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世界的真相 你覺得情信是給你的嗎……
連接列車車廂的門突然一扇又一扇地打開, 尖叫聲從遠到近,乘客逃跑的腳步聲密集地出現,他們原本應該在其他車廂, 因那邊的發生的變故,不得不逃跑到這里。
當他們到達這里,看到懸掛起來的尸體后,爆發出了更加尖銳的聲音。
“快跑!有怪物!快跑!”他們向這里的人傳達著一個訊息。
如果可以跑, 其余人何嘗不想離開。
這里已經是末尾的最后一個車型了。
跟在逃跑人群后面的, 是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那仿佛是龐然大物的動靜,讓列車越發地不安全,搖搖晃晃,仿佛要和前面的車廂斷裂一樣。
乘客趴在門和窗戶的邊上,痛哭流涕地拍打著,吶喊著:“放我們下去!”
隨著他們的呼喊聲, 遠處重物拖動的聲音, 粗重的呼吸聲,一點一點變得清晰無比。
頭上的燈光閃爍,列車劇烈震動著, 進入黑暗隧道了。
等燈光穩定的時候, 所有人都能看到, 一只身高超2米, 壯碩無比, 仿佛小巨人一樣的屠夫,拖著一把斧頭,正在朝他的方向快步走來。
他的斧頭上面滴著鮮血,在展示著之前發生的悲劇。
“啊啊啊啊!”這個車廂里的所有乘客都縮到了最后面, 因而,一動不動的邊瑰就成為了站在最前面的人。
拎著巨型斧頭的屠夫,正在加快腳步,逼近邊瑰。
“喔~”邊瑰感嘆一聲,迅速蹲下身,把手中的文件箱放在地板上。
箱子里有一把手槍和備用子彈,以及一個炸彈。
列車通過隧道,偶爾會經過有人停留的站臺。市民低頭玩手機,沒有注意到急速駛過的地鐵。
“為了讓大家可以準時回家,我就稍微溫柔一點好了。”邊瑰動作熟練地把彈匣塞進槍里,用工具固定住箱子,隨后站起來,面容冷酷地上膛。
他一抬手,直接瞄準屠夫,隨后對準他的身體和腦袋,持續開槍。
“啊啊啊啊!”因突如其來的槍聲,其他客人也被嚇壞了。
“大家請放心。”邊瑰笑著轉過頭,用他花俏的臉,說出善意的謊言,“我是警察,這種事情交給我處理就可以了,請大家安靜且冷靜地呆在一起,等我處理好事件,一定會放你們下車的。”
“你看前面!還活著啊!”那些人一直面對著怪物,親眼看到子彈對他根本沒有用處,他在短暫地被逼退后,又一次站穩,并且目露兇光,瞪著邊瑰。
邊瑰見狀,并不害怕,他觀察了一下屠夫,發現他的頭上戴著頭盔后,嘗試在他的胸口/射擊了一槍。
“嗙。”金屬被撞擊的聲音響起。
這個怪物身穿盔甲,子彈根本就沒有用處。
“真是。”邊瑰不耐煩地轉過頭,其實并不想花力氣動真格。
“滾出去!”那個屠夫的嘴中發出憤怒的聲音,對著邊瑰吶喊,“他是我的,你們給我滾出去!”
列車趔趄,轟然一動。
邊瑰聽到這句話,迅速轉過頭,棕色的眼睛映著閃爍的燈光,變得無比陰森恐怖,“我聽得不是很清楚,你再說一遍,誰是你的?”
“那個贏了游戲的小子,是屬于我的!”屠夫快步朝邊瑰跑過去,舉起了斧頭。
“啊啊啊啊!”乘客們一邊尖叫,一邊閉上了眼睛。
重物砸地的聲音響起。
客人們大著膽子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見邊瑰和那個屠夫摔在了地板上,邊瑰用擒拿術固定住屠夫的手和身體,意圖直接扭斷他的脖子。因為難以呼吸,屠夫的手沒有辦法用上力氣,手中的斧頭直接掉在了手邊。
邊瑰的身高和他倒沒有差很多,主要是體型的差異太大了。
屠夫全身都是夸張的肌肉,他在被邊瑰控制住后,稍微冷靜下來,準備用蠻力掙脫邊瑰。
邊瑰感覺到他一想動,就當前的姿勢,稍稍用力,將他的脖子扭到一個可怕的角度。
屠夫痛苦地在地板上蠕動著,他的手抓來抓去,終于碰到了斧頭,隨后手肘一轉,劈向纏在他身上的人。
邊瑰嘴角上揚,笑了一下,瞬間從他的身上脫身。
那把斧頭就這樣,直接砍在了屠夫的身上。
“小教程。”邊瑰還有閑情逸致,食指在空中一筆劃,笑瞇瞇地說,“在實戰當中,除非確定已經完全勝出了,否則的話,不應該掉以輕心。”
乘客們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隨后有人看到了地板上的情況,尖叫著提醒他:“還活著。”
他們多希望邊瑰認真應付眼前的情況,不要再和他們玩教學游戲了。
“是的,因為他的頭和身體都有盔甲,所以剛才的攻擊并沒有傷害到他。”邊瑰突然伸出腳,狠狠踩在他的臉上。
“啊!”屠夫雖然沒有死,但是身體不少地方已經被邊瑰卸斷了。
邊瑰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槍,再一次上膛,隨后腳踩在屠夫的胸口,固定他的身體,槍口對準他的臉,笑臉迎人說道:“你的臉要開花咯。”
屠夫終于意識到大事不妙。
“砰砰砰!”邊瑰微微抬起下巴,收起笑容,對準他的臉連開三槍,直到他的身體在一陣抽搐后一動不動,臉上完全被一片血糊掉了。
邊瑰面無表情地看著屠夫的尸體,冷酷陰森的表情,就像是惡鬼。在剛才的射擊中,屠夫臉上的血濺了起來,幾滴落到了邊瑰的臉上,顯得他更加可怖。
乘客們看到,不自覺地往后縮,認為他比起那個龐然怪物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大家已經安全了。”邊瑰懶得偽裝自己,于是隨意說道,“接下來只需要等車停,然后下車就可以了。”
真的那么簡單嗎?
空間陷入沉默,頭頂上的燈光依舊在閃爍,懸掛在欄桿上的尸體投下搖搖晃晃的影子。
在又通過一段黑暗的隧道后,乘客們驚然發現,頭頂上的燈光進入穩定的狀態,不再閃爍,尸體下蟄伏依舊的影子終于找到機會,一下子從地板上順滑地站起來。他們的動作太快了,乘客們還沒有來得及提醒邊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影子從他的背后,纏上他的脖子。
邊瑰一愣。
影子可就沒有那么容易對付了,邊瑰嘗試拿出手中的槍,朝著身后開了一槍,但是,槍械對影子并沒有用。
邊瑰并沒有因此驚慌,他在明白發生什么事情后,目標改為頭頂的燈。
“砰砰砰。”他將自己頭頂附近的燈管全部打滅了,沒有光,影子自然就會消失。不過他們在消失的瞬間,仍舊想要做最后的掙扎,奮力拽著邊瑰的身體,高高飛起,想要將他拉入有光源的地方。
就在他們要得逞的時候,邊瑰及時拉住椅子上的扶手,穩住自己的身體,再把身后的燈打滅。
影子被驅除了。
然而,高級的攻略者之間的爭斗永遠都是一環接著一環的。
沒有休息的間隙,原本掛在欄桿上的尸體突然動了起來,從掛鉤上脫身后,猝不及防,涌著將邊瑰壓在身下。
“噗嚕。”邊瑰的身體徹底被淹沒,一聲不吭。
人群終于明白過來,最后能在這輛車里拯救他們的人也沒有了,嚎叫聲重新占據車廂。
列車再一次進入黑暗之中,怪物啃咬的聲音響起,仿佛是在把獵物生啃至死。
邊瑰無聲無息。
黑暗中的影子,全部彎下腰,翹首以待。
尸體的間隙中,一只滑膩膩的章魚觸手,按住了他的臉。
兩股力量爭斗之下,一樣東西突破重圍,飛到了車廂另一邊的位置上。
邊瑰直接被甩到列車的椅子上,后背直接靠在上面,叉開腿坐著。他的手按在扶手上,深吸一口氣后,稍微活動脖子,慢條斯理地伸出手挑開自己眼前的頭發。
“我說真的,寶貝,你有點惹我生氣了。”他咧開嘴巴笑,里面牙齒緊咬。
乘客們看到了新的變故,完全嚇到不敢吱聲了。
無數的觸手,慢慢占據整個空間。
地鐵在軌道上飛馳了一段時間,終于,速度慢了下來,直至停在站臺。
“滴。”列車到站的提示音響起。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按住門,隨后,那人笑著轉頭說:“到站了,要下車的乘客請盡快出去。”
地板上,都是尸體的的殘軀,手腳布滿一地,尸體被分開后,迅速融化,變成了一灘機油,惡臭的味道讓人呼吸困難。
在里面的乘客捂住嘴巴,爭分奪秒地跑了出去,意圖逃離這個詭異的經歷。
等車廂里空無一人的時候,邊瑰站在門邊,提起自己的傘和公文包,拿出打火機,點了一根煙后,笑著離開,并且在車門關之前,順手把燃火的打火機扔了進去。
“不如你先滾吧,那個可愛的孩子,是我的。受到教訓,下次說話小心點。”邊瑰動作豪邁且急躁地走開,不耐煩的模樣完全不符合之前溫文爾雅的形象。
接觸到了火焰,這輛詭異的列車燃燒起來,繼續駛離軌道。
深夜,電視里播放著海底食人怪物的電影。
章魚怪物將人卷住后,狠狠勒死,然后卷入海里,消失不見。
藍辛骼一邊看著電影,一邊拿著小餅干咬著,提前預演今晚的噩夢內容。
“看得人好不爽啊。”這個爛片,居然讓人類輸給了海底的怪物,最后活下來的人也不過是僥幸。
這樣的爛片,居然拍了五部,
藍辛骼不敢置信地搖頭,隨后拿著遙控器,反復調臺。
突然,外面電閃雷鳴,開始下雨。
藍辛骼的眼睛映著閃爍的光,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一轉頭。
陽臺上,那一株蒲公英徹底長大,黑色的花在風中搖搖晃晃,隨后在閃電的光中一轉。那朵花的上面,睜開了一只占據上半張臉的眼睛,咧開嘴巴笑了。
“你好啊。”那朵蒲公英的口中吐出人類的語言。
藍辛骼依舊咬著餅干,把自己所聽所見,視為自己的幻覺。
“我不是幻覺。”那朵蒲公英還長出小小的黑色的手腳,它的手繞著自己的頭腦,笑容邪惡,“怎么說好呢,希望沒有嚇到你,你應該知道了這個宇宙有很多世界了吧。我本來應該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我在那個世界是很普通的,就像你們街道上的花花草草一樣。但是,我的世界有人跑來這里,不小心把我也帶過來了。”
藍辛骼放下餅干,站起來,走向陽臺。
“對,就是這樣,接受我,我可以解答你的很多問題,我需要的不過是……”
蒲公英的話還沒有說完,藍辛骼就拿剪刀,把它的根剪了,然后直接將花朵扔下陽臺。
沒有東西嘰嘰喳喳后,藍辛骼安心地回客廳,繼續吃餅干。
“你真的很粗暴。”那個古怪的聲音繼續響起,那團有手有腳的黑色蒲公英飛了起來,再次出現在陽臺,想要進客廳。
藍辛骼再次起身,把陽臺的玻璃門關上了。
“還是再吃一份藥吧。”他是這樣想的,幻覺越來越嚴重了。
“不要吃啊,放我進去吧!”蒲公英在玻璃門外,用力捶打窗戶,“我可以解答你的問題,西蒙就是特殊種的縫隙人。”
外面暴風雨要來了。
“快讓我進去吧,我才剛出生啊!”蒲公英哀怨不已。
一陣陰影出現。
蒲公英抬起頭,藍辛骼站在它的面前。
它咧開嘴巴笑了,知道自己找到藍辛骼感興趣的話題。
藍辛骼打開了玻璃門,它歡天喜地地飛了進去,然后坐在桌子前面,囂張地拍著桌子,說道:“如果想要我說出更多的訊息,就給大爺我奉上干凈且美味的水。”
藍辛骼伸出手,一只手抓住它,一只手拿起放在柜子里的打火機,點燃火焰。
蒲公英見狀,戰戰兢兢地抬起眼睛,看到了藍辛骼陰郁的臉。它想了一下,用自己的小黑手搭在藍辛骼的手掌上,討好地說道:“對不起。”
藍辛骼坐到沙發上,隨手給了它一塊餅干。
蒲公英雙手捧著猶如自己身森*晚*整*理體一般大的餅干,開心地咬了起來。
“不說話,就不要吃了。”藍辛骼威脅道。
“哎呀,就是那樣啊。”蒲公英說,“西蒙就是特殊種的縫隙人,縫隙人只會在一種情況下,成群結隊的出現,那就是世界搖搖欲墜,就要毀滅的時候。”
藍辛骼一愣。
“縫隙人是來加速世界的滅亡的,因為每個世界在滅亡的瞬間,會出現一種叫做‘核’的東西。縫隙人的工作就是得到核,然后用來換取在其他世界停留的時間。”蒲公英得意地看著藍辛骼,“戰勝主神的人就能得到核。”
藍辛骼指了指自己。
“對啊,你不是贏了嗎?”蒲公英理所當然地說道。
藍辛骼聞言,伸出手,用力朝它拍了下去。
“喂!你在做什么!”蒲公英被他拍扁了。
“你怎么知道的?”這件事情,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雖然偶爾會自言自語,但是不會特別提起這件事情,這個東西,有問題。
蒲公英從他的手掌縫隙中溜出來,得意地看著他,說道:“我可以讀取主人的記憶,偷取他們的力量,也就是,我也許會成為另外一個你。”
藍辛骼準備去拿打火機了。
“這也意味著,你藏起來的那些秘密,我都知道。”蒲公英并不擔心藍辛骼會毀滅它,因為,藍辛骼想要和別人分享這個秘密,但是又害怕透露出一絲風聲,破壞自己偽裝出來的形象,那么,它就是他最完美的同伴,“你能活下來并且贏了,真是厲害。”
藍辛骼凝視著它。
“這里有幾批縫隙人。”蒲公英感覺到藍辛骼的殺意,反復地提供信息,“無知的人在這個世界尋找主神,但是……一批人在找你。”
因為他已經確切擁有一個核了。
“好著急啊,應該是哪個世界快要毀滅了,所以一定要從你的手中得到核吧。”蒲公英繞著藍辛骼打轉,“世界的生命走到盡頭,是可以延續的,核就是生命的來源。一定是某位主神,付出了不得了的代價,所以才會有那么多的縫隙人到處尋找核。”
“按照你的說法。”藍辛骼質疑一切,“主神擁有核,核可以延續世界,而且主神可以付出代價讓縫隙人去尋找核,那么,為什么會有毀滅的世界?”
“嘛,情況有很多的。”蒲公英繞著藍辛骼轉來轉去,打量著他的臉,“一是主神已經完全衰竭了,二是主神付不出代價了。”
“好吧。”藍辛骼再問,“你說我得到了核,在哪里?”
蒲公英愣住。
藍辛骼的態度特別坦蕩,他除了錢,好像沒有帶回什么東西吧。
蒲公英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隨后果斷地說:“我也不知道。”
藍辛骼又一次伸出手,將他拍扁了。
蒲公英已經不想爬起來了。
“西蒙是特殊種的縫隙人,怎么說?”藍辛骼最想知道的,仍舊是關于他的事情。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蒲公英說道,“祝云青他們說過的啊,隊伍里有特殊種的縫隙人,帶隊的一定也是特殊種。”
“然后呢?”這件事情他已經知道了,說點他不知道的吧。
蒲公英無辜地坐在桌面上,眨巴眼睛看著他。
藍辛骼看它居然開始裝模作樣,立刻面無表情地按下打火機的開關,決定毀滅它。
“我不知道,條件太少了!”蒲公英瘋狂逃竄,“我能讀取你的記憶,擁有知識,但是你的記憶中,并沒有多少有用的訊息,無法判斷他的特殊能力是什么。一開始,我懷疑過是不死,但是他在海邊的那場副本游戲中,又確實死亡了。”
藍辛骼的動作頓住。
不死。
對,他確實懷疑過,西蒙是不死的生物。
“你看見了吧。”蒲公英抬起頭,和藍辛骼對視。
“我看到了。”藍辛骼將自己記得的所有畫面調取出來。
西蒙被刀子捅過、從不可思議高的地方摔下去、甚至被巨型怪物壓住,但是都能活下來。
他疑惑地猜測過,這個人是不是不會死。
所以在西蒙被章魚咬斷身體后,他滿懷期待地,等待著他再復活的那一刻。
直到,那只章魚奪取了他的半邊身體,而西蒙,沒有再說話。
蒲公英看著藍辛骼思考的模樣,得意地歪著腦袋。
他能讀取藍辛骼的記憶,他說出的就是藍辛骼想要聽到的話。
西蒙的能力未必是不死,只是藍辛骼希望他不死而已。
藍辛骼的手放在下巴,開始思考,并且漸漸明白了這只小怪物的意思:“在之前的世界,當時就有很多縫隙人。”
“當然了。”蒲公英在原地跳了跳,縫隙人都是一隊又一隊地出現的。
“所以會追著我的,就是之前和我呆在一個世界的縫隙人。”而在這個世界新出現的縫隙人,不會知道他贏了之前的副本游戲。
“對啊,你贏了,那么他們就輸了。”蒲公英覺得這是很簡單的結論。
“如果西蒙還活著。”藍辛骼伸出手,點在蒲公英的頭上,理所當然地推斷下去,“就會來找我。”
為了奪取他得到的獎勵。
蒲公英瞠目結舌地和他對視,雖然它能讀取藍辛骼的記憶,卻無法和他有一樣的思維。
“原來如此!”藍辛骼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著急地走進房間,從床下拿出三把鑰匙,他先是用鑰匙打開墻壁上的一個秘密開關,然后再解鎖藏在墻壁里的保險柜,最后拿出里面的盒子,將其拉開,拿出粉紅色的信封,跑到了蒲公英的面前,指著信封上的某段話,“這句話。”
——如果你再看到我,千萬不要相信我。
縫隙人是必須忠于任務的。
“哎呀。”蒲公英看著他,瞇起眼睛笑了,“你認為這封信就是給你的嗎?”
