒臭。

    謝宿只披了件大衣,里邊還是拍戲穿的破爛復(fù)古西裝,靠上去,什么也不說地陪他吹冷風。

    格里沙晃著玻璃杯,睨過來:“這么快就拍完了?”

    “嗯。”

    謝宿著實一表人才,溫和帥氣,有著很正統(tǒng)的演員氣質(zhì),“到現(xiàn)在還沒把袁狗放出黑名單?”

    格里沙嫌棄道:“他待到明年吧。”

    謝宿好笑不已,破天荒地嘴上跑火車,說反正沒多久也該過年了,還問格里沙有沒有把那個叫秦追的放出來。

    “”

    格里沙完全被戳中心事,刺猬似的,把身邊人扎了一頓,“你自己的事處理好了?”

    謝宿近來也遇上感情風波,嘆氣道:“這么說吧,你要是上船是為了浪費時間,那我能跟你嘮一宿。”

    “但現(xiàn)在看來。”

    “某人更像是要我?guī)兔δ弥饕猓俊?br />
    格里沙不吭聲,神經(jīng)緊繃,再吹風怕是要出事,跟謝宿往輪船二樓的休息區(qū)走去:“那個是思寧的前任。”

    謝宿驚訝地抬了抬眉,深吸氣,半晌才說:“那還是別把袁狗從黑名單拉出來了。”

    格里沙沒接茬,只遞去開著視頻的手機,后者接過,相當平靜地看完了。

    “袁彬讓我別信。”

    格里沙針對的是視頻里,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酒后瘋言,還轉(zhuǎn)述了袁彬的原話,說他沒打算故意隱瞞,而是想慢慢鋪墊,等以后水到渠成再開口之類的。

    在德國的那天。

    他倆在車里都要把車頂掀翻了,袁彬一路都在發(fā)毒誓,說騙人他這輩子都找不到老婆。

    “我要直接說了,你能理我嗎,肯定轉(zhuǎn)頭又找我家老爹切腺體去了。”

    “我是秦追的醫(yī)生,三年啊,不是三個月也不是三天,他的情況我還不了解嗎?!”

    “他怎么可能跟思寧睡過嘛!”

    “你以為他一個拿國獎的學霸,是因為什么總存不下錢的,他每個月要給外婆負擔醫(yī)藥費,其他的基本都用在控制他腺體的藥上了!”

    “你動動你的腦子,我怎么一直沒給他復(fù)查,說明跟你睡了之后才不用像之前那樣刻意控制信息素的啊!”

    “”

    走在通往貴賓艙室的地毯上。

    格里沙的腳步異常沉重,不自覺垂下眼,睫毛顫動,像在無聲透露著他沖動做過的事情。

    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把秦追拉黑了。

    謝宿把手機還回去,摩挲著下巴,不像是來替發(fā)小分擔壓力:“所以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

    反而更像是逼對方做出選擇的。

    “沒想法。”

    年輕總裁習慣于死鴨子嘴硬。

    謝宿習以為常道:“那就是現(xiàn)在心里亂,做不出決定,打算再觀望觀望。”

    格里沙:“”

    直接把他身份證爆出來得了。

    謝宿笑而不語,手伸進西褲口袋里,正打算摸出房卡,卻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了。”

    “我這部戲里有個劇情也跟標記有關(guān)。”

    說著。

    這位影帝露出微妙的表情,卻不是對劇本帶著不滿,語氣浮夸:“你說怎么會有陌生和只睡了一次就懷上的?”

    格里沙:“?”

    謝宿笑瞇瞇地提醒道:“我愿稱之為易孕體質(zhì)。”

    格里沙:“”

    好像有什么東西翻了。

    仔細一看哦,原來是友誼的小船。

    菲尼克斯憋著笑過來接媽媽的外套:“媽咪,我覺得他更驚訝于你現(xiàn)在的體型。”

    克萊爾咳了一聲,提著禮盒進屋:“我也四十多歲了,中年發(fā)福很奇怪嗎?”

    秦追和菲尼克斯對視一眼,菲尼克斯:“你在想什么?”

    秦追心想,如果父母雙方都有中年發(fā)福的傳統(tǒng)的話,你小子以后的身材肯定完蛋了。

    菲尼克斯無奈:“你能別質(zhì)疑我的自律嗎?”

    秦追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第 269 章   成長(二更合一)

    【親愛的格里沙,我心中有諸多無法述說的言語,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能與你傾訴。

    菲尼克斯的父親和我見了一面,他希望我和菲尼克斯分開,他和我說,菲尼克斯只是生病了,但是我不能治好他,因為我是他的發(fā)病源。

    那個病的名字是,喜歡同性。

    我已經(jīng)和菲尼克斯在一起好幾年了,他還沒放棄分開我們的念頭。

    菲尼克斯為了和我在一起不顧一切,有那么一刻,我真想和他一起離開,去塵世之外的地方隱居。】

    秦追捂住額頭沉思片刻,將信紙折疊,用打火機點燃。

    格里沙幾乎是眼也不眨地看完了整個表演,恨不得用眼睛把整個過程都錄下來。

    他的心跳沒低于過120。

    不僅長得好,彈得也好,一看就是有下過功夫練習鋼琴的。

    一首《告白氣球》結(jié)束,整個體育館都彌漫著粉色泡泡,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被美人的琴聲告白了。

    看著舞臺燈光漸漸暗下去,美人消失在舞臺上,格里沙抓住旁邊男同學的胳膊。

    “他叫什么名字?”

    “剛剛主持人報幕追說叫秦追,是大三的學長。”

    秦追……秦追,朝花夕拾,真好聽的名字。

    這追,格里沙的手機“嗡”地震動了一下,發(fā)消息的是他堂哥霍思遠。

    三哥:剛剛彈鋼琴那男生,你覺得怎么樣?

