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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猛烈的沖擊感和悶火般的堵塞感令裴鑰神經暴亂, 他喪失理智的用犬齒啃咬那只阻斷他標記的項圈,瘋狗似的用牙齒撕扯掉項圈外層的柔軟橡膠和黑色絨布,尖銳的犬齒不斷咬著項圈堅硬的金屬, 然而

    生殖腔內成結釋放的前提, 是犬齒刺入腺體釋放信息素, 否則只能做一般的紓解, 成結只差最后一步,隔著幾毫米項圈厚度的距離, 洶涌而下的江洪被薄薄的閘門阻斷, 最終只能小橋流水般釋放掉全部。

    裴鑰將臉埋在安久胸口深深喘息, 顫栗的愉悅感和氣憋火的惱怒, 將他的大腦撕扯的混亂不堪,而安久昏沉滿足的躺在地毯上,已然累的叫不出聲了。

    “你故意的是吧”

    裴鑰抬起頭, 喘息的胸膛劇烈起伏,咬牙切齒的看著被自己伺候的舒舒坦坦的Omega。

    精疲力竭的Omega舔了舔嘴唇,閉著眼睛直接睡了。

    裴鑰:“”

    將人抱進浴室胡亂的沖洗一把就扔到床上,裴鑰開始研究項圈打開的辦法。

    暴力拆解肯定不行, 這種高端軍工材料一般的金屬鉗刀都剪不斷, 只能使用正確的指紋解鎖, 或者

    天微微亮,裴鑰便給當初定制項圈的制作公司打去電話, 得知除了用正確的指紋解鎖, 制作公司還可以派專人上門, 將項圈連接他們的電腦,由專業技術人員進行強制破解,只是這個過程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一個小時裴鑰現下自然不會允許有人靠近安久長達一小時, 這個此刻滿身散發著ZX系發情信息素的Omega,除了他裴鑰誰靠近都無法保持清醒,更重要的是安久現在是第二形態,耳朵尾巴的暴露,也意味著他ZX系Omega身份的暴露。

    游戲一旦被太多人介入,就會失去它原本的樂趣。

    手機那頭的人感覺到裴鑰的不悅,小心翼翼的解釋說:“裴總,項圈本質是保護,如果它可以輕易被第二種方式打開,反而失去了他本身該有的價值。”

    對方小心的給出第三種方法 ,就是用小型的高強度金屬切割機將項圈切斷,這聽著雖然危險,但做好周全的準備工作并讓專業熟手操作,便也能達到效果,只是那金屬材質特別,完全切開兩處估計至少也要半小時。

    裴鑰直接掛斷電話,幾乎有將手機順著陽臺扔出去的沖動。

    晨光灑滿臥室,凌亂的大床上安久慢吞吞睜開雙眼。

    循著Alpha信息素的味道,安久緩緩側過身,睡眼惺忪的看著坐在床邊,雙手環胸臉色陰沉的男人,隨之慢慢彎起眼睛笑著,溫軟軟的喚道:“老公”

    發情期間的Omega智力下降,像銜草的小羊溫順而天真,他伸手拽住裴鑰的真絲睡衣底擺,眨了眨眼睛:“老公餓好餓”

    裴鑰瞇起眼睛想辯真假,他以前見過發情期的Omega,像淫鬼上身似的饑渴,就像這家伙昨晚的樣子,但他知道Omega不可能七天里的每一刻都是如此,發情求愛是大部分時間,那剩下的少部分時間里是怎樣的,這他裴鑰倒是沒見識過。

    “你知道我是誰嗎?”裴鑰沉聲道。

    “老公,我的老公。”

    話說的流暢,大腦也不似混亂的樣子,只單純像被降了智。

    “你老公是誰?”裴鑰瞇著眼睛繼續問。

    “是你”

    已經挪到床邊的安久支起上半身,用臉去貼裴鑰的手臂,漾著清澈水光的眼睛漂亮又柔軟。

    裴鑰浮起唇角,伸手捏了捏安久頭頂絨軟的耳朵,安久享受的瞇起眼睛,身后的尾巴舒服的晃來晃去。

    感覺氣氛差不多了,裴鑰哄誘著在安久耳邊溫聲道:“乖,把項圈給老公打開好不好。”

    “好,打開,給老公”

    安久仰起下巴示意裴鑰繼續撓,嘴里含糊的應著,但絲毫沒有動手解項圈的意思,裴鑰深深沉下一口氣,盡量想象著自己也被降了智,輕聲道:“項圈打開了老公就疼你,這里,打開它,還記著用哪幾根手指嗎”

    “打開,手指,老公”安久嘴里咕嘟著,依然閉著眼睛享受著下巴處的撓動。

    裴鑰無可奈何,不得不相信此刻安久是真的聽不懂他的話,而且就算聽懂了,這種情況下安久也不可能還記得指紋解鎖的順序。

    裴鑰自己也覺得餓了,他起身想下樓去找點吃的,安久也立刻下床,站都站不穩就要抓著他衣服跟著走,重要的是身上什么都沒穿,腰身雪白細韌,一條黑色的尾巴在身后招搖的晃來晃去,看的他裴鑰小腹驟然一緊,迅速轉身到衣帽間拿了自己一件襯衫扔給安久。

    “穿上再下來。”

    黑色襯衫罩著臉落下來,安久不太情愿的把襯衫套在身上,頂級Alpha的衣服尺碼顯然不是一個Omega的骨骼撐得起來的,衣服里顯得空蕩蕩的,袖口沒過指尖,襯衫下擺堪堪遮過臀,而純黑色的襯衫將ZX系Omega細膩的皮膚映襯的更加白凈,像瑩白的月光落在積雪上,雪白的讓人產生一股施虐的欲望

    安久低頭系紐扣,歪歪扭扭的全部錯了位,裴鑰看的直皺眉,上前毫不溫柔的撥開安久的手,迅速解開全部扣子,又利落的對位扭好。

    安久晃著尾巴,癡癡地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老公真好。”

    裴鑰目光落在Omega漂亮的臉上,扯了扯嘴角:“嗯,比嚴墨清還好?”

    話說完裴鑰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執著于這些沒腦子似的問題,還在對方沒腦子的時刻詢問。

    “老公好,最好。”踮起腳又想去親。

    雖然知道安久這會兒腦子不太好使,但一口一聲老公倒聽的裴鑰格外舒坦,他一只手繞到安久身后,拍拍襯衫底下緊俏的屁股,命令道:“上來。”

    安久這個倒領悟的格外快,抱著裴鑰的脖子輕盈穩當的一跳,雙腿緊緊纏住裴鑰的腰,像只小狒狒掛在裴鑰胸前。

    裴鑰單臂托住身前的人,另一手薅住那條尾巴根處,狠狠的一擼到底,尾巴也舒服了,尾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著裴鑰的腿。

    抱著人下樓,裴鑰只能側著頭去看前面的路,身上的Omega身體已又開始發熱,此刻趴在他的側頸上又親又舔這是再一次發情的前兆,不過還在可控范圍內。

    裴鑰來到廚房,冰箱有新鮮的牛奶和水果,一間幾十平的保鮮冰庫里也有蔬菜肉海鮮之類,這些都是為他裴鑰即將而來的易感期準備的,目前也有幾名經過特訓的Beta傭人在待命。

    身邊有這么顆不定時炸.彈,裴鑰這時候當然不可能讓傭人過來。

    想放手時,身上的人卻不愿意下來,趴在他裴鑰耳邊討好似的叫老公,裴鑰像被叫丟了魂,也就真的沒放下人,草草煎了幾顆雞蛋,兌上幾片生菜夾在面包里,因為抱著人不方面操作,放棄了切西紅柿和火腿。

    要開吃了安久才松開裴鑰,一塊制作粗糙的三明治被三兩口吃完,吃完了還搶走了“老公”那一份,吮了吮每一根手指,最后捧著一瓶鮮牛奶,仰頭噸噸噸喝下一大半。

    嘴邊一圈奶沫,伸出舌頭心滿意足的舔一圈,安久伸了伸懶腰,看著眼前看的怔神的Alpha,再次張開雙臂歡快的抱過來:“老公”

    裴鑰閃身躲過了,指著門口,盡量用對方聽得懂的說話方式道:“現在出去,老老實實,我吃完找你,不然趕你出去。”

    好在新一輪發情還未開始,安久還算控制得住自己,只是有些失落的垂下腦袋,轉身蔫巴巴的離開了廚房。

    前院草坪的一棵樹下,安久躺下滾了滾,晨光透過樹梢落下斑駁的光影,山間陣陣涼風,絲毫感覺不到盛夏的暑氣。

    滾了兩圈累了,被太陽曬的懶洋洋的,安久跪趴在地上,雙臂前伸,后背下壓的同時高高撅起緊俏的臀胯,舒舒服服拉伸筋骨。

    裴鑰吃完就給許覽打電話,安排好接下來幾天的工作,又讓其送一把可以挫斷安久那只項圈,重要的是可以單人操作的工具來。

    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熱的后頸,裴鑰覺得應該是受安久信息素影響,于是繼續打著電話,一手抄著睡褲口袋,漫不經心的走進別墅庭院,緊接著就看到了樹下高高翹著屁股的Omega。

    像貓在伸懶腰,翹起的尾巴將后面寬大的黑色襯衫底擺完全掀開,露出后腰至大腿大片雪白的皮膚,以至于從后面看過來的裴鑰,將最誘人的風景瞬間盡收眼底。

    裴鑰呼吸一窒,忽然感覺后頸更熱了,體內一股熱氣在爭先恐后的向外噴發。

    掛了電話,裴鑰整個人魔怔了一般朝那只貓大步走去。

    第42章

    從樹下又回客廳, 又從客廳抱著哭顫的Omega上樓,憋著那口無法標記的怒火,裴鑰把人翻來覆去的折騰。

    偃旗息鼓后, 裴鑰把人抱到浴室, 清洗到一半興致又起, 把人抵在冰涼瓷白的墻壁上, 等抱著洗干凈的Omega放回床上,已經過中午了。

    許覽送來了裴鑰想要的工具, 裴鑰沒有讓許覽靠近充斥著濃郁的ZX系信息素的別墅, 在離別墅一公里外的地方接手許覽遞來的東西。

    工具一共三樣, 一把單手可握的小型切割機, 切片是針對項圈材料的特制金屬,配了一些隔熱布,還有一把體量稍大的特制鉗刀, 但對于那項圈金屬的硬度,鉗刀操作起來簡單但十分吃力,最后還有一把小型鋸刀,鋸口材料同樣是特制, 這種操作簡單且危險性低, 只是十分耗廢時間

    裴鑰首先放棄使用切割機, 被降智的Omega未必老實配合他,一個不小心大概就血濺當場, 其次是鉗刀

    裴鑰半坐在安久背上, 一手按住安久腦袋, 一手握著鉗刀剪住項圈,結果還是小瞧了項圈的金屬材質,他用盡全力, 鉗刀口已經變形,項圈表面也不過是多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越急越無法得手,裴鑰看了眼那只能夠讓自己迅速達到目的的切割機,然后看著身下睡的迷迷糊糊的某人,濃黑的劍眉越蹙越緊。

    最后,裴鑰拿起那把特制鋸刀,說是鋸刀更像是銼刀,像鋸鋼筋又像磨鐵石,期間幾次被安久打斷,裴鑰只能靠蠻力壓著安久腦袋不讓他亂動,就這樣孜孜不倦的從中午一直鋸到夜幕來臨。

    “老公餓好餓”

    身下的Omega睡醒后,就這么哼了一個多小時,期間幾次想要掙扎開都被壓制著回去,只能哭怏怏的喊老公,一會兒叫著餓,一會說很熱。

    裴鑰更熱,他跪坐在安久背上,一聲不吭的悶著頭連續據了幾個小時,此時腦門上全是汗,后頸腺體的血液仿佛也灼燒著,更重要的是身下的人正在用信息素不斷引誘他。

    被壓趴在床上,醒來后,安久的尾巴沒一刻老實的,一會繞在裴鑰腰上,一會柔軟的尾尖刮過裴鑰的后頸,甚至在試圖往裴鑰睡褲的后腰縫里鉆。

    鋸到一半深度,裴鑰還是沒能把持住,半起身,托起安久的腰就是一陣狂風暴雨,想到一下午自己就跟個智障似的在這鋸項圈,一股怒火沖上頭,把人弄到快昏過去了才停手。

    天下起了下雨,山里的風帶著清涼的植草氣息,雨滴落在枝葉上嘩嘩作響,潮濕的夜幕下,燈火通明的別墅散發著溫暖的煙火氣息。

    裴鑰燉了鴿子和豬蹄,烤了半扇羊排又蒸了一條黃魚,并將許覽今天一并送過來的一鍋補湯加熱盛進湯碗。

    有很多年沒這么下廚忙活了,這些菜還是他裴鑰以前沒做過的,不過本也不是豪門滋養的貴公子,從小動手能力就關乎著自身的生存,所以搜了下教程也潦草的折騰了出來。

    盛夏的雨夜空氣正好,裴鑰將矮茶幾桌搬到了別墅后院的廊下,將吃的都擺上桌,然后上樓找安久。

    被艸老實后安久一直趴在床上,身體又累又餓支不起一丁點精神,只能抱著枕頭嘴里喃喃的喊老公,見裴鑰過來,直接求著裴鑰把飯喂到他嘴里。

    裴鑰沒理會,考慮到外面下雨溫度低,從衣帽間找了自己一件西裝外套裹住安久,直接扛著人下樓。

    “老公好餓我要餓死了”

    肩上的人哼哼唧唧,裴鑰一巴掌拍上肩上緊俏的屁股:“閉嘴,這就帶你去吃。”

    廊下,裴鑰將安久放在桌邊坐在一張羊絨墊上,安久看著一桌美味頓時饞的什么都忘了,伸手撕開一根羊排放到嘴邊就啃。

    “好吃,真好吃。”嘴里吃個不停,說話也含含糊糊的,“老公真厲害。”

    裴鑰嘴角上揚,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邊喝著一邊看著對面的Omega,別有深意道:“我這么好,你準備怎么報答我?”

