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利恒皇家醫院位于倫敦郊區,地處伊甸園公園、貝肯漢姆、西威克姆之間的修道士果園屋邊上。
三月份的倫敦陰雨連綿,鄧布利多和麥格抵達目的地的時候,一陣古怪的涼風恰好吹過他們身側的樹枝。
麥格有點眼睛疼地看著鄧布利多:“阿不思,你這身紫紅色天鵝絨西服是從哪兒找出來的,考究得有點過分了,你確定現在的麻瓜們還穿著這樣的衣服嗎?”
鄧布利多笑了笑,把自己的胡子整理好。
“四十年前這套衣服相當流行,我想,現在應該不至于過時太久,而且這也正符合我的年紀,他們或許認為我是個老古板呢。”
麥格穿著自己的一身干練的黑色長裙,對此難以表示贊同。
“那么,這里就是那個學生所身處的瘋人院嗎?”
鄧布利多略帶好奇地張望了一圈,入目所及的是一片郊區典型地貌,隨后是一幢幢相鄰的鄉間別墅,如果不是他跟著地圖來,甚至都會懷疑自己是否誤入了麻瓜鄉紳的度假區。
麥格也有些不確定起來,好在他們倆很快就被巡邏的警衛給發現了。
“你們是什么人?”
警衛嚴肅地說:“現在這里已經不為市民提供付費參觀的業務了。”
“參觀什么?”鄧布利多疑惑地反問。
“當然是參觀精神病人啊。”
警衛滿臉困惑地說:“所以你們到底來這兒是干什么的,怎么穿過前邊的庭院跑到這里來的?”
鄧布利多眨了眨眼,不得不選擇丟給這位警衛一個混淆咒:“我們是來尋找一個孩子,你能帶我們去見她嗎?”
警衛的眼睛恍惚了一瞬:“抱歉,我并不清楚病人們的具體安排,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找這里的負責醫生和護士長。”
那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麥格沒有異議地跟著鄧布利多順著警衛的領路走向前面的醫院,在白色的木質臺前坐著一個護士打扮的女人,頭發一絲不茍地梳起來,沒有一根碎發落在外面。
看見警衛帶著陌生人到來的時候,女護士微微皺眉,喊出警衛的名字:“阿什利,這兩個人是什么來頭?”
“找人的?”女護士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鄧布利多那古怪又過時的打扮,還有一臉嚴肅、仿佛修女一般的麥格,“你們要找誰?”
“下午好,”鄧布利多說著伸出了手,但沒能握手成功,“我叫阿不思.鄧布利多,來此是為了尋找一名叫基拉.德萊的女孩,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她的去處。”
女護士長似乎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她翻出一本厚重的名冊,從中翻了幾頁,手指在書頁上滑下去,落到一行信息欄上。
趁著這個時候,鄧布利多好奇地張望著這名為醫院的內部,他看見頭頂的天花板有個小小的橢圓形東西,在散發著刺眼的白色光芒,將整個房間都照得明晃晃的,卻又平白增添一分慘白。
周遭的物品大多是白色的,白色的窗簾、白色的著裝,時不時有其他護士推著小車哐當哐當而過,上面裝著一些藥品和液體,整個環境都散發著一種古怪的氣味。
“找到了,基拉.德萊,”女護士長抬頭看向鄧布利多,眼中的銳利不減,“你是她的親人?”
她嚴肅地說:“不要試圖欺騙我,這里的名冊上都登記過所有病人的家屬,我沒有在上面看到你剛剛所報出來的你自己的名字。”
“不,我是一位教師,”鄧布利多老實地說,“我來請基拉到我們學校去念書。”
女護士長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半晌才難以理解地笑起來。
“等等,阿什利,你過來一趟,”她扭頭轉向還沒走遠的警衛,“你從哪兒找到他們的?該不會是哪個病房逃出來的病人吧?”