    格里沙不知道今天霍思遠不知道抽了什么風,也來了現(xiàn)場。

    只不過他們大一新生位置都是安排好的,按班級劃分,他不知道霍思遠坐哪里。

    看到他這條消息,格里沙額角跳了跳。

    格里沙:別跟我說你也對他有意思?

    三哥:???

    三哥:也?

    格里沙:是的,我對他一見鐘情,打算追求他。

    格里沙:你要是對他有意思,以后就是情敵了。

    霍思遠拿著手機,看到格里沙發(fā)過來這兩條消息,目瞪口呆片刻后,又忍不住直接“噗”一聲噴出來。

    臥槽,這他媽是什么修羅發(fā)展。

    他本以為今天會看到的是他堂弟發(fā)現(xiàn)自己爸爸給他找了個只比他大三歲的后媽,還是自己的同校學長,覺得天都塌了,又氣又惱毀三觀。

    誰知道還會出現(xiàn)更離譜的發(fā)展。

    他都不忍心看這父子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的是同一人之后那場面了。

    想想就很炸裂的程度。

    果然活得久了,什么冥場面都能見到。

    ——

    秦追表演結(jié)束后,去后臺休息室換了自己中午穿過來的常服,又用文藝委員的化妝水卸了妝,然后從后門溜了。

    菲尼克斯看完他的表演也離場了,正在外面等他,見他鬼鬼祟祟跑出來,說:“我觀察過了,周圍沒人。”

    秦追松了口氣,他可不想像明星一樣被一群迷弟迷妹崇拜圍觀要微信。

    “我彈得怎么樣?”

    秦追站在臺階上,歪頭問菲尼克斯,一副乖巧等夸獎的樣子。

    “很棒,不輸專業(yè)的。”菲尼克斯很客觀道。

    秦追嘿嘿笑,又把手中的盒子遞給菲尼克斯:“這個是我給你的禮物。”

    菲尼克斯看他遞過來的三個袋子,其中兩個比他送給秦追球鞋的還要大,不知道裝了什么,挑了挑眉。

    他接過袋子,不輕不重,看外面的袋子應(yīng)該都是不便宜的東西。

    “這么舍得為我破費?”

    秦追還沉浸在兩個人剛見面又得即將分別的怨念中,幽幽道:“你要是能把金主爸爸我伺候得更好一點,我會更舍得。”

    菲尼克斯:“那我今晚開始回去補身體,爭取明天能伺候到天亮。”

    秦追:“……”

    秦追臉一下紅了,瞪了一眼菲尼克斯:“誰跟你說這個!不許補!”

    現(xiàn)在菲尼克斯已經(jīng)強得令他害怕了,他不敢想象他再補一下會變成什么樣子。

    菲尼克斯也只是開個玩笑,近朱者赤,跟秦追這天天覬覦他身體的小色鬼在一起,他都要變成老色鬼了。

    換成之前,以他的性格,是萬萬開不出這種帶顏色玩笑的。

    菲尼克斯看了下追間還早,逆子還沒那么快回去,就說:“我看這體育館后面沒什么人,去轉(zhuǎn)轉(zhuǎn)?”

    秦追輕哼一聲,故意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沖菲尼克斯伸出手。

    “那本金主爸爸就大發(fā)慈悲,再陪你一會吧。”

    ——

    秦追這次的表演,在燕大的大一新生中,可謂一夜爆紅,到處都在討論他,打聽他的專業(yè)寢室微信號。

    論壇上也全是他們發(fā)的帖子,還有人考古關(guān)于他的舊貼,發(fā)現(xiàn)以前的學長學姐不僅同被秦追驚艷過,還給他取了個非常貼切的稱號:最美校草。

    而且,有人貼出了秦追的專業(yè)成績,眾人才發(fā)現(xiàn),秦追不僅鋼琴彈得好,學習成績也很優(yōu)異,不是那種內(nèi)里空空的漂亮草包。

    一追間,秦追風頭無兩。

    霍思遠今天來燕大,也肩負了接格里沙回去的任務(wù)。

    快速行駛的轎車里,霍思遠眼神復(fù)雜地看自家堂弟興致勃勃地刷論壇,看其他同學挖出來有關(guān)秦追的考古帖子,覺得該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說啥好。

    “你真要追求這個秦追?”霍思遠試探問。

    “那是當然,我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如此動心。”

    “……”霍思遠深吸一口氣,“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有對象?”

    這話如晴天霹靂,格里沙渾身一震。

    他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霍思遠見這話奏效,立刻說:“我剛剛在觀眾席上,聽燕大那些學生說,他們看到秦追跟一個男人同進同出,舉止親密,很有可能是他男朋友。”

    他當然沒聽哪個學生說這種話。

    不過他小叔今天確實來了,他們確實同進同出,舉止也不可能不親密。

    所以不算造謠吧。

    格里沙聽到這話,拳頭都握緊了。

    他戀愛不到兩個小追,又失戀了。

    霍思遠看他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嘆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說:“想開點,你還小,憑你這出身地位,以后什么樣的美人沒有。”

    “對,憑我的出身地位,什么樣的美人沒有!”

    格里沙附和,霍思遠剛露出欣慰的表情,又聽到他堂弟接下去說:“所以,我憑什么要放棄,不就有男朋友嗎,只要我鋤頭揮得好,哪個墻角挖不倒?呵!”

    霍思遠:“……”

    “…………?”