    咬著小羊排,安久頭也沒抬:“給老公生寶寶。”

    裴鑰愣了下,恍惚間像回到了那半年,那時仿佛也聽到過類似的話,但也只是短暫的自我欺騙,等回過神,又站在迷霧外看清全部真相,心里只有徹底的不屑。

    “誰生都不會讓你生。”裴鑰垂眸繼續倒酒,諷笑之后眼底空茫,如在自言自語,“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這時候我還給你做飯,我也是瘋了”

    莫名的涌起更多的情緒,裴鑰后知后覺的想著自己所做一切的意義,明明是帶著厭恨和怒意,可此刻所做的每一件事讓他自己都不可理喻。

    明明是他開啟的游戲,卻也只有他自導自演般的獨自一人在喜怒哀樂,而罪魁禍首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老公,你不開心嗎?”安久忽然斂著眉一臉憂心的看著裴鑰。

    裴鑰倒是沒想到這個發情中沒心沒肺的Omega還有第二種情緒,哼笑了一聲:“因為你,我哪來的開心。”

    安久聽懂了,眉心頓然變的更加凝重,他放下食物繞過桌子爬到裴鑰身旁,歪著身溫順的靠在裴鑰懷里,仰頭親了親裴鑰的喉結,輕聲道:“老公不要難過好不好?”

    廊外的雨淅淅瀝瀝,裴鑰垂下的眸光格外鋒利冷清:“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難過了?”

    安久抱住裴鑰的腰,臉貼在裴鑰胸前,悶悶的說:“老公我錯了,一定聽話”

    “錯了?”裴鑰捏住安久的下巴,微微瞇眸,“錯在哪?”

    Omega清澈的眼底閃爍著迷茫,似乎也沒思考出這個問題的答案,裴鑰手指驟然捏緊,疼的安久哼叫了一聲,眼睛開始浮起霧氣,連忙說:“老公不要難過。”

    裴鑰忽然心跟堵了一塊似的,沉聲糾正:“是生氣,不是難過。”

    這家伙憑什么說他難過,他怎么會難過,又有什么值得他裴鑰難過的

    “疼好餓,老公,疼”

    又開始前言不搭后語,裴鑰很清楚,等發情期一過,這個家伙又會冷淡的跟塊冰似的,從他失去為嚴墨清貢獻心臟的作用那一刻起,這個Omega就懶于給自己一絲目光。

    “嚴墨清要死了。”裴鑰忽然扯起唇角,內心涌起無限的惡意,看著身前這張仿佛真的很在乎自己的Omega,緩慢的,一字一頓的說,“嚴墨清,記得嗎?他要死了,死了。”

    安久水亮的目光怔了下,像有什么熟悉的字眼觸動了大腦神經,他眨了眨眼睛,抿動的嘴唇喃喃的,下意識的吐出了兩個字:“清哥”

    裴鑰瞳仁緊縮,怒火填充的胸腔頓時如要炸開一般,他一把掐住的安久,將安久狠狠按在桌上。

    “你還記得他,你還能記得他!”裴鑰胸膛洶涌起伏,眼底布滿血絲,“你他媽跟我裝傻是不是?!”

    安久呼吸困難,雙手扒著掐在脖頸間的手,艱難道:“老公呼吸不了難受”

    “叫一聲裴鑰。”裴鑰目光陰鷙,但手上松了些力度,壓抑著怒火,“叫了我就松手,看著我的口形,裴,鑰,說!”

    安久哭的一塌糊涂,抽噎著說:“老公別難過我錯了不生氣”

    裴鑰頓時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緩緩松開了手,自嘲般的扶額自嘲,笑的雙肩都在微微抽動,沙啞低喃:“我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

    安久松開后依然抱住裴鑰的腰,臉靠在裴鑰脖底,聲音還透著微弱的哭腔:“老公不要難過好不好,我給老公生寶寶,和寶寶一起陪在老公身邊”

    裴鑰緩緩放下手,眼底沒了溫度,他捏住安久的下巴,低頭看著胸前這張臉,低啞的聲音如游蕩叢林的毒蛇輕輕吐信:“好,我記得你說的話了”

    溫熱寬長的手掌撫向Omega平坦柔韌的小腹,裴鑰低頭親了親安久唇角,緩緩低笑道:“你愚弄了我半年,還差點要了我的命,我拿你這肚子種點東西,不過分吧”

    安久眨了眨眼睛:“生寶寶,不過分。”

    裴鑰一把托起懷里的安久,抱著他側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直接從那寬大的西裝底擺游了進去,繼續輕揉著安久的肚子:“這里,想生幾個?”

    看出眼前的Alpha心情已經好了,安久彎起眼睛也笑了,低頭認真的掰了掰手指:“一個,兩個,三個”數到最后,抬起頭認真的問裴鑰,“老公,有寶寶了,你愛我還是愛寶寶。”

    裴鑰挑眉:“為什么愛你,當然愛寶寶。”

    安久要哭了一樣,下一秒掙開裴鑰就要走,裴鑰立刻抱緊安久的腰,頓時什么都忘了,哭笑不得道:“愛你,當然愛你,怎么會不愛”

    說話間,裴鑰的臉埋在安久脖底輕輕嗅息,磁啞的聲音愈來愈低,幾乎淹沒在雨聲中,“我那么在意你”

    一場紛爭莫名其妙的開始,又莫名其妙的結束。

    安久吃飽喝足,靠在裴鑰肩上,陪著裴鑰一同看著夜幕下的清雨

    “沒有月亮”安久撇撇嘴,小聲抱怨,“想跟老公一起看月亮”

    裴鑰看了眼肩上靠著的腦袋:“你還想看月亮?”

    “嗯,月亮好看,老公也好看。”安久輕輕的說著,“以后有了寶寶,一家三口,一起看看月月亮森*晚*整*理.”

    裴鑰再次看向一旁的安久,然而安久已經靠著他睡著了,纖巧的鼻翼輕輕鼓動,烏黑的眼睫溫順的垂落下來。

    裴鑰抬頭看向漆黑潮濕的天幕,微微皺眉。

    明晚的話應該可以一起看月亮。

    第43章

    直到半夜, 裴鑰終于將項圈鋸開了一個斷口,只是因為項圈金屬沒有韌性,無法順著斷口往外掰, 想要項圈變成兩截取下, 只能在另一邊再鋸一個斷口。

    如此推算時間, 明早開始鋸第二個斷口的話, 大概不到傍晚就能將項圈取下。

    這么想著似乎勝利在望,裴鑰精疲力竭但也欣慰的躺下將安久抱著, 睡夢中的安久循著Alpha的信息素, 緊緊依偎在裴鑰懷里, 嘴里喃喃的叫兩聲老公。

    裴鑰鼻尖貼著安久的頭發, 閉著眼睛啞而低沉道,“等著給我老老實實生孩子……”

    早上迷迷糊糊醒時,裴鑰總覺得熱, 一開始以為是懷里安久身上的熱度,坐起身后才意識到是自己的,一時間當是自己發燒了,但身體并沒有發燒應有的眩暈失力癥狀, 反而體內像燒著把火, 一股力量在小腹深處蠢蠢欲動。

    趁著安久還沒醒, 裴鑰去洗手間用冷水潑臉,洗漱后感覺異樣消褪不少, 便下樓去做早飯。

    過了沒多久, 安久打著呵欠下樓, 身上松松垮垮的披著裴鑰的白襯衫,循著信息素的氣息來到廚房,從身后抱住了正站在廚臺前煮早飯的裴鑰, 臉頰貼著裴鑰的后肩使勁兒蹭了蹭,晃著尾巴嗡聲嗡氣道:“老公,我餓…”

    裴鑰夾起一塊剛煎好的小魚,回手送到自己肩上的位置,下一秒安久像條鯉魚跳出水面,探出腦袋張嘴將筷尖的小魚干咬進嘴里。

    身后傳來心滿意足的咀嚼聲,裴鑰彎起唇角,繼續拿著勺子攪和著鍋里的海鮮粥。

    雨停了半夜,早上又飄起了毛毛細雨。

    曬不成太陽,安久腦袋里就只剩下求愛,為了讓目標更順利的達成,他拽了張厚厚的毯子鋪在后院廊下,然后趴在墊子上,撅著緊俏雪白的屁股喊老公,裴鑰拿著鋸子找過來的時候,背對著他趴著的安久回頭,用純情又蠱惑的眼神軟綿綿的看著他。

    裴鑰想也沒想,直接脫了衣服就上手,但其實他本來是計劃吃完早飯就開始繼續鋸項圈,中間盡量不耽擱一點時間,以最快速度搞定項圈,然而…

    一切結束后,安久背靠在裴鑰懷里似昏似醒的低低喘息,竹木鋪設的廊外是朦朧的細雨,風透著絲絲涼意,但裴鑰身上卻熱的驚人,安久感覺像背貼著一個火爐,渾身舒服極了。

    “老公,我什么時候才能有寶寶啊?好急。”安久抿唇,似很著急。

    “等我標記了你,立刻就能懷上。”裴鑰閉著眼睛,但回答的相當認真。

    聽不懂標記的意思,但還是脫口道:“那你快點標記我啊。”

    “……”

    兩人一直在廊下躺在午后,直到安久又嘟嘟囔囔的說著餓。

    裴鑰并沒有聽清安久在說什么,身體又像早上那樣蓄著某著躁動開始發熱,這次他搞清了身體散熱的源頭,是后頸腺體,漸漸的,大腦開始變得遲鈍,思考也格外困難。

    在一瞬的反應中,裴鑰意識到是自己的易感期來了,比預期提前了一個多星期。

    意識到不妙,裴鑰迅速起身,抱起安久就上樓。

    “老公,我餓…”安久摟著裴鑰脖子委屈巴巴的道。

    “乖,馬上就去做。”

    裴鑰說著,將安久抱到臥室床上,然后拿起床邊手機給下屬打電話,讓立刻開啟這棟別墅的一級戒備,即監視方圓五公里以內,不準任何人靠近這棟別墅。

    易感期的Alpha危險又脆弱,無論是為保護他人還是保護Alpha自己,一般會有專門一套應對措施,越有身份的Alpha易感期越警惕,裴鑰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這次因為有安久在身邊,他不得不臨時改變部分計劃。

    原定在易感期照顧他的Beta傭人不再需要,且身邊已有Omega陪伴,自然也不需要注射藥物緩解易感期身體的煎熬。

    安排完一切,裴鑰匆匆做了點吃的喂飽安久,然后馬力全開的專注鋸項圈,他知道如果無法趁自己清醒時卸掉項圈,那等他也被降了智,就更沒可能標記這個家伙了。

    喝飽喝足的安久很不老實,濃郁蠱惑的信息素像沼澤一般吞噬著裴鑰,嘴里含含糊糊的低呻:“好熱啊老公…幫幫我老公…啊…”

    裴鑰本就在臨近易感期身體異常敏感,根本受不了安久這樣引誘,大腦還在堅持著以標記為最終目標,但身體已給出了最直接的反應,最終握著鋸刀的手改成了薅住尾巴。

    安久累的晚飯都沒吃,從下午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

    迷迷糊糊間,安久感覺身后的人把自己腿抬了起來,緊接著…

    毫無預兆卻是極其兇的,睡夢中的Omega猝不及防,痛的當即哭了起來。

    罪魁禍首Alpha把懷里的人緊緊錮住,寬闊的胸膛貼著薄薄的后背,他親了親安久哭濕的眼睛,聲音沙啞,粗喘著安慰:“不哭老婆…不哭…”

    話說的溫柔,但還是在把人炒醒后,又強制的把人炒昏了,然后鼻尖貼著Omega的臉頰,鼻翼鼓動,一寸一寸的往下嗅,就像野獸在確認自己的獵物和領地,最后心滿意足的翹起唇角。