藍辛骼愣住。
“這是情信吧。”蒲公英指著他,“是你這樣認為的。”
藍辛骼慢慢收回手,看著手中的信紙,眼睛定在最后一句話。
——其實我一直喜歡你。
“不,如果你要這樣說,感覺有點惡心。”藍辛骼不動聲色地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
蒲公英得意地跳著奇怪的舞蹈。
“你要我說他喜歡我,實在是有點惡心。”藍辛骼碎碎念,“他對我太差了,經常把我扔進副本里,明明可以救我,偏偏就在一邊看著。”
就是因為這樣,在離開他們后,他仍舊可以活下來,攀登到最高峰。
蒲公英的一只眼睛笑著,看著他。
“好吧,你還算有點用。”藍辛骼斜視它一眼,承認了這個事實。
蒲公英就是希望他可以這樣認為。
“那么,你想要什么?”藍辛骼是聰明人。
“我想要在你的身邊。”蒲公英輕飄飄地跳了起來,“我可以陪你聊記憶中的人,但是我會漸漸復制你的能力。我們這個種族,必須吸取別人的力量才能成長。但是你放心,你的力量非常多,我只需要一點點而已。我會把你想要知道的知識都告訴你,你只需要讓我留在這里就可以了。”
藍辛骼聽到他的條件,毫不猶豫地說:“好啊。”
蒲公英瞇起眼睛笑了,藍辛骼答應了它,有出于做交易的心,但是更多的,是一種蔑視。
他并不把它可能傷害他的威脅放在眼里。
“我呢,叫做煤球。”蒲公英笑著指著自己。
“無聊。”藍辛骼罵它。
這是他以前給家里的寵物狗取的名字。
“嘿嘿。”煤球的雙手撓著腦袋,笑得不亦樂乎。
就在此時,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了。
樓梯間,突然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藍辛骼眉頭一皺。
說來神奇,他總能分辨出,普通人和異樣的腳步聲。
那道腳步聲一步步靠近,最后,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藍辛骼走到門邊,悄然推開一條縫隙,看了過去。
一個女人蜷縮著身體,窩在樓道的角落里。
“祝云青?”藍辛骼看到她的臉,準確地喊出她的名字。
祝云青一愣,轉過頭去,和他對上了視線。
第32章 地鐵列車 普通一天的開始
祝云青在離開副本世界后, 精神受創,她本來想就地休息,但是前有警察的追捕, 后有副本怪物靠近的氣息,她只能不顧一切地一路逃竄。
會來到藍辛骼所在的小區,巧也不巧。
巧的是,她是順著地鐵的路線前進的。不巧的是, 這里不是她唯一停留的地方。只是, 越是遠離市中心, 人就越少,屋子外面的障礙也越少,更容易潛入。暴風雨的接近,促使她最后選擇了這一個毫無設防的小區,并且打算在這里躲起來過夜。
她的意志是堅強的,但是身體已經撐不下去了, 處于搖搖欲墜的狀態。
風雨夜, 她在暈倒之前,看到了一張讓她不敢置信、且面目扭曲的臉。
“藍辛骼!”祝云青終于想起了那個名字,大呼出聲, 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因為這段時間沒有好好吃飯, 也沒有好好休息, 一有大動作后, 立即就覺得頭暈, 不受控制地倒了回去。
“什么事?”旁邊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祝云青愣住,隨后轉過頭。
藍辛骼正坐在她的床邊,一手拿著一個桃子,一手拿著鋒利的水果刀, 干脆利落地削著皮。
祝云青見狀,莫名吞了一口口水。她分不清自己是因為肚子餓了,還是單純因為這個人和刀子的搭配,太可怕。
藍辛骼削好桃子,直接塞進自己的嘴里,啃了起來。
祝云青:“……”
原來不是給她吃的。
“你怎么會暈倒在樓梯間?”藍辛骼問她,態度自然。
“先……給我找點吃的。”祝云青有氣無力。
藍辛骼沒有廢話,他起身,離開了這間屋子,沒有一會兒,就拎著還有一半的面包遞給祝云青。
“這是醫生給我買的。”藍辛骼的語氣中有點不舍,因為很好吃。
祝云青才不管醫生是誰,抓起那半袋面包,打開袋子就啃起來。
“你的家怎么會這樣荒涼。”祝云青現在才發現這個屋子里除了基本的家居,什么都沒有。
“這不是我的屋子。”藍辛骼解釋道,“我讓小黃給你收拾了一個房間,讓你暫時休息的。你休息夠了,可以直接離開。”
祝云青看了他一眼。
藍辛骼還在低頭啃桃子。
“我……現在不知道去哪里了……”祝云青自責地看著袋子里的面包,“我這一次肯定會被扣分,而且袁叔和小陽不在了,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什么,目標也沒有了。如果提前離開這個世界,我又將繼續流浪,沒有休息的時間。“
“這樣。”藍辛骼朝她伸手。
“什么意思?”祝云青不解。
“那我幫你去租下這個房間吧,隨便你待到什么時候,由我去處理,你第一個月的房租只需要給一半,而我還能拿到一點回扣,我會和你平分的。”藍辛骼記得黃初初告訴他的優惠政策。
祝云青沉默。
藍辛骼熟悉這種窮人的默然。
“你先好好休息吧。”藍辛骼體貼地說,“我先幫你記賬?”
“你到底是……從哪里跑出來的?”祝云青和其他人產生了一樣的疑問。
藍辛骼覺得好笑,說道:“和你們一樣,從這個世界啊。”
“我們才不是來自一個世界。”祝云青毫不猶豫地說道。
藍辛骼聳肩。
祝云青看了他一眼,告訴他一個訊息:“那個叫做李改的,是你的同伴吧。”
“啊?”藍辛骼張開嘴巴咬桃子,發出疑惑的聲音。
“他被這個世界的警察抓走了。”祝云青離開副本后,是和李改在一起的,親眼看到李改被警察用手銬套住,帶走了。
“那就奇怪了。”藍辛骼想起自己看的新聞,露出深思的表情。
新聞上,明明說李改仍然在逃竄。
為什么要故意掩飾一個詐騙犯被抓到的事實?
“算了。”藍辛骼不在意。
“什么叫做算了?那是你的同伴!”對于縫隙人來說,同伴是很重要的。
“我的同伴早死完了,我現在的身份就像是未亡人,寡婦,鰥夫。”藍辛骼語氣冷淡,“不要隨便給我新的搭伙人,我還沒有走出去呢。”
祝云青一愣。
這是藍辛骼第一次那么直接地表明自己的心境。
“而且和警察在一起,怎么樣都不會危險的吧。”藍辛骼不以為意,“我小時候家里遇到賊后,恨不得住在警察局。”
只是這些警察,看起來,應該不會是普通的警察了。
祝云青用探索的眼神盯著藍辛骼
她看不穿這個人,他整個人都是用荒謬的認知堆砌起來的形象。
“這個副本世界,有問題。”祝云青還是覺得應該提醒藍辛骼一句。
藍辛骼終于抬頭看她。
“也許只是我的錯覺,但是……”祝云青最擅長的其實是收集信息和判斷的能力,“這個世界,好像存在兩個不同的副本世界設定。”
這是不應該的,一個世界的副本應該只有一種設定。
“偽人怪物,和那個黃色房間的世界,不是一個設定。”祝云青說,“不符合正常的觀念,你要小心,千萬不要再進去副本了。”
對于半袋面包和暫時的居所的報答,祝云青能提供的信息止于此。
藍辛骼皺眉,歪頭思考一陣后,想不出什么結論。
祝云青就在這里暫時住了下來。
除了同樓層有個所謂縫隙人的世界攻略者,屋子里有一朵會說話、還會飄來飄去的蒲公英,藍辛骼覺得他在這個世界的日子,還算是正常。
日子就這樣平常地過去了一周,藍辛骼看電視,新聞節目仍在通知李改逃竄在外的消息,但是已經顯得無足輕重,因為失蹤的人越來越多了,且是毫無理由的。
天空的蛇尾吊在天空,靜止不動,進一步提醒著所有人類,世界正在被改變。
宗教的活動因此越來越活躍。
藍辛骼在一個陰天,準備去商店買點罐頭,改善一下伙食的時候,眼前出現一只手,硬是遞過一張傳單。
戴著帽子,身體幾乎藏進外套里的藍辛骼看起來唯唯諾諾,實際上誰也不慣著,他說:“不用了,謝謝。”
“就幫幫我吧。”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藍辛骼抬起頭,看到一張熟人的臉。
黃初初正拎著一疊海報,臉上的笑容都要僵硬了。
藍辛骼默默拿下頭上的帽子,伸出手。
黃初初立刻拿了五張傳單給他。
藍辛骼沒有意見,順便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
又是這個無限銜尾教。
“咳咳,最近這個宗教招人打零工,工資不錯,而且還包一餐,你要不要一起來?”黃初初鬼鬼祟祟地和藍辛骼介紹工作,“反正你也在找工作吧。”
“你好努力。”藍辛骼感慨道,隨后又朝她伸出手。
黃初初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又塞了幾張傳單給他。
藍辛骼順手把紙折好,放進他的大容量口袋里面。
“我就算了,我不喜歡和別人說話,而且在室外太久,我會想要自殺。”藍辛骼重新戴回外套上的帽子,朝她揮手,“我還有事,再見。”
黃初初喜笑顏開地朝他揮手,目送他離開。
藍辛骼買了罐頭后,回到自己的屋子,將一袋食物放到桌子上。
“你回來啦!快來陪我玩游戲!”煤球的頭頂著一本書,高興地沖向藍辛骼。
藍辛骼無視了它,脫下外套后,坐在沙發上,挖著黃桃罐頭吃。
“陪我玩嘛!”煤球不甘寂寞地繞著藍辛骼轉來轉去。
被人打擾,藍辛骼眼下的黑眼圈看起來越來越嚴重了。
“不如,你還是走吧。”藍辛骼真誠地建議道。
煤球聞言,立即閉嘴了。
藍辛骼迷迷糊糊的時間遠比清醒的時候少,煤球只能自得其樂,它在藍辛骼的外套上跳來跳去,隨后,伸出可以無限延伸的小黑手,從他的口袋里抽出了那幾張海報,雙手舉著,裝作認真地閱讀起來。
只要它不像只狗一樣,纏著藍辛骼要和它一起玩,藍辛骼隨便它做什么。
“你不繼續探查信息嗎?”煤球的眼珠子一轉,窺視著藍辛骼。
“什么?”藍辛骼不清楚它要問什么。
“這里有兩個副本世界的事情。”它那天其實一直都在藍辛骼的帽子里,聽到了祝云青說的話。
“怎么?你很在意嗎?”藍辛骼看了它一眼。
煤球覺得他的眼睛像蛇,經常猝不及防就會被嚇到。對于一些生物而言,蛇是可怕的。
“你不在意嗎?”煤球蹦蹦跳跳,“你也想要得到核的吧!”
“不啊,一點都不想,要那個東西,對我沒有用處。”藍辛骼伸出手指,用力一彈,將它彈飛。
煩死了。
“啊啊啊!你怎么可以不想要!”煤球著急了。
“那個核到底有什么實際用處?”藍辛骼問它。
“可以延續破滅的世界!”這就是核的唯一用處。
“呵。”藍辛骼冷笑。
煤球要被他氣死了:“那你把你帶出來的核送給我!”
藍辛骼放下手中的罐頭,抓起煤球,起身后,將它扔出陽臺,冷酷地將門關上。
吵死了。
如果神真的存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有受難日這種說法。
藍辛骼最近連續遇到祝云青和煤球兩個大麻煩,然后在周五的某一天,有人敲響了他的大門。藍辛骼透過貓眼看了一眼來人,不情不愿地打開房門,用陰森的眼睛盯著外面的人。
黃初初熟練地掌握了無視他身上死氣的技能,得意地對著藍辛骼展示手中的三張餐券。
“那個教會,說有免費晚餐吃,我們和小柯一起去吧!”她不愿意浪費一分錢。
藍辛骼對聚餐這種活動毫無興趣,心里想要拒絕,但是腦子一片漿糊,根本就想不出拒絕的借口。
“走吧走吧!”黃初初手舞足蹈,另一只手牽著范柯。
藍辛骼就這樣被她拉出門了。
因為是教會的福利餐,所以在吃飯之前,他們不得不先去教堂坐著,聆聽所謂的福音。
藍辛骼左耳進右耳出,眼神呆滯,對這一場禮教的的印象就是,代替十字架的銜尾蛇符號,以及一位穿著黑色神父服的男人。
他很奇怪。
教堂的講道壇上,明明已經有一位激昂慷慨的神父了,但是他卻如同影子一樣,緊緊跟隨著那位神父。他不發一語,皮膚黝黑,如用影子,只是默默看著眾人。
傳道的神父舉起了銜尾的無限符號,激動地說道:“人生來都是有罪的,傲慢是罪,嫉妒是罪,貪婪是罪,色欲是罪,正是人類的罪孽的實體化,才會變成天空的蛇尾。我們只有愿意付出自己的善意,消滅罪惡,天空的蛇尾就會收回去,神才會把毀滅的欲望變成愿意讓我們續寫的無限。”
藍辛骼摸了摸鼻子,注意力仍舊在那位黑神父身上。
神父一頓長篇大論后,終于放他們去吃飯了。
人群散開,神父也抖擻精神從后門離開,只有那一位黑神父仍舊站在無限的符號下,默然不語,一副肅穆森嚴的模樣。
藍辛骼盯著他。
其實藍辛骼從發現他開始,就一直觀察著他了,但是那個神父從來沒有看過他。
“你怎么還坐在這里,快快快,去吃飯了。”黃初初和范柯走了兩步,發現藍辛骼沒有跟上來后,迅速回來找人了。
藍辛骼的視線轉向她,然后再轉過頭的時候,那位黑神父已經不見了。
“快點,今天的晚餐有很高級的牛肉。”黃初初湊到他的耳邊,不敢聲張,但是語氣中有掩蓋不了的喜悅。
藍辛骼站起身,跟上他們的腳步。
“普通吃飯,我不會喊你出來的,我知道你不喜歡出門。”黃初初牽著范柯,笑嘻嘻的,“但是今天真的是大餐啊。”
到了餐廳,黃初初使勁給藍辛骼和范柯夾肉,隨后自己大口大口地吃,心滿意足。
藍辛骼夸她,說道:“你在哪里都能活下來的。”
“真的?”黃初初吃了昂貴的肉后,心情愉悅,一直笑著。
“而我快要死了。”藍辛骼的頭一偏,只因這個吃飯的地方坐滿了人,人聲鼎沸。
“不好意思啊。”黃初初有點抱歉,她好像不應該帶藍辛骼出來。
“哥哥不要死,喝這個。”范柯把自己的飲料給他。
“謝謝,還可以活下去。”藍辛骼伸出手,把飲料推給他。
范柯抬眼看他,害羞地笑了。
而黃初初在道歉過后,持續投入到吃肉大軍當中。
藍辛骼雙手抱胸,抬起頭,視線掃過一張張人臉,沒有看到那位詭異的神父。
一頓飯吃到了大晚上,黃初初拍著鼓鼓的肚子,牽著范柯,和藍辛骼一起,回家去了。
到了公寓,藍辛骼站在自己的門前,用鑰匙開門。
“抱歉啊,今天好像沒有問你的意見,直接帶你出去了。”黃初初把范柯送回家后,想了一想,還是打算再和藍辛骼表達歉意,“上次你幫我接了傳單,我想感謝你才這樣做的。”
“沒事。”藍辛骼說,“不過那個兼職,你要小心一點。”
“怎么說?”黃初初聽到藍辛骼說沒事后,開始傻樂了。
“太晚了,最近的失蹤案很多。”藍辛骼專門看了時間,現在快要晚上十點了。
“沒事的,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打工了。”黃初初說,“他們不需要零工了,最近我除了接送小柯去上鋼琴班,其他時間段,不會晚回家。”
“嗯。”藍辛骼打開房門,假裝不經意地問,“那個黑神父,經常在教堂的嗎?”
黃初初還沉浸在輕松的氛圍中,下意識地反問藍辛,道:“什么黑神父,教堂里面沒有外國人哦。”
藍辛骼一愣。
“嗯?”黃初初的笑容停滯,發現了問題。
“今天吃完晚飯,我忘記吃藥了,現在要去找藥了。”藍辛骼覺得事情重大,他可能又看見幻覺了。
“好。”黃初初沒有再耽擱他的時間。
藍辛骼因為看見了幻覺,所以晚上吃藥的時候稍微吃多了,身體一沾床,立刻就昏睡了過去。
睡夢中,章魚的觸手稍微扒拉了一下他的手,立刻就被他拍打下去,趕走了。
藍辛骼這一覺睡得很安穩,按照平常的習慣,他應該可以睡到中午,但是今天一大早,他就醒來了。
因為樓上傳來了震天的吵鬧聲,鍋碗瓢盆掉了一地,隨后,男人暴躁的痛罵聲傳來。
這里的隔音效果一般,雖然說不上很好,但是也不差,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動靜,一定是因為樓上的人太可怕了。
一開始只有男人單方面的辱罵聲,很快的,女人的哭泣聲也隨之響起。
藍辛骼一愣。
爭吵聲不斷,到了后面,甚至有砸桌子的聲音,就在藍辛骼想著要不要讓黃初初找個人上去看看的時候,聲音停止了。
藍辛骼嘆氣,被這個動靜鬧過以后,已經不可能睡回籠覺了。他起床刷牙后,打開柜子,在吃完早餐后,準備吃點藥。藥片已經吃到了最后一片,藥罐也空了。
“不是吧?”藍辛骼不敢置信。
沒藥了!
昨天被拉著出門,還淡定自如的藍辛骼,現在才覺得天塌了。
他的腦袋一偏,躺在沙發上裝死。
“心臟復蘇!”煤球看到他的模樣,立刻飛到他的胸口,伸出小黑手,搭在上面用力。
藍辛骼一點反應都沒有。
“人工呼吸。”煤球嘟起嘴,想要湊過去。
藍辛骼眼睛都沒有轉一下,直接一只手將它拿走了。
“掛號,去一趟醫院吧。”藍辛骼有氣無力,又要去裝模作樣了。
海市只有一家精神病院,藍辛骼打開醫院的公眾號,在找今天還可以掛號的醫生。意外地,他在上面看到了邊瑰的名字和照片。在一眾禿頭、年老、生無可戀的醫生里面,邊瑰的照片閃閃發亮,顯眼得可怕。
藍辛骼沒有猶豫,直接點擊了一位禿頭醫生的頭像。
就醫的時間很近,藍辛骼捉緊時間,穿上外套,背上背包,出門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煤球很想當一只受到藍辛骼寵愛的寵物。
藍辛骼沒有回應它,只是將門關上,轉身離開了。
“嗚嗚嗚。”煤球哀怨地趴在門上,通過貓眼,偷窺藍辛骼。
藍辛骼在這個間隙,已經順著樓梯,走下去了。
他在路過窗戶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頭發亂七八糟,順手將帽子戴上。
行至路口,發現一起等紅綠燈的,還有一位拿著拐杖的盲人,他的頭發花白,眼睛緊閉,側耳傾聽。
紅燈變綠燈的時候,會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他這才拿著拐杖,慢慢通過人行橫道。
藍辛骼走動的速度比他快,走到人行橫道中間的時候,發現聲音突然停止了。綠燈還是綠燈,但是提示音沒有了。
盲人因此以為綠燈過去了,急忙加快速度,超過藍辛骼,通過道路。
這個機器的提示音壞掉了。
藍辛骼慢吞吞地走到地鐵站,他熟悉這個站口,除了工作日的上班時間,平常是不用排隊的。只要搭上最近的一趟地鐵,就能提前到醫院。他從容不迫,結果到了地鐵站,發現這里居然排了長隊。
為什么?
藍辛骼垂下雙手,不敢置信,感覺在短短的一天時間里,天塌了兩次。
“這邊的入口限流。”有人討論起了這件事情,語氣中都是煩躁。
藍辛骼也煩,但是他沒有可以一起吐槽的同伴,所以只能順著人群,在半個小時后進站。他擠在人群中的時間太久,當終于到了地鐵通道的時候,已經是活人微死的狀態了。
他順著樓梯去坐地鐵,驚然發現另一個入口不需要排隊。
“今天太倒霉了。”藍辛骼煩躁地抓臉,如果不是沒有藥物了,他現在就想轉身回家。
站在站臺等待列車的時候,有時候也會看到對面的地鐵飛馳而過。
趕時間的客人,只是站著都忍不住在原地走來走去。
終于,列車到了。
藍辛骼本來有機會坐到最后一個空座位的,但是他身后的一個粗壯的大叔突然用身體將他擠開,跑過去占據了最后一個座位。
他轉身走到邊上,盡量把自己的身體縮起來,避免和其他人接觸。
在地鐵上的時間是很無聊的,特別是對于不玩手機的藍辛骼而言。
他戴著帽子,低下頭,就像是可疑份子。
乘客太多,人們無可避免地擠在一起。
藍辛骼不小心看到對面的人正在用手機發信息,內容是:我這就自殺給你們看!