她從業這么多年,經歷過nhs改革,還從沒見過有教師主動跑到精神病院來說要把病人帶走去念書的。
麥格嘆了口氣,不怎么認可地瞪了一眼不干正事的鄧布利多,她抬手揮了一下魔杖:“女士,請告訴我們有關基拉.德萊的個人信息,并帶我們去找到這個女孩,我們需要見見她并展開一場對話。”
女護士長的眼神飄忽了一會兒,隨即又專注起來,她把那本厚重的名冊拿到臺面上,指著上面的信息讀道:“德萊小姐是在一年前被她的親戚送進來的,病情是狂躁抑郁癥。”
“她的父母都已經先后去世,只剩下那位親戚,也就是同樣在這個行業工作的讓.德萊醫生,德萊醫生為這個遠房侄女支付所有的醫療生活費,但他本人一直在法國生活和工作,入院之后都沒有來探望過。”
鄧布利多和麥格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了點不同的猜測和擔憂。
女護士長彎腰找出一串鑰匙:“我們現在出發去villa19。”
“第19號別墅?”鄧布利多問道,“那是什么?”
女護士長一邊領路一邊解釋道:“伯利恒皇家醫院的病房非常特別,不同于其他的精神病院和醫院,病房是以鄉間別墅的形式存在,因為一些歷史遺留問題,所以醫院會給予病人更多的人道主義對待。”
鄧布利多沒聽懂,但他覺得這應該是件好事。
他們走進一間鋪著光潔瓷磚的門廳,仍然能夠看見好幾名醫務工作者正在做著日常的消殺工作,以及對照病人每天需要服用的藥物和治療程序。
然而接下來看見的一切,就足以讓鄧布利多和麥格睜大眼睛了。
有面對著墻角而坐的病人,穿著條紋形狀的病號服,滿臉恐懼地望著墻角。
女護士長看了一眼,神情正常:“那位病人有精神分裂和幻想癥,認為在每個轉角的地方都會有獵犬跑出來撕咬他的身體。”
他們路過一個敞開著門的房間,里面有個男人正穿著一套緊迫得透不過氣的拘束衣,眼神狠厲地望著每一個路過的人,咧開嘴笑起來的時候,鄧布利多可以看見他掉了好幾顆牙齒。
“這位病人是約翰斯頓船長,被指控在海上犯了謀殺罪,他的病情是急性躁狂癥。”
女護士長一邊說,一邊拿過門口掛著的病歷看了幾眼,扭頭朝樓下喊道:“約翰斯頓今天的藥喂過了嗎?”
他們聽見樓下有個聲音大喊著回答了她:“還沒有!醫生今天在給德萊那邊配鎮靜劑,醫生說氯丙嗪的配制需要更加精細一點,不然之后很容易超量!”
女護士長了然地點點頭。
她轉向鄧布利多:“你們今天來得正好,等今天的治療結束,病人也能夠以一個比較好的狀態和你們交流,但要注意控制時間。”
麥格不安地追問:“鎮靜劑是什么?”
女護士長答道:“正是德萊醫生在十年前發明的,能夠讓這些生病的可憐人們平靜下來,恢復正常的生活狀態。”
鄧布利多接過話茬:“我從剛才就一直想問了,基拉究竟生了什么病,什么叫狂躁抑郁癥,為什么她會被關在這里當成病人?”
“她的情緒會相當反復,時而高漲興奮,時而消沉無助,而且比起反復周期較長的成年人,兒童往往在一天內都會經歷好幾次狀態反復。”
女護士長解釋說:“但根據德萊醫生的病歷陳述,基拉的父母就具有躁郁癥的癥狀,也就是說這是家族遺傳史。”
鄧布利多對此有點感興趣:“這只是情緒變化,難道在麻瓜里也算是一種疾病嗎?”
“當然了,這些疾病大多會體現在生理上的反應,而且狂躁癥發作的時候,基拉會出現一些嚴重的破壞行為。”
女護士長似乎也有點困惑:“你甚至很難想象,一個小女孩是怎么在短時間內把整個房間都搞得一團糟的,仿佛被強盜帶人來打砸過。”
鄧布利多:......
這個聽起來怎么有點像魔力暴動啊?