    “我的…是我的…”

    Alpha抱著不省人事的Omega興奮的繼續親,嘴里含糊的呢喃:“老婆…喜歡…老婆…”

    醒來后的Omega肚子餓癟了,怏著臉有氣無力的道:“老公,好餓,吃飯,老公…”

    正用牙齒拼命啃著項圈的Alpha當即從床翻起,裸著肌肉寬闊的上半身快速下樓,隨之抱了一堆現存的新鮮即食的短效期肉魚罐頭和水果,以及幾包營養液上來。

    “洗澡,老公先抱我洗澡…”Omega撇著嘴不太開心的說,“里面,好多,難受……”

    Alpha接到指令,反應迅速,抱起Omega來到浴室,摸索半天才打開花灑,把人里里外外洗干凈后又放回到床。

    被伺候的懶洋洋的,安久反而更不想動了,身體挪到床邊,直接張嘴讓喂。

    Alpha求偶般殷勤,用勺子挖著鮮香的魚肉,一小口一小口送到自己的Omega嘴里,把人喂飽后,自己只喝了一袋營養液,然后迫不及待的上床把人壓在身下親。

    “癢…”

    安久被親的咯咯笑個不停,手指了指胸口:“老公親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啊。”

    身軀如野獸一般精壯的Alpha此刻格外聽話,明明已急不可耐,依然按著安久所指的地方耐心的親下去。

    易感期的Alpha只要有溫順配合的Omega陪伴,并不會表現出暴力狂躁的一面,因為滿腦子只剩下交.配,所以只要不是在失控的狀態下,為了交.配可以本能的做出任何妥協。

    越是高等級的Omega信息素對易感期的Alpha 越具有操控力,就像雌獸對雄獸發出的一種暗示:做我的狗,你才可以得到我的交.配權…

    “老婆,是我的老婆…”

    Alpha激動的將安久抱了起來,在安久脖頸間用力嗅吸著ZX系信息素,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是我的對吧…老婆你是我的對吧…”

    ZX系信息素明明有沒有味道,但氣息的質感仿佛深刻在了SX系Alpha 的血肉里,形成了一份特屬的本能,他甚至不需要再去看那張臉,感受這份再熟悉不過的信息素,就已能在腦海中完整出描繪出他的Omega全部。

    “是不是我的?說話?是我的對不對?!”

    Alpha一聲比一聲粗重,忽然用力啃咬那只項圈,鋒利的犬齒磨在堅硬的金屬上咯吱作響,越是無法咬斷,越啃的瘋狂。

    安久雙目迷離,脖頸仰出一道弧線,喃喃著道:“是你的…臥室…你的…”

    “是我的!真是我的!”

    因啃咬項圈而暴起的情緒,在得到對方的回答后陡然平息了下來,Alpha 瞬間開心的像個小孩,懟著安久的嘴唇親個不停。

    *

    混沌潮熱的夢就像持續了幾個世紀,安久恍惚記得在這個夢里,他歡快而親昵的叫著一個男人老公,而那個男人開心的回以他一聲老婆。

    兩人渾渾噩噩的糾纏在一起,每日每夜老公老婆不絕于耳,像被降智的傻瓜,一起吃,一起睡,在別墅的每個角落瘋狂做,然后靠在一起看落進山間的雨…

    一切,過于荒謬。

    連續幾日的陰雨,天終于放了晴。

    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臥室落在床上,安久惺忪的睜開雙眼…

    第44章

    Omega在發情期的記憶, 并不會隨著發情期結束而消失,雖然混亂的記憶碎片無法拼湊出完整的七天經歷,但至少是清楚自己那七天墮落成了什么樣子的。

    隨著完全蘇醒, 安久大腦僅遲鈍了兩三秒, 混亂潮熱的記憶便如海水一般淹沒了他, 身體不自覺的僵成一塊石頭。

    緊接著, 安久聽到身后傳來咔吱的啃咬聲。

    濃郁而強勢的SX系信息素充斥在四周,安久不回頭也知道躺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是誰, 此刻正如八爪章魚一般從身后抱著他, 而那啃咬的聲音, 正是男人在用牙齒咬他后頸的項圈, 并不時用舌頭擠進項圈和腺體貼合的縫隙,竭力探索那里更加濃郁的信息素。

    心跳加速,安久深深閉了閉雙眼, 他盡量保持紋絲不動,但敏銳的Alpha還是察覺到他醒了,頓時把人抱的更緊,像頭懶洋洋的野獸對他的脖頸側臉又親又蹭, 嘴里含糊不清但極其寵溺的喃喃道:“老婆醒了老婆”

    安久身體更加僵硬, 他迷迷蒙蒙的記得過去幾天里裴鑰的不正常, 那種狀態很明顯是Alpha進入了易感期。

    沒有時間思考其他,現下更重要的顯然是快點離開這里, 然而就在安久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一個易感期的Alpha時, 身后的男人已開始不安分, 就像過去幾天每個早晨一樣。

    貼身的距離很容易便被更近一步,身體已渡過發情期的安久自然無法適應這種猝不及防,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抗拒, 易感期的Alpha易躁易怒,雖然被降智了,但亦如肉食猛獸,受到刺激后更加危險。

    安久努力釋放信息素配合,到一半,裴鑰突然抬起頭,劍眉緊蹙,疑惑著道:“老婆你怎么不叫我了?”

    安久嘴角微微抽動,正快速思考自己該叫什么時,裴鑰整張臉驟然逼近到他眼前,漆黑的瞳仁深不見底,一眨不眨的盯著安久,像是在觀察辨別什么,幾秒后沉沉的道:“你昨天不是這個樣子的?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話說到最后,臉色都變得陰沉起來。

    安久大概能猜到自己發情期是什么樣子,配合和迎合,享受和愛慕,的確和他現在這副咬牙忍耐只盼著快點結束的樣子判若兩人,而易感期的Alpha偏偏又是最敏感的。

    察覺到SX系信息素在一點點降溫,安久立刻溫柔道:“老公不要胡思亂想,我只是有點累。”

    充滿壓迫感的陰冷信息素驟然如融化的春水,安久心里松了口氣。

    裴鑰唇角滿足的翹了起來,也記得Omega口中的那聲累,最后把人抱進浴室洗干凈又抱回床上。

    “老婆,我的老婆”

    健壯的Alpha像條倦懶的大型犬,著迷的吻著渾身散發著沐浴露果香氣的Omega。

    安久身體本就因發情期無休止的做而幾近被掏空,一大早這激烈的一次,差點讓他直接昏過去,他回憶著之前發情期的自己,聲音軟怏怏的說:“老公,我餓”

    “好,去做飯,老公這就去做飯。”

    Alpha迅速起身,腰間裹著塊浴巾便蹬蹬蹬下樓去了,直到臥室外徹底安靜了下來,安久緊繃的神經這才緩緩松懈下來。

    房間并沒有自己的衣服,安久想起自己這幾天好像就是隨手披著件裴鑰襯衫或是外套度過來的,于是吃力的下床來到衣帽間,好在衣帽間里一應俱全,有好些嶄新的衣物。

    安久將長褲的腰帶扣到最后一格,彎身卷起墜到地面的褲腳,然后將白色襯衫底擺掖進休閑褲里,束出窄勁利落的腰身。

    本想從陽臺離開,以他的身手這輕而易舉,但他體能消耗實在太大,腰和腿根本禁不起起伏太大的動作,最后便只是輕手輕腳的走樓梯。

    好在別墅面積足夠大,連接出口的客廳離廚房隔著兩堵墻和一個彎道,安久順利離開別墅樓,他還記這棟別墅并沒有裴鑰的手下,于是徑直朝不遠處大門走去。

    全銅色的鋁藝大門的確無人看守,但卻被一套嚴密的安保系統控制,需要面部識別正確才可打開,安久沒有辦法也不敢拖延時間,直接踩著門上的鏤空處準備直接攀爬出去,結果四肢剛扒上門,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響了起來。

    安久下意識的回了下頭,緊接著就看到裴鑰面色猙獰的沖了出來,大概是太心急了,手里的鍋鏟都還沒來得及放下。

    安久神經一緊,下一秒快速攀爬到門頂,剛要往外跳,一陣強大的SX系信息素如爆.炸的氣浪猛地沖擊過來,那股恐怖陰森的壓迫感驟然抓住安久心臟,安久呼吸困難,身體在門上搖搖晃晃,沒撐住幾秒便腳下一滑,后仰著摔了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最后幾米裴鑰幾乎是飛撲過來抱住了墜落的安久。

    兩人雙雙摔倒,裴鑰裸著上身,抱著安久在胸口,后背被水泥地擦出一片血跡,但瞬間的疼痛遠不如他此刻的惱怒強烈,下一秒他翻身壓在安久身上,抓著安久雙手按在兩側。

    “你是不是想跑?是不是想離開我?”

    雙目寒光迸射,呼吸隨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在顫抖,裴鑰目光兇狠的盯著身下的人,但眼底的恐懼卻比憤怒多得多。

    SX系信息素的鎮壓讓安久痛苦不已,他艱難道:“我沒有”

    “沒有?沒有你為什么要出去?”男人目光鋒利的盯著安久,自己Omega想要偷偷離開自己,這種事對他來說就如天要塌了。

    “我就是,隨便看看”安久看著上方這張目眥欲裂的臉,目光微微閃爍,下一秒似很委屈的說,“老公,你的信息素讓我喘不過氣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問題被反拋出去的瞬間,安久就看到裴鑰臉色很明顯怔了下,緊接著SX系壓迫性信息素如海水退潮般消失。

    化被動為主動,安久再接再厲道:“你不相信我是嗎,你根本不相信我,我不要做你的Omega了,你不相信我,還用信息素家暴我”

    裴鑰臉色登時變了,忙慌失措的松開按著安久的手,不知所措的起身把安久從地上扶起來。

    “對不起老婆,老婆疼不疼”裴鑰憂心忡忡的打量著安久上下前后,確認人沒有受傷時把人一把抱住,“老婆別生氣,我錯了老婆,親一下老婆”

    “我餓了。”安久直接道。

    “好,我去做飯。”

    裴鑰拿起掉在地上的鍋鏟,像是生怕安久生氣似的,轉身走的飛快,但沒幾步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腳,轉身看向還站在原地沒動的安久。

    “我在這曬一曬太陽,飯好了就回去。”安久平靜的說。

    裴鑰盯著安久思考了幾秒,突然走回頭,彎身一把將安久扛在了肩上。

    “你干什么?”安久驚聲道,“放我下來!”

    “老婆別生氣,我是愛老婆的”

    話這么說著,裴鑰扛著人回別墅,上樓進臥室,將安久放在床上,然后不由分說的扒掉安久全身的衣服,將衣服直接順陽臺扔出去,最后用被子把人裹住。

    “老婆在這等我,我做好飯端上來喂你吃。”裴鑰親了安久兩口,“吃飽了老公陪你玩兒,別著急老婆。”

    安久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易感期了還有這份警惕性,把他抱到臥室還強行扒掉他衣服,顯然還是為防止他逃跑,而他說的“玩兒”

    想到過去七天的瘋狂,安久只覺得太陽穴經脈突突直跳。

    裴鑰再要親過來的時候,安久下意識的偏頭躲了下,清冷的眼底流露出明顯的惱意,他現在只想回去陪自己最重要的人走完最后一程,而不是荒廢在這里迎合一頭沒腦子且只知道做的野獸。

    “老婆你生氣了?我相信你,真的,我相信你”男人握住安久的手,靠在嘴唇親了親,小心翼翼道,“別生氣老婆,你昨天還說愛我,一輩子要跟我在一起,今天怎么舍得生我氣了”

    “”

    想到裴鑰平時深沉陰險的模樣,再看眼前這個宛如智障一般的男人,安久只覺得割裂,這是他第一次見到Alpha易感期的樣子,真的果然跟書里網上說的一樣。

    要是他這時候有手機拍下這一幕,估計要成為這個男人清醒后視作一生的恥辱,不過他記得Alpha易感期結束后,和Omega一樣對那七天的事情存有大致記憶。

    這個厭恨自己到極致的男人,如果清醒后知道他易感期做了自己的舔狗,不知道要作何感想大概會更想殺了自己以抹除這份記憶吧。

    男人見自己的Omega依然沒有被哄好的樣子,心里更加沒有安全感,他轉身在床頭柜的幾層抽屜里翻找了一會兒,最終拿出一條手鏈,然后坐在床邊握住安久一只手,將手鏈溫柔的套在安久細白的手腕上。

    “送給老婆,老婆不生氣了”男人笑著哄道,“戴著真好看,喜歡嗎老婆?”