他皺眉,隨后抬起頭。
拿手機的一名穿著校服的扎馬尾少女。
感受到了藍辛骼的視線,她立刻將手機屏幕關掉,背過身體。
這個世界到處都在發生無法挽回的悲劇。
藍辛骼很想和她說點什么,但是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嘴里老是掛著死不死的,結果最后活下來的人就是他,所以就不多管閑事了。
到站,藍辛骼和那位少女一起下車,但是兩人走的出口不一樣。
地鐵列車發出吵鬧的聲音,迎接著下一批客人,其中一輛,穿墻而入。
可惜的是,藍辛骼并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
他的腳步,停在了海市精神衛生中心的門口。
第33章 重復的一天 起碼邊瑰,看看臉,還是不……
藍辛骼不知道來過醫院多少次了, 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鬼祟,戴上帽子,沿著邊上走, 就是害怕撞上某個曾經一起吃飯的醫生。
他最近過得并不順心,但是積累的霉運,讓他的人品大爆發了一次。就這樣一路溜進了四樓的另一間診療室,在此之前, 都沒有碰到邊瑰。
藍辛骼因為戰略的成功, 一不小心就開心了, 掀開帽子的時候,眼睛閃閃發光的,讓禿頭的醫生一時不敢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有病。
藍辛骼在短暫的喜悅過后,迅速進入了角色,用死氣沉沉的眼神看著醫生。
在一頓忽悠后,醫生輕易地給藍辛骼開了藥。
藍辛骼看著醫生在電腦上操作的動作, 支支吾吾, 嘗試開口道:“可以多給我開一點藥嗎?”
“不可以,因為……”醫生開口,就是長篇大論。
藍辛骼看似乖乖地坐在位置上, 等醫生說完教育他的話, 實際上早已神游天外, 并且有點后悔沒有掛邊瑰的號了。
起碼邊瑰, 看看臉, 還是不錯的。
“去吧,多出門曬太陽,鍛煉身體。”醫生把繳費單交給藍辛骼。
藍辛骼拿到單,往下面一看, 發現了一個問題,問道:“這個藥,比以前便宜。”
醫生的身體突然一抖。
藍辛骼覺得有問題。
“因為你上次那個藥比較重,我把劑量往下調了,不是一種藥,價格不一樣。”醫生轉過頭,一臉正氣地告訴他。
藍辛骼還是覺得可疑,不過他不想再在醫院待下去了,確定藥物也是常用藥后,他轉身離開。
在走出長廊的時候,他特意路森*晚*整*理過另一個區,往1號診療室的方向看過去。
邊瑰的診療室門口打開著,但是他的人卻不在里面。
藍辛骼撇嘴。
既然邊瑰不在,藍辛骼到取藥處,拿了藥后,頂著蓬松到有點飄起來的頭發,準備直接回家。他提著袋子,一轉身,就看到邊瑰在推開后門的玻璃門,邁著大長腿進來了。一看到他,立刻就有護士拿著一份文件迎上去,需要他簽名。
邊瑰接過文件,低下頭,翻閱了一下。他似乎發現了什么問題,正想要抬起頭,和護士示意,結果這一抬頭,就和一直盯著他的藍辛骼對上了眼睛。
藍辛骼的眼珠子往上轉,意圖避開邊瑰的視線。他等了幾秒鐘,認為這個時間段足夠邊瑰把注意力從他的身上挪開,重新專注工作的時候,才轉了回去。
眼珠子一回正,立刻就和邊瑰的眼睛對上。
要命。
藍辛骼伸出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邊瑰笑了一下,隨后拿起筆,迅速在文件上簽名,隨后把筆還給護士,拿回文件夾,朝藍辛骼走過來。
藍辛骼本來想要扒拉一下自己的頭發,但是又感覺欲蓋彌彰,所以就盡量把自己的表情弄呆,雙手垂下,就像是繩子掉下兩根的木偶娃娃一樣。
“你怎么過來了?”邊瑰熟稔的語氣就像是遇到了熟人一樣。
藍辛骼無力吐槽,于是在支支吾吾后,也以一種熟人的態度,厚著臉皮說:“藥吃完了。”
“呵。”邊瑰笑了,隨后一如往常,低下頭,湊了過去,若有所指道,“還挺快的。”
藍辛骼上一次開的藥物單是邊瑰經手的,他自然知道如果按照正常劑量,藍辛骼的藥物還能再過一段時間才對。
“我……一吃藥,就會手抖。”藍辛骼故意抬起手,造作地隨意抖了兩下,“然后藥片就灑了一地,我個性膽小,慌得站不穩,就踩上去了。”
“哈哈哈。”邊瑰被他逗笑,看著他還伸出來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的手指,在他的手掌心碰了一下。
藍辛骼愣住。
“手抖的話,要吃糖。”邊瑰拿起文件夾,在肩膀上拍了拍,朝他禮貌地點頭,“我還需要回去坐診,那么再見,注意健康。”
進退有度,是狡猾的成年人。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藍辛骼一手提著藥袋子,一手揉亂自己的頭發。
可恨。
不過能拿到藥就很開心了,誰要理會不靠譜的醫生。
藍辛骼果斷轉身離去。
今天的天空特別陰沉,藍辛骼戴著帽子,坐在沿街的大道,感覺呼吸有點不舒暢。
空氣太差了。
就在他快要到達地鐵站的時候,發現不遠處的一個地方,站滿了人,人群密集,但是又讓出了一大片位置。
“小妹妹,你冷靜一下,不要跳啊!”
話落音,站在高樓上的某個身影,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人群被嚇了一跳,無力地看著悲劇的發生。
她的書包跟著她一起砸到地板上,沒有緊閉的拉鏈,一部手機掉了出來,屏幕亮起,新的信息傳輸過來。
【你有種就跳啊!不跳小心我把你掛起來!媽的,威脅我,你是什么東西!】
少女的身體扭曲,臉色蒼白,身體的某個地方滲出鮮紅的血,她躺在地板上,睜大的眼睛盯著發光的手機。
“啊啊啊啊啊!”終于明白眼前發生的悲劇,有人尖叫起來。
一瞬間,呼叫救護車的聲音,叫警察的電話,反復響起。
亮起的手機屏幕,打在少女的臉上,仿佛是悲情電影中的一幕。
藍辛骼被慌張和看熱鬧的人群擠在最外圍,清楚這個高度,不會發生奇跡,他默默拉著背包上的帶子,面無表情地離開。
今天是事情特別多的一天。
當他坐地鐵,回到自己家附近的時候,發現十字路口發生了嚴重的車禍。
“怎么回事?”和藍辛骼一趟地鐵的人疑惑不解地問早就站在這里的人。
“車禍,太慘了。”那個人和路人描述車禍的過程,“有一個盲人,闖紅綠燈。有車子為了避開他,緊急剎車,結果后面的車追尾了。普通的追尾還好,后面還有一輛大貨車,可能因為被嚇到了,把剎車踩到了油門,撞上前車后側翻,壓扁了兩部車。都是連鎖反應,救護車在來的路上了。”
引發這一連串事故的盲人,正崩潰地坐在邊上,抱著腦袋嚎啕大哭。
他看不見眼前的慘劇,卻無法忽視發生了的事情。
藍辛骼看向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現在人行橫道明明是紅燈,但是它卻發出催促人過馬路的嘀嗒嘀嗒聲。
“叔叔,你的手機給我,我叫你的家人來接你吧。”路人有可憐他的,主動搭話。
但是盲人已經沒有辦法再聽進別人的話了,他捂著耳朵,持續大哭。
藍辛骼見狀,拼命抓腦袋。
不對勁,今天太不對勁了。
但是他毫無頭緒,今天究竟是純粹災難的一天,還是有什么在發生著變化。
在一片哀鴻遍野中,藍辛骼繞路,迅速往家里跑。
他想要盡快盡快結束詭異的一天,但就算他回到了家,慘事也不會繼續停下來。就在藍辛骼千辛萬苦到達屋子門口,正在口袋里找鑰匙的時候,樓上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樓下的小子,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藍辛骼的聽力和記憶力不錯,一下子就聽出就是早上把他吵醒中的主角中的一位。他慢慢往后退,通過內置的樓梯,抬頭往上看。
從這個角度上看,只能看到一雙染血的穿著拖鞋的腳。
藍辛骼以為她被家暴受傷了,毫不猶豫地轉身,沿著樓梯跑上去。
然而,當他真的上去,清楚出現在眼前的畫面卻大相徑庭。
那個染著蓬松的卷發,身材消瘦,眼睛默默流著淚水的女人正拿著一把水果刀坐在家里的門口。水果刀染血,她的身上和衣服上也都是血,她的另一只手抖著,拿著一根燒了一半的香煙。
她的身后,大門敞開,一個死相恐怖的男人躺在地板上。
“可以幫我報警嗎?告訴警察,我想要自首。”女人深吸一口煙,意圖保持冷靜,但是她早就不正常了。
從早上遇到的事情,都在此刻,全部爆發完畢了。
藍辛骼幫忙報警,警察很快就把她帶走了,順便把這一層樓封了起來。這里的居民本來就不多,上面一層樓更是本來就只剩下這一家人了。
黃初初去打零工,不在家,藍辛骼就通知了一下她。
聽到樓上發生了謀殺案,黃初初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這一個本來就租不出去的公寓樓,以后要更加慘淡了。
藍辛骼打完電話后,立刻就有警察來取證,他一五一十地把經過說了。
警察覺得這個案件沒有什么需要懷疑的,走完流程后,就讓他可以回家了。
“對了。”藍辛骼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我經常來往于海市精神衛生中心,最近看新聞,聽說有犯人在那里逃跑了。我以后去醫院,是不是很危險?”
“這個我不清楚啊,我們不負責那邊的案件。”警察隨便安慰藍辛骼,“不過那個只是詐騙犯,你小心一點,基本上就沒事的。而且我看過資料,他只詐騙有錢人。”
你就放心吧。
警察覺得能住在這個破小區的,都是沒有什么錢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是李改那種犯人的目標。
藍辛骼:“……”
不僅沒有套出有用的信息,反而被侮辱了!
警察取證完畢,用手銬鎖住女人,男人的尸體被放進裹尸袋里,一起被帶走了。
藍辛骼目送他們離開,迅速回到房間,將門鎖上。
“怎么了?”在空中飄來飄去的煤球,被藍辛骼臉上難得出現的慌張情緒給嚇到了。
“有問題!”
“什么問題?”煤球優哉游哉地飄到藍辛骼的面前。
“今天遇到的事故太多了。”完全不符合概率學。
“你就是很倒霉的啦。”煤球不以為意。
“啪!”藍辛骼不開心地伸出手,將它拍下去了。
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藍辛骼不敢再出門,他難得拿著手機,反復刷著信息,看著和今天幾期有關事故的新聞。
第一起:三十歲女子因無法長期忍受家暴,殘忍將丈夫砍頭殺死。
第二起:十字路口紅綠燈故障,盲人誤闖紅燈,連環車禍導致十人死亡。
第三起:因限流,蜃樓站A口和F口排隊時間增長,請市民有意識分流去其他站口搭乘地鐵。
第四起:少女在網上加入社群,被群里網友網絡霸凌后,今早跳樓自殺。
第五起:無限銜尾教近日多名教徒失蹤,警方正在積極開展搜查活動。
第六起:因失蹤案增加,海市成立特殊警察小組……
第七起:不要搭乘前往萊利小鎮的列車。
最近的新聞實在是太多了,藍辛骼在看完事故的報道后,順便把下面的訊息也看完了。
這一些事故如果單拎出來,雖然慘烈,但是不算罕見,問題就在于,居然能在一天內接連發生,而且都在藍辛骼的面前。
“你覺得怎么樣?”藍辛骼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主動和煤球搭話。
沒有想到藍辛骼居然會問自己的意見,煤球喜出望外,但是奈何腦袋空空,只能露出弱智的笑容,然后說道:“可能只是巧合吧。”
藍辛骼生性多疑,不覺得那么多的事情撞在一起,只是巧合。
“你吃點藥吧。”煤球感覺自己要是長時間和他呆在一起,遲早也會精神錯亂的。還好它只能讀取藍辛骼的記憶,不能復制他的思維。
藍辛骼認為這是煤球說的話里面最有建設性的,他扒拉自己的背包,興高采烈地舉起今天新開的藥。
他瞬間喜笑顏開的表情不是假的,旁人不知道,根本不會覺得這是藥物,也許會認為是美食吧。
藍辛骼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把藥物按照說明拿出來,擺在桌面上。
他的動作突然頓住,就這樣坐定,看著桌面上的藥。
“你倒是吃啊。”煤球不知道他突然間是怎么了?
藍辛骼迅速收起笑容,然后拿起一顆膠囊,在燈光下舉了起來。
“怎么了?”煤球不解,這不就是他平常吃的藥嗎?
藍辛骼突然伸出手,將膠囊拆開。
煤球被嚇了一跳。
但是,膠囊里面沒有顆粒,是又一個膠囊。
藍辛骼又將膠囊拆開,里面的藥粉顏色不對勁。
“你在做什么!”煤球徹底瘋球了,它因為藍辛骼的動作變得神經兮兮。
“假藥。”藍辛骼不悅地將手中的膠囊,大力擲向桌子的另一邊。
“什么意思?”煤球不解。
“這是模擬藥物,也叫做安慰劑。”藍辛骼咬著牙齒,兇狠地笑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玩弄,“不是真的藥物,只是用來催眠病人的一種治療方式。”
煤球聞言,更是被嚇到拼命往后退,平常人會懷疑醫生給自己開假藥的嗎?
他果然有點毛病!
藍辛骼急躁地抖腳。
這就意味著,他今晚沒有藥可以吃了。
他在心里狠狠地把那個禿頭醫生拉入黑名單,打算明天一大早,再去掛號,這一次,一定要拿到新的藥。
因為沒有藥物可以服用,藍辛骼難以入睡。他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被子的外面,睜大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看著天花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大半夜的時候,藍辛骼終于累了,腦袋一偏,睡死過去。
他可以睡晚一點的,但是一大早,樓上傳來了吵鬧的聲音,鍋碗瓢盆掉了一地,男人的怒吼聲,直接把藍辛骼喊醒了:“臭女人!你居然敢打我!”
“啊啊啊啊!”熟悉的女人聲音傳來。
但是樓上的人,早就死了一個,被抓走了一個。
在樓上安靜后,藍辛骼沒有來得及思考這件事情,就睡了過去。
他太累了,現在根本就無法保持清醒。
藍辛骼太了解自己了,所以早就設定好了鬧鐘。他從床上爬起來,立刻拿起手機,查看今天上班的醫生。
還是那幾個人。
藍辛骼又一次無視邊瑰,約了一位看起來沒有精神的醫生。
因為沒有吃藥,藍辛骼的心理在作祟,總覺得自己百病纏身,出到客廳后,立刻就倒在了沙發上,睜大眼睛,一動不動。
“心臟復蘇!”煤球看到他死氣沉沉的模樣,飛過來,伸出小黑手搭在他的胸口。
藍辛骼嫌棄地揮開它。
“你要是沒有反應,我就要人工呼吸了。”煤球今天的心情不錯,繞著藍辛骼開玩笑。
“你真是喜歡這一套。”藍辛骼調侃它。
“
嗯?”煤球不懂他在說什么,“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啊。”
藍辛骼懶得理會它,干脆地說道:“我要再去醫院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吧!”煤球毛遂自薦,得意地指著自己。
“算了。”藍辛骼可不想還要費心思照顧它,要是被旁人發現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會說話,他不知道該選擇用金錢堵住別人的嘴,還是直接殺了埋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我給你帶回來吧。”
“可樂!”煤球想要嘗一下味道。
“好。”
藍辛骼去刷牙洗臉,然后看了一下時間,覺得自己要出門了。
他穿上外套,背上背包,走向地鐵站。
昨天,十字路口明明出現了那么嚴重的車禍,但是現在整潔如新,被撞壞的設施都換好了,地板上也沒有一絲血跡。
好夸張的效率。
藍辛骼這樣感慨著,隨后站在十字路口。
紅燈變綠燈。
“滴滴滴。”機器聲變得急促,在提醒路人過馬路。
藍辛骼一抬起腳,就聽到了咯咯的拐杖點在地板上的聲音,他好奇地轉過頭。
啊?
昨天引發事故的盲人,居然那么快,又重新出門了。
聲音同樣在盲人走到一半的時候停止了,盲人急匆匆地快步走過去,就像是昨天一樣。
就像是昨天一樣。
想到了這句話,藍辛骼愁眉不展。
他繼續走向地鐵站,還沒有進去,就發現排隊的人群擠到了外面。
藍辛骼想了一下,離開這個站臺,走馬路去了對面。那把的入口處果然正常,沒有限流,不需要排隊。
他忐忑不安地走下樓梯,順暢地走上了地鐵。
終于出現不同的是,他沒有遇到那個想要自殺的少女。
所以,這只是一種既視感嗎?
藍辛骼的腳步,又一次停在了海市精神衛生中心。
他抬起頭,秋天的風吹拂過他的黑色發絲,天空蛇尾似乎微微蜷縮了一點。
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鑒,藍辛骼不敢再在新的醫生面前嬉皮笑臉的。他苦大仇深,甚至早就準備好了天衣無縫的借口。要是這個醫生問他為什么短短一天時間內,又來取藥,他可以馬上對答。
但是意外的是,這是一個更加不靠譜的醫生,他麻木地給藍辛骼開完藥后,就讓他離開,并沒有多問什么問題。
藍辛骼又一次坐在取藥房的前面,乖乖排隊著。
他疑神疑鬼,這一次拿到藥后,就坐在凳子上,將一顆膠囊打開,在確定里面的顆粒是正常的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氣。
“原來你是這樣玩藥物的,怪不得消耗那么大。”一道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傳到藍辛骼的耳朵里,他迅速抬起頭,果不其然,看到拿著文件夾的邊瑰。
他看到藍辛骼在這里鬼鬼祟祟,因而好奇地站在后面,親眼目睹他是怎么玩藥物的。
“這樣,很不好哦。”邊瑰提醒他。
“和你沒有關系。”藍辛骼把藥塞進背包里。
邊瑰攤手。
“話說。”藍辛骼想起一件事情。
“嗯?”邊瑰在他的面前,總是很有耐心。
“你怎么總是不在診療室?”藍辛骼連續來了兩天了,每次離開四樓,都發現他的房間里空無一人。
“啊?我今天因為要下來取些資料,所以才暫時離開的,沒有總是吧。”邊瑰現實稀疏平常地解釋著,隨后故意大喊大叫,“你冤枉我!”
藍辛骼想要翻白眼。
邊瑰看著他活靈活現的模樣,欣慰地笑了,隨意故意開玩笑:“原來又是因為藥啊,我還以為你會來約我呢。”
“為什么要約你?”藍辛骼背起書包,準備離開了,“衣服和傘還給你了,晚餐也請你吃了。”
“小氣鬼。”邊瑰抱怨道,隨后朝他揮手,“我還有事,就先去忙了,你注意安全,當然了,更多的是注意健康。”
說完,他拿起文件夾,隨意碰了碰肩膀,轉身離去。
這個背影,似曾相識。
藍辛骼覺得這種既視感越來越可怕了。
因為選對了入口,他離開醫院的時間,比起昨天,要早十多分鐘。
就在他打算就這樣回家的時候,前面的路口,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小妹妹,你不要想不開啊!”
“報警啊,快點,有人報警了嗎?”
藍辛骼愣住,抬起頭。
高樓之上,一位眼中含著眼淚,手里拿著一部手機的少女,坐在欄桿的邊緣上。
她的臉,就是昨天跳樓自殺的少女。
死人復活?