    沒救了,毀滅吧。

    霍思遠喜歡的是女人,雖然覺得秦追很好看,但他們這身份地位,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就是美艷性感的人/妖皇后,也叫出來見識過。

    他完全get不到這對父子為何都只迷戀秦追一個。

    眼見格里沙又開始刷論壇,霍思遠已經(jīng)沒眼看了。

    首頁幾個帖子格里沙都看過了,他點了一下刷新,一個名為《最美校草?中年男人的小情兒罷了》的新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皺了皺眉,修長的手指動了動,點進帖子。

    接著,他的眼睛微微瞪大。

    帖主開門見山,沒任何廢話,直接曬出了十幾張照片。

    照片內(nèi)容很直觀,秦追跟一個男人在地下車庫見面,男人送秦追禮物,秦追開心得主動伸手抱男人,男人抱著他,摸他頭。

    舉止親密,根本不需要任何文字,就印證了二人不同尋常的曖昧關(guān)系。

    不過,現(xiàn)在同性婚姻合法,秦追也是成年人了,有個男性對象并不能說明什么。

    偏偏,帖主給那個男人打了碼,并不能看到他的臉,不過就他那條紋polo衫,西裝褲的成熟裝扮,這男人少說也40往上甚至不止。

    而且,帖主放的最后一張圖,是趁秦追不注意,偷偷拍的那個男人送他禮物里面的樣子。

    那包裝盒,赫然是某款知名品牌球鞋最新推出的紀念款BL47。

    這球鞋官網(wǎng)售價12888,在大學生的世界里,送這么貴的鞋子,妥妥地包養(yǎng)了。

    這個帖子是五分鐘前發(fā)出的,由于內(nèi)容太勁爆,已經(jīng)有了兩百多條的回復(fù)。

    霍思遠察覺到格里沙的異樣,湊過去看他的手機,剛好看到秦追跟那個臉上被打了碼的男人抱在一起的圖片,也是一驚。

    他伸手,滑動格里沙的手機屏幕,看到那一張張照片和鬼才帖名,更是目瞪口呆。

    雖然照片里的人打了碼,但霍思遠因為知道秦追跟他小叔的事情,所以很容易判斷出,這個爹味穿搭的男人,就是他的小叔。

    啊這

    他堂弟顯然從沒將這個老男人跟他爸聯(lián)系在一起,只見他拳頭緊握,臉色非常難看,也不知道是氣秦追的對象是個老男人,還是氣發(fā)這個帖子的人。

    這追車子到了霍家,霍家的傭人們20幾天不見格里沙這小主子,一見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迎上來,看到他不僅曬黑了,還瘦了,十分心疼,簇擁著他進屋。

    霍思遠跟在后面踏進霍家的大門,他小叔已經(jīng)回來了,正在客廳里坐著喝茶。

    看到他小叔身上已經(jīng)換了的家常便服,霍思遠忍不住捂臉。

    格里沙大概短期內(nèi)是無法知道真相了。

    ——

    那個帖子在論壇和燕大都很轟動,帖子的當事人秦追卻在第二天才看到。

    他昨天和菲尼克斯分別后,本想回寢室,結(jié)果被一堆學弟學妹圍堵要微信,趕緊跑回家避風頭了。

    而且他不是從同學那里得知的,而是從燕京紈绔聚集地“穿著高定吃西瓜”那個群看到的,這個群跟當初他剛被退婚追一樣熱鬧,艾特了他數(shù)十次,把他吵醒了。

    【你咋不上天真的假的啊,快出來辟謠。】

    【照片都甩臉上了,還能有假。】

    【看這老男人的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估計是我們認識的哪個叔叔】

    【嘖嘖,怎么也得送豪車豪宅吧,送雙萬把塊的球鞋就是包養(yǎng)了,感覺我們?nèi)旱臋n次都被拉低了】

    【肯定是被退婚后放飛自我了。】

    【嘶,就算被退婚也不能自甘墮落,找個老男人啊你咋不上天】

    秦追無語死了,他昨天光顧著和菲尼克斯在停車場說話親熱了,沒想到還能被人拍,還巧合的是剛好菲尼克斯穿成那樣。

    故意遮了菲尼克斯的臉,可見發(fā)帖子的人心思之歹毒。

    他看了眼最初的分享者,是一個沒備注的小號,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沒安好心。

    讓他在學校身敗名裂就算了,發(fā)到這個群里,約等于能傳遍燕京豪門圈的每一個角落,讓他又一次成為笑話。

    太惡毒了。

    不過,秦追一點都不生氣。

    他正愁自己現(xiàn)在紅得很,走到哪都被小學弟學妹要微信呢,被破壞一下形象挺好的。

    他甚至把帖子轉(zhuǎn)手發(fā)給了菲尼克斯。

    你咋不上天:哥,我們紅了哎。

    你咋不上天:你別去工地了,咱們收拾收拾,直播帶貨去吧。

    你咋不上天:日入百萬不是夢,很快我們就能打敗霍家,成為首富,走上人生巔峰。

    菲尼克斯:抬頭。

    你咋不上天:啊?

    菲尼克斯:看看你的微信昵稱。

    你咋不上天:……

    在此期間,秦追認識了在1921年研發(fā)出卡介苗的法國科學家阿爾伯特·卡爾梅特、卡米爾·介蘭。

    接著他和哈佛的杰出科研學者馬克斯·泰累爾談笑風生,這小伙子只比秦追大3歲,出身于南非,再過幾十年會研究出黃熱病疫苗,并以此獲得諾獎。

    大家愉快的探討了三天學術(shù),在最后一天,一群大佬坐在一起拍了張合影,再過幾十年,第一屆微生物研究峰會的含金量,以及他們在峰會結(jié)束時拍的合照,大概能在醫(yī)學界成就“經(jīng)典”地位。

    畢竟在合照之中,光是秦追認得出來的諾獎得主都接近兩位數(shù)了……

    知惠依依不舍地拖著她那幾個重量級的學生乘船回歐洲。

    秦追送她到港口,分開時拉著她的學生殷殷叮囑:“東方有兩句古話,一句是師恩深重,一句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們的老師對你們真的很好,以后記得遵紀守法,多聽她的話。”

    被他拉住的那個就是在冬天脫光衣服于校內(nèi)狂奔的酒蒙子,他已戒酒三天,看起來挺清醒的,聽到秦追的話,他面露動容,轉(zhuǎn)頭看向知惠,深情地叫道:“爸。”

    知惠擼起袖子,決定把這家伙扔海里去。

    第 270 章   女孩

    送走了明明是個博導(dǎo),但活得不如幼師的妹妹,秦追和金毛仔抱怨著:“因為某人一直在出差,導(dǎo)致妹妹來了一趟,居然也只是讓保鏢替他送妹妹一束花,我們相聚的時間本來就短,你還不露面。”

    菲尼克斯歉意道:“抱歉,是我太忙了,等到暑假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歐洲度假好嗎?到時候我們和知惠一起去德國喝黑啤酒怎么樣?”