    看著被戴在腕上的手鏈,安久震驚的發現,這正是他之前一直想要,但被裴鑰從慈善拍賣會競價拍走的那一條。

    沒想到就這么到手了

    “喜歡嗎老婆。”裴鑰再次溫柔道,眼睛不安的盯著安久,等著安久臉色轉變。

    “喜歡。”安久強擠出笑容,“老公真好。”

    裴鑰一下放了心,捧著安久的臉頰親了好一會兒才又下樓做飯,走的時候三步一回頭,眼底還是透著些許擔憂,像是生怕人跑了。

    等確定裴鑰下了樓,安久再次到衣帽間匆匆找身衣服穿上,然后也顧不上身體上的酸痛,直接用第二形態從陽臺一躍而下。

    他記得院側靠圍欄的位置有一棵樹,爬上那棵樹再凌空越過高高的鐵欄,應該不會觸發警報。

    然而這次沒等安久靠近那棵樹,凌厲壓迫的SX系信息素便破斧般裹住了他,直接令他雙腿一軟摔在了離那棵樹兩米遠的地方。

    還未從摔痛中回神,安久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道陰冷的聲線,沒有一絲溫度。

    “你果然想跑。”

    SX系Alpha的壓迫性信息素,對所有Omega來說有著絕對的統治性,它可以讓發情期的Omega得到天堂般的安撫和享受,亦可讓非發情期的Omega生不如死。

    安久從未感受過如此可怕的SX系信息素,仿佛渾身骨骼即將碎裂,整個人像被壓迫在深海之下,上千萬噸的重量擠壓著他的身體,不再是幾乎昏厥的感覺,而是在接近死亡

    安久最終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恍惚間感覺身體又被扛了起來,最后又被粗暴的摔在床上。

    安久再次清醒時,依然是在那間臥室床上,大腦還殘留著被SX系信息素沖擊的眩暈感,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等想起身時,安久忽然發現自己右手被一副裹著橡膠的手銬銬在床頭,他心一沉,用力拽了拽,發現根本掙脫不開。

    這時,裴鑰端著早餐臉色冰冷的走了進來。

    在床邊坐下,裴鑰將一顆在樓下就剝好殼的,雪白的熟雞蛋遞到安久嘴邊。

    “可以把手銬解開嗎。”安久盡量溫柔的說,他知道現在易感期的裴鑰反而是最好騙的,“我剛才只是想去外面曬曬太陽,你不相信我嗎?”

    “不相信。”裴鑰直接面色陰冷道,“你變了,你看我的眼神變了,你不再愛我,你只想走。”

    嘴角微微抽動,安久努力微笑著說,“老公,你相信我。”

    “你叫老公的語氣也不對。”

    “”

    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被降智,安久連跟他講道理的耐心都沒有,這種情況下說什么都是徒勞,反而如果裴鑰此刻是清醒的,這會兒不用他說,也會迫不及待的把他掃地出門。

    安久沒有吃裴鑰遞來的早飯,裴鑰似乎也來氣了,直接把早飯往床邊桌上一扔,怒聲道:“你果然變了,你不是我老婆,我老婆是愛我的”

    “是,我不是你老婆。”安久立刻道,“所以你把我困在這里干什么。”

    裴鑰明顯被安久的話噎了下,愣怔了幾秒,目光微垂,聲音低了幾聲:“你是我老婆,只是不愛我了”

    裴鑰說完,突然扯掉腰間浴巾上床抱住安久,安久下意識的掙扎,但徒勞無用,很快還是被對方得了手。

    “我好好表現,老婆你繼續愛我好不好?”男人急躁的親吻自己的Omega,迫切想讓自己的老婆重新愛上自己。

    安久手在裴鑰脖頸上狠狠抓出一道血痕,沒多久就昏了過去。

    最后,強烈的標記欲望,又讓裴鑰瘋狗似的啃咬安久脖頸上的那只項圈,直至牙床出了血也未停止,只是結果還是之前幾次一樣,項圈紋絲不動,標記失敗。

    傍晚,安久醒來時,裴鑰就陪在床邊。

    看到裴鑰那張小心翼翼又仿佛很心虛的臉,安久只覺得憋了一肚子火。

    “老婆還沒消氣嗎?”裴鑰臉色一下更沮喪了,“我表現不好嗎?老婆不舒服嗎?”他還記得前幾日,他在這方面的勤勉表現總能讓眼前這個Omega滿臉享受,事后更對他格外溫順,一口一聲老公跟裹了蜜糖漿一般,現在這是怎么了

    安久閉上眼睛,已經累的不想說話了,他還是摸不透易感期的Alpha腦回路的。

    見自己的Omega已經不肯理自己了,男人頓時又氣又急又顯得無比委屈,他探過腦袋去蹭Omega的頭發,聲音充滿懇求:“老婆別生氣,只要不離開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老婆別這樣,我受不了”

    的確受不了了,被老婆冷落的Alpha在床邊焦躁的走來走去,竭力思考著如何挽回老婆的心,這時注意到窗外逐漸暗下的夜幕

    像是想到了什么,裴鑰換了身衣服穿上,又將從安久身上扒下的衣服一件一間幫安久穿回去,并道:“老婆你不是想出去嗎,我帶你出去。”

    安久不太相信,但裴鑰已動手解下了他手銬。

    安久兩條腰和腿還酸軟著,走路實在不如裴鑰利落,裴鑰察覺到以后,直接蹲在安久面前拍了拍自己寬闊的后肩:“上來。”

    眼看就能離開別墅,安久自然順著裴鑰來,見識過SX系信息素的恐怖,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在裴鑰眼前逃走的可能。

    趴在裴鑰的后背,安久才問道:“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是老婆一直想要的,我記得。”

    兩人離開別墅,裴鑰順著一條路向上走,安久意識到這是上山,心中頓時有些不安,四下越來越幽暗,好在并不影響視覺,安久知道這是自己逃走的優勢。

    安久提出要下來自己走,但裴鑰沒有放手的意思,爬了將近有半個多小時的山,兩人終于抵達了山頂一片草地上。

    裴鑰這才放下安久,牽著安久的手在一片草地上坐下。

    安久又覺得雙腿隱隱發顫,他有些害怕裴鑰是想跟他野戰,但他身體真的吃不消了。

    “帶我到這里是什么意思?”安久不安道。

    裴鑰握著安久的手,仰頭看著繁星璀璨的浩瀚夜空,溫柔磁性的聲音融進晚風。

    “看月亮。”

    第45章

    “看月亮?”

    安久更加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男人的腦回路, 背著自己在大晚上艱難爬到山頂,居然只是為了看月亮這種聽起來就很不符合他裴鑰作風的事情。

    “老婆你不喜歡嗎?”裴鑰認真的看著安久,眼底閃爍著期待。

    安久努力彎了彎眼睛, 幽暗的夜色掩住了臉上的那份不自然:“喜歡, 當然喜歡。”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覺得自己喜歡看月亮, 但事已至此, 安久只能耐心配合,他環顧四下, 發現下山的路只有裴鑰剛才背他上來的那一條, 不過以他第二形態的敏捷和黑夜中特殊的視覺, 從陡峭的崖壁爬下去也是輕而易舉。

    就在安久默默尋找合適的下山位置時, 咔嚓一聲,右手腕被扣上一只手銬。

    手銬的另一端被裴鑰扣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并心滿意足的說:“這樣你就不能逃走了。”

    安久心頓時沉了下來, 他晃了晃被拷的右手,抬頭冷冷看向裴鑰:“一邊說愛我,一邊就這么對我?”

    似乎知道自己行為不道德,裴鑰心虛的視線沒敢對上安久的眼睛, 但完全沒有要解開銬子的意思, 只是低聲解釋道:“你還是想離開我, 我知道。”

    安久深深呼出一口氣,輕聲道:“我沒有, 我發誓。”

    “那既然沒有, 銬在一起也沒什么影響。”

    “”

    被降智的Alpha還能有這樣的邏輯, 的確是安久沒有想到的。

    兩人左右手被拷在一起,裴鑰沒辦法去摟安久的腰,只能偏過頭去親安久冷淡的側臉, 聲音難過道:“別生我氣好不好,別對我這樣冷淡,你喜歡看月亮我以后天天帶你看,老婆你對我笑笑好嗎?”

    看著眼前清清冷冷的Omega,男人心口跟堵了一塊似的,大腦焦躁的胡思亂想,很快拐進了一個陰暗的胡同,冷不丁的沉聲道:“你突然對我這樣,是不是因為喜歡上別的Alpha了?”

    “”

    安久還未開口,裴鑰狹長危險的雙目突然逼近他的側臉,聲音冰冷:“是不是?”

    SX系信息素隨著男人轉變的情緒而變得充滿壓迫,他忽然開始偏執的認為眼前的Omega已經背叛了自己,越是這樣揣測,整個人就變的越發狂躁。

    眼看著男人額前的青筋都快跳了出來,安久閉上雙眼,沉靜道:“我心情不好,是因為我懷孕了。”

    裴鑰身體一震,狹目圓睜,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Omega。

    安久繼續道:“你要是再刺激我,可能會造成胎死腹中。”

    Alpha一下變的不知所措,他驀的看向安久的小腹,嘴唇顫動,似乎想說什么,但儼然已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嘴開開合合,磕磕巴巴的吐出幾個字:“懷孕寶寶你有有了”

    看著裴鑰興奮到手足無措的樣子,安久忽然覺得可笑,這種信口胡編的鬼話這個男人居然這么容易就信了。

    裴鑰連忙解開手銬,手指激動的哆嗦,鑰匙對了幾次才插到鎖孔里。

    解開的銬子被隨手扔到一邊,裴鑰下一秒將安久抱到自己懷里坐著,摟著安久的腰,胸膛貼著安久后背,下巴親昵的搭在安久肩窩上,呼吸都在顫抖:“我們有寶寶了,老婆你果然是愛我的,謝謝老婆”

    安久甚至能感受到裴鑰劇烈的心跳,心臟砰砰錘擊著胸腔,連他的后背都有震感。

    這種事真就值得這個男人這么激動嗎?

    不過這樣的姿勢,顯然更難逃了。

    “三口一起看月亮,老婆你真的沒騙我”裴鑰一只手掌心輕輕貼在安久的小腹上,溫沉的聲音頓時變的無比溫柔,“我以后再也不懷疑老婆了,老婆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婆,老婆親一口”森*晚*整*理

    山頂月明風清,茂盛的草地上有螢火蟲在閃閃浮飛,裴鑰摟著坐在懷里的安久,手掌伸進安久的衣服里,一遍遍的撫摸著安久溫熱平坦的小腹,忘卻了全部,滿心滿眼里只剩下懷著自己寶寶的老婆

    一時半刻難以脫身,再去試圖讓此刻已然魔怔的男人放開自己基本已是徒勞,安久真就只能皺眉看向月亮。

    遠處的繁華都城也盡收眼底,夜空與城市模糊的邊際星壤相接,心中擔心著重要著的人,耳邊卻是被降智的男人一聲又一聲,仿佛怎么也叫不膩的老婆,就像被另一個人格附身,奇怪的情話一直說個沒完。

    正在這時,裴鑰裝在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空出一手掏出手機,另一只手依然摟在安久腰上不松,裴鑰一臉不悅的看著來電顯示,對這通破壞氛圍的來電感到異常不耐煩。

    安久看了眼裴鑰的手機屏幕,發現來電顯示居然是司希。

    見裴鑰皺眉猶豫,安久很快意識到易感期的裴鑰眼里除了性別之分的Alpha和Omega,很難認出具體身份的人,此刻應該不知道“司希”是誰。

    “你不認識他了嗎,他才是你心儀的Omega”

    安久突然面無表情道,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司希在裴鑰心里的地位,很早之前就知道,所以當初在靠近裴鑰之前,他才特地在眼角點一顆淚痣。

    如果司希還未訂婚,作為世家貴族的CX系高階Omega,如今的第一選擇定然是已分化成頂級Alpha的裴鑰,這樣他們兩人也算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裴鑰愣了愣,此刻腦容量有限的他很自然的想偏了,驚道:“你居然懷疑我出軌?!”

    “”

    “我怎么可能喜歡其他Omega,怎么可能,我都不認識這個人。”男人越說越激動,仿佛這種質疑侮辱到了他的自尊和人格,“我發誓我沒有做對不起老婆的事,老婆你放心,你放一萬個心,我心里只有你,其他Omega我不會多看一眼!”

    安久突然有些后悔多嘴那兩句了,他跟這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Alpha有什么可說的。

    “你不相信是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他,我只愛我老婆。”

    安久想阻止裴鑰跟司希胡說八道,但裴鑰已先他一步滑開了來電。

    電話接通,裴鑰臉色冷繃,不等手機那頭的司希開口,他便冷冷道:“聽著,以后不要再打電話給我,我老婆會不開心。”

    “老,老婆?”司希突然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震愕之后苦笑著道,“裴哥是在開玩笑嗎?”

    裴鑰臉色異常正經,沉聲道:“我老婆現在就在我懷里,我不想他懷孕期間還吃醋動怒,所以在他面前跟你把話說清楚,我對我老婆以外的Omega沒有任何興趣,我只愛我老婆”

    安久整個人尷尬到手腳發麻,他無法想象司希此刻的表情。

    手機那頭著實沉默了好一會兒,好在司希是聰明的,半晌后小心翼翼道:“裴哥,你喝酒了嗎?”