藍辛骼除了這個想法,還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因而拿出了手機。
他和黃初初、范柯是在周五去教堂吃晚餐的,然后昨天是周六,今天是周日才對。
但是他的手機時間顯示,今天,仍然是周六。
藍辛骼反復確認今天的日期,就在此時,時間來到了少女自殺的時刻。她給手機那邊的人發送了一條信息,隨后把手機塞進自己的書包里。她的眼淚止不住流下,背起書包,就像是每一次上學一樣。腳一用力,如同邁出家門,跳了下去。
第34章 我以死謝罪吧 純白夢境里面的巨蟒……
藍辛骼確定了時間, 發現自己陷入一種非日常的狀況中的時候,之前悲憫的心立刻煙消云散,他冷眼看著慌張的人群, 悄無聲息地退出這一片區域。
接下來,就是重復昨天的旅程,坐地鐵回家,然后在十字路口遇到慘烈的連環車禍, 盲人在一旁崩潰大哭, 一旁出車禍的車子里面滾出一個腦袋, 死了的人頭破血流,死不瞑目。
站在路邊的行人討論起車禍的原因,也和之前聽到的一樣。
藍辛骼繞了一個大圈,往回家路走。按照道理,他今天比較早出門,而且沒有遇上限流的地鐵隊伍, 本應該時間點都要踩在前面。但是冥冥之中, 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把時間點推向和之前一樣的位置。
他就算早到了醫院,也要排隊去見醫生, 導致出門的時間慢了。
就算早就知道了繞路能回家, 但是這個時間點聚集的人更多, 他需要走更大的一個圈, 浪費的時間就多了。
當他走上小區的樓梯的時候, 時間只比上一次早十多分鐘。
因為早就知道樓上發生了什么慘事,藍辛骼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到樓上去了。
當他要到達四樓的時候,上面蓬頭垢面, 一身是血的女人剛打開房門,從里面走出來。她渾身顫抖,手里緊握著水果刀,瞳孔不受控制地震動著。
藍辛骼微微張開嘴巴,沒有想到她之前是這樣的狀態。
女人被人撞見自己的殺人現場,沸騰的情緒本還沒有安穩下來,腦子一片空白,她下意識把眼前的男人當成了敵人,舉起手中的水果刀,紅著眼睛沖了過去。
藍辛骼愣愣地看著她沖過來,隨后下意識地閃開。
他就站在樓梯間,這一躲開,女人直接踩空,撲了下去,滾下樓梯。
“你沒事吧?”藍辛骼想要去慰問一下,結果女人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藍辛骼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靠近,當他站到女人的面前,她依舊毫無反應。藍辛骼從背包里拿出手套,掩蓋住自己的指紋后,將她的身體翻了過來。
她在摔下去的時候,刀子插入胸口,命中了根本就無法施救的部位,加上之前的精神緊繃,輕而易舉地就死去了。
一般人現在會選擇報警和叫救護車。
但是藍辛骼不是一般人,他用戴著手套的手,拖著女人的尸體,回到了四樓,推開她的家門。
屋子里躺著一具尸首分離的男尸,正瞪大眼睛,死死地看著外面的一切。
藍辛骼想起女人生前恨極了這個男人,所以毫不猶豫地把她放在沙發上,將兩人隔開,緊接著,抖了一張毛毯,蓋在男人的頭上。
做完這一切,他拍拍手掌,準備回家。
“你真的是變態啊!!!”一道細小但是崩潰的聲音響起。
藍辛骼轉過頭,一眼就看到飛在門口外面的煤球。
煤球除了有手有腳外,外形就是一團毛茸茸的蒲公英,上面有一只眼睛和嘴巴。如此稀少的五官,做出了魂飛魄散的表情。
“你居然敢在這里殺人!”煤球慌張地搖頭,它聽到藍辛骼的腳步聲,本來想要討他的歡心,打開門接他的。好家伙,結果它一打開門,就看到藍辛骼拖尸體的畫面。
藍辛骼聞言,立刻舉起雙手,無辜地說:“這是誤會。”
煤球想了一下,讓他放寬心,說道:“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放一把火,毀尸滅跡。”
藍辛骼摘下一只手套,抓了抓腦袋,把頭發弄亂,最后決定還是先回家再說。他走到門邊,一手抓住煤球,再用戴手套的右手將四樓的門關上。
藍辛骼回到家里,把自己已經過了兩次星期六的的事情告訴了煤球。
“你……今天去醫院應該拿了藥吧,快,先吃一點。”煤球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我們就去放火,是時候亡命天涯了。被追捕什么的,帥呆了。”
“你不信我?”藍辛骼從背包里,拿出了今天得到的藥物。
煤球老實說:“如果有另一個人可以讀取你過去二十幾年的記憶,也不會相信你說的話的。”
藍辛骼喜歡說謊,甚至有時候都不能分清楚自己的真話和謊言。
“呵。”藍辛骼聞言,笑了。
煤球雖然只是一朵蒲公英,但是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藍辛骼的臉上露出不協調的笑容,然后伸出手,將那些藥丸一顆顆掰出來,還有倒了半瓶的藥出來,把藥片都混在一起。
“你在做什么?你不想放火,那么就報警。”煤球可不想他輕飄飄地掀過這一切。
“如果時間會循環,那么做什么都是無用功。”不管是報警,還是救人,“反正明天都會重來。”
“你這是……”煤球最近在家,看了不少關于無限循環的電影,對于他如今的心態佩服得無以復加,“你現在只是經歷第二次循環吧!怎么就能確定這是無限循環了!再說了,萬一明天不是重復的一天,你要怎么處理今天的事情?”
一般搞出人命,起碼也得是第三次循環才能發生的事情吧!
“放心吧,我會負責的。”藍辛骼堅定地朝煤球點了點頭。
煤球正想問他怎么負責,就看見藍辛骼打開一瓶礦泉水,隨后抓起桌面上的藥丸,全部塞進嘴里。他含了一口的藥,大口灌水,意圖把所有的藥片吞進去。
煤球傻眼,隨后不著痕跡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它現在知道藍辛骼想出來的辦法了:以死謝罪。
十分鐘后,廁所間傳來了嘔吐的聲音。
“我說你就是神經病吧!”煤球舉起一盒紙巾,著急地在廁所門口飄著。
這一個小區的居民本就不多,四樓更是只住了一戶家人,再往上走,基本都是需要搭乘升降梯。這里就這樣死了兩個人,但是一個晚上快要過去了,仍舊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
藍辛骼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如果死了,估計也是這個下場。
不,更糟糕。
因為上面的那一家人還有社會關系,而且死得太慘烈了,地板上還有鮮血,遲早會被發現的。
但是如果他死了,除非發出腐臭的味道,估計就真的沒有人知道了。
想到這一點,藍辛骼又樂呵呵地吃多幾片安眠藥,隨后倒頭就睡。
他這副身體現在離崩潰也不遠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陷入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夢。
夢里面,他依舊穿著他那件寬大又陳舊的衣服,坐在一片純白的空間里。他的臉上帶著笑容,盤起來的腳動來動去,看起來心情不錯。
虛空之中,一條巨大的,仿佛可以把一整個城鎮都可以一口吞掉的銀白巨蟒,伸出了一個腦袋,伸到藍辛骼的面前。
“你贏了。”那條蛇的聲音沉重如同萬年古鐘,“輪到滿足你的所有愿望了。”
藍辛骼聞言,收起所有的笑容。
什么樣的獎勵,才可以抵消一路上的失去與痛苦。
“什么都可以,但是未必能實現,所以你要謹慎地說。”
逝去的人在腦海中一一浮現,藍辛骼著急地伸長脖子,張開嘴巴。
就在他要把自己的愿望說出來的時候,腥臭的味道從遠方飄來,隨后,海水將這片地方淹沒。純白的空間中,突然出現了一團詭異的黑影,隨后,無數的巨大觸手在藍辛骼身后飄動,它們靈活地抖動著,往前一伸,抓住了藍辛骼的身體。仿佛是為了阻止他說出即將出來的話,迫不及待地用其中一個小一點的觸手塞進他的嘴里。
沉重的身軀自藍辛骼的身后壓了上來。
“終于抓住你了。”
藍辛骼驚恐地睜大眼睛,想要轉過頭,去看看他究竟是誰。
樓上傳來了鍋碗瓢盆摔地的聲音,男人的謾罵聲一聲更比一聲高。
藍辛骼睜開眼睛,往天花板的位置看上去。
他被吵醒了。
“啊啊!不要!”女人驚恐的尖叫聲傳來。
“煤球。”藍辛骼喊人。
“來了來了。”沒有想到藍辛骼居然會在一大早喊自己,煤球以最快的速度,從客廳沖了進來。
“今天是星期幾?”藍辛骼問它。
雖然這個這個東西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外星人,但是它在得到藍辛骼的記憶后,認知就和他一模一樣。
“星期六啊,早上沒有什么電視節目,你可以再睡一會的。”煤球已經深深沉浸在電視的娛樂當中了。
在他們聊天的當下,樓上的吵鬧聲依舊沒有停下來過。
“上面到底在做什么啊?”煤球疑惑地往上望。
藍辛骼推開被子,想了一想,穿著拖鞋,直接跑到陽臺,往上面喊:“你們在做什么?”
他的聲音太小了,喊了也白喊,直接被桌子砸下去的聲音掩蓋了。藍辛骼有點生氣,他等了一會,等到上面安靜的一瞬間,立刻重新喊:“別吵了!”
因他的加入,空氣變得詭異起來。
下一瞬間,一個花盆直接從樓上朝這邊扔了下來。
藍辛骼一愣,眼睜睜看著花盆有一個砸過來的弧度,但是因為力度和技巧不夠,直接就落下去了,并沒有對藍辛骼造成任何傷害。
“沒有想到你的起床氣那么重啊。”煤球還是第一次看到藍辛骼直接和別人這樣隔空喊話。
因為藍辛骼不是被他吵醒一次了,而是三次!
就在藍辛骼想要吐槽的時候,一陣陰影投落,一張椅子朝著他的腦袋旁落下。
煤球傻眼。
藍辛骼下意識往屋子里走了一步。
而后,一把菜刀從樓上扔了下來,砸在陽臺的欄桿上,而后往下掉。
殺意騰騰,滿帶惡意。
“你不要這樣……”女人的聲音充滿了哀求。
男人聽到他人反對的聲音,怒從心頭起,但是他發火的對象早就改變,從女人變成了樓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要求道:“再去拿一把刀給我。”
女人一開始癱坐在地板上,拼命搖頭,無助地哭泣著。
“去不去!”男人抬起腳踢她。
她被踢得身體往后仰,撞到玻璃門上,頭發散亂,可憐弱小。
“快去!”男人抬起手,作勢要打她。
女人不敢吱聲,含淚點頭,隨后踉踉蹌蹌地進到屋子里,拿到了那把屬于宿命中一環的水果刀。
男人站在陽臺邊上,反復往下望,意圖抓到藍辛骼現在站立的位置,因為他能看到一點衣角的邊緣。
他的腦子里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一定要殺死樓下的那個小子。他全神貫注,因而很晚才發現,身后的腳步聲急促地朝他逼近。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感到不妙,轉過頭去看。
“我讓你不要這樣!啊啊啊啊!!!” 女人舉起水果刀,朝他跑著捅了過去。
鮮血流于一地,憤怒的復仇火焰,讓這個陽臺充滿了凄厲的聲音。男人想要呼救,但是女人的尖叫聲總能將其掩蓋。
一如往常他的辱罵聲可以淹沒她的哭泣聲一樣。
“臥槽!臥槽!”煤球沿著墻壁,飄上去看到慘烈的景象后,立刻飛了下去,用它的手拉住藍辛骼的衣角,把他往屋子里面拖,“森*晚*整*理大事不妙,上面有兇殺案。”
藍辛骼一點都不意外,這已經發生了三次了。
“快報警!快報警!”身為非人生物,煤球的秩序感出乎預料。
藍辛骼冷靜地拿出手機。
“報警嗎?”煤球沒有想到藍辛骼居然會聽自己的話,喜笑顏開。
“約醫生,我要去拿藥。”藍辛骼若無其事地無視了樓上在發生殺人事件,著手于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任務。
“現在還吃什么藥啊!”煤球又瘋球了。
藍辛骼之所以會跑去陽臺大喊大叫,原本是想要轉移男人的注意力,試圖阻止這一場悲劇,但是顯然的,他并沒有成功。
在這種時候,似乎先靜下來,待在家里思考才是正確的,但是藍辛骼有不得不出門的理由。
沒有藥了。
他又一次打開了海市精神衛生中心的醫生掛號列表。
那個給他開假藥的禿頭醫生,他是不會再找了。至于上一次那個看起來生無可戀的醫生,感覺他不喜歡他的面相。既然如此……
藍辛骼在四個值班醫生里面,選了第三個年老的。
邊瑰那張微笑的照片,突然莫名顯得暗淡無光。
藍辛骼約好醫生,換好衣服,背上背包,等待樓上的聲音徹底安靜后,上樓拍了拍門。
他等了好一會兒,眼前的門仍舊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一樣,一動不動。
藍辛骼易地而處,如果他剛殺完人,估計也不想被人發現。因而,他轉身離開,算是體貼了一把。
在他準備踏下階梯的時候,背后的門打開了。
藍辛骼還記得之前女人應激,拿刀沖向他的模樣,因而不敢背對著她,馬上轉過頭。
一只混黑的眼珠子在門縫中緊盯著藍辛骼,雜亂的頭發落在眼前,讓她看起來仿佛是惡鬼一半。
“不好意思,今早吵到你了。”她想要盡力保持冷靜,盡量穩住藍辛骼,但是她的聲音顫抖,眼神呆滯,怎么看都是遇到了大事的模樣,很難騙人她相安無事。
“你還好嗎?”藍辛骼直接問她。
女人一愣,稍稍抬起頭,眼白出現,瞬間就變成了普通人的眼睛。
“有什么能幫你的嗎?”藍辛骼再問。
“你……你……我還以為你上來,是因為我們太吵了。”女人結巴。
“嗯。”藍辛骼一開始當然是因為他們吵,所以才有反應的,“所以呢,有需要幫忙的嗎?”
“不用……不用了。”女人握緊門把手,低下頭,“有人幫我報過警的,沒有……什么用處。”
“除了報警呢?”藍辛骼當然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女人還不會想要報警,她第一次是早上殺了人,思考到晚上,才做出自首的決定。
“不知道,一份工作,一個單獨的家?”她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然后黯然地將門關上,告訴藍辛骼,“沒有什么需要的了,謝謝你,以后我們不會再吵了。”
藍辛骼已經無法改變這里的事情了,他下樓出門。
他是算準了時機的,早早站在人行橫道,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面,注視著周圍。沒有一會兒,一個拿著拐杖的盲人,果然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并且沿著盲道,小心翼翼地來到了他的旁邊。
藍辛骼就這樣盯著他。
綠燈的提醒音又一次想起。
盲人的腦袋微側,確定自己聽到了聲音后,立刻拿著拐杖,開始通過人行橫道。
藍辛骼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盲人習慣于有人同時過馬路,繼續前行著,不過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勁,旁邊有人跟太緊了。
曾經試過過馬路的時候,故意被人絆倒的盲人一時慌張無比。
就在此時,故障了的紅綠燈突然沒有了綠燈的提示音。
兩個因素的疊加下,盲人沒有站穩,直接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眼看就要直接摔在地板上。
一只手從旁邊伸出,緊緊抓住了盲人的手臂,將他拉住。
“快走!紅燈了!”盲人急忙說道。
“我一直想要告訴你。”藍辛骼將他扶正,看著眼前的綠燈,慢悠悠說道,“這邊的紅綠燈最近有點問題,還沒有到紅燈,聲音就沒有了,有的時候還是紅燈,綠燈的提示音又會想起。我晚點會打電話,讓交警來處理,但是你今天最好換一條馬路,或者讓人帶你。”
盲人一愣。
藍辛骼拉著他過了馬路。
“謝謝……謝……”盲人發現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抽走后,連忙道謝。
不過,藍辛骼因為趕時間,早就離開了。
盲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拿著拐杖,繼續走路。
藍辛骼熟練地去了其他地鐵口,成功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候車大廳。他今天并沒有馬上去排隊搭乘地鐵,而是坐在椅子上,等了一會,一直到看到那個走路的時候,都在低頭看著手機的少女后,才起身,悄無聲息地站在她的身后。
少女自始至終都緊握著手機,不斷地地看著屏幕。她的手沒有動,但是信息卻持續不斷地在刷新。
她看的是一個群。
“怎么樣,我們就是在背后說你的壞話啊。”
“你不惡心,誰惡心啊。”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家里有保姆,就很了不起啊。”
“你以為買了一些東西送給我們,我們就要對你好嗎?”
“搞清楚了,是你求著我們和你玩的,不是我們要和你玩的。”
“賤。”
“你現在鬧給誰看。”
“我知道你的學校,還知道你的名字,小心我把你走光的那些照片貼在你們學校門口。”
“那樣,你就不用做人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的手顫抖著,終于發送了信息過去:我……你們為什么會變得那么討厭我?
“變?你沒搞錯吧,要不是你拿錢出來,誰要和你玩啊,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你好吧!”
“自作多情。”
一個新的對話框出現:“阿幺,算了,別說了。”
“我就要說,這個人還想道德綁架我們,我罵的就是你,有種去死!”
人們推著前面的人進入列車。
少女的身體顫抖著,隨后開始輸入那句話:那我就自殺給……
“啪。”人群擁擠,撞到少女身上,她沒有拿穩的手機因而脫手,直接掉在了地板上。
她的身體頓住。
站在她旁邊的人彎下腰,想要給她撿起了手機,因而,他看到了不斷發送過來的信息。
少女不知作何反應。
“退出這個群就可以了。”藍辛骼把手機還給她。
少女聞言,接過手機,抱在懷里,仰起頭大口呼吸,帶著哭腔說道:“不行的,如果退出,我就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車?”藍辛骼推薦道。
少女傻眼。
“去海市精神病院。”他淡定地說。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不著痕跡地轉頭看藍辛骼。
少女顯然被嚇到了。
地鐵到站了,藍辛骼和這一位少女,果然是在同一站下車的。
“我沒有事,不用去精神病院……”少女看藍辛骼看著自己,害怕他誤會了,反復擺手,“這樣吧,我沒事的,我讓我的媽媽來接我吧。”
藍辛骼聽到這句話,露出了羨慕的眼神,隨后微笑著點頭,告訴她:“那就好了。”
再不離開,就要錯過就診的時機了,藍辛骼轉身離開。
他在重復的一天時間里,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來取藥。
雖然過了三次同一天,但是對于藍辛骼而言,精神上的積累是疊加的,并沒有隨著每一次的醒來而重啟。因為,在他坐在醫生面前的時候,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死相,然后像個怪物一樣,陰森地直奔主題:“我要藥。”
年老的醫生看到他的模樣,皺眉,隨后他說:“我不能給你開新的藥,我建議你住院一段時間。”
他看出藍辛骼有藥物依賴癥。
藍辛額似乎不能理解他說了什么話,腦袋微微一歪,金眸卻不動,如同一條毒蛇進攻前的姿勢一樣。
醫生莫名被嚇到背脊發涼。
時間過去,在樓下取文件的邊瑰回到了自己的診療室。
他一進門,就發現有個人趴在桌子上,看動作仿佛在抽泣。
邊瑰一眼就看出來人是誰,笑了一笑,仍舊裝作正經的模樣,說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請問你是幾號病人。”
“啊啊啊!”藍辛骼泄憤一樣大喊一聲,隨后抬起頭,盯著邊瑰。
“哇……你這是……”邊瑰看著他的黑眼圈和臉色,不太確定地問,“萬圣節的鬼妝嗎?”
“給我開藥!給我開藥!”藍辛骼走投無路了,只好跑來1號診療室,蹲守邊瑰。
“為什么來找我啊?”邊瑰仿佛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第一人選一樣,雙手抱著胸前,傲嬌地笑了。
“現在這個時間段,只有你還有空號啊!”還能為什么。
邊瑰雙手插腰,真的有點生氣。
小兔崽子。
第35章 放下錢就跑 起點不應該是周六這一天……
邊瑰雖然氣得甩了一下馬尾, 但還是盡職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電腦,一頓操作。他先是查看了藍辛骼之前拿藥的時間和分量, 隨后再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
“最近,有哪里不舒服的嗎?”邊瑰走程序,問出這句話。
“最近,沒有哪里不舒服的。”藍辛骼難得說實話。
邊瑰轉過頭看他, 露出驚訝的表情, 說道:“你……是來找茬的嗎?”
沒有哪里不舒服, 為什么要來看醫生?