不太確定,再看看。
他們終于來到病房門口,可以算得上一個小套間,門口有著醫護人員的小推車擋著,幾個人繞過小車走進去,正好看見兩個人在合作,一邊摁住病床上的少女,一邊用碩大的金屬針筒扎進她的手臂。
麥格驚叫了一聲:“你們在干什么?!”
少女的手腕和腳踝上都綁著束縛帶,踢蹬的動作中能夠看見底下的皮膚早已青紫。
她的嘴里塞著一個束縛的口塞,眼睛也用黑色的絲帶遮住,整個人充滿憤怒一樣地在床上亂踢亂動,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在跳一場無人讀懂的舞。
女護士長拉住就要上前的麥格的手臂,制止道:“這是治療,不然她會造成破壞甚至有可能傷害到自己的。”
麥格氣笑了:“你是說一個11歲的小女孩在四肢被束縛的情況下造成嚴重的破壞行為嗎?”
巫師根本就沒有精神病的說法,也不理解為什么這群麻瓜要用金屬針管插小巫師的手臂。
那些藥物有沒有魔藥的半分有用都不一定。
反倒是這樣的場景,讓在場的兩名巫師很容易聯想到歷史上的那些獵巫運動,也就是麻瓜對巫師的迫害,就是從小巫師身上先開始動手的。
病床上的基拉正在胡亂蹭著腦袋,那條蒙眼睛的發帶被蹭下來一角,松松垮垮之間,露出一只琥珀色的眼睛,瞳孔興奮地縮小。
她不喜歡白熾燈,亮得有點慘淡。
下一秒,天花板上燈管的顏色化作迪斯科燈球一樣五顏六色地絢爛炸開。
眼球轉動,她看見墻上的裝飾畫,仿莫奈畫風的睡蓮無辜地躺在畫框里。
畫作悄無聲息地被變成一副仿梵高風的向日葵,如果不是鄧布利多感受到了魔法波動,他也不會及時注意到這一動作。
女護士長被破裂的燈泡嚇了一跳,嘀咕著是不是燈管老化,正要找出掃帚來清掃玻璃,就眼睛一閉癱軟在一邊的沙發上。
兩個剛給患者打完鎮靜劑的醫生和護士也先后中了昏迷咒倒在一邊。
感受到不同尋常的動靜,基拉側過頭,以躺著的姿勢透過那滑落的絲帶縫隙看向門口,她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但出現在面前的是——
一個穿著過時怪西裝的白發白胡子老頭。
陷入沉思.jpg
還有一個穿得像修女、面容嚴肅古板的中年女性。
基拉微微瞇起眼睛,狐疑地看向兩人的手,他們手里好像捏著一根小木棍。
小木棍......
她怎么不知道雙相發作的時候,還會出現幻覺啊?
然后站在前面的那個白胡子老頭揮了揮小木棍,束縛著基拉四肢的捆綁帶如同水流一般乖巧地解開了,再一揮,那個口塞直接被消隱無蹤。
有點奇怪,基拉想。
她說的不是口塞消失后自己嘩啦啦流下來的口水,看牙科張嘴就容易分泌口水是她的老毛病了,這很正常,她直接隨意地用手背抹去。
等等,手背,捆綁帶真的被解開了?
基拉試探性地坐起來,來回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蜷縮起小腿,抱著膝蓋用那一只眼睛看著門口。
她不敢把整條絲帶都摘下來。
因為在她前世看過的某些傳說故事里,有些主角的眼睛是可以一只眼睛看過去、一只眼睛看未來。
如果她是那種一只眼睛看幻境,同時睜開兩只眼睛就會重回現實怎么辦?
真奇怪,為什么幻覺如此真實,明明手臂上滲著血的針孔還在隱隱作痛啊。
“基拉.德萊?”那個白胡子老頭試探性地喊了她一聲。
女孩沒應,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眼底青黑,藏著沒休息好的紅血絲,漂亮的眼睛輪廓和長長的睫毛,在此刻顯得有點病態。
“你是誰?”她用一種充滿夢幻泡感的聲線問道。
鄧布利多謹慎地保持在一個不會驚擾到對方的距離,自我介紹道:“我是阿不思.鄧布利多,一名教師,今天來是想邀請你來我們的學校念書,我們認為你具有我們尋找的一些素質。”
阿什么鄧什么?