    裴鑰一把將手機懟到安久嘴邊,一臉認真道:“老婆你跟他說。”

    安久偏頭回避,滿臉窘迫的迅速道:“好好,我信我信,快掛掉吧。”

    裴鑰固執的把手機往安久嘴邊遞,嚴肅道:“你還沒跟他說你是我老婆。”

    安久整張臉發熱,這個男人在第三人面前犯蠢也就罷了,他不想,但他擔心剛才那幾句應該已經讓司希聽出他聲音了。

    趁裴鑰不注意,安久抬手點在手機屏幕上,直接掛掉了電話。

    此刻,繁華區的一間餐廳包廂內。

    通話開的是免提,突然被掛斷后,坐在餐桌前的司希和悅辛同時愣怔了好一會兒,他們無法相信剛才從手機里聽到的,悅辛還特地拿過安久手機確認電話沒有打錯。

    剛才那根本不像裴鑰

    司希神色微黯,一言未發的端起桌上的鮮果汁低頭喝著,白玉般的手指緊扣著杯身。

    “我沒聽錯嗎,那是安久的聲音。”悅辛攥緊在桌上的拳頭幾乎在顫抖,“怎么會這樣?這,這電話里的還是裴哥嗎?”

    特意請司希用餐,悅辛為的就是借司希的面子,幫他邀請裴鑰參加他明晚的生日宴,他算過,裴鑰的易感期就在近幾日,他和家人甚至計劃好明晚設局讓裴鑰易感期突臨,然后得到裴鑰的標記。

    可是剛才那通電話里

    琥珀色的眸微垂,司希平靜的溫聲道:“不管怎樣,我沒辦法幫你了。”

    “他怎么可能還會跟那個安久在一起。”悅辛像是沒有聽進司希的話,妝容精致的臉顯得狼狽而又失態,“不是說他們兩人早就分手了嗎,裴哥居然叫他老婆,為什么還說懷孕了,缺陷型Omega不是生不了孩子嗎,為什么裴哥說他懷孕了。”

    司希抿唇沉默幾秒,低聲道,“現在醫療水平那么發達,裴哥還有自己的生物研究所,讓缺陷型Omega懷孕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不生氣嗎司希,剛電話里他為了那個殘次品居然對你這種態度,他”

    “好了。”司希打斷,臉色不自然道,“這是裴哥的私事,事已至此,我想你也只能放棄了。”

    “不,我不甘心,我寧愿相信是裴哥喝多了。”

    悅辛無法冷靜,如果裴鑰跟一個高等級Omega在一起,他至少放棄的心服口服,但自己卻敗給了一個缺陷型Omega,這口氣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司希沒有說話,垂下的長睫攏住眼睛,令人看不出情緒。

    *

    從山頂回到別墅,裴鑰依然一路背著安久,一刻也不敢撒手。

    裴鑰的注意力儼然全放在安久身上,安久根本找不到機會逃走,他的信息素變化幾乎被裴鑰的五感時刻監視著,只要遠離,裴鑰就能立刻警覺。

    晚飯后洗完澡,安久稱想吃水果,裴鑰立刻下樓去切果盤。

    趁裴鑰不在,安久在房間內翻箱倒柜,想找出點有用的東西制造混亂,哪怕是個打火機,最后在床頭抽屜里找到了一只熟悉的,容量只有五毫升的棕色小試劑瓶。

    安久打開瓶塞嗅了嗅,識出這是自己的ZX系腺體素,想起當初裴鑰從萄果那里奪走的兩瓶,一瓶被他當著自己面砸碎了,還有一瓶心中不免有些意外,原以為裴鑰早把這瓶腺體素用掉了。

    終于關燈躺下,裴鑰顧忌著安久肚子的“寶寶”,硬生生將欲望克制住了,但伸手摟安久腰時,安久突然嚴肅道:“你睡著后總會把手壓我肚子上,這樣會把寶寶壓掉的。”

    男人果真被安久的話唬住了,忙慌的縮回手,但不抱著老婆男人心里仿佛又不踏實,試探性的輕聲道:“老婆你不會趁我睡著帶著寶寶跑掉吧。”

    “”

    男人側過身,鼻翼鼓動,閉著眼睛嗅了嗅安久身上的氣息,隨之瞇笑著說:“我嗅著老婆的信息素睡,只要感覺濃度變低,我會立刻醒的。”

    “”

    這一刻安久又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精的很,完全沒有被降智的樣子。

    易感期的Alpha很容易入睡,但信息素感知力的確比平日里強大,上半夜安久并未有所動作,不斷釋放著安撫性信息素,直到凌晨三點多,他從枕頭下摸出了那瓶腺體素。

    小心翼翼的打開試劑瓶,安久將腺體素均勻的撒在被子和枕頭上,然后輕輕掀開被子,躡手躡腳的下床。

    有腺體素的濃郁信息素滋潤,裴鑰睡的格外香沉,安久露出第二形態,將拖鞋抓在手里,從睡前就刻意打開的陽臺敏捷的一躍而下。

    落地悄無聲息,安久瞳仁化成豎瞳,在月光下散發著瑩綠色的鋒光。

    好在睡前沒被折騰,安久體力充沛,他利落的攀上側院那棵大樹,身姿輕盈的凌空翻身,一舉越過高高的鐵欄,最后穩穩落在外面的草坪上。

    穿上鞋子,安久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第46章

    凌晨五點多, 腺體素揮發殆盡,房間內ZX系信息素逐漸消失。

    睡夢中的裴鑰像是無法呼吸,短暫而猛烈的窒息感令他突然睜開雙眼, 下一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像溺水后好不容易爬上岸, 男人大口喘息一身冷汗, 落地窗前的窗簾未合嚴, 晨光透過縫隙在地板和床尾投下一道光,男人目光迷離, 粗喘的看著那道虛幻的光影, 遲鈍的大腦像銹鈍的機器運作緩慢

    原來是夢啊

    男人捏著眉心, 緊繃的神經漸漸松懈了下來, 最后闔上眼仰頭倒下,并很自然的翻過身摟向一旁。

    “老婆,我的老”

    手臂摟空, 聲音跟著戛然而止,男人霍得睜開眼,盯著空蕩蕩的床單愣了足足三秒,一陣尖銳的痛感從神經末光速蔓延。

    “老婆?!”

    觸電一般翻身下床, 男人掀開被子又查看床底, 嘴里哆哆嗦嗦的叫著老婆, 無頭蒼蠅一般在房間里尋找一番,最后赤著腳瘋一般的沖出臥室下樓。

    站在別墅樓前的草坪上, 男人四顧茫然, 他打開五感拼命感知, 最后卻驚慌的發現四下已沒有自己Omega的信息素了。

    一點都沒有了

    頂級Alpha崩潰的意識到,他的老婆帶著他的崽跑了。

    男人腦門青筋突突跳動,恐怖的SX系信息素像颶風一般, 最后失控的將院中那棵碗口粗的杏樹攔腰一腳踹斷。

    安裝在別墅內的信息素監測器,監測到別墅內SX系信息素的劇烈波動,程度已幾近信息素反噬的程度,許覽立刻意識到不妙,當即組織人手趕過去。

    易感期的Alpha情緒失控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如一頭狂躁的猛獸充滿沖擊性,對自身則嚴重可致信息素反噬,那會使身體受幾乎能夠致死的重創。

    許覽帶著七名早就待命的Alpha趕到別墅,包括提著藥箱的沈湛,所有人在來前就注射了三針信息素抵制劑,并穿上公司特制的信息素防御服。

    裴鑰被射了三針麻醉,而后七名Alpha合力沖上去將失控的他壓住,沈湛則快速為其注射抑制劑,受恐怖的ZX系信息素壓迫,第三針注射后,沈湛鼻腔已流下鮮血,整個人差點昏過去。

    “我要老婆老婆”

    麻醉劑和抑制劑同時起效,被眾人合力壓在身下的裴鑰終于不再瘋狂掙扎,SX系信息素也逐漸斂起,此刻半闔著眼睛,口中喃喃自語著。

    “幸虧今天是易感期的最后一天”沈湛擦拭受信息素壓迫而流下的鼻血,臉色蒼白的感嘆道,“如果是中期,麻醉和抑制的劑量加倍都未必能把人控住。”

    易感期的Alpha暴躁憤怒很常見,但被刺激到崩潰發瘋,用信息素無差別攻擊的例子卻極少,沈湛也沒想到裴鑰第一次易感期就能危險到這種程度,也幸得他們準備充分。

    傍晚,裴鑰從昏睡中醒來,伴隨著一陣強烈的眩暈感,過了好一會兒才將思緒從一片泥濘的沼澤里抽出來。

    緩慢的坐起身,裴鑰掌心用力壓揉眉眼,很快斷斷續續的回憶片段便在腦海中跳躍。

    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睜開雙眼,裴鑰瞳仁緊縮,呼吸微重。

    “看來是清醒了。”坐在床邊的沈湛松了口氣,他見裴鑰臉色逐漸變得怪異,哭笑不得道,“不論想起什么尷尬的事都不必在意,所有Alpha在易感期都是如此。”

    裴鑰嘴角肌肉不斷搐動,回憶像颶風一般襲卷大腦,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最終目瞪口呆的抱住頭。

    艸,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居然在易感期稱那個家伙為老婆,殫精竭思的伺候他,討好他,像條狗一樣乞求他愛自己

    本是為了看那家伙笑話才設的局,最終他裴鑰自己成了一個笑話!

    而更重要的是,安久的發情期比他的易感期先結束,這也意味著他裴鑰舔狗一般的丑態,被那個讓他無比厭恨的Omega在清醒時盡收眼底。

    裴鑰幾乎要覺得這是一場夢,雖然早就知道易感期的Alpha會被降智,但他所了解到的降智,一般是變成熱衷于交.配的野獸,控制欲占有欲強烈,性情狂躁需要周圍人順從于他,為什么到他裴鑰身上就變成了熱衷于向身邊的Omega搖尾巴獻殷情。

    沈湛沒有久留,叮囑幾句便離開了。

    裴鑰下床去洗手間,只感覺后背隱隱作痛,他在洗漱臺的鏡前背過身回頭看了眼,發現后肩處一大片擦傷,密密麻麻的血痂,不過也只是表皮小傷,穿上衣服也就看不到了,但脖子底下還有一道異常醒目的抓痕,從下顎到右胸,觸目驚心,穿什么衣服都遮不住。

    洗漱時,牙根部傳來陣陣酸痛感,并伴隨不少量的出血這是易感期里頻繁用牙啃咬那只金屬項圈所致。

    裴鑰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用力壓制住胸口那腔怒火他無法想象自己蠢態百出,負傷到牙,最終卻連標記那個Omega都沒能得逞。

    回到床邊,裴鑰終于注意到了枕邊遺落的棕色小試劑瓶,那原是他放在抽屜里的ZX系腺體素,此刻已經空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裴鑰迅速打開床頭柜的最底層抽屜,果然發現他放在這里的那串手鏈不見了,而在他模糊的記憶里,在昨天安久清醒的時候,他親手把那串手鏈送給了他。

    嘭!

    男人目光冷厲,一拳狠狠砸在了床頭柜上,惱怒洶涌的情緒許久才平復下來。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裴鑰面色陰沉的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司希,眉心蹙緊,恍惚間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有跟司希通過電話,但具體說了些什么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裴哥。”司希的聲音如溫潤的清水一般傳來。

    裴鑰臉色有些復雜,平靜問:“什么事?”

    “是這樣的。”司希輕聲道,“我就是想知道裴哥跟安久是不是要結婚了,如果是在我婚期之后的話,我想請安久做我的伴”

    “結婚?”裴鑰開口打斷,話音里滿是荒謬,“我什么時候要跟他結婚了?”

    忽然想到昨晚,裴鑰立刻問道:“我昨晚是不是跟你打過一通電話?”

    “嗯。”

    “無論我昨晚在電話里說了什么,都不必當真。”頓了頓,裴鑰還是忍不住問道,“還記得我昨晚說了什么嗎?”