“但是我的藥沒有了。”他只是單純來拿藥而已。
邊瑰看了他一眼,因為藍辛骼的濫用藥習慣,他有時候會懷疑,他們醫院的藥到底有沒有成癮性。
“你有沒有想過轉用安慰劑治療?”邊瑰這樣問他。
藍辛骼震驚地和邊瑰對視,不得不提醒他:“如果你要對我使用安慰劑治療,這種事情, 不能告訴本人吧。”
告訴了他, 開的安慰劑有什么用?他總不能騙自己吃假藥吧。
“不直接和你說,默默給你開藥的話,感覺會被你拉黑。”邊瑰碎碎念。
他預判了藍辛骼的行為。
“你告訴我這件事情, 是指望我點頭嗎?”藍辛骼覺得好笑。
“是的。”邊瑰直言不諱。
藍辛骼因為還要靠他開藥, 所以忍住了, 沒有大聲嘲笑他。
“你只是想要吃藥而已。”邊瑰算是看出來了, “在你某些情緒不穩定的時候, 其實只要有藥物的存在,就能達到有用的效果。如果你聽我的建議,在藥的分量相同的情況下,取一半正常藥物, 一半的安慰劑。”
“你是真的想要把我搞瘋啊。”藍辛骼抱著腦袋,就像是崩壞的娃娃一樣,腦袋搖來晃去,“我這樣多疑的人,光是為了猜哪個是真的藥,哪個是安慰劑,我就會自己瘋掉了。”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邊瑰苦笑。
如果不是兩人不熟悉,藍辛骼現在就要沖上去掐他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感覺自己真的不舒服了,那就吃有效的藥,在你感覺只是想要靠藥物維持情緒的時候,就吃安慰劑。”邊瑰解釋自己的用意,如果按照藍辛骼的做法,別說精神有點問題的人了,平常人都能被逼瘋,“你太會折磨人了,按照你的辦法,我都能精神恍惚。”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你了。”藍辛骼正襟危坐,然后認真地說,“不用了,我還是用正常的藥吧。”
邊瑰笑著輕搖頭,并不勉強他,不過他在開藥之前,先打開了自己的柜子,找了一番,拿出來了一瓶藥,還有幾種藥片。
藍辛骼認出來了,不就是他經常吃的藥。
“給你嘗一嘗。”邊瑰打開蓋子,從里面拿出一顆藥,遞給藍辛骼。
“不太可以。”藍辛骼雙手接下藥,“現在吃藥的話,晚點會很迷糊,我還要回家。而且你很奇怪,沒有給我水。”
“你吃了就知道了。”邊瑰笑了。
藍辛骼姑且相信他一次,面露難色,扔進嘴巴里。他嘗到味道后,表情一變,隨后鄙夷地看著邊瑰,問他:“把軟糖做成藥的模樣,你是有什么特殊愛好嗎?”
邊瑰拿起放在一旁的保溫杯,從里面倒出一杯水給藍辛骼。
“謝謝。”藍辛骼再一次雙手接過。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給你。”邊瑰把三種藥片各掰了一片,放到藍辛骼的手里。
“這是什么?”雖然藍辛骼自己會濫用藥物,但是他不會隨便吃別人遞過來的藥。
“維生素d,維生素b和維生素c。”邊瑰拿起保溫杯,自己也喝了一口水,“你不是經常待在屋子里,然后沒有精神,不舒服嘛,那就是需要維d。然后不喜歡吃蔬菜,營養不均衡的情況下,吃點維b。增加抵抗力吃維c。”
這就是維生素套餐。
“我沒有不喜歡吃蔬菜。”藍辛骼嘴硬,然后把手中的三顆藥放進嘴里,喝了一口水后,吞進肚子里。
他自從開不到藥后,整個人都是一種瀕臨崩潰的歇斯底里狀態,如今藥物進入肚子,而且明明吃的只是維生素,但是卻慢慢冷靜下來了。
“送給你吧。”邊瑰把拿出來的安慰劑,直接當面給他。
藍辛骼快速地瞄了他一眼。
邊瑰把藥物都推到他的面前。
藍辛骼先是假裝望天,然后迅速打開自己的背包,把藥物掃了進去。
邊瑰看笑了。
“咳咳。”得到了好處,藍辛骼重新坐好,雙手放在大腿上,一副乖巧的模樣。
“最近哪里不舒服啊~”邊瑰的語氣就是哄小孩子。
藍辛骼做好了被別人懷疑的心理準備,認真地和他說:“我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天的循環當中。”
上一次是恐怖游戲副本世界,這一次是無限循環。
邊瑰的手在鼠標上頓住,慢慢轉過頭,盯著他。
藍辛骼話說出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畏懼被人用異樣的眼神盯著自己,他完整地講述了自己這三天的經歷:“第一天的時候,我是被樓上的聲音吵醒的,樓上的男人在家暴,但是我那時候因為藥效,沒有怎么在意就出門了。結果出門一趟,回家才發現樓上的女人為了反抗,已經殺了樓上的男人。在路上,遇到了盲人和出了故障的紅綠燈,后面才知道因此發生了連環車禍。對了,還有莫名其妙,在醫院隔壁高樓上,跳樓自殺的少女。”
第二天,他稍微做出了一些改變,但是也沒有能改變那三個人的結局。
這是第三天了。
“原來如此,我也是看過一些相關電影的題材的,比如一個女人在一個游輪上,陷入了三重循環的電影,叫做什么來著,恐怖游輪。”邊瑰開始和他分析問題。
“我也看過這部電影,不過不是叫做恐怖游輪,而是迷失三角洲吧。”藍辛骼發現他說錯了。
“還有一個人憑借自己的日記本,可以回到記憶缺失的時間點,然后引發不同后續的電影,叫做蝴蝶效應。”
“是叫做時空線索吧。”
兩個人對于同一部電影,卻說出了截然不同的名字。
邊瑰首先發現了這個問題,他慢慢撇過頭,收起自己的表情,繼續說下去:“總而言之,如果你真的陷入了循環,一定是為了挽救什么事情,在這個過程中,你需要放下心魔,突破自己,就可以走出循環了。”
“挽救那些人,放下心魔?”藍辛骼重復邊瑰說的話,意圖理解他話語中的意思。
邊瑰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拯救不拯救他們都好說。”藍辛骼誠心誠意,“但是我為什么要有心魔?我什么事都沒有。”
邊瑰看向藍辛骼。
藍辛骼用他那張美麗的臉做出呆滯的表情。
他看上去不會為別人煩惱的模樣。
“那你有什么頭緒嗎?”邊瑰皺眉,進一步獲取其他信息。
藍辛骼聞言,一只手拉著凳子,往前挪了一點,逼近邊瑰,湊到他的面前,然后有點嘲笑地說:“你真的相信啊?”
他愛說謊這件事情,可能早就被第一個醫生寫在病例里面了。
邊瑰笑著說:“話不是你說的嘛?”
“快點給我開藥……”藍辛骼不想和他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再說了,真的就沒有人掛你的號啊,我都坐了那么久了,怎么沒有人在外面排隊啊。”
邊瑰皮笑肉不笑地操作電腦,同時告訴他:“你看一下手機掛號頁面。”
藍辛骼按照他指示,點開手機看了,發現邊瑰的名字已經不在可掛號名單里面了。
“我今天本來就不坐診,只是過來處理文件,大概是誰上錯系統,把我掛上去了。”邊瑰撐著腦袋,得意地笑,“臭小子,是你撞上門的好不好。”
藍辛骼一愣,隨后嘀咕道:“你喊誰臭小子?”
素質呢?
邊瑰打印出藥單,給了藍辛骼比起素質,他更想要的東西。
“給你,順便說一句,我已經在電腦病例本這里填寫了,你會濫用藥物,所以呢,下一次如果你再提前來拿藥,其他的醫生會找借口拒絕你。”邊瑰告訴他,“然后,如果又是什么藥物被踩了、沖進下水道了之類的借口,拿照片過來。”
藍辛骼聞言,兇狠地從他的手中奪走取藥單。
算你狠!
邊瑰見狀,利落地脫下白色長袍,準備下班。
“你。”藍辛骼喊他。
“嗯?”邊瑰不知道他還有什么事。
“你每次穿的衣服都太時尚了。”藍辛骼有點羨慕。
邊瑰聞言,忍不住笑了,隨后手握成拳頭放在嘴巴旁邊,咳嗽一聲后,告訴他:“上次的外套做好了,給你看一下吧。”
藍辛骼坐在那里不動,看著邊瑰站起來,隨后打開了一個柜子,從里面取出了一件外套,在他的面前抖了抖。藍辛骼見狀,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衣服的料子。確實舒服,而且看樣子,款式也好看。
藍辛骼突然不受控制地伸出手,一把把外套抱在懷里。
邊瑰一愣。
藍辛骼從背包里拿出一疊錢,放在桌面上,隨后抱起外套和背包就跑。
邊瑰:“!!!”
他想要追上去,但是一個醫生拿著一疊錢在醫院里面跑來跑去,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他往旁邊一掃,拿起自己剛脫下的白袍,包住那疊錢后,就沖了出去。
他不過耽擱了兩分鐘的時間,藍辛骼已經沿著升降梯,快要到一樓了。
邊瑰瞠目結舌,連忙邁開腳步,跟著跑起來。
藍辛骼這個幸運A的能力,不僅作用在自己的身上,讓自己變得幸運。有時候也可能是作用在別人的身上,讓別人倒霉,從而獲得屬于自己的幸運。
邊瑰一跑起來,隔壁就出現了正推著手推車的醫療人員,擋在路中間。他好不容易等工作人員離開了,腳步一動,就撞上了一位來就診的病人,他沒有合上的袋子里,東西撒了一地。邊瑰連忙一邊道歉,一邊幫他把東西都撿起來。
突破重圍,邊瑰終于跑到1樓的時候,藍辛骼剛好取了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出了醫院。
邊瑰站在原地,拎著用衣服包住的一疊錢,嘴角上揚,兇狠地笑了。
藍辛骼離開了醫院,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到達了安全的區域后,立刻停下腳步,拿出手機,想要給邊瑰發信息:那些錢是我買下這件外套用的。
信息輸入完畢,但是還沒發出去,隔壁突然投來一陣陰影。
察覺到危險的藍辛骼立即轉過頭。
一個重物直接壓在他的后背,追趕而來的人將他抱住。
久違的溫暖將藍辛骼包裹。
藍辛骼愣住,眼睛睜得圓圓的,呆呆地看著前方。
邊瑰氣喘吁吁,牢牢抱著他,不讓他有掙脫逃跑的可能性。他在深呼吸兩次,終于緩過來后,無奈地說:“你在做什么?”
藍辛骼聞言,艱難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把早就編寫好的信息發送過去。
放在褲袋里面的手機響了一聲,邊瑰疑惑不解,一只手繼續抱住藍辛骼,控制住他,然后另一只手拿出手機。
信息果然就是藍辛骼發過來的。
邊瑰打開鎖屏,看到那條信息后,頓時感到一言難盡。
藍辛骼撓了撓頭發。
邊瑰將他放開,然后把用外套抱起來的一疊錢,塞回藍辛骼的懷里,說:“外套你要就拿走,錢也帶走。”
藍辛骼捧著錢,不解地問:“為什么?”
邊瑰一只手插腰,眼睛往旁邊一望。
“果然,錢不是萬能的,我還以為大家都會喜歡錢才對。”他感覺自己高估這玩意的作用了。
“你呀。”邊瑰被氣死,“我要是被人發現我收了病人的一疊錢,你說我要怎么解釋?”
藍辛骼抬起頭,眼神堅定,一往無前地說到:“是我,自愿給你的。”
“你不要這樣。”邊瑰一副頭疼的模樣,伸出手,將他的臉掐住,然后掰向另一邊,“這句話傳出去,我的形象很可怕的。”
“我明白了。”藍辛骼戀戀不舍地看著懷里的外套,還給邊瑰。
邊瑰嘆了一口氣,認為這個處理方式還不錯,所以伸出手,想要拿回自己的衣服。他抽了一下,沒有成功,因為藍辛骼其實沒有放手。
邊瑰:“……”
藍辛骼稍作思考,隨后抬起頭,露出了自己最無辜的表情。
“送給你了。”邊瑰先放手。
“我讓那家店給你做一件一模一樣的。”藍辛骼把錢放回背包里,不過需要他破除了循環,才能過去,不然做什么都是白費力氣。
“不用了。”邊瑰沒有好氣。
“需要的。”
“那你和我。”邊瑰伸出手,在兩人之間指了指,“不就穿了情侶裝嗎?”
“不是。”藍辛骼果斷否認,“是撞衫。”
邊瑰張開嘴巴:“哈。”
就在藍辛骼還想要和他爭辯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那一道熟悉的聲音:“小妹妹!你冷靜一點!千萬不要跳啊!”
兩人一起愣住,隨后一個抬頭,一個低頭,四目相對。
重物從高空砸下的聲音響起,很快的,人群的尖叫聲、吵鬧聲、慌亂的聲音一起炸開。
邊瑰好奇地望過去,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板上,滲血的少女。她的面容蒼白,睜大的眼睛早就無神死去。
“滴滴滴。”從書包里掉落下來的手機,任由網絡對面的人持續不斷地發信息過來,裂開的亮光屏幕映著她的面容。
藍辛骼已經麻木了,原來他今天說的那番話,并不能改變她的結局。
邊瑰皺眉,突然擠進人群里面。
藍辛骼眼睜睜看著邊瑰趁亂拿走了掉出來的手機,然后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到藍辛骼的旁邊。
“走。”邊瑰拉著藍辛骼的衣袖。
藍辛骼的手抬起,就這樣被他帶走。
邊瑰和藍辛骼進入了地鐵站,然后他在地鐵站里,直接打開了少女的手機,往上翻閱群里的聊天內容。
“你在做什么?”藍辛骼的口中發出斥責的話語,腦袋卻誠實地湊了過去。
“真的有女學生自殺,你說你在經歷這一天的循環,是真的。”當眼前出現了藍辛骼說過的景象,邊瑰不得不考慮另一件事情了,“要結束循環,一定要仔細分析你今天發生的事情,遇到的人,甚至你要往前回憶。”
他突如其來的接受了自己的訴說的故事,而且還認真分析上了,讓藍辛骼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你之前兩次循環,有見到我嗎?”邊瑰問他。
藍辛骼點頭。
“那我就是不會記得了。”邊瑰明白了。
“你當然不會記得。”是他陷入循環,又不是他。
“你陷入循環的原因和破解的辦法未知,但是最簡單,也是最明顯的一個嘗試辦法就是……”邊瑰想要把自己思考出來的結論告訴他。
“改變這三個人的命運。”藍辛骼早就想到了。
邊瑰聞言,皺眉,不解地說:“你知道的,那你為什么不去做?”
“我是試了,然后失敗了。”他今早都那么努力吸引火力,然后在地鐵里,還充當知心哥哥,現在就是不清楚那一場車禍是否如期而至了。
邊瑰看完聊天記錄,收起手機,隨后交給藍辛骼說道:“小藍骨頭,你不認真,不去追究根本,怎么能解決事情的本質?”
藍辛骼愣住,隨后從他的手中接過手機。
列車飛馳而過,其中,一列地鐵突然從軌道上脫離,撞進墻面中,消失不見,邊瑰親眼看到,愁眉不展。
“好吧。”藍辛骼低下頭,看著手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沒有用心。
“我要在下個站點下車,去買點東西,你回家的路上小心點。”邊瑰站起來。
藍辛骼仰起頭,看著他。
“等你脫離循環了,能來告訴我這件事情嗎?”他笑著問。
“到時候我和你說了,你會覺得我是精神錯亂的。”藍辛骼是這樣覺得的。
邊瑰不置可否。
地鐵在這個時候到站了,邊瑰朝他揮揮手,隨后離開了列車。
藍辛骼目送他離開。
地鐵的門關上,隔離兩人。
藍辛骼拿著手中摔裂了屏幕的手機,開始認真思考,第四次循環后要做什么。
幫助那三個人脫離災難的一天,那他就會脫離循環嗎?
總覺得很奇怪,起點不應該是周六這一天才對。
第36章 結束重復的一天 開始新的重復的一天……
藍辛骼拿著一部破手機, 準備好了在走出地鐵站后,再一次看到一片狼藉的車禍現場。但是奇異的,外面什么事情都沒有, 車水馬龍,眾生繁忙。
他愣住,隨后繼續往前走。
紅綠燈的地方,施工人員正在緊急修理故障處, 交警管理著這一條道路的秩序, 而那一位盲人, 正在路人的帶領下,在道路的另一邊,安全地走向回家路。
就算是心如磐石的,除了自我,永遠無法從他人身上找到意義的藍辛骼,都有點欣慰地看著改變的一切。
就在他的心稍微柔軟一瞬間的時候, 手中破爛的手機傳來了新信息。
藍辛骼慢慢低下頭, 看向屏幕。
“真的自殺了嗎?”
“拍張照片來看看。”
“臥槽,我刷到新聞了,真的跳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藍辛骼的手停留在那一連串的“哈”字上面, 嘴角一勾, 隨后念出那串文字:“哈哈哈哈哈哈。”
毫無波瀾的語氣, 搭配上用來表達喜悅的發音, 使這個人詭異得像是偽人。
藍辛骼拿起手機, 直接發信息過去:你們在哪里?
當他用死去的少女發出這條信息的時候,對面瞬間陷入死寂。
藍辛骼想了一下,繼續發信息:我拍了很多現場血糊糊的照片,就在這部手機里面。
發送完這句話, 她打開少女軟件里的表情,選了一個最為可愛的偷笑表情。
信息繼續:真想送給你們。
對面又在沉默了兩分鐘后,發來了信息:真的?
藍辛骼回:我現在就在垃圾桶旁邊,如果你們想要,我就拿給你們,如果不想要,我就扔了。
對面陷入了思考,或者說正在拉著小群爭論,最后,那個最為活躍的人發來了信息:那你到這個地址來吧,先告訴你哦,我們這邊很多人在,你不要想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藍辛骼回:什么是奇怪的事情?
他憑借三言兩語,就豎立起一種鮮明而詭異的形象,對面的人頓時就提起了興趣,再問道:你是美女嗎?
藍辛骼回:看到我的人,沒有對我的外貌有意見的。
對面的人:哈哈哈哈哈,你過來吧。
藍辛骼很快就收到了一個地址,離這里并不近。他轉頭再入地鐵,這一次,成功在車廂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個位置。
對面的玻璃窗,映出藍辛骼那張漂亮,但實際上陰沉得不得了的臉。
他想了一想,默默將暗沉沉的黑色外套脫下,他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長袖。藍辛骼對著玻璃窗,扒拉了幾下自己的頭發。
他的劉海稍長,發質細軟,怎么扒拉都會垂下去擋住眼睛,最后,藍辛骼放棄了。
當他從地鐵站走出去后,看到他的行人紛紛側目,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兩次回頭。
藍辛骼習慣性地無視了其他人的目光,按照手機地圖的指示,來到了一棟有點破落的商品房。他之前以為自己住的地方已經算是搖搖欲墜這個詞的具象化了,沒有想到這個地方看起來更加寒酸。
藍辛骼略微嫌棄,但還是推開陳舊的鐵門,走了進去。
當門開的一瞬間,藍辛骼就發現,掛在天花板上的監控器的攝像頭明顯亮燈,且微妙地轉了一下,對準了他。
藍辛骼略微抬起頭,對著那里揮了揮手中的手機。
雖然對面只是一架監控器,但是卻展現出了一種興奮的情緒,鏡頭不斷放大,反復移動,想要準確且仔細地拍到藍辛骼。
手機亮光,新的信息發了過來:快上來,我們在五樓!
喔~真是迫不及待。
藍辛骼活動了一下手腕,慢慢走到升降梯那邊,坐著電梯上去。
電梯里面也有監控,森*晚*整*理整個地方明晃晃地展示著陷阱兩個字。
普通人該在被監視的環境下感到不安,對于他這種見過奇形怪狀的怪物,被同類算計過無數次的人而言,不算什么。
電梯到達五樓,藍辛骼走了出去,他還沒有來得及問手機那頭的人,他們在哪間房間,走廊中間的一扇門就打開了,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少女高興地探頭,隨后對著藍辛骼招手,說道:“快進來吧!”
