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辛骼的猜測,讓在場的人陷入沉默,沒有余力再去關注朱曉利的真相。
因為,死亡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經懸在了他們的頭上。
寬敞的公寓大廳,昏暗的燈光吊在空中,帶著紅色花紋的灰色地毯鋪滿所有的空間,等待著更多的血液將其煥然一新。
李改煩躁地抖了一下腿,不著痕跡地瞪了旁邊的人一眼。
藍辛骼垂下腦袋,臉蛋美麗,但是毫無人氣,沒有表情的時候,李改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在思考,抑或是單純發(fā)呆。
李改是一個高智商的反社會人格罪犯。
很多懸疑影視作品中,都喜歡為一些高智商的罪犯冠上這個病癥。
他,非常明白創(chuàng)作者的意圖。
確實,沒有哪種精神疾病,比他們這種不遵守社會規(guī)則、漠視他人權利、冷酷無情到近乎病態(tài)的人,更殘忍且具有戲劇性了。
不過,他并沒有文學作品中的反社會人格患者那么恐怖。
請對他放下戒備心,因為他從出生到現(xiàn)在,親手殺死的人的數(shù)量是,0.
而且他也沒有虐待動物的習慣
他確實喜歡玩弄人心和陰謀詭計,否則的話,他一個高中還沒有上完的普通家庭出生的人,怎么會在20歲之前,就擁有了車子、房子、債券、金錢,混跡在一群上流人士中。
想要的一切過于輕松得到手,他不受控地擁有一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傲。
認為自己聰明絕頂,不管怎么犯事,都不會被發(fā)現(xiàn)。
直到他被那個該死的年輕警察抓到了。
盡管如此,他覺得那一次只是意外。
他有點倒霉。
除去微不足道的缺點,他擁有一個成功人士所有應該具備的特點,聰明、有執(zhí)行力,甚至,足夠冷酷。在這其中,李改認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懂得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先一步得到其他人沒有的信息。
信息差。
他在醫(yī)院進行搜查的時候,是獨自一人行動的。他檢查了整個休息區(qū),于角落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
那張紙條上的內容是: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
為我們獻祭數(shù)字中的死亡數(shù)量,離開的門就會出現(xiàn)。
真正使你們如意的門只有一扇。
我們會一直跟著你們。
見證游戲的結局。
李改沒有想過要和別人共享這個信息,一是因為這張紙條上的內容,越多人知道,越容易把自己引向危機。萬一。其他愚蠢的人,突然萬眾一心,首先殲滅人群之中最優(yōu)秀的自己,那不就是主動將自己陷于萬劫不復之地。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他知道人群聚集在一起,顯眼的那一個很容易被針對。
二是因為,他很享受掌握的信息遠超其他人的優(yōu)越感。
他最早猜出被替換的人是朱曉利,以一種嘲弄他人的態(tài)度俯視著之前的種種荒謬事件。
人上人,不僅僅是物質條件,還有站在更高的位置,俯視眾人的傲慢。
李改一直保持著這種優(yōu)勢。
直到藍辛骼破解了數(shù)字的謎底,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
在這個游戲之中,掌握著信息差,并且以絕對的智慧,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視著螻蟻的人不是他。
他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聽完藍辛骼的推斷,年思言最先拋出和平的建議:“如果我們全死了,出去的門有或者沒有,都不重要了,我們不要互相傷害,一起想辦法在這個地方活下去吧。”
“想法不錯。”李改假意恭維,“但是我們現(xiàn)在沒有辦法做到,我們不能離開這里,食物不夠,如果不想辦法離開,只怕最后會演變成更大的矛盾。”
藍辛骼伸出手,抓了一下耳朵旁邊的頭發(fā),他現(xiàn)在想要離開這里,去做一件事情。
他屬于內心有一個想法,就要去執(zhí)行的人,自然也就沒有心思聽旁邊的人說話了。
“還有,有敵人在這個公寓。”李改看了東郭鄰一眼,“這個怪物的能力是變成其他人的模樣,別說以后了,現(xiàn)在我們都不能肯定,我們中有沒有人被替換。”
“你還在懷疑我?!”東郭鄰大喊大叫。
“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我們四個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李改笑著翹起二郎腿,“一是為了防止被怪物替代的人殺了自己,二是防止,真的被自己人殺了。”
“我為什么要殺你?”東郭鄰生氣地揮舞著斧頭。
李改伸出四根手指。
東郭鄰頓住。
“這里,必須死四個人,才能有人離開。”李改和他強調這件事情,在這里,他們都應該想要置其他人于死地。
“神經,人都死了,要怎么出去!”東郭鄰噓他。
“所以,我認為規(guī)則可能需要糾正。”李改轉過頭,盯著藍辛骼的臉,一字一頓說道,“死亡的數(shù)量,指的不只是人,還有怪物。”
藍辛骼本來還在陷于自己的思考中,當他聽到李改的話,微微笑了。
依舊是不協(xié)調的別扭笑容。
“一只怪物死了,現(xiàn)在有四個人,那么,再死三個生物就可以了。”李改一開始震驚于“4”這個數(shù)字,要他們死四個人?那么這個游戲有什么意義?但是如果調換一下思維,如果死的不止人類呢。而且他得到的紙條上,寫的也不是死四個人,而是數(shù)字上的死亡,可沒有說一定要人類死掉才可以,“我們中,可以活一個人呢。”
東郭鄰和年思言緊張地看著藍辛骼,因為他剛才表現(xiàn)出了卓爾不群的智慧,所以他們都想要知道的意見。
“嗯。”藍辛骼同意了李改的想法。
確實就是這個意思,他也猜出來了,之所以不說,是想要模糊規(guī)則,讓其他人不要輕舉妄動。但是李改的行為,讓他的計劃破滅了。除了怪物,他們還將遭受來自同伴的威脅。
麻煩的事情變多了,好煩。
“哎呀呀,小藍先生,你比我想的要狡猾多了。”在藍辛骼推理出規(guī)則之前,李改是真的相信他遲鈍且無害的,“你瞞著不說,是想要偷偷干掉我們?”