    “裴哥一直叫安久老婆,讓我以后不要再聯系你,說怕安久吃醋不高興,還說還說安久懷你的寶寶了。”

    裴鑰只覺得頭更眩暈了,他用力揉著眉心:“我易感期,剛清醒不久,那些話你就當是另一個人說的。”

    “易感期?”司希吃驚道,“那安久他”

    “那家伙跟我沒關系。”

    沉冷的聲音透著壓抑的怒,裴鑰又想起昨晚自己背著安久上山看月亮這件更加荒唐的事,頓時渾身血液都在叫囂,強迫著自己必須做點什么去否定昨天的自己。

    “那時候碰巧是他在我身邊,換了誰都一樣。”裴鑰在床邊坐下,修長的食指指尖在臺燈桌上輕輕叩擊,像是在說給自己聽,有條不紊道,“一切都是因為易感期的緣故,當時我神智不清,所以受他擺布被他控制,才會說出那種荒謬的話,但凡我有一丁點理智,也不會允許他靠近我。”

    話說完,裴鑰躁亂的心緒反而平復了很多。

    “沒想到安久會趁裴哥易感期故意接近”司希捋出了重要的一環,頓了頓輕聲道,“裴哥不要太為難安久,我想也是因為他太愛裴哥了。”

    裴鑰微微瞇眸,想開口解釋什么,但最終還是選擇默認了下來。

    已得到最完美的回答,司希也很快結束了通話。

    雙手握著手機靠在胸口,司希閉著眼睛深深吐納,胸口持續一天一夜的抑郁感終于緩緩消退,唇角緩慢升起一絲欣慰的弧度。

    這時手機響起,是悅辛打來的電話。

    “司希,我想了一天還是好不甘心。”悅辛難過道,“你能再幫我確認一下嗎,我真的不敢相信裴哥這樣的頂級Alpha會愛上那個安久,我還想再努力一下,我爸媽現在也都盼著我能得到裴哥的標記。”

    司希沒有立刻回答,他靜靜的看著洗漱臺上圓鏡中的自己,CX系高階Omega血統,賜予了他一副足以讓任何一個Alpha為之傾倒的精致面龐,從小他的父母和哥哥就告訴他,只有亞聯盟最強大的Alpha才配得上CX系的他。

    “司希,你在聽我說話嗎?”

    “嗯,我明白你的心情。”司希輕聲說,“但是悅辛,感情這種事強求不來的,裴哥有多愛安久昨晚你應該聽得出來,要是最后鬧到很難堪的局面,可能跟裴哥連朋友都做不成。”

    “難道我只能放棄嗎,我哪里比不上那個安久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第47章

    夜里, 萄果抱著枕頭來到安久房間,悄摸著爬進被窩抱住安久。

    醒來后的安久沒有制止,安撫般的摸了摸萄果的頭發, 輕聲道:“還是睡不著嗎?”

    萄果喉嚨里用力“嗯”了聲, 將臉緊貼在安久脖頸下, 低喃道:“這樣抱著阿久我心里踏實, 不然我害怕,總覺得像在做夢, ”

    說到最后, 萄果的聲音控制不住的帶著哽咽。

    弄丟安久的那一周里, 他被嚇的幾乎神經質了, 嚴墨清一直處于昏睡中,他無處求援,恐懼, 愧疚,以及無止境的絕望,讓他每日渾渾噩噩不知所謂。

    現在安久完好無損的回來了,萄果這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他不能接受在即將失去嚴墨清的日子里, 又失去了他的阿久。

    安久回來的這三天里, 萄果每晚都固執的要跟安久睡一個被窩,只有ZX系信息素能夠讓他安心入眠。

    “阿久。”許久, 萄果低啞道, “醫生說清哥可能撐不過這周了。”

    安久沒有說話, 漆黑的眼睛黯然的凝視著窗外,深夜萬籟俱寂,彎月被遮掩在厚重的云層之內, 但依然有縷縷月光滲透云層撒下來。

    過了許久,安久輕聲道:“萄果,我不會接受清哥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

    萄果聽不懂,可越不懂心里越緊張:“阿久你別嚇我,你跟清哥發過誓會好好活著的。”

    “放心吧萄果。”安久緩緩說,“我會努力的,認真的活著”

    話說完,安久握住薄被下萄果的一只手,拉著那只手輕輕貼在自己溫熱平坦的小腹上,然后靠在萄果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低輕的話音里滿是憧憬。

    萄果驚的抬頭,幽暗的光線中,難以置信的看著安久:“所以阿久你前兩天出門是為了”

    “是,小手術,已經做好了。”

    “這”萄果呼吸微促,此刻大腦一片混亂,小心翼翼的問,“這種事,清哥之前知道嗎?”

    安久沉默了幾秒,低聲道:“清哥知道,會生氣的”

    萄果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阿久你想過嗎,沒有Alpha信息素安撫,那會是個極其煎熬的過程。”

    安久聲音格外平靜:“那不是煎熬,比起毫無意義的活著,那對我來說更像一種希望。”

    “阿久,值得嗎?”

    “值得的萄果,他讓我開始憧憬未來,那就像清哥留給我的禮物,我永遠不會后悔”

    *

    因為易感期最后一日失控,裴鑰靜休了幾日身體才完全恢復,這幾日反而讓他想起了更多易感期發生的事情。

    氣血攻心時覺得荒謬,午夜時分完全冷靜下來時,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口蔓延,易感期和那家伙發情期重疊的幾日,瘋狂的沉溺在生理和精神雙重愉悅中,像極了一場夢

    至少那其中的繾綣和溫情不存在任何欺騙,比那半年要真實的多。

    此刻完全冷靜下來,裴鑰唯一后悔的就是沒有標記安久,如果標記成功,安久現下有九成的概率懷上他的種了,就像在那Omega的肚子種下一顆定心丸,可以確保他這輩子都無法擺出自己的掌控。

    想到這里,裴鑰有些煩躁的將煙灰抖落在面前煙灰缸里,轉頭對許覽沉聲道:“去問問盯著那邊的人,嚴墨清還能撐幾天。”

    “是。”許覽拿著手機快步離開了包廂。

    “外面在傳撐不了幾日,說起來,嚴河的兩個兒子里,嚴墨清是最有能力的。”

    說話的男人名羅喬,穿著得體考究的煙灰色休閑西裝,氣質穩沉,談吐溫雅,比裴鑰大六七歲,一直是鴻月軍工集團的二把手,是商政界少有的Beta精英。

    “沒有讓嚴墨清留個孩子,這倒不像嚴河的作風。”沈湛靠著沙發,若有所思道,“亞聯盟幾大世家,CX系Alpha并不多見。”

    一旁打完臺球的成棲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端起桌上一杯啤酒咕嚕灌下,隨之漫不經心分析道:“嚴河次子同樣是個CX系Alpha,而且未婚妻司希也是CX系Omega,下一代九成還是CX系,所以嚴家人根本不擔心后嗣問題,讓司希多生幾個就”

    似乎想到了什么,成棲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識的看了眼裴鑰,發現裴鑰臉色陰沉的垂眸盯著酒杯,像在郁悶什么又像是在思考著什么,他以為是自己話語里提及司希所致,一時有些后悔自己嘴賤。

    “嚴家次子和司家小兒子的婚事,未必會很順利。”羅喬再次開口,他并不清楚裴鑰跟司希的過去,自然也看不懂成棲此刻給他的眼神提示,只繼續慢條斯理道,“接手那個锎礦之后,我才了解到原來司家也準備介入開采,時間大概是在兩家聯姻之后,畢竟那個锎礦嚴墨清原就是準備留給他弟弟的,現在礦被歸屬到裴鑰你的名下,我不知道這是否會影響嚴司兩家聯姻。”

    成棲原還擔心羅喬火上添油,但聽羅喬的話當即眼前一亮,他再次看向裴鑰,但發現裴鑰依然還是剛才那種蹙眉沉思的表情,就像壓根沒在意羅喬在說什么。

    正在這時,有服務生敲門進入包廂,向裴鑰匯報稱有一位名叫徐邀財的Beta男子,自稱是某生育研究機構的老板,想來見他裴鑰,并表示此人每晚都來卿酒閣這里守著求見裴鑰。

    裴鑰知道這個徐邀財是誰,自他分化成SX系Alpha之后,他的秘書那里幾乎每日都有這個徐邀財的預約,他越是無視,這家伙越像只蒼蠅一樣不達目的不罷休。

    “讓他上來。”裴鑰放下酒杯,面無表情道。

    很快,服務生領著徐邀財走進了包廂,徐邀財四十出頭,穿著名貴整齊的西裝,打著發膠的頭發齊整的三七梳開,拎著一只公文包,微鞠著腰,賠著一張討好的笑臉跟裴鑰一群人打招呼。

    “裴總,這是鄙人的名片,您請過目。”

    徐邀財將名片恭敬的放在裴鑰面前的酒桌上,并為羅喬等人也各送上了一張,然后開始說明自己此行的來由,先將一大堆聽起來就很高大上的意義說在前頭,什么頂級基因的延續和增量關乎著亞聯盟的未來,又或是強者擁有更偉大的貢獻使命等等

    最后才道明來意,希望裴鑰向他的機構捐獻自己的SX系精子。

    徐邀財表示自己掌管的生育機構隸屬于亞聯盟官方,其中建立的精子庫無償服務于亞聯盟,是一個擁有重大社會意義的慈善機構。

    在聽完徐邀財的慷慨陳詞之后,裴鑰只是扯了扯嘴角,諷笑道:“我這捐了,你是不是還要給我發一個榮譽證書? ”

    桌上的名片夾在指尖,裴鑰完全沒有多看一眼,雙指隨意一甩,名片直直彈飛到了徐邀財的臉上,嚇徐邀財臉色蒼白的退了半步。

    這時沈湛輕笑著說道:“你那機構被爆私下買賣Alpha精子不是一兩次了吧,PX系售價五十萬,CX系兩到五百萬,SX系你們打算賣多少?”

    徐邀財擦了擦額間冷汗,賠笑著解釋道:“之前是我們機構管理不善,才會讓員工違規操作,如今我們已經”

    “員工違規操作?”沈湛笑著打斷,“亞聯盟乃至全世界的Beta,大多寧愿砸鍋賣鐵也想買Alpha的精子孕育后代,你徐邀財這幾年是怎么富起來的你自己不清楚?只要出價足夠高,在你那里甚至可以指定購買哪個Alpha的精子,那些被你忽悠著捐精的世家貴族Alpha,他們的那點東西,應該都被你賣的差不多了吧。”

    “這,這都是外界訛傳,我們機構現在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徐邀財忙不迭的解釋,“我們機構致力于服務亞聯盟所有不能自主生育的群體,是”

    “賺錢就賺錢,口號喊的那么漂亮干什么。”成棲忍俊不禁道,“話說你那應該有來自全世界的訂單吧,你這么執著的想見裴哥,是不是已經有一批大客戶等著想高價購買SX系精子了?你他媽也真夠缺德的哈,打著做慈善的名義讓裴哥無償捐獻,然后再私下上千萬的售賣給其他人。”

    “應該不止千萬。”羅喬平靜的分析,“如今全世界年輕的SX系Alpha只有裴鑰一個,按照這種百億分之一的恐怖比例,地下市場的SX系精子,一顆應該過億了。”

    成棲倒吸一口氣:“我去,這不比锎礦值錢多了。”

    徐邀財眼看著目的要落空,還想再解釋什么,裴鑰先他一步冷道:“你做誰的生意都跟我沒關系,但你要再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你今后也不必在亞聯盟待了。”

    SX系信息素發出一絲警告的壓迫,徐邀財差點當場跪了,他雙腿發軟,驚恐的連連鞠身賠罪,而后跌跌撞撞的逃離了包廂。

    第48章

    嚴墨清醒來時, 一旁落地窗外的陽臺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正值傍晚,天色昏暗, 除了雨滴砸在陽臺上的聲響, 整個世界安靜的落針可聞。

    空氣中浮動著舒緩身心的ZX系信息素, 嚴墨清緩緩轉過頭, 就看到趴在床邊的安久,此刻枕著手臂沉沉的睡著。

    嚴墨清眼底露出溫柔的笑意, 修長蒼白的手指撫摸著安久柔軟的發絲。

    安久沒有醒, 因為大量釋放信息素身體十分疲倦,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檀木香信息素讓他睡的格外沉且踏實。

    看著安久清雋安詳的睡臉, 嚴墨清想起當年從戰亂邊境國帶走安久時,小小的安久就像失魂的軀殼,一雙大眼睛毫無神采, 不過終于在之后幾年里,一點點添上了色彩。

    其實他并不愿回望那幾年,不是后悔救安久脫離地獄,而是不愿想起自己當年偽善的溫柔下所藏的那份冷血私心。

    他也和自己的父母一樣, 對他人永遠端得出一份崇高偉大的慈善姿態, 但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雖為惡魔卻義無反顧。

    他不配成為安久唯一的信仰,更后悔任由安久在他身上越陷越深, 但如今只能這么完美下去, 因為那些美好是他唯一能留給安久的, 也是至今為止支撐起安久一切的源頭,他不能打破,也不敢打破

    “小久, 對不起”

    嚴墨清吃力的坐起身,房間內溫度舒宜,但他依然感覺身體溫度在飛速流逝,就像生命燃燒的火堆在黑暗中慢慢熄滅。

    嚴墨清艱難的下了床,扶著墻臉色蒼白的來到落地窗前,他打開窗門,清涼的風混雜著潮濕的雨氣迎面而來,他閉著眼睛靜靜感受片刻,然后在窗門前的一張沙發椅上坐了下來。

    望著陽臺外昏暗潮濕的遠方,被雨水模糊的城市霓虹,像虛幻的光影在他面前閃爍,恍惚間,耳邊似又響起了跟栗昕最后一次爭吵

    “這項研究是我唯一能證明自己的機會,我不是你,靠著血統等級就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我不想讓他們認為我是靠你才走到這一步的,我想超越你,這樣他們包括你父母,就不會因為我是缺陷型Omega而覺得我一無是處。”