    秦追:“那倒是符合知惠的愛好了。”

    身為洪家酒鋪的嫡系傳人,她對品酒可有心得了。

    秦追抱著書本走在樹蔭下,細碎的日光透過樹葉落在他的發(fā)間,他一邊走向教室,一邊嘴自家男友,風衣的衣擺被風揚起,自成校園一景。

    不知從何時開始,穿風衣好像成了歐洲和美洲學者們的時尚潮流,連秦追最近也買了一件,這個風潮好像是知惠掀起來的,因為身高腿長的少女認為風衣穿起來可以讓自己很酷,但六人組里第一個喜歡風衣的卻是露娜。

    而在賓大,穿風衣最帥的人是秦追。

    解決完自己這邊的事兒后,秦追也能好好跟千秋名說話了。

    他和羅恩的交談是在識海里發(fā)生的,不需要動嘴說話,所以就像是一個念頭銜接另一個念頭,不過幾息之間。

    若是他日后到了元嬰開始修煉神識了,只會更快,在一息之間他就給羅恩背完了一整冊足足兩千多頁的門規(guī)也完全沒問題。

    在被敷衍后,千秋名:“……師弟,你也知道,白義華探查不出源頭了,我們的線索便都斷了。”

    “是。”秦追定了定心神,慢聲:“但既然呦呦前輩說他們族人也有誤入迷境,等白師兄調(diào)息過后,我們問她具體位置就好。”

    白義華本就損耗過多,還遭那鷹妖一擊,這會兒吃過了千秋名臨時給他配的藥、煉的丹,還在休整。

    千秋名輕扯了下嘴角,在秦追身邊蹲了下來,姿態(tài)隨意,不像是什么名門正派的修者:“你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追稍頓,偏頭看向他。

    千秋名臉上都纏滿了麻布,只露出了一雙闃黑的眼睛,配上他的裝束,顯得有些詭異。羅恩說,是因他天生毒體,他目前修為不夠,無法控制,得等金丹了才能穩(wěn)住體內(nèi)已經(jīng)化為毒了的靈力。那些麻布看著是麻布,但其實是他師父特意為他去器宗求來的法器,還是器宗宗主親自煉制的,就是為了壓制他的毒。

    秦追:“師兄也覺得太巧了?”

    千秋名露出了你終于開始說人話了的表情,但沒人能看見,他語氣感慨:“是啊,你出去的時候,我與南樛木和小晚晚也聊過這事,我們都覺得有幾分古怪。可若是要動手,早就對我們下手了……等什么呢?”

    秦追也不知道,但他覺得:“…呦呦前輩沒有敵意。”

    確定他能推動那顆石頭后,寒山呦呦在震驚之余,立馬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心態(tài),第一反應(yīng)就是嚴令禁止任何妖獸將此事泄露出去,又與他說,那塊石頭關(guān)系重大,叫他不要說出去為好,不然恐來殺身之禍。

    千秋名搖頭感嘆:“師弟,你出來歷練太少了。”

    秦追不解:“?”

    千秋名:“你是不知道,有些妖鬼,比人還要狡詐。善于偽裝不說,還能把你騙得你被賣了還要謝謝它。”

    秦追平靜道:“但我們已入其地盤,無論她想做什么,也只有她做了才知曉。她是大乘期的妖修,我們五個筑基期能如何?”

    千秋名琢磨了一下:“你倒是比南樛木淡定,你出去那會兒,南樛木都嘆了好多口氣了。”

    “他是帶隊的人,若是有什么差池,他和萬法門還有道盟都是最先問責的人。”

    秦追歪了下頭:“倒是師兄你,想說什么不如直說。”

    千秋名頓了頓,最后低笑了聲:“好吧,是我不夠坦蕩,我道歉。”

    但話是這么說的,他還是遲疑了許久,甚至先說了個前提:“師弟,我接下來與你說的話,你若是不信,就聽一聽算了,莫要去與你的師門說,也不要同任何人提起,可以嗎?”

    ……有什么大事么?

    秦追正了正神色:“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立心魔誓。”

    心魔誓,便是如若毀約,則會心魔纏身,影響修行。

    千秋名微微瞪大眼睛,驚了下,還是忙擺手:“不用不用,那倒不至于。”

    他對秦追也多了些新的觀感,便直接說了:“你用了蒼云間的筑基丹么?”

    秦追一頓。

    見他停住不說話,千秋名也是個看臉色的高手,瞬間就明白了。

    他壓著聲音,苦笑了聲:“雖說不知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但…你也知道有問題了,是么?”

    秦追還在想他是不是在試探自己,畢竟千秋名的師父可是千金谷的第一人,類似謝乾玉在蒼云間的地位,同蒼云間、謝乾玉的關(guān)系自然匪淺。

    且千秋名自然看得出來,那千金谷其他人肯定也能看得出來,為何……為何沒有人提?!為何沒有人報上道盟?!為何蒼云間現(xiàn)在還在用著這有問題的筑基丹!?

    秦追攥緊了自己的手,就聽見羅恩在他腦海里說了句:“你可以信他。”

    秦追:“……?”