招呼完后,她毫無顧慮地朝著屋子里說話:“比監控視頻里還好看。”
藍辛骼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和善的笑了,走了過去。
他善于利用自己的外表,偶爾還有自鳴得意的感情。不過不是因為單純因為外貌優越,而是可以利用外貌就可以達成的目的的話,太不費心思了。
藍辛骼走進房間,隨后明白了為什么那些人可以自信地喊他過來了。
在這里的人不算少,一共有六個人,其中兩個少年,還是那種高大健碩的體育生模樣。藍辛骼在普通人群里算高的了,但是他們站起來的時候,比他還要高上一截,手臂比他粗,看上去能輕而易舉地掄死他這個病怏怏的人。
一群人圍在一張桌子上打牌,地板上扔滿了零食的袋子和飲料罐子。
藍辛骼覺得自己不屬于很愛干凈的人,但是他住的地方,再怎么亂,都不至于滿地都是垃圾。
“隨便坐吧。”那些人用感興趣的眼神把他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
藍辛骼在三個女孩子擠在一起的沙發上瞄了一眼,再看了其他的位置,最后選擇打開放在角落里的一張折疊凳,坐在了離他們最遠的地方。
“嘿,你還挺害羞的嘛!”一位染發,穿著吊帶裙的少女笑嘻嘻地看著他。
“誰是和我聊天的人?”藍辛骼直入主題。
“啊?”少女聽到這個問題,哈哈大笑,然后指著在場的人,“都是,都是。”
藍辛骼拿出那部手機,看了一下群里的人數,包括自殺的少女在內,數量果然是7.
“你和阿珊是什么關系?為什么會拿著她的手機。”這里的人開始審問他了。
“路人,在她自殺的現場。”藍辛骼說實話,“她從樓上跳下來,手機在書包里,隨后滑了出來,我朋友就撿起來給我了。”
“哈哈哈哈哈,你在現場?”他們對視一眼,笑得更歡了,“那不是看到她怎么跳下來的,太爽了吧!”
藍辛骼表情不動,抿了一下嘴巴,隱藏住不快的情緒。
“還好吧,我拿到她的手機純粹好奇,然后人越來越多,我也不知道怎么放回去,所以就帶走了。”藍辛骼展示手中屏幕裂開的手機,“既然你們是朋友,那我就給你們吧。”
女孩哈哈大笑,對著其他人使眼色,說道:“誰是她的朋友,去拿吧。”
其他人要么低頭玩手機,要么跟著她一起笑起來,沒有人有去接藍辛骼手中的手機的意思。
這種氛圍。
藍辛骼稍稍側過頭。
果然讓人不愉快。
“喂,你不是拍了尸體的照片嗎?快給我們看看!”他們跳過藍辛骼的的問題,開啟下一個話題。
“原來不是朋友。”藍辛骼將手機收起來,“那我還是聯系其他人,拿走這部手機吧。”
“誒,你別走啊。”那些人并不想藍辛骼離開,他們對手機不感興趣,只對他感興趣。
藍辛骼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給了他們一個笑容,說道:“那要看你們怎么把我留下來了?”
“怎么留下來?”她們覺得好笑,“親你一口好嗎?”
“不用了。”藍辛骼不稀罕,“很難說是我占便宜,還是被占便宜。”
聽到他暗諷的話,這一群人又歡樂地笑了起來,仿佛不管發生了什么,都只是逗笑她們的手段。
空心人。
“不是朋友啦,只是一次活動上認識的人,因為愛好太小眾了,所以拉了一個群。”雙馬尾的少女靠著其中一個少年,無所謂地說道,“一開始處得還不錯的,沒有想到她會自殺。”
“沒有想到嗎?”藍辛骼打開群,不斷往上滑信息,“在地鐵上太無聊了,我搜索關鍵字,把這兩個月的信息都看了,是你們這邊的人先喊她去死,然后反復問她為什么還不死。這樣了,你們還沒有想到?”
他略微帶斥責語氣的話讓其他人的笑容消失了。
藍辛骼的手指風快地滑動屏幕,如果只看一開始的信息,其實是非常美好的故事。
——你有膽就自殺啊!哈哈哈哈。
——拿不出錢,我們為什么要和你一起玩,你知不知道自己又丑又陰暗。
——除了我們,誰還會和你玩。
——我們只是有點生氣了,因為你好像沒有把我們當成很好的朋友。
——怎么了?你在學校又被欺負了嗎?沒有關系,你還有我們。
——你好可愛哦。
——你好啊,我是剛才在展會上的小綠毛。
“如果不喜歡她,那就不要聯系了。”藍辛骼說完這句話,覺得很有道理,“對啊,你們不去聯系她不就好了,可以告訴我,你們今早都在這個房間嗎?我覺得這個信息,對于我明天會有用的。”
其他人面面相覷,然后終于發現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有點問題。
“這樣吧。”藍辛骼想出了解決這個少女的問題,“你們呢,和她道歉,然后承認自己沒有把她當朋友,最后祝福一下,讓她以后好好過,你們覺得怎么樣?”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然后哄堂大笑。
“和死人道歉嗎?”
“好啊好啊,這個挺新鮮的。”
“那么,對不起啦。”他們嬉皮笑臉。
藍辛骼道德水平不高,而且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他也不是什么教師,是不會指出他們態度中的問題,然后加以譴責的,他只想要趕緊結束這一天,于是乎,他問道:“那你們怎么樣才會主動道歉,或者說,用什么手段可以讓你們這樣做?”
他要記下來,參考一下。
“人長得很漂亮……但是腦子有坑!”那些人肆意嘲笑著他。
藍辛骼看了一下時間,突然想起自己還需要去應付樓上的女人,于是抖了一下腳,想著要如何盡快解決這里的事情。
“我搜到有人放上網的圖了,你們快看!”
“嗚哇,沒有想到真的跳下去了。”
“之前喊她接視頻直播,她不愿意啊。”
“別了,摔下去的時候很惡心的。”
“呵呵呵,這是第幾個了?”
他們聊得熱火朝天。
“你好。”藍辛骼打招呼,有人想要理理他嗎?
其他人聽到他說話,一起抬起頭,陰森森地盯著他。
藍辛骼的臉上依舊擺著公式化的笑容,拍了拍手,模仿一些人鼓勵別人的模樣,說道:“假如時間可以重來,她可以不用死,朋友們,你們只需要告訴我,你們要如何才會放開她,好嗎?順便說一句,我有點趕時間,你們最好現在就告訴我。”
其他人收起了笑容,很快的,在中心的女孩子嘆了一口氣,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地說道:“把這個掃興的家伙打一頓吧,白瞎這張臉了。”
藍辛骼無辜地眨了眨眼。
雙馬尾的少女攤手,她雖然還挺喜歡藍辛骼的,但是也不想幫他說話。她站了起來,走向門口,將門鎖住。
“鑰匙。”她給藍辛骼展示鑰匙,然后把鑰匙拋到柜子上面去,“只有一把,你出不去咯。順便說一句,這一棟樓就沒有多少人在,你喊救命也沒有用,你也可以報警,但是警察來之前,你就會被我們打一頓。我們被抓也沒有關系,因為是你先私自闖入我們的地盤,我們可以反告你。”
藍辛骼撓了撓后腦勺,看起來有點茫然。
不等他再發呆下去,那兩位體育生就朝著他走了過來。
藍辛骼知道最帥的解決辦法,就是他用武力打贏這兩個人,但是他是個懶鬼,所以伸出手,喊停兩人:“等我一下,我找點東西。”
其他兩個人當然不會聽他,但是下一瞬間,藍辛骼從包里直接掏出了一疊錢,放在了桌面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算你識相……”比起報警,這確實是更有用的東西,但是普通人會帶著那么一大疊現金出門嗎?
藍辛骼在包里翻弄,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個圓柱狀的黑色金屬。
“這是什么?”他們沒有看到這樣的東西。
“手槍消音器。”藍辛骼說完,從背包里拿出一把手槍,然后干脆利落地裝上了。
屋子里的六人愣愣地看著他的動作,完全不能理解他說的話,和他手中的東西。
“你們說?屋子出不去,這里也沒有人對吧。”藍辛骼見溝通無用,早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他們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雙馬尾的少女睜大眼睛,跑到柜子旁邊,奮力蹦跶著,想要拿到上面的鑰匙。這是他們經常玩弄別人的手段,欣賞別人在絕境中,看得到逃出去的鑰匙,卻永遠都得不到。因為是有意而為,所以,自然自己也拿不下來。
“他不敢開槍的,趕緊去壓住他!”少女嚇到尖叫。
兩個體育生終于醒悟過來,沖向藍辛骼。
藍辛骼甚至都不需要專門瞄準,他轉了一下手槍,果斷地用槍口對準眼前的障礙物。
“砰砰。”消音器并不能完全消除槍聲,在刺耳的聲音響起后,那兩個體育生倒下了。他們的胸口滲血,倒在地板上的時候,身體還在顫抖。
他們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發生的一切。
“啊啊啊啊!”剩下四人尖叫起來。
藍辛骼站起來,讓她們放寬心:“明天我不會這樣簡單解決問題的,現在時間真的有點著急。”
少女根本就聽不進他的話了,她們四處逃竄,有人跑到門邊,在明知道門關上的情況下,仍舊大力去拉門把手。
“哐哐哐!”門動的頻率,比心跳聲還要快。
“救命!”有人想要跑到陽臺那邊呼救。
“砰。”隨著槍響,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我問一點問題。”藍辛骼手中的槍對準門口的人,眼睛看著原本是中心的人,“你們要怎么樣才能明白別人的生命也是很珍貴的。”
“我不知道你說什么啊啊啊!”她閉上眼睛尖叫。
在一片黑暗中,槍聲再響了兩下后就停了下來。
少女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隨后看到了眼前的場景,驚恐地身體無力,倒在了地板上。
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死了。
從來沒有想過的慘狀。
“抱歉,稍等。”藍辛骼淡定地打開彈匣,“這把手槍就是這點不好,只能放五顆子彈。”
“你神經病啊!我們又不認識你!”在無法改變的死局面前,她破罐子破摔,她撕心裂肺地大喊。
“噗噗。”藍辛骼張開嘴巴,發出毫無意義的聲音,手已經上好子彈了。
“我承認,我什么都認了,你報警吧,我會去坐牢的!”她崩潰地跪在地板上,痛哭流涕。
“你要認什么?”藍辛骼覺得,她要是能真心認錯,自己的心情會好一點。
少女的手合十,身體發抖,咬了咬嘴唇,在猶豫片刻后,終于說出來了:“我們是故意的,就是要逼她自殺。這是我們害死的第三個人了,我們一開始只是覺得好玩,我們不是什么壞人。”
“什么意思?”藍辛骼暫且把槍放下。
“就是這個意思,我們經常在各種活動,或者網上,會把一些有錢又沒有朋友的人,拉入我們的群,假裝大家剛認識,然后就開始玩游戲,有時候要新加入的人給一點錢。之前有一次,一個人因為被我們孤立,自殺了,我們覺得有點好玩,所以就……”
不會被發現的,他們又不是教唆別人自殺,只是把人逼到那個境地,就算有人看到群聊記錄,也沒有辦法對他們做什么。
“我對她道歉還不行嗎?我以后不會再做了。”她看著滿地的尸體,眼淚根本就停不下來,“我還很年輕,我不想現在死掉。”
藍辛骼說:“明白了,現在去把鑰匙拿給我吧。”
少女還以為他準備離開,興高采烈地搬起平常用的凳子,手臂在滿是灰塵上的柜面上努力地探去,然后拿到了鑰匙。她露出討好的眼神,看著背上了背包的藍辛骼。
“放在地板上,然后推過來吧。”藍辛骼朝她點頭。
少女連續點頭,不敢違背他的命令,照做了。
藍辛骼彎腰,撿起鑰匙,居然就這樣直接離開了。
得以存活的少女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板上。
隨后,她發現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她,在死人堆里。
那些曾經熟知的面孔,如今面露死色,躺在地板上,幽幽地看著她。
這一刻,生命才在她的心中,有了確切的重量。
她驚恐萬分,突然,門的外面傳來了鎖門的聲音。
這個房間,只有一把鑰匙,藍辛骼把她和這些尸體鎖在一起了。
“啊啊啊啊啊!”
在升降梯里,藍辛骼默默穿上外套,戴上帽子,面無表情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雖然他還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可以確定自己就是在一個副本里面。
這一個副本不像之前的,只是簡單粗暴地將他拉入一個世界,而是就發生在當下。
當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副本的時候,除了一心闖關,其他的東西都不關心,而且能對自己以外的東西都很殘酷。
你怎么能確定,副本里面,出現在你眼前的東西,不是當下創造出來迷惑你的呢?
藍辛骼冷靜地坐地鐵回家。
他回家的時間,比起上一次晚了很多,四樓的門開著,但是沒有人坐在門口了。他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才發現女人自殺了,而男人的尸體依舊腦袋和身體分家。
循環的不知道第幾次。
邊瑰拿著文件夾,走進自己的診療室,發現有個熟悉的背影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看樣子半死不活了。
他笑了一聲,然后張開口。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請問你是幾號病人啊?”藍辛骼聽到了背后的腳步聲,提前說出邊瑰的臺詞。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要說什么?”邊瑰樂呵呵地朝著自己的座位走過去。
他一坐下,藍辛骼就抬起頭,邊瑰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
“你是僵尸嗎?”邊瑰擔心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體溫。
“嗚嗚嗚。”藍辛骼崩潰地趴在桌子上,把邊瑰的手壓下。
邊瑰愣住。
“我陷入了一天的循環當中。”他開始吐苦水,“先是樓上的女人被家暴,然后殺死了自己的男人。然后盲人因為紅綠燈出故障,引發了連環車禍。還有一個高中女生被故意圍剿,死掉了。本來是不關我的事情了,是你說,說不定解決掉他們的問題,我就能停止循環,所以我嘗試了很多辦法。都不知道第幾次了,今天終于完美解決了,如果我明天還在今天醒來,庸醫,我就拿槍斃了你。”
邊瑰望著天花板,如此覺得:“你病得不輕。”
坦白過好幾次,這一次,沒有被馬上信任的藍辛骼恨恨地咬了一下嘴唇。
“給你換點藥吧。”邊瑰的一只手被藍辛骼的臉壓著,他用另一只手操作電腦。
藍辛骼從桌面上爬起來。
“對了,你是如何完美解決問題的?”邊瑰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笑著問,“是根據大家的問題,針砭時弊,找出最好的方案嗎?”
藍辛骼說:“試過這樣,但是不行。”
在他意圖用道理說服那群少男少女的時候,那個高中生就到時間自殺了。還有樓上家暴的男人,因為他的話而生氣,引發了不少問題。
“最后我醒悟了。”
他直接拿著槍,威脅男人從這棟樓滾開,然后拿了一疊錢給女人。
解決完第一個問題后,趕時間去通知盲人,紅綠燈壞掉了。
最后放棄了去醫院,直接去那個屋子里,直接一群手槍掃射,逼得他們在群里和那個少女坦白、道歉。而且他們被藍辛骼嚇壞了,干脆自己去警察局一五一十地承認自己教唆別人自殺了。
簡單粗暴地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然后再來醫院。
“為什么?”藍辛骼覺得有個問題。
“嗯?”邊瑰耐心地聽著他說故事。
“之前你這個點,應該下班了。”為什么他不論早到還是晚到,都能準確遇到還在醫院的邊瑰。
“這就是。”邊瑰巋然不動,“蝴蝶效應。”
藍辛骼看著他的表情。
邊瑰笑著說:“或者說,你我相遇,是命中注定。”
“惡心。”藍辛骼吐槽。
邊瑰愉悅地笑了,然后把藥單給他。
“對了,之前你會把柜子里的維生素都給我。”藍辛骼提醒他這件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的柜子里有這些東西?”邊瑰驚嘆,隨后打開柜子,真的就把那些維生素都交給他。
藍辛骼把藥都掃進背包里,又對他說:“還有上次新做好的外套,你也說要給我的。”
邊瑰笑了,反問:“為什么?”
藍辛骼低下頭,默默收拾背包,然后又不愿意輕易放棄,抬起頭,厚臉皮地問道:“那我給你錢,你把衣服賣給我吧。”
每一次重來,那件外套都不會留在他的身邊,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想要。
邊瑰看到他的表情,覺得好笑,然后拿出那件外套,直接遞給他。
藍辛骼迅速接下。
“錢就不用了,為了慶祝你走出循環,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飯?”邊瑰提議。
藍辛骼一愣。
“明天早上給你發信息。”邊瑰邀請他。
“如果我明天早上能接到你的信息。”藍辛骼仍然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
“那就一起去吃飯?”邊瑰笑問。
藍辛骼抱著他的外套,點頭了。
“好。”邊瑰展現出自己最有魅力的笑容,朝他揮手,“那么明天見了,小藍骨頭,藥的用量就按照說明使用,可以適當減量,藥物癮犯了,除了維生素,可以吃一點圓形的巧克力或者糖果。”
藍辛骼抱著他的衣服,轉身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
邊瑰和他對上眼神,疑惑地看著他。
“謝謝你。”每次都善待他。
“明天請我吃飯吧。”邊瑰要求道。
“好。”
外面的天空已經暗沉。
藍辛骼這一次離開醫院的時間是下午,沒有跳樓的少女,沒有連環車禍,也沒有坐在家門口哭泣的女人。
他按照藥盒上面貼的紙條,服用了藥物,在時間一到,就上床睡覺。
“嗚。”
他忐忑不安地睡下。
當他再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是被枕頭旁邊的手機吵醒的。
藍辛骼睡眼朦朧,摸索到手機,打開鎖屏后,發現有人給他發了信息。
邊瑰:你走出重復的一天,要和我一起吃午飯嗎?12點見面如何?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10點半,藍辛骼看到信息,一瞬間醒了。
他首先看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眉目舒展,然后立馬回了邊瑰信息:好啊。
邊瑰:在這家餐廳見面吧。
收到了那邊的人傳來的地址,藍辛骼匆匆忙忙地起床,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和煤球打了一聲招呼后,立刻跑了出去。
煤球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發現一件事情:藍辛骼今天起床,怎么沒有吵著著鬧著要吃藥?
藍辛骼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著急地跑到約定的地方。
邊瑰早就在那里等他了,看到他跑過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后轉身帶路,說:“走吧。”
被人揉亂了好不容易打理的頭發,藍辛骼沒有生氣,他伸出手,同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隨后跟了上去。
他們一起吃飯,一頓飯的時間下來,邊瑰說話不著邊際,把藍辛骼逗得快要炸毛了。為了道歉,邊瑰帶他在附近逛了逛,又送給他一大袋面包,送他到地鐵站了。
“拜拜。”邊瑰在地鐵的入口,笑著朝著他揮手。
藍辛骼點頭,隨后轉身就跑。
邊瑰笑得更開心了。
事情的發展看起來真的很不錯,一切向好。
藍辛骼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心情輕飄飄。
晚上,他依舊吃藥、睡覺。
時間滴答滴答。
他睡得很安穩,直到被枕頭旁邊的手機聲音吵醒。
“什么東西?”藍辛骼睡眼朦朧,摸索到手機,發現是邊瑰給他發了信息。
藍辛骼開始覺得有點煩了,但還是耐心點開了信息。
邊瑰:你走出重復的一天,要和我一起吃午飯嗎?12點見面如何?
一句話,讓藍辛骼呆住。
他迅速打開手機的日歷,發現自己又陷入了新的重復一天。
這個副本,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37章 沒有地鐵經過的站點 不要上車!快下來……
藍辛骼拿著手機, 一時沒有回信息。因為他的緘默,手機那邊的人又發來了第二條信息:你是不是看到了信息,故意忽視我?
咄咄逼人啊。
藍辛骼回了一個鄙視的表情。
邊瑰:我就知道。
藍辛骼感到有點稀奇, 雖然他在之前的重復的一天中,早就明白了有時候做點小改變,就會引發不同的結果,但是這一次, 他不過是晚回應兩分鐘, 都能得到那么有趣的不同支線嗎?