    “我很高興能被你不顧一切深愛著,可對我來說,在這個等級森*晚*整*理決定一切的世界,證明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我會用自己做最后一次實驗,無論心臟受怎樣的損傷,我都不后悔。”

    “我們分手吧清哥,我太累了”

    淅瀝的雨聲逐漸淹沒思緒,嚴墨清深深閉上雙眼,即便已過去近九年之久,他還是無法忘記

    無法忘記栗昕最后一次找到他,一邊咳著鮮血,一邊興奮的告訴他實驗成功了,也是在那個夜晚,栗昕倒下后就再也沒有醒過來,從此他便也像入了魔一般。

    夜幕漸低垂,嚴墨清回頭看了眼還趴在床邊的安久,深邃的眼底透著無限的哀傷,他不知道對于安久這一生而言,自己究竟算救了他,還是害了他

    安久醒的時候,嚴墨清依然還靠在窗門前的沙發椅上,目光平靜的凝望著窗外的雨,俊弱的側顏像一尊水墨般的素白雕塑。

    空氣中浮動的檀木香信息素漸漸褪去,像熄滅的火堆中僅剩的一點余熱,在吹拂進的潮濕雨風中越來越弱。

    安久繞過床緩緩走過去。

    蹲在嚴墨清的膝前,安久從口袋里拿出了那根原屬于栗昕的手鏈,在嚴墨清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緩緩戴在了嚴墨清枯瘦蒼白的腕上。

    驀的,一滴溫熱的淚落在了手鏈上,安久仰起頭,就見男人雙目潮濕,眼底似有無數破碎的星光,最終低啞著道:“小久,謝謝你”

    安久沒有說話,將腦袋溫順的搭在嚴墨清的膝上,露出一對黑色絨軟的三角耳朵,低聲說:“清哥,摸摸我耳朵”

    溫熱的指尖摩挲在薄薄的耳朵上,嚴墨清溫柔的俯望著安久,輕聲道:“小久,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努力活著,為自己而活著”

    安久閉著眼睛,輕輕嗯了一聲。

    “我跟裴鑰的協議,將終止于我下葬的那一刻,所以你要早一點離開,借助萄果的力量從海上走,日后也不要再回來。”

    “嗯。”安久將整張臉埋在嚴墨清的膝上,掩住自己落淚的臉,但微微顫動的耳尖還是暴露了已經啜泣的事實。

    “小久”

    嚴墨清沒有再說其他,只是輕輕喚了聲安久,然后撫著安久耳朵,溫柔的目光隨著時間一點點失去光度。

    落地窗門外雨聲依舊,夜色如潮濕的濃墨吞沒了一切。

    熄滅的火堆失去最后一絲余熱,溫潤悠遠的檀木清香,最終緩緩消失于清冷的雨夜。

    安久再也無法控制自己,趴在嚴墨清的膝上失控的抽泣起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做足了準備,可此刻心臟依然像被活生生劈開一道血口。

    他知道,今夜之后,自己將再無歸處

    *

    轟鳴的雷聲驚醒了裴鑰,他揉著昏漲的額頭從床上緩緩坐起身。

    窗外雨聲嘩響,窗簾敞開的縫隙外一片漆黑,裴鑰盯著那片黑暗凝視許久,胸口莫名升起一陣煩躁。

    起身來到窗邊,裴鑰將窗推開一條縫,就著清冷的雨風,點了根煙含在嘴里,過了不知多久,身后一聲叮咚響動,是臺燈桌上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

    香煙夾在指尖,裴鑰轉身去拿手機,手指輕輕劃開桌面,一條下屬發來的消息赫然映入眼簾。

    嚴墨清兩小時前病逝。

    面無表情的看著這條信息,直到燃盡的香煙灼痛了手指裴鑰才驀的回神,他后知后覺的掐滅煙,隨之又低頭確認了遍手機上的信息內容。

    嚴墨清死了

    裴鑰原以為這一天他會感到痛快,可事實并沒有,只是身體像突然空了一處,但不知道消失的那部分是心結還是某種執念。

    再次點了根煙含在嘴里,裴鑰依然安靜的站在窗邊,目光清冷的看著那落進黑暗中的雨滴,恍惚間發覺嚴墨清死了,自己的世界依然不會有任何改變,依舊像一潭沒有溫度的死水。

    “盯緊那個Omega。”裴鑰抖落指尖的煙灰,握著手機冷道,“以防他在嚴墨清葬禮之前逃走。”

    *

    教堂內,一身黑色教服的教士在念悼詞,臺下坐滿了人。

    嚴家親眷,世交的幾大家族代表,以及嚴墨清生前的好友同事,甚至嚴墨清曾經所任官職的幾位亞聯盟高官上司

    作為嚴家名義上的養子,裴鑰此刻自然也坐在教堂內,他本可以借由推脫出席這場追悼儀式,嚴家人也沒有臉強求他出席,但他還是帶著一分對嚴墨清特別的情感出現在了這里。

    說到底,他并未認真的恨過嚴墨清,少年時能躲過那一劫活下來,終究是因為嚴墨清的善心,而出席嚴墨清的葬禮,恰是他跟嚴墨清最后一場彼此兩清的交道。

    教堂內彌漫著悲慟的氣息,嚴河面色頹沉猶如老了十歲,他的妻子雙肩微微抽動,控制不住的抽泣著,坐在旁邊的嚴家次子嚴決撫著自己母親后背安慰,同樣臉色凝重而消沉。

    裴鑰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他想起當年嚴墨清的母親在得知自己的心臟不能為他兒子所用時,似乎也這么絕望的哭了一場。

    其實他心里清楚,這些人從未對他真正的愧疚或懺悔過,他們對嚴墨清的那種摯愛,是他這個自小就被親生父母當垃圾一樣拋棄的人永遠無法感受和奢求的。

    裴鑰收回視線,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石柱后的安久。

    教堂內沒有為安久準備的坐席,他穿著黑色襯衫長褲默默的站在大廳邊上的一根石柱后,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此刻目光空茫的望著前方的棺木。

    裴鑰眼底冷了幾分,掌心無聲的握緊。嚴家人的痛苦和哭泣,安久頹靡破碎的目光恍惚間,裴鑰只覺得嚴墨清還活著,強烈的存在感像鐵釘一樣扎在他身上。

    起身獻花,裴鑰走近那副棺槨,再次看到了嚴墨清,原本病弱的容貌被入殮師修畫出英貴安詳的感覺,躺在雪白的花束中,就像睡著了一樣。

    裴鑰低頭放下手中的白菊,抬眸的剎那忽然注意到嚴墨清合十在胸前的手,左手腕上赫然戴著他“送給”安久的那串手鏈。

    這一刻,裴鑰才忽然明白安久當初在郵輪上,為了拿到這串手鏈即便被自己羞辱也無所謂的心理支撐是什么。

    為了嚴墨清,也只有為了嚴墨清。

    救嚴墨清的命時他可以陪自己睡半年,為嚴墨清爭取一條手鏈時,自然也無所謂一份短暫的羞辱,在事關嚴墨清的一切面前,他裴鑰在這個家伙眼里,永遠都只是個工具人

    裴鑰轉身回席,冷冽的目光漫不經意的射向此刻還站在柱子后面的人。

    安久依然失魂般的凝望著棺,清瘦的身軀孤零零的隱沒在那片背光的暗影中。

    收回視線,在椅上坐下后裴鑰利落的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葬禮一結束,立刻抓人】

    第49章

    傍晚, 臨近教堂的那片墓園里,豎起了嚴墨清的墓碑。

    連綿的陰雨下,無數撐起的黑傘, 現場的人有序的在墓碑前放下花, 細密的雨砸在黑色傘布上, 沉悶的嘩響淹沒了一切。

    透過撐傘的人群, 裴鑰不動聲色的注視著站在人群外圍的安久,低垂的雨傘遮住了安久的眼睛, 他只能看到安久蒼白靜默的下半張臉, 蕭條落寞的清瘦身影幾乎模糊在雨幕中。

    裴鑰忽然有種感覺, 其實自始至終安久對他都沒有過什么強烈認真的情緒, 哪怕是討厭和憤怒,無論是那繾綣的半年,還是那瘋狂的七天, 在這個Omega心里都不曾掀起風浪甚至漣漪。

    他在這個Omega的心里幾乎沒有存在感,再深刻的肌膚之親也未能烙下痕跡,除非在生理上強行架起一道關聯。

    只有終身標記,以及在這家伙的生殖腔內, 種下獨屬于他裴鑰的種。

    萄果將手中黑傘微微傾斜, 為和自己同撐一把傘的安久徹底擋住不遠處那道鋒利的視線, 但來自頂級Alpha的震懾,依然讓他感到恐懼。

    “阿久, 他一直盯著你。”萄果忐忑的低聲提醒, “我們得走了。”

    安久收回一直望著墓碑的視線, 伸手抬起一側傾斜的傘布,下一秒,視線與不遠處臉色陰冷的男人在雨幕中交匯。

    相隔很遠, 安久依然能感受到對方眼底的不善,渾身透露著野獸掠食前的危險氣息,一股蓄勢待發的侵略性,幾乎要化成實質的利箭射向他。

    放下傘布,安久一只手下意識的輕輕掩在自己小腹上,他知道裴鑰接下來不會放過他,但他現在已沒有膽量和這個男人起一絲摩擦,他不敢冒險,也冒險不起

    “嗯,去開車吧萄果。”安久輕聲說。

    “好。”

    萄果將雨傘給了安久,轉身頂著雨小跑離去。

    在短暫的對視中,裴鑰從安久眼底再次看到了對自己戒備,淡漠中透著某種決心,他微瞇起雙眼,目光下移,若有所思的看著安久手掩小腹的動作,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

    墓園內,全部儀式結束,人群在雨中逐漸散去。

    這時,司家當家主司赫青走到裴鑰身前,誠摯的邀請裴鑰近日到自己莊園上做客,話里話外透露著一種想與裴鑰交好的意思。

    司家是個極其顯赫大家族,司赫青年近六十,是CX系高階Alpha,在亞聯盟擔任政要高官,位高權重,有三個PX系Alpha兒子在商界風生水起,還有一個備受家族寵愛的小兒子,CX系高階Omega司希。

    司赫青是個極其注重血統等級的男人,自裴鑰二次分化之后,這已是他第三次主動對裴鑰發出邀請。

    最頂級Alpha無論從政還是從商,地位必將都是呈直線上升,司赫青很清楚拉攏裴鑰的重要性。

    司家給足誠意,即便暫時沒有合作意圖,裴鑰還是禮貌的應下了邀約。

    司赫青心里松了口氣。

    墓園內不便多談,司赫青和裴鑰約好時間后便轉身離去,裴鑰這才轉頭再次看向安久所在的方向。

    雨霧中,在交錯離去的層層疊疊黑傘中,裴鑰的視線忽然找不到安久的身影,他大步穿過流動的人群,只見一道清削熟悉的黑色背影,快步追上,伸手抓住對方的后肩,猛地的將人掰過身。

    司希猝不及防,踉蹌回身的瞬間腳下一滑,雨傘脫手,整個人就要摔下去。

    突然發現自己認錯人,裴鑰眼疾手快的扶住司希。

    “抱歉。”裴鑰蹙眉注視著對方,“沒事吧。”

    “我沒,沒事。”

    看著近在咫尺的Alpha,司希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感受到SX系Alpha的信息素,洶涌凜冽的深海之力,瞬間征伐了他渾身每一處細胞。

    SX系Alpha和CX系Alpha的信息素差距,根本就是一天一地。

    待司希站穩后,裴鑰抽回扶在司希腰上的手,彎身拾起掉在地上的雨傘遞到司希手中。

    司希剛想開口再說什么時,男人高大的身軀擦過他的肩快步離去。

    看著遠去的背影,司希微微抿唇,一只手攥緊在胸口,琥珀色的眼底浮起點點憧憬的光。

    雨越下越大,墓園內逐漸冷清,離去的人分各上了自己的車。

    裴鑰在車里給一直盯著安久的下屬打去電話,得知安久上了一輛跑車正往南邊離去,他們有五輛車正在后面跟著。

    聽著手機那頭下屬的匯報,裴鑰隱隱覺得不妙,按理說安久應該知道嚴墨清葬禮之后自己會對他下手,但他依然來參加嚴墨清葬禮,這要么意味著安久隨著嚴墨清的離世而萬念俱灰放棄掙扎,要么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

    想到先前對視時安久的眼神,以及當下情形,很明顯就是后者

    裴鑰讓下屬發來定位,然后讓許覽立刻開車追上去。

    路上,裴鑰想到南邊就是赫城海港,意識到安久是想搭船離去,不禁在心里冷笑,那個港口早有他安排的人盯著,安久抵達那里就是自投羅網。

    離港口越來越近,裴鑰卻發現下屬發來的定位有所偏移,不再是徑直去港口,而是在靠近人煙稀少的其他海岸線,就像

    就像在直線往海里開。

    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裴鑰立刻給追車的下屬打去電話。

    “那輛車里現在有幾人?”