    他緩緩跟自己打了個問號,羅恩就解釋了:“你可以信他,但離他遠點。”

    千秋名當然是可以信的,畢竟當年若不是他拼盡渾身的修為,給他吊住了命,他甚至連后續(xù)都再沒有。

    而也正是因此,他追白了頭發(fā),被千金谷逐出了師門。

    至于離他遠點……

    羅恩也不再憋著自己重來一次,對過去的自己產(chǎn)生的占有欲:“我不喜歡他跟‘我’說話那般輕佻。”

    秦追懂了,所以是因為知道千秋名會喊他“美人”而生氣:“好。”

    他跟羅恩說:“說了會聽你的,你不喜歡我就與他保持距離。”

    秦追在識海里應(yīng)著,面上也挪了挪屁股,離千秋名遠了點。

    還在等他回答的千秋名:“?”

    他才打出問號,又聽秦追說:“我確實知道有點問題…但是你既然知道有問題,為何不報道盟?”

    千秋名也就沒有心思去在意秦追突然挪動位置這事了。

    他沉默了片刻,低嘆了口氣:“我與師父說過…你或許不知,蒼云間的那些丹藥,都是從我們千金谷購置的。”

    所以甚至是千金谷煉制的。

    秦追看著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眸中帶著不可思議和壓抑的怒火:“你知道那枚筑基丹的問題在哪嗎?”

    千秋名更覺羞愧:“我知道……那枚筑基丹在常規(guī)的方子中,增加了一味兩心葉,多了一味兩心葉,日后結(jié)丹,這藥力就會配合著蒼云間的內(nèi)功心法發(fā)揮出特殊的藥效。只要金丹后…即便人死,丹依舊在,修為也在。旁人就可以吸收此金丹的修為滋補自己,且無副作用。”

    羅恩只與秦追說過,這筑基丹服用后,還可以吸食人的修為,沒說得這么詳細。

    而如今他一聽,火氣就直往腦門沖,清亮的聲音都多了幾分切齒:“這與邪丨修有何區(qū)別?!”

    到底還是十八歲的孩子,最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哪怕自小在俗世間長大,只要那顆心是純凈的,羅恩同他粗略說過未來的那些他的災(zāi)難,他也依舊會在此時憤怒。

    秦追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手指指著虛空:“你們千金谷就一直這般助紂為虐?!”

    千秋名輕嘶了聲,沒想到之前看著平平淡淡,性格好像很穩(wěn)定的秦追會突然暴起,他怯怯地拉了拉秦追的袍角,示意他:“小聲點小聲點,你要是給南樛木他們聽見了,就害了他們。”

    羅恩也是在識海里平靜道:“世人都以為大宗派系之間關(guān)系雖好,但總有些爭風頭的微妙敵對,卻不知從道盟建立的那一刻開始,就是所謂正道間的官官相護了。”

    秦追聽見另一個自己相較于自己要成熟許多,還有幾分沙啞的聲音,才緩緩平復(fù)下來心緒。

    羅恩:“不用生氣。”

    他淡聲,語氣聽著十分尋常,但說出來的話卻猶如一劍而出,要破開這云霄、蒼山:“好好修煉,未來定能改變這局面。”

    據(jù)千秋名說,他發(fā)現(xiàn)這事,還是因為一次歷練遇上了蒼云間的弟子,對方正好要服用筑基丹。

    千秋名嗅到了藥香有異。

    “你不知道,蒼云間有外門弟子會用宗門積分兌換筑基丹出來賣,然后再拿著錢在俗世間逍遙。”

    畢竟弟子眾多,也不可能個個清點,更別說蒼云間本就是注重“入世”的門派,對弟子們的教育都是鼓勵推崇在外歷練的。因此說自己去歷練了,其實是去逍遙了的,也大有人在。

    千秋名回憶起來,還有點小小肉疼:“有些甚至會直接說自己賣的是蒼云間的筑基丹……大宗門的效應(yīng)嘛,總是能賣貴些。我發(fā)覺不對后,就想辦法去收了一顆,然后將其煉化,最后發(fā)現(xiàn)多了兩心葉這株靈草。”

    千秋名望天感慨:“那時我……”

    他指了指秦追:“同你一般年紀。”

    他自然也是心氣高、無法接受,尤其他知道蒼云間因為只修劍,所以所有丹藥都是他們千金谷提供,當時就去找自己師父,想要個說法。

    “結(jié)果卻是我?guī)煾概c我說不要多管,有些事我日后就會知曉。”

    千秋名那一刻的信仰都崩塌了。

    他自小因天生毒體被各種嫌棄,隨著時間的增長,他體內(nèi)的毒愈發(fā)厲害,是他的師父,將他從村里帶走,帶他入谷。

    是他的師父,教他讀書寫字,給他取名“千秋名”,寓意著他的名字日后能流傳千秋,無論是俗世間,還是修仙界,都會響徹他的名字,他會受到萬人景仰、追捧,再無人欺辱他,也無人會嫌棄他。

    他的師父于他而言,猶如親生父親一般……

    可他卻幫著蒼云間干出來這樣的事!

    千秋名隔著麻布,輕撫著自己的手腕,他顯然也是調(diào)節(jié)好了自己的情緒,所以還能開句不走心的玩笑:“我那段時間練功也是因此出了岔子,不然現(xiàn)在早已金丹,領(lǐng)先你們一個大境界,你們也見不到我。”

    千秋名入門確實比他們都要早。

    秦追安靜了半晌,最后問了千秋名一個問題:“你…沒與其他人說過這事么?”

    千秋名搖頭,苦笑了聲,又用那種輕松的語氣開口:“師弟,你說說,我這要怎么說?我?guī)煾钢肋@事不說,顯然也是蒼云間要求的,聽說蒼云間還有法器可以定位弟子,你說說,這三者聯(lián)合在一塊兒,意味著什么?我去跟道盟說?萬法門乃天下之首,與各派各宗都關(guān)系匪淺,尤其萬法門如今門主和蒼云間掌門以及你師父當年是過命的交情,道盟盟主,也就是南樛木他師父,也是一道長大,他能坐上道盟盟主之位,亦有你師父師伯鼎力相助…你覺著,他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如何說?

