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副本里,數字是唯一的提示,和離開息息相關。
如果想要破解這個謎語,比起突然出現的“4”,已經發生的“1”更有思考的意義。
藍辛骼坐在床上,拿著一罐子的巧克力m豆,一顆接著一顆往嘴里塞。
他們很明顯是做了什么,才能成功從醫院逃出去的,但是他們做了什么呢?當時,他、年思言和李改在休息區坐著,雖然藍辛骼知道自己現在的腦子就是一團漿糊,但是其他兩個人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什么,而他完全沒有發現。
那么,重點就在另外兩個人身上了。
東郭鄰陪著朱曉利去洗手間,離開了他的視線,
一個傻子,還有一個看起來心眼也就這樣的恐慌癥患者,在副本里面最容易遭遇攻擊的類型。
藍辛骼細長的手指拿起一顆巧克力豆,放進嘴里,白皙的手指碰觸溫熱的嘴唇。
話說回來,剛才在樓梯間,朱曉利是想要推他嗎?
在巧克力的苯/乙胺作用下,藍辛骼難得開始思考起來。
時間過去了一段時間。
“叩叩叩!遍T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藍辛骼的牙齒壓碎巧克力里面的花生。
“我……我可以進來嗎?”朱曉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你的房間不是這里吧。”藍辛骼把巧克力豆罐子收起來,放回背包里。
“知道。”
“知道就走吧。”藍辛骼冷漠道。
“我是來道歉的……我知道錯了,我今天不應該想要和你一起玩……調皮……掉下去,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彼那徽{完全就是委屈的小孩,在明白自己的錯誤后,一邊想要道歉,一邊又有一點不情愿。
藍辛骼沉默。
“剛剛,叔叔他……很生氣、很生氣,說我太壞了,如果不向你道歉,大家都會不開心。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好害怕,所以,可不可以讓我進去,我給你拿了很好吃的糖果。”朱曉利是被東郭鄰教訓過后,在不清楚自己做錯事情的情況下,也要來道歉。
“那個大叔不會做這種事情的!边@一點識人的本事,藍辛骼還是有的,“他看起來并不怎么會教育小孩。”
藍辛骼的話落音,門外就傳來了哭泣的聲音,仿佛是小孩子被同齡人欺負了,不知所措到了極致。
如果他再不開門,就不是人了。
“我可以進去再說嗎?”朱曉利的腳出現在門的下方縫隙,“外面沒有人,我害怕!
“不可以!彼{辛骼繼續無情地拒絕他。
他又哭了起來,委屈、恐懼和悲傷,他可以表演所有的情緒,反正就是不愿意放棄進這扇門的意愿。
“為什么?你討厭我嗎?”朱曉利還在賣可憐。
“這里的隔音不好。”藍辛骼提醒他一件事情,“我能聽到隔壁房間的聲音。”
他指的是,他能聽得到東郭鄰在相隔幾個房間里,暴怒的聲音:“我讓你吃東西!你又把東西灑了一地!水還打翻了!你突然是怎么了?一點都不聽話了!
東郭鄰的身邊有一個朱曉利,那么,門外的人是誰。
“嘿嘿!北蝗舜链┝松矸,門外的人發出愉悅的聲音。
藍辛骼沉默。
“讓我進去吧,我會讓你……到達神的旁邊,那里有世界的真相,和最適合你的最后歸屬!敝鞎岳穆曇魸u漸變得低沉,充滿了傳教的意味。
藍辛骼沒有接話,因為他發現了可怕的現狀。
門縫里,出現的腳不止一雙,外面不止一只怪物。
“我們……現在在等你!狈路鹗菫榱嘶貞囊蓡,模仿朱曉利聲音的人,將主語更換。
“嘿嘿。”
“嘿嘿!