邊瑰:如果你想吃飯呢, 我們可以去這個地址。
邊瑰把一模一樣的餐廳地址發了過來。
24小時之內已經吃過同樣菜式的藍辛骼,回信息:換一家。
邊瑰很快就發了第二家餐廳的地址過來。
藍辛骼:我會準時到的。
邊瑰:慢慢來也沒有關系。
藍辛骼迅速下床,洗漱和換衣服。
煤球坐在癱坐在沙發上,看著藍辛骼忙活,本來應該是優哉游哉的。但是它可以讀取藍辛骼的記憶,一瞬間, 突然就明白這段時間, 發生的事情。
它震驚地瞪大眼睛,看著藍辛骼。
藍辛骼拎起自己的背包,一邊出門, 一邊背上。
煤球想要和他說些事情, 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可惜門在他的眼前被關上了。
“啊啊啊啊!藍辛骼!”煤球無能狂怒。
在這一次的循環中, 沒有拯救他人的任務, 沒有緊迫的時間限制,藍辛骼僅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和一個被他奪走的醫生吃飯。
因為換了地址,藍辛骼比起上一次, 要早一點到達約定的地點。但是他還在街道對面的時候,就看到邊瑰已經來了。而且他也許來得太早了,正鬼鬼祟祟地站在巷子里面,一邊吸煙,一邊等藍辛骼。
他抽煙的樣子,比起醫生,更像是一個悍匪。
藍辛骼朝他跑過去。
當藍辛骼的腳步聲響起,邊瑰很快就注意到了他,迅速掐煙,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隨后笑臉迎人地走了過去。
藍辛骼跑得太快,沒有能及時剎住腳步,邊瑰故意走前一步,讓藍辛骼撞上來。
“嘶。”藍辛骼想要抬起手,摸一下自己的額頭。
“哎呀,你怎么了?”邊瑰見狀,裝作緊張的模樣,在藍辛骼抬手之前,先捧起他的腦袋。
“撞到瘟神了。”藍辛骼回答。
邊瑰笑了。
“這邊走,我已經約好位置了。”邊瑰放下手,往前帶路,“我剛才來的路上,看到有一家店有很多人在排隊,晚點我們可以去看看。”
藍辛骼搓了搓自己的臉,跟了上去。
他們兩個人吃飯的時候,其實并不怎么會聊天。藍辛骼本來就沒有和別人聊天的喜歡,邊瑰平常舌燦蓮花,但是吃飯的時候意外安靜。
兩人一起吃過兩次飯,藍辛骼一開始還以為一來他們不熟,二來自己太無聊,所以邊瑰沒有和他聊天的欲望。但是當眼下的菜吃完了,在等待下一道菜上來的時候,邊瑰嘴巴一張,又開始喋喋不休。
“哼。”藍辛骼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吃飯不說話的類型。
“話說回來。”邊瑰笑著問,“你平常就待在家里嗎?”
“是啊。”這確實就是藍辛骼的日常。
“不無聊嗎?”邊瑰推薦,“和朋友出門逛一逛,吃吃飯也挺好的。”
“不無聊,我喜歡在家里。”藍辛骼雙手抱在胸前,經典的防御姿勢,“再說了,我沒有朋友。那你呢?你平常會做什么?”
邊瑰笑著說:“待在家里鍛煉、看書、休息。”
“不和朋友一起去玩嗎?”藍辛骼把這句話還給他。
“我沒有朋友。”邊瑰笑著說出了一樣的答案。
“騙子。”藍辛骼不信,邊瑰看起來花枝招展的,感覺沒有工作的時候,是那種玩到半夜才回家的咖。
“真的真的。”邊瑰拿起一旁的高腳杯,喝了一口水。他回答了問題,并不在乎藍辛骼是否相信。
“那,為什么?”藍辛骼不解。
邊瑰的手放在高腳杯的杯面,微微抬起頭,思考了一會,說道:“嗯啊,因為我經常搬家,十六歲的時候就離開了老家,后面讀書、工作,反復換地方,雖然有認識很多人,而且中途和大家關系也很好,但是始終沒有能長久一起玩的人。”
“那就發展一個。”藍辛骼說話隨心所欲。
邊瑰聞言,眼睛瞬間就亮了,他的語氣略微上揚,興奮說道:“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呵。”藍辛骼僵硬地笑了,他就不需要了。
兩人吃完飯,邊瑰興致勃勃地領著他去說好的排了長隊的店鋪那邊。
他們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尤其是邊瑰的身高,想要讓人忽視都難。
被太多人盯著,藍辛骼默默伸出手,想要戴上帽子。但是因為前后有人,他的手沒有舒展開來,拿了兩次帽子都失敗了。邊瑰看到他的動作,幫他蓋上帽子。
“謝謝。”得到了熟悉的黑暗,藍辛骼安心下來了。
邊瑰看笑了。
他們兩個人排了很久,隊伍才前進了一半。
藍辛骼后知后覺,問邊瑰:“所以這里是賣什么的?”
邊瑰摸著下巴,疑惑地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藍辛骼:“……”
如果明天還會重來,他能不能現在就把這個人掐死。
隊伍到了后面,前進的速度快了,他們到了前面,終于知道這家排長龍的隊伍賣的是什么了。
可麗餅。
店鋪里放著優美的音樂,兩個長相英俊的外國人商家,開朗地和他們打招呼。
看藍辛骼沒有一點反應,邊瑰就上前點單。
藍辛骼從寬大的帽子里探頭。
排隊浪費了許多時間,最后就是拿到一份可麗餅。
邊瑰遞給藍辛骼,說道:“我不喜歡甜食,你吃。”
藍辛骼撇頭,拒絕道:“剛吃飽飯,根本不餓。”
“你剛才根本就沒有吃多少東西。”邊瑰發現他的胃口很小。
“那也飽了。”
邊瑰拿著一個裝滿了草莓的可麗餅,就在他打算隨便遞給一個排隊的路人的時候,藍辛骼伸出雙手,阻止了他的行為,并且接下了東西。
“如果不要這個,那我們排隊那么久的意義在哪里?”藍辛骼郁悶。
“有道理。”邊瑰恍然大悟。
為了等藍辛骼有胃口,吃下這個可麗餅,邊瑰陪著他沿著街道走了一圈。
藍辛骼終于消食得差不多,開始咬餅了。
邊瑰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上,站在一旁等著他吃完。
“你想吸煙嗎?”藍辛骼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無聊。
“現在嗎?不啊。”邊瑰否認。
“你喝酒嗎?”藍辛骼又問。
邊瑰這才后知后覺,藍辛骼居然在和自己閑聊,他受寵若驚,挑眉后,告訴他:“喝的。”
煙酒都來啊。
藍辛骼斜視他一眼。
“哈哈哈。”邊瑰笑了。
作為今天的結束,邊瑰又找到了一家面包店,買了一袋面包后,送他去地鐵站。
藍辛骼有氣無力地提著那袋面包,明知道自己根本就吃不上,還是帶走了。
看著藍辛骼搖搖晃晃離開的背影,邊瑰站在他的身后,眼睛緊緊盯著他的腦袋,隨著他的走動而移動眼睛。
藍辛骼樓梯下到一半,突然有所察覺,迅速回過頭。
邊瑰確實站在原來的位置,不過沒有看著他,而是在看手機。
藍辛骼覺得他太乏味了,迅速下樓梯,遠離這個人。
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一聲。
只有兩個人有他的聯系方式,不是黃初初,就是背后的人。
藍辛骼覺得邊瑰應該不會那么無聊吧,然后拿出了手機。
邊瑰:你的鞋帶掉了。
藍辛骼:……
他低下頭,發現鞋帶真的松開了,于是拖著步伐,來到轉彎的地方,確定邊瑰看不見自己后,才蹲下去系鞋帶。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藍辛骼已經明白了循環的一天是怎么一回事了。
于是乎,等到了第三次、第四次,他已經無所謂地出門了,每天要做的改變,就是在邊瑰發信息過來的時候,說不想吃那家餐廳,讓邊瑰換另一家。
如此,再過了兩次,藍辛骼再醒來的時候,不是早上了,而是下午。
第森*晚*整*理二次重復的一天過去了。
當然了,循環并沒有因此停下來。接下來的生活里,藍辛骼都會毫無規律地重復著某一天,直到他發現了規律。
“第一次循環的時候,我過了八天一樣的生活,第二次是七天,然后是六天,正在依次減少。”破除單天循環的辦法,根本就不是什么拯救其他人,或者做出什么改變,只需要等次數過去就可以了。
煤球看到他的嘀咕,來到他的身邊,好奇問道:“那等到最后一次了,會發生什么?”
藍辛骼思考片刻,他的結論是這樣的:“那就,不會再有重復的一天了。”
“呼。”煤球松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就意味著藍辛骼可以逃過一劫,“你還剩下多少次?”
“3.”藍辛骼比了一個手勢。
煤球安心了,它跳到藍辛骼的肩膀上,探頭看他,賊兮兮地說道:“那你其實不用每天都一樣過的。”
“嗯。”確實如此。
“我記得你和那個奇怪的醫生,吃了七次飯?”煤球提起這件事情。
“是啊。”
“多無聊啊!”煤球激動地跳來跳去,想不明白他為什么不拒絕。
藍辛骼不說話。
“你居然不同意我說的話。”煤球覺得稀奇,故意夸張地說道,“你該不會很想要朋友吧!”
一分鐘后,陽臺的門打開,煤球被扔了出去。
“喂!”
眼看循環的套娃就快要到達終結,藍辛骼吃飽喝足,滿意地去睡了一個中午覺。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震個不停。
藍辛骼有氣無力地拿起手機,然后發現,發信息給他的人居然是黃初初。
黃初初:你能看到我的信息嗎?
藍辛骼:可以。
黃初初:大事不妙了。
藍辛骼:?
黃初初手機那邊的信號明顯不太好,藍辛骼一邊耐心地等待下一條信息,一邊推開被子,走去客廳。
煤球又在看奇奇怪怪的電視劇,藍辛骼二話不說,搶奪遙控器,調至新聞頻道。
——重大通知。
——海麗小鎮站點因事故,今晚不會有列車駛過,請前往海麗小鎮的居民,今晚停止前行。
——警告,請遠離有萊利小鎮站點的列車。
黃初初:我接小柯下課,然后地鐵出問題了,把我們在海麗小鎮的站點放下了。我們等了很久,都沒有下一部列車經過。
黃初初:這附近都是山和樹的,看不到其他車,信號很差。
黃初初:可以幫我聯系一下房東嗎?讓她開車來接我們,她不回我的信息。這里信號差,我除了短信,什么網絡都無法使用。
藍辛骼看了一下新聞上的內容,回信息:好的,我等會就去聯系。還有,新聞上說,海麗小鎮出問題了,所以沒有列車經過。然后什么,要小心,不要上有萊利小鎮站點的列車。
藍辛骼:我不清楚原因,可能那個站點也出故障了吧,你們小心,站在原地等一會。
黃初初:你撤回了什么信息?
藍辛骼:?
他沒有撤回任何消息啊?
黃初初:好的,我們站在原地等一會,盡快幫我聯系房東哦。
為了聯系房東,藍辛骼暫且和黃初初失去了聯系,直接撥打電話。
他等了好一會兒,但是對面沒有人接通。
這是正常不過的事情,房東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鮮少會馬上和他們進行有效的交流。
藍辛骼掛了電話,打算給她留言,這樣,等她拿起手機,就能第一時間知道情況,去接黃初初和范柯的。
他做完這件事情后,立刻就通知了黃初初。
黃初初:那我們再在這里坐一下吧,我的手機電量快不夠了,這里也好冷哦。
藍辛骼:嗯。
黃初初:這里還有五個人,他們看上去也很著急,然后手機沒有多少信號。
黃初初:好像有人報警了,那么只要等著就可以了。
聽說警察會去接人,藍辛骼覺得沒有什么問題了,所以就放下手機,去冰箱里找點東西填充肚子。
他泡著面,視線仍舊定在電視上。
“萊利小鎮是一個早就不復存在的小鎮,曾經,這里有一位邪教教主帶著他的1000教徒,在荒山旁從零建立了一座小鎮。鎮子的名字以教主萊利的名字命名,他們自給自足,從不踏足外界,每個進入的人都不愿意再離開,稱這里為世外桃源。”一個比較偏門的頻道,莫名開始介紹這個事件,“大約二十年前,我臺的一個記者,潛入采訪,三個月后,帶出一份錄像帶,揭露了真實的萊利小鎮的生活。萊利小鎮是以宗教自由為幌子,建立的邪教組織。里面的成員互相殘殺、互相虐待,教主萊利,詐騙教徒的資金,并且和外界有權色交易,內部極度腐爛可怕。紀錄片曝光后,萊利小鎮的所有居民一同自殺,燒毀了小鎮。因為這件事情,原本經過那邊的站點的列車徹底廢除,至今不讓人進入。”
電視上播放著萊利小鎮當年的畫面。
其中,一個人在鏡頭前痛哭流涕,抱著記者的大腿,吼道:“我們已經死了十萬次了!到底什么時候才是盡頭!”
“這是教主的催眠術。”記者安慰那個居民。
“根本不是!我知道,我們就快要自殺了!天啊!那個毒藥太讓人痛苦了!”
藍辛骼表情凝重。
突然,手機瘋狂震動。
因為黃初初那邊的信號不好,所有發送的信息都會滯留,只有短暫的信號出現的時候,才會一條又一條地傳過來。
黃初初:不行了,警察好像一直找不到路。
黃初初:天越來越晚了,我們幾個人好冷,還沒有吃晚餐。
黃初初:嗯?我們好像看到一輛地鐵的駛過來。
黃初初:停下來了,太好了,我們上車了,希望可以盡快到家,今天太鬧心了。
黃初初:有點奇怪。
黃初初:海麗小鎮那么大的嗎?這個站點走了好久。
黃初初:我懷疑我搭上了一輛從來沒有上過的列車,上面的站點,我都沒有看過。
黃初初:啊,找到寫著站點的指示牌了。
黃初初:終點站是萊利小鎮。
藍辛骼看到這里,心頭一驚,立即回復:不要下車!
黃初初:車子在終點站停下來了,一直跑也不是辦法,我們七個人干脆一起下車了。
黃初初:好奇怪的鎮子啊,站臺上的紅燈照得這里好可怕,感覺應該住了不少人。
黃初初:我們去借電話吧,希望房東快點來接我們。
藍辛骼:看到我的信息了嗎!不要過去!
他收到的,全部都是延遲的信息。
也就是說,當他看到那些信息的時候,里面的內容已經發生了。
黃初初:不對勁,這里好不對勁。
黃初初:有人歡迎我們進去打電話,但是我覺得怪怪的。
黃初初:沒有人愿意聽我的話。
黃初初:那一家人,用斧頭,殺死了兩個人,現在,我們和其他人被迫分開了。
黃初初:我和小柯……躲起來了。
黃初初:藍辛骼!快幫我報警!
黃初初:我們就在萊利小鎮!
黃初初:快啊!我聽到來找我們的腳步聲了!!!
第38章 錯誤的判斷 海麗小鎮和萊利小鎮……
藍辛骼:現在情況怎么樣?
這一條信息發過去, 那一邊再也沒有回復,也許是因為黃初初現在的狀況根本就不能抽出余力回信息,也有可能手機沒有信號或者沒電, 當然,最糟糕的猜測還是,人出事了。
“臥槽,不要啊。”煤球有意見, “那個姑娘經常送吃的過來的, 我還想繼續蹭呢。”
藍辛骼將和黃初初聊天的頁面打開, 以保證可以第一時間發現她傳送信息過來。
隨后,他用那部室內的座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你好。”警察的聲音響起。
“你好。”藍辛骼直入主題,“我的朋友停留在海麗小鎮的站臺,她說地鐵出故障,不得不放下他們離開了, 然后時間過去一個小時了, 沒有新的地鐵進站。那邊信號不好,讓我代為報警求助。”
“啊——是的 ,海麗小鎮的站臺那邊出問題了, 今天不會再有地鐵駛過。而且其他的交通工具都會避開那邊, 目前為止, 普通人無法離開那邊。”聽到了藍辛骼的話, 警察的語調變得沉重起來。
藍辛骼沉默。
“你好, 請問還在嗎?”警察發現對面沒有說話,音調變得有點著急。
“還在。”藍辛骼回復,“我的朋友讓我聯系有車的親人去接他們,因為她那邊信號不好, 似乎目前只能斷斷續續和發送幾條信息。”
警察沉默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話術,最后她為了不浪費時間,毫不掩飾地告訴藍辛骼:“不要讓其他人再靠近海麗小鎮,不要私自去接他們。”
“為什么?”藍辛骼追問。
“等會我會解釋,但是我現在需要你傳達兩件事情,一是,不要讓其他人靠近海麗小鎮接人。二是,讓你的朋友在車站不要隨意移動,我們會派人去接他們。但是我們不清楚什么時候才能找到路,只能說盡快,請相信我們。切記,讓他們千萬不要離開站臺。”警察找回自己的職業素養,平穩地和他交流。
藍辛骼握住電話的手柄,面無表情,故意發出驚訝的聲音。
“怎么了?”警察被他嚇了一跳。
“她說,他們一行人看到地鐵進站了,可以離開了。”藍辛骼的表情不變,語氣卻變得很輕松,“太好了,我們不用去海麗小鎮,她讓我們在終點站等他們,接他們回家。”
警察那邊傳來了緊張的吞咽聲,隨后將免提打開了。
藍辛骼側目。
“可以讓你的朋友去看看終點站的名字嗎?”警察詢問到。
“我問一下,不過信號很差,信息傳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好一段時間了。”
“嗯,我們會等的。”警察囑咐道,“不要掛電話,第一時間和我們說終點站名字,我們可以去接他們的。”
煤球站在他的肩膀,可以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疑惑不解地盯著藍辛骼的臉。它知道黃初初那邊早就把終點站的名字告訴他了,他現在支支吾吾的,是想要做什么。
藍辛骼故意吊起人的緊張感和好奇心,他停頓一會后,說出那個早就知道了的名字:“萊利小鎮。”
“讓她不要下車!!!”警察在電話那邊忍不住大喊道。
藍辛骼遺憾地說:“她的手機沒電了,我們無法聯系了。”
“唉。”警察那邊愣了一下后,特別明顯地嘆了一口氣,“請把你朋友的名字和聯系方式告訴我們,我們會盡量去援救。在我們成功之前,麻煩你們不要靠近海麗小鎮。”
她的語氣仿佛已經放棄了什么。
藍辛骼假裝沒有聽出她的意思,徒然著急地問道:“海麗小鎮那邊發生了什么事嗎?”
“那邊崇山峻嶺,信號不好,進入以后很容易失去聯系的,這是很正常的,請不要慌,也不要私自跑去,我們會會盡快處理,有事請撥打報警電話。”
感覺是再也套不出有用的信息了,藍辛骼表示明白后,掛了電話。
“你在搞什么鬼?”煤球迫不及待地大聲嚷嚷。
“我只是報警而已。”藍辛骼看著旁邊的電話,“不過現在看來這些警察是幫助不了黃初初他們了,而且態度很奇怪。”
“那個小姑娘還有發信息過來嗎?”煤球著急地問他,“不要啊,如果沒有她,我就真的只能跟著你每天啃面包了!”