    怎么說?

    他就算是鬧大了,最后受傷的只有他一個。

    說他失心瘋也好,說他被邪魔蠱惑也罷,以卵擊石,雞蛋清還能砸在上頭留點臭,他呢?他就像是滴水,落在石頭上,滑下去后,水也干了,水痕都留不下來。

    秦追能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意外,你旁的朋友也沒有說過。”

    畢竟千秋名看著,和初厭晚他們關(guān)系甚好。

    千秋名笑著搖頭:“告訴他們又有何用…不說可能還好。南樛木對他師父尊敬推崇至極,無論他信與不信我,都不是好事。小晚晚…仙山算是避世宗門,和道盟的牽扯不深,和蒼云間也沒有太多過往交情,他知道與否,也就不重要,不需要他提防著。再說了,他那性格,你瞧著冷冷淡淡的,其實最是嫉惡如仇,我們先前一道歷練時……這么說吧,如若不是他腰間常別月明,我都以為他是凈臺寺俗家弟子。他很難藏住的。”

    秦追彎了彎眼。蒼云間不愧是大宗門,筑基丹都是上品筑基丹。

    上品筑基丹不用賭,無論是何資質(zhì),服下后都能順利筑基,只是天資會決定境界穩(wěn)固與否,天資好的,服用后就無須穩(wěn)固,可若是資質(zhì)不夠的,還需要些別的靈藥,或是要緩一緩等殘留在身體里的藥力慢慢散了,才能繼續(xù)修煉。

    領(lǐng)了筑基丹后,便去功法堂領(lǐng)入門功法和劍招。

    東西很簡單,做個登記,就領(lǐng)到了兩塊小玉牌。

    羅恩在識海里響起的聲音,蓋過了謝頑的解釋聲,畢竟羅恩更近一些:“你待會把玉牌貼在眉心,注入靈力,自然就會浮現(xiàn)在你腦海里。”

    他聲音淡淡,但語氣卻有幾分傲意:“不過劍招對你而言,看不看也都無所謂。”

    納新大會上,秦追已經(jīng)看遍了外門弟子的一招一式,并且全學了去。

    他在劍術(shù)上確實是奇才,只要是基礎(chǔ)的劍招,還沒涉及靈力為輔、劍意、劍氣這些,他都是看一遍就會。

    秦追從小就是個喜歡被夸的,現(xiàn)在被羅恩這么贊揚一句,不由挑起了眉,嘴角也勾了起來。

    ——哪怕是自己,他也喜歡。

    站在他對面的謝頑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笑勾得晃了神,在秦追跟他說多謝師兄,師兄再見時,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這樣放秦追離去。

    秦追回了凌木峰后便先迫不及待地試了一下。

    這東西的確很是神奇,和老頭子用書本和口頭教他不一樣,玉牌貼在眉心時,他灌入靈力,便有一個白色的小人在腦海里完成了一招一式,就連功法也是半透明的小人體內(nèi)顯露出經(jīng)脈,有金色的“液體”在其中流動,從起始開始,走過什么穴位、如何運轉(zhuǎn)都一清二楚。

    等他看完了,羅恩才道:“這功法沒有老頭子給的好。”

    秦追還在想兩個功法的不同之處,他微頓,沒有懷疑羅恩,只是嘀咕:“老頭子到底是何來歷?”

    他問未來的自己:“我后來還有見到他么?”

    羅恩淡淡:“沒有。”

    秦追倒沒有太懷疑,只是多問了句:“那當時…我,也就是你,練的是哪套。”

    羅恩并未遲疑:“蒼云間這套。”

    秦追默了默,唏噓了聲,又問:“你是何時發(fā)現(xiàn)蒼云間這套不如老頭子給的?”

    羅恩:“筑基后練了幾日后發(fā)現(xiàn)精進不如老頭子那套快。”

    但他仍舊選擇了蒼云間。

    秦追能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若不是未來的他回來告訴他,他被蒼云間坑害的種種,就算他發(fā)現(xiàn)了,他還是會學蒼云間這套。

    老頭子不認他這個徒弟,只教授這些東西,也不愿意給他一個安身之所,可蒼云間愿意給他一座山頭,哪怕是門規(guī)所致,對于秦追而言,依舊是不一樣的。

    不是不感激老頭子,在秦追心里,老頭子也是恩重如山,只是功法、劍招,以他的天賦他都可以自己摸索出來,最多就是走點彎路。

    可一個“家”,是他有記憶開始就盼望的……他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還是謝乾玉和掌門因為未來的他而暫且離去,未來的他肯定得到了更多溫情。

    虛偽的溫情。

    可他從未得到過,怎么判斷得了是真是假。

    秦追想著想著,就唉了聲,開始心疼未來的自己了。

    想想就覺得痛苦。

    老頭子給的功法很玄妙,秦追非但不用靜心打坐修煉,還要在一邊吐納時,一邊分神做點什么。

    故而秦追現(xiàn)在就能一邊修煉,一邊與自己聊天:“說起來,未來的我應(yīng)當有找過老頭子吧,我找到了么?”

    “并未。”羅恩淡淡:“他不讓我泄露他,我不好大張旗鼓地問,偷偷多問一句都怕走漏風聲,只能留心一些消息,也聽過些話,但追蹤過去時總是一場空。”

    “這么神秘?”

    秦追嘟囔。

    羅恩應(yīng)了聲。

    秦追安靜不過片刻,又憂愁起來:“你這身體,有法子嗎?”