“我沒有這樣想過。”藍辛骼溫吞地回答。
“那你為什么不說?”李改針對他。
“防止這里陷入危險。”藍辛骼說完,突然站了起來。
其他人被他嚇了一跳,東郭鄰甚至下意識拿緊了手中的斧頭。
“我去怪物的尸體旁邊看一下。”藍辛骼隨意說道,語氣和去殺一條魚差不多,“你們自便。”
“我和你一起去。”年思言跟了上去,他從進入這個詭異的空間開始,基本上就和藍辛骼站在同一條線上。
客廳里,剩下東郭鄰和李改了。
“對了。”走到一半,藍辛骼轉過頭,誠懇地問東郭鄰,“斧頭可以借我一下嗎?”
“當然不可以!”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他們互相都是對方的敵人,他不會輕易把自己的武器交出去。
“好吧。”藍辛骼不勉強。
藍辛骼和年思言一起來到了東郭鄰和朱曉利原本的房間。
在這里,鮮血四濺,朱曉利的尸體殘忍地躺在地板上,脖子和手腳各有斷裂的地方。因為極度的痛苦,他的表情驚悚得如同恐怖漫畫家下受到酷刑的角色的臉。他睜大眼睛,眼球突出,嘴巴也大大張開,面目扭曲。
“我沒有斧頭,有一把刀。”年思言拿出自己帶著的武器,遞給藍辛骼。
在0層樓的時候,東郭鄰選擇了斧頭,藍辛骼拿走了長刀,李改選擇了小刀,而年思言要了一把大小適中的匕首。
“太小了,不方便操作。”藍辛骼拒絕了。
“你想要做什么?我來吧。”年思言知道他的吃了過量的藥后,不可能有多大力氣。
藍辛骼聽到他主動請纓,干脆利落地說道:“完全割下那只怪物的頭。”
年思言:“……”
是他多嘴了!
“你……想要做什么?”如果事情很緊急,并且有重大用處,年思言覺得自己可以忍住惡心的感覺,嘗試一下。
“我想知道這種程度的攻擊是否就能殺死怪物。”藍辛骼在判斷這種怪物的生命力。
“我覺得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年思言斷言道,主要是不想真的去割下怪物的頭,來確定他的生死。
“那就好。”藍辛骼笑了,隨后隨手拿起一旁的椅子,大力砸下怪物的尸體。
怪物被傷害,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尸體,變得更加稀爛。
年思言露出驚訝的表情。
“確實死得透透的了。”藍辛骼滿意地甩手,將椅子扔掉。
這就是藍辛骼需要知道的最后的線索,接下來,離開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了。
他抬起手,摸著自己的臉,然后大力掐了下去,意圖再保持一會意識。
“好了,我們回去找他們吧。”藍辛骼拍了拍自己的臉,意圖用疼痛喚醒自己的一些意識。
“你是不是吃太多藥了?”年思言看出他的眼皮快要耷下去了。
“現(xiàn)在快是凌晨5點了。”藍辛骼是按照原本世界的時間計算的,“我沒有睡過,困是很正常的事情,和我吃藥這件事情完全無關。”
他意外嘴硬,不是普通人可以說服的,年思言很快就放棄了勸導他。
兩人走回前臺,藍辛骼走路拖拖拉拉,年思言慢慢就走在了前面。就在他要走出走廊,冒頭的時候,藍辛骼看到了地板上出現(xiàn)的影子。
那個影子投落在墻壁上,手里拿著一把斧頭,正在朝著年思言的腦袋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