“學、校?”基拉的手指隱蔽地摳住自己的小腿,不愿眨眼導致干澀的眼睛涌上一層生理性的水汽,看得誤解的麥格有點同情和憐憫。
鄧布利多說:“沒錯,一所學校,校名是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
所以這個世界有霍格沃茨?她是巫師?她能夠見到西弗勒斯.斯內普?她不是麻瓜?她有魔力?
魔力、魔力,基拉目光微垂,落在她的手上,嘴角強忍的弧度因為興奮而扭曲著顫抖。
她喃喃著問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今年是幾幾年?”
不,時間沒那么重要,只要鄧布利多還活著就是好的時間節點,而且命運沒有殘忍到讓她來到魔法世界卻仍然是個麻瓜!
哈哈哈哈!!
基拉在心中無聲地大笑起來,一時之間整個房間中的家具全部被搖晃到空中旋轉起來,她目光掃過,看見的每一件東西都會在下一秒破碎,而碎片也會參與這場圍繞著她的公轉。
像一個星系。
還沒回答問題的鄧布利多一驚,撓著頭也想不通怎么突然又魔力暴動了,總不能是小巫師太高興了吧?
魔法部的緊急逆轉小組成員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鄧布利多控制下來了,所有損毀的家具都被恢復如初,魔法部的官員們送了一口氣,交給鄧布利多他們還是放心的。
“那么基拉呢?”麥格憂心忡忡地問,感覺這個小女孩是因為巫師的魔力而被誤認為自己在搞破壞,她想不通有什么理由繼續把人留在這里。
鄧布利多也有點棘手:“也許我們可以暫時把人帶回去,比如放到破釜酒吧先借住幾晚,然后我想辦法去找一找她的那位法國親戚。”
“如果對方不愿意收養這個小女孩的話......”
“那就讓我來收養這個孩子吧。”
麥格突然說道,她看了眼病床上昏睡過去的小女孩,雖然身量高挑,但因為瘦弱的原因,手腳纖細,那大片大片疑似在一次次魔力暴動中留下來的青紫色淤青顯得相當恐怖。
簡直就像是雨天走在路邊遇到的一只小流浪貓。
鄧布利多倒是并不介意,而且他能夠判斷得出來,基拉.德萊的魔法天賦非常強,小巫師們都會魔力暴動,但大多數人的動靜都不會特別大,只在危及到生命或是心情激動的時候才顯現出來,也不會特別精細。
從剛剛那副變化的畫像和女孩目光所及的每一件物品都會炸開,他估計對方能夠成長成一名相當強大的巫師。
孤兒、被麻瓜傷害(醫生:?)、強大......
鄧布利多覺得,也許為她尋找一位善良、正義的養育者,能夠有利于用溫暖的家庭幫助她走向更好的未來。
基拉.德萊沒有什么私人物品,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麥格的家中,并且醒來之后一直都非常安靜,并未出現麻瓜所說的破壞行為。
她只在無人關注自己的時候,才睜著眼睛貪婪地掃視這周圍具有魔法的一切,間歇性地翕動鼻翼,克制著自己不斷彌漫上來的興奮。
鄧布利多也拜托自己的法國的朋友尼可勒梅找到了那位讓.德萊醫生。
后者對于巫師竟然真的存在感到非常驚訝,對于基拉被霍格沃茨教授收養也沒有異議,并且愿意拿出一大筆撫養費來作為基拉成年之前的所有撫養費用。
“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消除我對魔法的所有記憶。”
讓.德萊平靜地說:“魔法的存在會動搖我對工作的追求,這個世界已經因為存在主義吵得不可開交了,我不想再因為病人提出幻想的時候,而去糾結他們是否是患有疾病,還是真的能夠看見那些東西。”
鄧布利多試圖勸說:“大部分所謂的幻想都是假的,我能夠告訴你,這個世界除了巫師之外,只有一些奇怪的魔法生物,但基本上都會有魔法部處理相關事務。”
讓.德萊仍然拒絕,他并不需要這些神秘來影響他的追求。
在有生之年,科學無法解釋魔法的一切,他同樣不想那么超前地去遠離自己如今的研究,這不是他現在需要的東西。
鄧布利多無可奈何,只好照做,好在兩位德萊之間也沒有特別親密的血緣和情感關系。
麥格繁忙地在霍格沃茨和家里來回三個月,借助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可以滿足養孩子的一日三餐需求,而魔法的便利也讓她能夠便捷地往返。
至于每天晚上的巡夜,她也盡量和其他教授們做了對換,鄧布利多也挺樂意再重溫一遍,但教授們堅決拒絕奴役奔百老人的行為。
麥格唯一擔憂的是基拉怎么只長個子不長肉呢......