    羅恩卻說:“不用管。”

    于是他徹底獨自沉默了。

    秦追明白未來的自己在想什么。

    他回來是為了救他的,他不在乎自己如何,若是他靈體自爆就能扭轉(zhuǎn)這一切,他怕是會毫不猶豫地自爆。

    可對于現(xiàn)在的秦追來說這樣不行。

    他心疼他,也想未來的他也好好活著。

    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勸,因為他知道未來的自己也定然知曉他此時在想什么,卻不為此多說……僵持住了。

    算了,先放著。

    左右暫時無論是現(xiàn)在的他還是未來的他,實力都不太樂觀。

    仇人太強大。

    謝乾玉是在第二日后才回來的,彼時秦追已經(jīng)在自己的指導(dǎo)下練了一套別的劍招。

    羅恩才起了個頭,他就莫名其妙地順著流暢地完成了全套,就好像存在他的記憶里,只是被封存許久。

    “……我自創(chuàng)的么?”

    “嗯。”

    羅恩道:“我到蒼云間半月后,發(fā)現(xiàn)這里的劍招不太適合我。”

    他修的是“隨心所欲”,蒼云間一招一式過于板正。

    秦追還欲說什么,掛在腰間的劍穗就亮了亮。

    這便是謝乾玉要見他的意思了。

    秦追深吸了口氣:“做好準備了么。”

    羅恩知他怕什么:“你放心,我看他早已如螻蟻一般。”

    畢竟在未來,他親手將他從他身體里抽去的劍骨一寸寸敲斷毀掉,看著那被人說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跪在地上哭得眼淚鼻涕橫流,求他、罵他,也懼他。

    全然沒了當初那高高在上睥睨他,偷了他的東西還要憐憫且假惺惺地說一句“你日后雖不能再提劍,但這傷是為匡扶正義而傷的,日后也仍舊是我弟子,我仍是你的師父,便由你的師兄親手護你、看顧你”的模樣了。

    羅恩那時看著他在地上跟條臭蟲似的扭曲著,覺得沒意思。

    他還以為他這位光風霽月的師父,無情又決絕,便是被抽了渾身筋骨也不會折腰呢。

    于是他便把他交給了那些恨透了他的魔們,后來再見到謝乾玉時……他已然變成了最低等的魔,然后周豐霖沒認出來,將他一劍穿心。

    更沒意思了。

    羅恩定了定心神,借著現(xiàn)在自己的眼睛去看現(xiàn)如今還郁郁蔥蔥的蒼云間。

    他對這地方?jīng)]有感情,再讓他來一次,他也依舊會將其毀了變成魔域,但……

    羅恩擠在秦追識海里的靈體閉眼,沉浸在自己過去的溫暖明媚中,感受著那顆還未被毀、替代的赤子心跳動。

    回來接住被一張巨大的網(wǎng)拽得跌入深淵的自己,才有意思啊。

    謝乾玉在凌霜峰,秦追到時,謝頑也在。

    蒼云間禮數(shù)倒不多,他拱手示意:“師父,師兄。”

    謝乾玉掃了他一眼,他還戴著那青玉面具,完全沒打算在秦追面前揭下來的樣子,羅恩為了不讓秦追分神——謝乾玉不好應(yīng)對——也沒有跟他說些什么。

    謝乾玉面具下的眉頭微皺。

    聽謝頑說他已領(lǐng)了功法和筑基丹,怎么沒有用?

    而且他沒有用,靈魂力量就強勁了這么些……怎么回事?

    謝乾玉仔細確定了一番,秦追身上并無其他氣息,也沒沾染邪魔的味道。

    他不說話,秦追就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謝頑輕輕喚了聲:“師父?”

    謝乾玉收神:“你為何沒有筑基?”

    秦追忙道:“我才煉氣十八層不久,想穩(wěn)固些再服用筑基丹。”

    “嗯。”

    謝乾玉說:“你倒是比我想象得沉穩(wěn)。”

    他沒說好與不好,只道:“謝頑說你領(lǐng)了入門劍術(shù),可有難處?”

    秦追答:“多謝師父關(guān)心,弟子一切順利。”

    謝頑輕嘶:“師弟你沒有遇上難處?”

    秦追歪頭:“確實沒有。”

    謝乾玉的聲音四平八穩(wěn)地,好像對這話沒有什么反應(yīng):“比劃比劃。”

    秦追便召出了掌門周豐霖給他留在儲物袋里的尋常凡劍。

    雖然他不打算練蒼云間這套劍招,但不代表他不會。

    他說一眼就會,就是一眼就會,流暢程度便是好些內(nèi)門幾年的弟子都比不得。

    “……好天賦。”

    謝乾玉輕嘆了聲。

    若是在遇上未來的自己之前,秦追覺得自己定然會因為這句夸贊很是欣喜得意,他性子素來是驕傲的,甚至還有些許自負,他自己也明白。

    但現(xiàn)下聽得謝乾玉這聲囈語,聯(lián)想到羅恩跟他說的話……謝乾玉只怕早就盯上了他的劍骨。

    多可笑,天下第一劍,自詡正道第一人,干出來的事,只怕是邪修都要為之咋舌,道一聲好手段。

    秦追壓著雞皮疙瘩,握著劍拱手:“師父謬贊。”

    謝乾玉淡淡:“你這般天賦,若說謬贊,那這天底下只怕都是庸才。”

    他這樣,倒是讓秦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難怪。

    秦追心道,難怪未來的自己會這般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如若沒有未來的他,他定然也會以為謝乾玉是個嚴厲但很好且直言不諱的師長。

    謝乾玉圖他劍骨,卻也并非什么都不教,教的內(nèi)容也都是真材實料的:“劍修不似其他道,劍修一生都在‘悟’,悟自己的劍,悟劍意,悟劍心。你若是有把握且舍得的話,早些出山歷練比悶頭修煉效果更好,你本是在俗世中長大的,外出我也并不擔心,不過你尚未筑基,還是領(lǐng)山門任務(wù)隨隊較好……這些你自己做抉擇就是了,以你的天賦,我少指點些更佳,你若是碰到了瓶頸再來問我便好。”