    “有兩人,安先生坐在副駕。”下屬回道。

    “立刻超車截住他們。”裴鑰迅速命令道,“絕不能讓他們靠近海。”

    他只以為安久離開赫城只能借用某種交通工具,不可避免的要經過一些路卡,所以他只要安排好人在車站機場碼頭,以及各個離開赫城的必經路卡盯著,如此天羅地網,安久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逃得了。

    原以為把人盯的這么緊,動手后最多不超過半個小時就能抓到人,可是

    可是他千算萬算,最終卻因為輕視而漏掉了一個家伙,就是那條該死的人魚。

    那條魚在陸地上是條咸魚,但下海便無人能敵。

    命令顯然下遲了,裴鑰說完就聽到下屬在電話驚聲道:“裴總,他們車沖進海里了。”

    和因顧忌大海而放慢車速的裴鑰下屬不同,車越靠近海,萄果的油門踩的越狠,海鷗式的跑車車門在入海的前一刻打開,很快,銀灰色的車身完全沒入海中。

    “回家啦。”萄果高聲道。

    裴鑰趕到時,那群抓空的下屬正戰戰兢兢的站在海邊等他,他們沒人知道那輛車里坐著條人魚,更不會想到車入海是一種逃跑方式,而不是自殺。

    洶涌的海浪將萄果的那輛跑車推到了靠岸的淺水域,裴鑰下屬合力將其推上岸,但人去車空,他們一路緊追的目標早已不見蹤影。

    裴鑰站在車前,盯著空蕩蕩的車廂,額前的青筋突突跳動,忽然一腳踹爆了車尾。

    原志在必得的獵物,在短短二十分鐘內,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的了無蹤影。

    男人雙目猩紅,一字一頓道:“找人,不惜一切代價。”

    廣闊的海域一望無邊,沒人知道萄果和安久逃向了哪個方向,裴鑰的人開著快艇,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海上尋找。

    裴鑰怎么也沒想到,他為安久布下的天羅地網,就這么撲空在了一條魚手里。

    他很清楚,只要有那條人魚輔助,整片海洋都是安久的逃離路線,他們可以前往這片海連接的任何一個國家。

    一連兩日,無蹤無訊,安久完全消失在了裴鑰的世界里,仿佛又成了他裴鑰曾經絞盡腦汁尋而不得的ZX系Omega

    第50章

    裴鑰無法利用安久照片在全世界范圍內高調搜尋, 因為那會增加暴露安久就是ZX系Omega的風險。

    一旦全世界都知道安久就是他們苦苦追尋的頂級資源,從此安久的獵人就不再只有他裴鑰一個,再想先世界一步抓到人就更加困難。

    可世界之廣闊, 上百億人口, 以現下保守低調的搜找方式, 找到人純跟碰運氣一樣。

    裴鑰安排人調查安久和萄果在嚴墨清去世前的一周里, 見過的每一個人和做過的每一件事,一切必定有跡可循, 安久逃跑不可能是倉促而行, 應該是早在嚴墨清離世之前就已為自己備好了后路。

    這天晚上, 應酬結束剛離開酒店, 裴鑰接到下屬的調查結果匯報,調查雖事無巨細,然而其中并沒有可以關聯安久現下行蹤指向的有用信息。

    壓抑了半月的情緒本就在爆發邊緣, 加上喝了酒,裴鑰失控的砸掉了手機,他暴躁的抹起額發,胸膛劇烈起伏, 看著眼前一片光影虛幻的高樓霓虹, 只感覺血液里有無數螞蟻在爬竄, 無法冷靜,無法酒醒

    恍惚間他想著, 自己無非就是咽不下一口氣, 實際上現在的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 與其費盡心思搜找,不如祈禱那家伙已經死在了這世界某個角落。

    可是

    可是另一種渴望卻在腦海最深處扎根瘋長,無關乎任何意圖, 他就是想要這個人,只要這個人,不可理喻的固執著瘋魔著,就像用腦袋不停撞擊著死胡同里的墻,頭破血流也不肯罷休。

    坐進車內,裴鑰顯得更加疲憊,靠著椅背眼簾微闔,目光冷冽而無神的看著車窗外飛速閃退的夜景。

    “去卿酒閣。”裴鑰突然低冷道。

    “是。”

    許覽在路口調轉車頭,朝著卿酒閣的方向駛去,裴鑰揉著醉酒昏漲的眉心,拿起車里的平板電腦,打開郵箱里剛收到的郵件。

    郵箱里有下屬剛發來的,關于安久和萄果在嚴墨清去世前一周的詳細行蹤記錄,要比剛才在電話里以結果為重點的匯報詳細的多。

    安久去的地方不多,大多時候都在嚴墨清的那棟山間別墅里,其次便是商場,醫院,藥店等等,根據監控,連出入的時間都寫的一清二楚,甚至還有一些消費內容

    直到車在卿酒閣門前停下,裴鑰才臉色陰郁的放下平板電腦下車。

    進入卿酒閣大廳,裴鑰徑直走向電梯,他來這只是想泡個湯浴舒緩身心,然后盡早休息,這段時間心氣煩悶,他幾乎沒睡過什么好覺。

    走向電梯時,裴鑰一雙長腿邁的大,從同樣準備進電梯的徐邀財身側擦過,先一步進了電梯,轉身時,正好面對上一腳踏進電梯的徐邀財。

    徐邀財懷里摟著一個軟萌可人的Omega,一身甜美的奶糖信息素,因為Beta聞不到信息素,所以這個Omega在身上噴了和信息素同等氣味的香水,誘的徐邀財把鼻尖貼在Omega的脖頸間聞,嘴里親昵的含糊道:“寶貝真香嗯,真饞人”

    看到電梯里裴鑰的剎那,徐邀財猛地站直了,嘴角抽搐著擠出笑容:“裴,裴總,真,真巧啊。”

    裴鑰漠然的瞥了徐邀財的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他早知道徐邀財什么德行,滿嘴仁義道德,但說到底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世俗商人。

    徐邀財察覺出裴鑰此刻心情不悅,也沒敢再攀話,戰戰兢兢的站在靠前側電梯門的位置,也沒再和身旁的小情兒勾肩搭背,只盼著電梯趕緊到自己所要去的樓層。

    電梯上升,電梯廂內安然無聲。

    裴鑰再次看向前側方的徐邀財,微瞇起雙眼,腦海中像有什么至關重要的信息一閃而過,就在剛才所看的那份記錄中

    叮咚,電梯抵達徐邀財摁的樓層,電梯門緩緩打開,如芒在背的徐邀財深深松了口氣,正要抬腳離開,身后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

    “是不是有一個叫安久的Omega找過你?”

    伴隨著些許震懾性的SX系信息素釋放,裴鑰的詢問顯得不容回避。

    徐邀財轉過身,不安的看著裴鑰,過度緊張令他沒聽清裴鑰的問題:“裴總您,您說誰?”

    “安久,一個沒有信息素的Omega。”裴鑰沉聲道,“月初的時候他去過你公司兩次,第一次待了一個小時,第二次三個小時。”

    在裴鑰下屬給裴鑰的那份調查記錄里,安久去徐邀財的公司是為了做發情期后的康復療養,正常經歷七天發情期的Omega,在發情期結束后的確會有兩到三天的恢復期,在此期間需要休養,為此有專門的一些機構針對Omega發情后的恢復期做了一套恢復訓練。

    在乍看到那份記錄時,裴鑰并未察覺到什么異常,可現在看到徐邀財,再次回顧那份記錄,猛然覺得有太多不對勁的地方。

    Omega發情期后的恢復休養機構,一開始是為世家貴族的Omega設立的,這種機構的存在說到底就是服務行業,是為了迎合市場需求但非必不可少。

    那個家伙心心念念嚴墨清,在好不容易熬到發情期結束,從他那里逃回嚴墨清身邊后,怎會沒兩日就為了恢復身體而特意跑去徐邀財公司做恢復訓練,明明只要在嚴墨清的那棟私人別墅靜心休養即可。

    更重要的是,那家伙對外界的身份是缺陷型Omega,而缺陷型Omega是沒有發情期的,他怎么會以發情期剛結束為由在徐邀財的公司做恢復治療。

    越是思考下去,荒謬的地方越多,但裴鑰并不認為是負責調查的手下出了差池,這更像是徐邀財的公司員工特意對外準備的一套說辭。

    徐邀財很明顯還記得安久這個人,被裴鑰問的怔了幾秒,小心翼翼的道:“裴總您,您跟這個安久是什么關系啊?”

    忽然找到的突破口令裴鑰幾乎瞬間酒醒了,他一把攥住徐邀財的衣領,猛地將人扣在了電梯墻上,寒潭似的雙目逼近徐邀財:“我想弄死他,所以如果你不想讓我覺得你們是一伙的,你最好把你知道的有關他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SX系信息素令徐邀財瞬間腿軟了,要不是裴鑰拎著他的衣領,他幾乎要順著電梯墻滑下去,而跟他在一起的那個奶糖Omega更承受不住恐怖的SX系信息素壓迫,跌跌撞撞的逃出了電梯。

    “我跟這個安久沒關系,沒關系啊。”徐邀財嚇的直哆嗦,“我就是做了他一筆生意而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交集。”

    “生意?”裴鑰劍眉蹙緊,“什么生意?”

    “這,這”徐邀財眼底虛閃,小聲道,“這是客戶隱私,我們簽的合同,不能對外額!”

    裴鑰松開了手,SX系信息素暴風一般沖擊在電梯內,徐邀財撲通一聲跪在裴鑰腳邊,極度的痛苦令他眼球暴突,鮮血流出鼻腔,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電梯地上。

    “我我說!我說!”徐邀財額頭磕在地上,瀕死般哀求,“我全全說!”

    SX系信息素退潮般斂去,裴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跪在腳邊的男人,面無表情道:“我沒有耐心,一口氣說完。”

    “第一次他到我公司,花了兩千六百萬買了一個Alpha的精子,因為他自己要求免去各種檢查項目,所以第二天我們公司便為他安排做了人工受孕手術,只就這兩次接觸,其余就”

    徐邀財話還沒有說完,頭頂一撮頭發突然被薅住,直接將他從地上粗暴的拎了起來,他被迫微仰著頭,頭皮痛的他睜不全雙眼,但依稀可見眼前裴鑰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因極度的震憤而完全扭曲。

    “你他媽說什么?!”裴鑰面目猙獰,呼吸劇顫,怒吼道,“他在你那里做什么手術?!你再說一遍!”

    徐邀財快嚇死了,他完全不知道眼前這位大佬暴怒的點在哪,幾乎哭著道:“我我們就是收錢辦事,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裴總,我就見過他兩次,我們公司為很多人提供這種全套服務,要不是他出的錢太多,我都未必記得他。”

    裴鑰眼底爬滿血絲,短暫的幾秒內,他的大腦像被槍林彈雨轟掃過一片狼藉,他呼吸粗重,死死盯著徐邀財,半晌才沙啞道:“他買的精子,是誰的?”

    這個問題顯得實在多余,以至于在脫口的瞬間,裴鑰心里就已有了答案。

    “是嚴家那位已故長子,嚴墨清的。”

    徐邀財話說完,裴鑰后槽牙像要咬碎了一般,整個人像一張幾近繃斷的弓弦,一字一頓道:“結果,懷上了嗎?”

    徐邀財老老實實道:“這個得手術后十天左右才能知道結果,算時間已經過去二十來天了,那個安久并沒有回我們公司做復查,他之前一切就都進行的很倉促,各項身體檢查都沒讓做,直接就要求手術。”

    裴鑰幽深的眼底仿佛照不進光:“受孕成功的概率多少?”

    “七,七成吧。”

    “七成?”抓著徐邀財頭發,裴鑰將他的后腦勺狠狠撞在墻上,目眥欲裂道,“連標記都沒有哪來的七成!”

    徐邀財鼻血眼淚嘩啦啦往下流,他也不敢有所隱瞞,如實說道:“Alpha在捐精時會貢獻部分腺體血,我們會從Alpha的腺體血中提取腺體素,在為客戶做受孕手術時,會將對應的Alpha腺體素注射進Omega腺體中,僅一毫升,就能對Omega形成三天的假性標記,在假性標記時間內,受孕率便能達到七成。”

    “”

    太陽穴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意,一陣劇烈的眩暈感中,裴鑰思緒陡然回到了嚴墨清下葬的那日,在連綿清冷的陰雨中,黑色雨傘下,安久一只手輕輕掩在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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