她嚴格懷疑是被鄧布利多帶得沾染上了愛吃甜食的習慣,可轉念一想也不太合理。
最后只好嘆口氣,悄咪咪叮囑家養小精靈要定期增加一些食物的份量。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開學的日子,麥格也不由得露出了學校里的格蘭芬多們見不到的溫情一面,她細心地為基拉準備好行李,鼓勵她在列車上多交朋友。
基拉的性格也不是孤僻小女孩,但似乎就是不太樂意出門社交,她跟鄧布利多討論過如何養孩子,鑒于后者沒有一點經驗但挺會指指點點,麥格也覺得他說得是因為那些住院的記憶讓基拉有點過分內斂了。
等上學了有了更多的同齡人玩伴就會好的。
然而基拉只是......還有點迷茫。
她好怕這是一場夢。
*
九又四分之三的站臺上,巫師家長們送別自己的孩子。
斯內普不知道應該跟自己的母親說什么,他們的相處一直都比較尷尬,也許是因為彼此之間都有點互相埋怨。
艾琳認為如果不是兒子暴露出魔法天賦,她的丈夫就不會變成酗酒家暴的樣子。
斯內普則是怎么也想不通母親為什么要放棄自己的魔法,留在這個家里任由一個不愛她也不愛她的孩子的男人欺凌,這甚至都和男人是否是麻瓜無關啊!
算了,反正他不會讓母親像那兩端記憶夢境里那樣早早去世的。
他提著行李箱走上列車,身后是一臉新奇又有點緊張的伊萬斯,急匆匆地跟上來有點怕生似的想要和唯一的熟人抱團取暖。
“我們坐哪兒呀西、斯內普?”伊萬斯及時地改口,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半年前認識的同為巫師的小伙伴一直不同意她稱呼他的教名。
難道他們兩個人不是朋友嗎?
“空一點的車廂都可以。”
斯內普平靜地說,透著點和他身上氣息相近的、若有似無的冷淡,心底則是在暗暗盤算,希望能找到一個已經坐著一兩個小巫師的車廂,這樣就可以避免有兩個蠢貨冒然闖進來,而且也不會人太多。
至于伊萬斯,只要過幾年、不、只要這學年結束,她就會選擇去和她的室友們、朋友們一塊了,能夠繼續避免很多麻煩。
他一邊提著行李箱走,一邊目光飛快地透過敞開的車廂門打量里面的人。
三個未來的格蘭芬多,pass。
盧修斯和他的未婚妻,pass。
......
斯內普驀然停下腳步,手里提著的行李箱磕到了車廂門,發出砰的一聲響,坐在車廂角落中獨自望著窗外的女孩轉過臉來。
她已經換好了霍格沃茨的校袍,兜帽半披在金棕色的頭發上,發絲打著卷兒,下半張臉被深色圍巾嚴實地遮住,一張臉上只有極致蒼白的膚色、濃墨般對比強烈的眉與眼睫。
唯一不同的色彩是那雙懨懨的琥珀色眼睛,從下向上看過來的時候,下三白更是增添許多倦怠的厭世感。
像一朵頹喪腐爛的干枯玫瑰。
斯內普的心臟砰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