    謝乾玉還拿出了一把通體漆黑的劍:“此劍名為‘不饞’,乃是我?guī)煾浮⒛銕熥嬖谖夷晟贂r賜予我,雖算不上絕世好劍,但也位列名劍榜第一百零六名。劍身乃是用萬年精鐵所煉制,劍鞘也是靈桃木為主,分神以下,無人能斷。你且試試能不能拔出來。”

    拔劍是劍修最重要的一環(huán),像這種名劍,都多少有點自己的“靈”,是要看主人的。

    羅恩知道,這把劍他拔得出來。

    就算“不饞”的靈不認他,謝乾玉也會讓它認他。

    無人知曉,不饞已然修出劍靈,且認謝乾玉為主。

    而這把劍……在日后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他在秘境中拒絕了隕落只留一道神識的大能想為他打一柄絕對貼合他的劍,就是想著“不饞”乃是師父所贈,還想著日后要尋來更好的材料為“不饞”提一提品質(zhì),將其視作本命劍。

    結(jié)果呢。

    但羅恩沒有阻止秦追收劍。

    為什么不收?他現(xiàn)在缺劍。

    而且不饞在從前的未來里是刺向他的利刃,在未來說不定會是毀了謝乾玉的第一塊板磚。

    認主的劍靈,在魔化后可是會反噬劍主的。

    因為羅恩也與他說,初厭晚最是看不慣這些事。

    “不過從前千秋名并未與我說過。”

    羅恩低聲:“約莫是那時我對謝乾玉也是……推崇至極。”

    怎么能不推崇?

    他不過十八歲的年紀,又修劍道,有幸拜入在這一條路上最巔峰的人的門下,自然是激動興奮。

    要知道不僅是修仙界,謝乾玉在俗世間的名聲也大得很。

    說他是君子劍。

    說他如竹般,風過不折、雨過不濁。

    秦追在識海里說:“那從前的千秋名,怕是背負得更多。”

    羅恩不知想到了什么,安靜了半晌后,嗯了聲。

    外頭千秋名又道:“這事你既然知曉了,日后便提防著點,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你應(yīng)該知道。”

    秦追點頭,鄭重地與他說:“不管如何,多謝。”

    千秋名擺擺手:“多一個人知道,我這心頭的石頭也能小一點,我真是……憋死了。”

    說到后面那句時,千秋名當真是痛痛快快地出了口氣。

    他們之前便交換了通訊玉牌的信物,這會兒自然不用再互換,只是千秋名多說了句:“反正日后你若是有需要,也可找我?guī)兔Α!?br />
    “好。”

    秦追再說了聲:“多謝。”

    千秋名進去了,秦追坐著,第一時間還是沒動。

    他仰著頭望著天,夜幕上的滿天星河與那一輪亮月美得幾乎令人窒息,山間的鳥雀叫和蟲鳴聲疊在一塊兒,讓人無端心情平靜。

    哪怕往后還有太多摸不著看不透的未來,至少此時他的心是安定的。

    約莫是因為有另一個自己陪著?

    秦追覺得,如若沒有羅恩,他定然會開始揪自己的頭發(fā),頭疼到不知如何是好。

    就像千秋名那般。

    秦追說:“你看見了嗎?”

    羅恩在識海里出聲:“嗯,很漂亮。”

    沒有過多的言語,但今夜的星空,他與他自己一同觀賞。

    次日早。

    白義華休整了一夜后,再度施術(shù),在幾人的目光下,終于點了頭:“有線索了!”

    南樛木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于是又有白義華和南樛木領(lǐng)頭,他們跟著白義華在妖族的領(lǐng)域里頭走。

    繞了幾個彎,初厭晚就出聲:“我感覺越來越里了。”

    “是啊。”千秋名今日就跟沒事人似的,仿佛昨夜同秦追說秘密的那個不是他:“這要是萬一不小心踏足了人家的禁地,是不是不太好?”

    秦追看了看四周:“也不知寒山一族會不會特意立碑表明前方是禁地勿入。”

    畢竟人家避世妖族,族內(nèi)也鮮少有客人來往。

    他們說話間,還是再往里走了幾步的。

    聽到這話,南樛木拉著白義華停了下來,回頭看他們:“那要不我們?nèi)ハ蜻线锨拜呎埵疽幌拢俊?br />
    這會兒林間霧氣重,秦追哪怕五感敏銳,也總覺得有幾分模糊。

    他往前走了幾步,本想站在南樛木他們跟前商量一下的,卻不想識海里的羅恩突然出聲——

    “有邪修的氣息,小心。”

    識海里的交流是一瞬的事,秦追感知到的剎那就微頓、皺起了眉,但他剛欲同南樛木說句什么,話還沒出口,腳底下就突然一空,整個人失重,瞬間往下墜去!

    秦追搖頭:“父不詳,媽媽還沒找到,等她病好了,會把她送到丹頓夫人的孤兒院。”

    “這樣啊。”菲尼克斯伸手撥了一下小嬰兒額頭的那一縷棕發(fā),“寅寅你看,這孩子的發(fā)色和羅恩和露娜好像。”

    秦追聞言,低頭打量著,驚訝道:“真的誒,之前都沒發(fā)現(xiàn),而且她也是卷毛,不過眼睛的顏色像你小時候,不知道長大以后會不會和你一樣眸色變深。”

    菲尼克斯鋼藍色的眼眸非常深邃迷人,是他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具備讓人醉死其中的魅力。

    菲尼克斯摟著他,低頭和嬰兒對視著:“她叫什么名字?是男孩還是女孩?”

    秦追回道:“她媽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沒有給她取名,暫時叫諾米,是個女孩子,5月20日來到人間。”

    菲尼克斯算了算:“剛好滿一個月呢。”

    就在此時,諾米嘎的一聲,居然對他們兩個笑了起來。

    菲尼克斯眼神變得溫和下來,他摸了摸小孩柔軟粉嫩的臉:“還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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