“嘿嘿。”
三道朱曉利聲音同時響起。
藍辛骼終于發現了這些怪物的陰謀了。
他們被隔開了,而注意到現狀的他被困住,有一個人要先遭難了。
而且他可以猜出那個人是誰,東郭鄰。
最末端的房間里,東郭鄰把朱曉利揪開,一臉無奈地收拾灑了一地水。朱曉利在他的身后,還在抱著一袋餅干,意圖學習人的模樣,把食物塞進嘴里。
東郭鄰轉過頭,看著懵懂無知的少年,耐心教育著他:“我一定會帶你回家,讓你回到你的父母身邊的,但是在那之前,你要乖,不能像現在這樣。我們不清楚這個地方還有什么危險,朋友很重要,不要和別人起沖突。還有,食物和水也許會用盡,不能這樣浪費食物。”
背后只有咬餅干的聲音,并沒有對他這句話相應的回復。
東郭鄰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然而并沒有繼續發火。
說來可笑,但是他確實在朱曉利的身上,試圖找回自己一點身為父親的責任。
盡管,他真正想要彌補的,一輩子都做不到了。
經歷了幾個小時的折騰,按照他們那個世界的時間,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東郭鄰把床位讓給朱曉利睡覺,自己直接拿出從柜子里找出來的被子,鋪在地板上。
“睡一下吧,我是真的累了。”東郭鄰關上燈,躺了下去,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是多么希望,一覺睡醒,這里的一切都會像噩夢一樣消失。
“嘿嘿!敝鞎岳琅f發出笑聲。
在意識快要消失之前,東郭鄰突然有一個疑問:這個笑聲為什么總有一種令人驚悚的熟悉感。
“叩叩叩!庇腥嗽趬Ρ谏锨昧巳,驚擾了準備睡覺的東郭鄰。
“嘖!睎|郭鄰不耐煩地張開嘴巴,他記得,離他最近的人是藍辛骼吧,那個看上去像是恐怖人偶的小子。
“叩叩叩。”藍辛骼又敲了三下。
這個小子怎么那么喜歡敲墻壁,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也是……
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躺在床上的朱曉利始終睜著眼睛,他在等著,夜深人靜,確定東郭鄰在這個時間段會睡得毫無知覺的時候,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慢慢下床。
東郭鄰在睡前,特意把廁所的燈開了,將門關上后,燈光被磨砂玻璃隔住,只會透進來微弱的光。
在這一點光源下,朱曉利慢慢站了起來。
他的手腳突然變得很長,高度遠勝一般人。
房間內的鏡子清楚映出過路人的模樣。
隨著走動,屋子里的身體比例驚人的怪物,漸漸變得正常,當他走過鏡子的時候,鏡子里面映著的,是東郭鄰的臉。
因他的存在,睡夢中的東郭鄰開始做噩夢。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詳細而又清晰夢到過去的事情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妻子在副駕駛,無奈地轉過頭,看著窗外,“你如果是想要和你的兄弟們一起吃飯,就不要帶我和曉霖一起出來。我和你說了很多次了,我不想你再和他們見面。你不愿意聽我的勸告,起碼不要這樣惡心我!
“你怎么那么啰嗦!”東郭鄰開著車,在一片黑暗的狹小道路里前進著,車燈照亮的前路,就是他們肉眼能看到的所有東西,“你那么嫌棄,下次不帶你們一起出來,行了吧!”
妻子的手撐在臉頰上,眼睛默默流著眼淚。
太讓人厭倦了。
“我們離婚吧!
因為這一句話,他直接和妻子爭吵起來,積累的矛盾,看不清的道路,被憤怒和惡劣的脾性吞沒的人,比怪物更恐怖。突然間,東郭鄰的手從方向盤上放開。
車子打滑,歪掉了方向。
這是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
“啊。。!”
車子直接摔下了旁邊的斜坡,不斷往下翻滾。
慘叫聲在某一刻消失,重物壓在石頭和樹木上,植物被摧毀,無機物給予自大的人沉重的打擊。
東郭鄰直接暈了過去,等他再醒來的時候,車內的應急燈不知道為什么打開了,他的身體倒了過來,劇烈的疼痛將他吞噬。他費力睜開眼睛,腦子清醒的第一時間,就是想要看看旁邊妻子的情況。
這一眼,他看到了頭破血流,痛苦而又驚恐地瞪大眼睛,沒有一絲生氣的妻子。她的身體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折彎了,滿頭黑發落下,不愿意閉上的眼睛在訴說自己的不甘。
“阿麗……”東郭鄰的聲音顫抖著。
沒有人回應他。
“曉霖?”東郭鄰不顧流血的脖子,扭過頭去看原本在后座睡著了的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 敝淮艘谎,他徹底瘋掉了。
這樣的恐懼和愧疚,將會永遠纏繞著他,直到死亡。
不如在那時候死去了。
“啊啊啊啊!”東郭鄰恐慌癥發作,睜開眼睛,腦袋往旁邊一偏。
散發著寒冷銀光的刀刃進入他的眼簾,被他收起來的斧頭不知道為何,突然出現在他的枕頭旁邊。
意識到了什么,東郭鄰迅速轉過頭。
他的另外一邊,坐著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教育和宣傳片的重要性在此刻出現。
在3樓電影院看到的公益片,莫名在東郭鄰的腦海中上映。
——一個屋子里不能出現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如果這件事情發生了,正確的做法是……
他的腦海出現了自己用斧頭自殺的畫面。
——是的,你應該這樣做。
東郭鄰在另一個自己的注視下,手顫抖著,從地板上坐起來,拿起斧頭。
一切都要結束的當下。
“叩叩叩!备舯趥鱽砣暻脡Ρ诘穆曇。
他之前為什么會聽到這個聲音來著?
在醫院的時候,藍辛骼意圖用這樣的方式在提醒他,不要輕信那一扇窗戶,有陷阱。
萌生這個念頭的一瞬間,東郭鄰握緊斧頭,眼中的光聚集,然后大力砍向隔壁的人。
“一個屋子里……不能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東郭鄰面露兇光,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將對自己的憤怒傾斜而出,斧頭用力砍過去。
刀刃沒入怪物的肩膀和脖子的交接處,他的腦袋垂下,陰笑著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