“沒回信息,估計手機沒電了。”藍辛骼選了一個看上去最后的預想。
“怎么辦?你要去找她嗎?”煤球看得出來,黃初初和他相處算是可以的了。
藍辛骼搖頭。
“你可真是,鐵石心腸啊。”煤球咧開嘴巴,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藍辛骼斜視它一眼,隨后抬手,伸出食指和中指。
“耶!”煤球學著他的樣子,伸出了兩根手指。
藍辛骼默然了一下,隨后明白什么叫做氣笑,他無奈地解釋道:“我還處于某個循環副本當中,還需要過上兩次這樣的生活。”
也就是說,黃初初這一次死亡還是失蹤,對于他來說都是可以改寫的。
“對哦。”煤球終于明白他的意思了,“你只需要明天一大早,就告訴黃初初,避開那條路線不久可以了!嗚哇,可以的,要解決這件事情簡直就是輕輕松松。”
藍辛骼重新在沙發上坐下,想了一會兒,迅速打開各種網站,在上面輸入萊利小鎮和海麗小鎮這兩個關鍵詞。
萊利小鎮的搜索結果是靠前的,畢竟那里曾經出了一個邪教建立且千人自殺的事故。
也因此延伸出了不少的都市傳說。
萊利小鎮自從發生了千人自殺事件后,整片地方就被處理了,為了不讓民眾驚慌,故意隱瞞了確切的地址。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離海麗小鎮很近。
有人說,他在海麗小鎮度假的時候,誤入了一個神秘的、詭異的區域。
那里和海麗小鎮很像,但是沒有白天,地鐵軌道兩旁建立起來的紅色路燈照亮了大部分的區域。
有很多的小房子,如果你偷偷摸摸趴在門上,或者躲在窗戶下,都能清楚聽到里面傳來的聲音,里面是確切有人的。
但是他們就是不怎么出門。
迷路的人走了很久,終于走進了一家開門的擁擠陳舊雜貨店,里面的擺設和產品,都像是二十年前左右的東西。
在那里的客人,喝著啤酒,時常有人喊著萊利教主的名字,并且狂熱地表示,教主已經賜予了他們永生。
誤入的人想要離開,老板聽到他的愿望后,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宗教狂熱分子是很可怕的。
路人擔心自己會出事,于是迅速離開了店鋪。
他在附近逛了一圈,原本是想要找出路,結果不管怎么找都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他就這樣一直走那里待到了晚上,看到了駭人的一幕。
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在一個地方領了一顆藥,大家一起吞下后,漸漸痛苦地倒地。
路人可以確定,他們都自殺死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他因為太累了,睡了一覺后發現,那些人又活了。
后面,路人終于找到了出路,離開了那個地方,回到了海麗小鎮。
網民們最喜歡逮著熱點創作了,當年這個都市傳說火了以后,相關的故事也有好幾個,都是圍繞著宗教、自殺、復活、神秘學。
藍辛骼再按照時間順序,去論壇搜索,這才發現,在一些小眾網站,最近關于海麗小鎮的討論特別多。
“我的鄰居,失蹤了,最后一條信息是說地鐵停在了海麗小鎮,然后不走了。”
“我的遠方親戚也是。”
“最近在海麗小鎮附近失蹤的人真的很多。”
“警方終于把海麗小鎮圍起來了。”
“多少天了?”
“三天了。”
“那我的同事怎么剛才還和我求救啊,說地鐵在海麗小鎮把他們拋下了。”
“你搞笑吧,海麗小鎮早就沒有地鐵經過了。”
“同事讓我攔車去接他。”
“沒有用的,現在沒有車經過了。”
“那我給他發信息,讓他等警方吧。”
“其實,也沒有用的。”
“嗯嗯嗯。”藍辛骼看著這些討論,默默從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一本筆記本還有筆,把目前已知的信息寫出來。
萊利小鎮的入口就在海麗小鎮附近。
進入萊利小鎮,需要坐一輛地鐵。
萊利小鎮內部陷入了某種循環。
“這個結論是怎么得出來的。”煤球指著第三條。
“你沒發現嗎?今天的新聞報道,還有網上的都市傳說,其實都是提到了同樣的一件事情。”藍辛骼拿著筆,將煤球掃走,不讓他擋住自己寫字,在紙上寫上新的訊息,“那就是死人復活。”
“死而復生,好像宗教故事。”煤球笑嘻嘻地靠在藍辛骼的手臂旁邊。
藍辛骼看了它一眼。
“你剛才是不是對我翻白眼了?”煤球追責。
“沒有。”藍辛骼否認。
“有!我看到了!”
“那就有吧。”藍辛骼掀過這個話題,“死人復活,不就是一個循環。”
活了死,死了活。
“我有一個好奇的問題。”煤球抓住他的袖子,賊兮兮地探頭。
藍辛骼單手撐著腦袋,低下頭看著它。
“那你如果在循環里死了,會復活嗎?”煤球睜大眼睛,充滿了求知欲。
藍辛骼一愣,他明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煤球鬼祟地笑了。
“怎么?你很希望我死掉嗎?”藍辛骼反問,但是他的態度淡然,仿佛并沒有考慮過自己死亡線的可能性。
煤球聽到他的質問,扯著他的袖子撒嬌道:“怎么可能呢?沒有你,我要怎么長大?”
“你還能長大啊?”藍辛骼揪起它,往后面隨手一扔,“長大會變成什么?超大的毛絨團嗎?”
煤球被他摔到沙發上,幽幽然飄起,盯著他的后背,回答他的問題:“你會知道的。”
藍辛骼看起來對它的事情并不感興趣,繼續在紙上寫東西。
鎮子里的人基本上不會出門。
對他們的教主有著狂熱的信仰。
鎮子里有一家人有虐殺外面人的行為。
這樣看來,有效的信息沒有很多。甚至最重要的,如何離開都不知道。
藍辛骼不抱希望地在幾年前的帖子里,問了一個問題:那請問你是怎么找到出口的?
信息發出去,石沉大海。
藍辛骼并不因此氣餒,他繼續翻閱著網絡上的帖子和黃初初發過來的信息,意圖構建起副本的真相,但是知之甚少。
“這個世界好奇怪啊。”藍辛骼苦惱。
“什么?”對于煤球來說,這個世界不是自己的生活的原來世界,怎么樣都是奇怪的。
“我之前和西蒙他們在的副本世界,要么是自己去找副本,要么是副本突然開始,但是副本和平常生活的區域的劃分,是很明顯的。”藍辛骼覺得目前發生的事情有點顛覆他的認知,“但是這里的副本,和生活區域聯系得很緊密。”
煤球撓頭,你和它說這些,它也不懂啊,不過有一件事情值得關注,它問:“你在之前的世界里,明明就遇到了四個人的吧,為什么整天只提起西蒙?”
“因為我不記得其他人的臉了,只記得西蒙啊。”藍辛骼的語氣里都是嫌棄的味道,“不然誰要天天提起一個大叔。”
“喔~”煤球覺得他有大問題。
藍辛骼假裝撐腦袋,擋住煤球看向他的視線。
“算了。”煤球將藍辛骼和西蒙的記憶過了一遍,找不到可疑之處,它便和藍辛骼說回黃初初的問題,“反正這件事情很好處理,你明天重來的時候,告訴黃初初,不要經過海麗小鎮就可以了。”
“嗯。”藍辛骼皺眉,半信半疑地看著沒有寫幾行字的筆記本。
真的會那么簡單嗎?
“快去睡覺吧!”煤球催促他,“但是記得,不僅明天要提醒那個小姑娘,后天也是哦。”
畢竟他還有兩次循環的機會,最后一次才是決定走向的。
“好。”藍辛骼答應它。
因為想要繼續接受黃初初帶來的大福利,煤球今天難得一見獻媚討好,在藍辛骼躺在床上的時候,替他蓋上被子。
“你剛醒沒有多久吧,能睡著嗎?”煤球擔心的是這件事情。
“吃了安眠藥,不存在睡不下的事情。”藍辛骼坐起來,熟練地拿出放在床頭柜里的藥瓶。
“吃多一片吧。”煤球干脆提議道。
藍辛骼瞪了它一眼。
煤球抓著被子,討好地笑了,不敢說話。
藍辛骼把藥片倒在手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藥片,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也許是煤球的那句話太可怕了,只需要他在下一個重復的這一天,早早告訴黃初初,不要經過海麗小鎮,就能救她。
但是在副本里面,從來就沒有可以輕松通過的案例。
一次都沒有。
就算他如此幸運,也沒有遇到輕松通過關卡的事情。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沒有那么幸運。”煤球聽到藍辛骼的心聲,露出了賤兮兮的笑容。
“我的幸運,超乎你的想象。”藍辛骼對此深信不疑,隨后,他將手中的藥丸扔進嘴里,灌了一口水。
“那你怎么不去買彩票?”看他重新躺下,煤球拎著被子的一角,重新給他蓋上被子。
藍辛骼今天第一次用看蠢蛋的眼神盯著煤球,告訴他:“我的錢,已經多得用不完了。”
話落音,塞滿錢的柜子仿佛不小心動了一下,彰顯存在感。
“呵。”藍辛骼冷笑一聲,轉身睡覺。
煤球無言退出這個房間,順手幫忙關上燈。
藍辛骼在煤球離開后,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他確實睡不著,因為他覺得一個方案是不夠的,他還應該要知道,如果黃初初和范柯依舊到了那個站臺,他要怎么辦。
“滴滴。”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藍辛骼拿起一看,居然是那個論壇的提示音。
有人回他信息了。
藍辛骼點開信箱,看到了一句話:我是跑到了鐵軌上,看到了兩輛列車,上了其中一輛,然后離開的哦。
這條信息一出,似乎不少人都看到了,紛紛嘲笑起來:又編起來了。
藍辛骼的眼睛盯著那句話,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很快的,一陣睡意襲來,手機慢慢從手中脫落,閉上了眼睛。
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被放在枕頭旁邊震動個不停的手機吵醒的。
藍辛骼打開手機,終于明白之前不祥的預感來自哪里了。
黃初初:你能看到我的信息嗎?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半。
他這一次進入循環,并不是從白天開始,而是就從黃初初停留在詭異的站臺開始。
所以,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第39章 如果有下一次 你要怎么救我
黃初初在發下第一條信息給藍辛骼之前, 遭遇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她沒有固定的工作,平常都是幾份兼職一起做,抽時間幫房東處理小區的事情, 發發傳單、去奶茶店做半天的店員,然后趕在5點之前,趕到范柯的興趣班接他。
其實興趣班早就下課了,只是因為黃初初不能提前下班接人, 所以放學后, 范柯就會在興趣班附近的公園坐著, 乖巧地等待黃初初。
“小柯。”黃初初在老地方看到了范柯,興奮地朝他招手。
范柯本來無聊地坐在秋千上蕩來蕩去,當他聽到黃初初的聲音后,喜笑顏開,立馬蹦了下去,跑向黃初初。
她笑著牽著他的手, 兩人一起走向回家路。
“姐姐, 下周末我媽媽要去隔壁省,說不在家,到時候我能和你一起吃飯嗎?”范柯有時候和她相處的時間, 比和自己的母親還長。他小心翼翼地提問, 希望她不要厭煩自己。
“好啊好啊。”黃初初并沒有察覺到他敏感的心思, 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要找藍哥哥一起去嗎?”范柯也很喜歡藍辛骼。
“可以啊, 我今早收到教堂那邊負責人的信息, 說周末會請我們幾個之前的工作人員吃飯,還說可以帶朋友家人去,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吧。“黃初初特別開朗。
范柯的眼睛都亮了。
“嘿嘿。”黃初初傻乎乎地笑了。
“姐姐, 你有弟弟嗎?”范柯放下害羞的情緒,積極和黃初初聊天。
此問題一出,黃初初的笑容頓住,腦袋一片空白。
“姐姐?”范柯不知道她為什么愣住了。
他們走在沿邊的街道上,兩邊的店鋪上,布滿了可以照出行人身影的玻璃窗。
黃初初突然抬頭,店鋪早就亮起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一瞬間,仿佛每一片玻璃窗,都照出她的模樣。
她……有沒有弟弟?
“嘭!”后面有人撞了上來。
黃初初的身體往前趔趄了一步,隨后擺出了前所未見的冷漠表情,往后看了一眼。
“你站在路中間是有病嗎?”撞到她的是一對青少年男女,他們染著一頭已然褪色的泛黃頭發,穿著流里流氣,明明是他們撞上人,還敢先聲嗆人。
范柯被他們吼得有點害怕。
黃初初這時候才像醒過來一樣,伸出手,攬住范柯的肩膀,往旁邊走一步,給他們讓出前進的道路。
那對情侶就這樣罵罵咧咧地走了。
“媽的,要不是那天早上那個神經病害的,不至于把我們關到現在。”少年惡狠狠地說。
“如果不是我媽媽找來律師,你現在就會和其他人一樣還被關押,所以你要好好對我。”少女甜蜜地抓住他的手臂。
少年親了她的臉頰一口。
兩人瞬間哈哈大笑。
“下次找點別的樂子吧。”
“就是可惜了,那個小賤貨本來都要自殺了。”
“哈哈哈哈。”
范柯害怕地往黃初初的身邊緊靠。
“不要擔心,我在這里。”黃初初恢復了平常的模樣,笑著安慰范柯。
他們啟步,走向地鐵站。
車廂內一開始擠滿了人,黃初初和范柯找到了位置,安心地坐著。到了某一站的時候,突然下了大部分的乘客,車廂里就變得寬敞起來。
到一個站點,就會有一批人離開,地鐵從地底,行至地面的軌道。
外面的黑暗已經開始布滿天空了,茂密的樹葉刮來刮去。
黃初初和范柯聊著天,笑呵呵地抬起頭,然后表情突然頓住。
不知道從哪一站開始,這個車廂里,突然就只有七個人了。
而且其中三個人,她都有印象。兩個是剛才撞上她,還找茬的年輕人,一個是之前住在藍辛骼的樓上,經常家暴妻子的男人,以及,兩位明顯是打工下班的男女。
地鐵載著他們,飛速地往前行駛著,黃初初緊張地左右掌握隔壁的兩個車廂。
依照她狹窄的視線,看不見兩邊有一個人。
怎么回事?這個點應該還早的吧,為什么那么少人?
黃初初惴惴不安地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確定自己沒有搞錯。同時,她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她的手機電量不多了。
“姐姐?”范柯發現她的神態有點不對勁,緊張地看著她。
“沒事,這兩天工作太多,我有點累了。”黃初初趕緊找借口安慰范柯,同時嘲笑自己疑神疑鬼。
不就是一趟回家的列車,會有什么問題呢?
“好,你要多多休息啊。”范柯發現她看起來確實很累。
“噢!我沒有問題的!”黃初初精神滿滿地舉起自己的手臂。
“呵呵呵。”范柯被她的傻樣子逗笑了。
因為這邊的動靜,在車廂里的五個人,都往他們看去。
黃初初早早一個人在大城市到處漂泊,很快就判斷出這里的人都不友好,她慢慢收起笑容,一只手放在范柯的肩膀上,搭住他,好將他保護在身邊。
范柯從黃初初的表情,感覺到了一絲不同于往常的感覺,他的身體往她的方向縮了一下。
黃初初輕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七個人,于列車中,行駛在兩邊都是樹木與山林的軌道上。
這一站,似乎特別遙遠。
就在他們感到奇怪的時候,列車上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七人側目。
“尊敬的各位乘客,歡迎乘坐本次列車。”乘務員甜美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出來,“本路線運行出現故障,因不可抵抗事故,請車上所有的乘客在海麗小鎮下車,等待下一輛列車。”
“搞什么!”有人生氣了,誰也不愿意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列車事故。
但是擴音器無視了他們的怨言,繼續播報:“下車時請注意列車與站臺之間的間隙,防止踏空。下一站,海麗小鎮。”
他們沉默。
“下一站,海麗小鎮,需要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往車門移動。”
七人不得不從椅子上起身,靠近地鐵門。
列車緩緩停下,隨后,大門猛地往兩邊打開。
他們不約而同地皺眉,但是再不情愿,也要下車了。
當站在最后的黃初初和范柯的腳步踩在外面的地板的時候,地鐵發出提示音,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門關上了。
黃初初嚇了一跳,隨后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張望,她才發現整輛列車,只有他們七個人下來了。
“太奇怪了。”黃初初這樣想著,緊緊牽著范柯的手,往車頭的方向跑去。
他們大概在第三個車廂,跑快一點,確實是可以在地鐵離開之前,跑到車頭的。
范柯被她拉著,森*晚*整*理毫無預兆地起跑,差點摔在了地板上。
黃初初跑過第三個車廂,來到第二個車廂,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再跑過第二個車廂,來到第一個車廂的窗戶前,往里面看去,依舊一個人都沒有。
最后,他們跑過來第一個車廂,來到了駕駛室。
穿著制服的駕駛員背對著他們,似乎在操作著系統。
黃初初張開嘴巴,想要問他,下一輛車什么時候會來,然而,第一個音節開沒有沖出喉嚨,就被扼殺住了。因為那個駕駛員轉過頭,制服之下,什么都沒有。
更可怕的是,明明什么都沒有,但是卻像在瞪著黃初初一樣。
列車開走了,帶來了猛烈的風。
“小柯……我是不是看錯了?”黃初初恍惚。
范柯緊緊抓住黃初初的手,告訴她自己的所見所聞:“那個叔叔,沒有臉,沒有身體。”
黃初初愣愣地低下頭,和范柯對視一眼,然后抖了一下。
“怎么搞的,一輛車上只有我們幾個人嗎?”一旁的打工人不滿地嚷嚷,“下一輛車能不能早點來啊,我明天還要早起呢。”
“哼。”女子比他冷漠得多,身為這個都市的打工人,她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意外,依舊浪費時間等待。
“煩死了!”少女跺腳。
少年攬了攬她的身體。
“你是……房東家的那個姑娘吧……”家暴男發現了黃初初,上前搭訕。
黃初初不敢得罪他,朝他禮貌地笑了笑,然后牽著范柯的手,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除了家暴男,剩下的六人幾乎是兩兩組合,少年少女是情侶,另外兩人是同事,黃初初帶著一個小孩。
天已經黑了,離得太近的樹木隨著風不停地刮弄,發出聲音,遠山似乎就在眼前。
氛圍分外陰森。
“嘶,有點冷。”少女發現起風了。
少年連忙抱住她。
“姐姐。”范柯想要和她討論剛才列車里的無臉男。
黃初初朝他拼命搖頭,她總覺得在這個地方,似乎有看不見的敵人,就潛伏在他們的身邊,甚至可能耳朵就湊在他們的臉龐,竊聽他們說話。
沒關系的,這里的地鐵很快就會來了,只要離開就可以了。
幾人幾乎是抱著同樣的期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怎么車子還沒有來啊。”男打工人發現今天的地鐵晚點到離譜的地步。
“再等一會吧。”女打工人翹著腳,不停抖動著,看樣子漸漸不耐煩了。
天際越來越黑,晚霞紅得透血。
“喂喂喂!”一直在玩手機的少女先發現了一件事情,連忙招呼剩余的人。
這里就七個人,她那么大聲說話,其他人自然就望了過去。
“有問題!”她摘下耳機,驚慌失措地抬起頭,“我在網上看到,海麗小鎮的地鐵早就停運了,這三天根本就不會有地鐵經過這條線路。我們不管怎么等,都不可能會有車來的了!”
“什么?!”男打工人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那輛車有病嗎,他不知道這個站點出問題,就這樣把我們扔了下來?”
這個消息一出,其他人都躁動起來了。
“算了,我喊小陳來接我們吧,她人比較好,讓她打個車來,我晚點請她吃飯。”女打工人和男打工人商量。
男打工人同意了她的提議,連忙點頭。
“那我讓媽咪的司機來接我們。”少女也準備打電話。
“我聯系房東阿姨。”黃初初笑著安慰范柯。
范柯連忙點頭。
黃初初看著所剩無幾的電量,趕緊撥打了電話給房東。手機那邊傳來的忙音,莫名讓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她不斷地祈禱著:接電話吧!快來接我們回家!
然而,直到那邊的手機自動掛斷,房東還是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黃初初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就給她發了信息,還有地址,表達了情況十萬火急,希望來接他們。
當她發送完了信息,離他們有一定距離的少女突然尖叫起來。
“嘖,能不能不要這樣嚇人!”男打工人有點生氣了。
“沒有網了!”
在這種地方沒有網不奇怪,但是對于他們來說,這就是災難了。
“我也沒網了。”女打工人嘆氣。
黃初初看了一眼手機,她還有一點網絡。房東不可靠,她只能求救于她唯一可以聯系的人。
她點開藍辛骼的頭像,抱著抱歉的想法,發送了那條信息:你能看到我的信息嗎?
信息發出,黃初初雙手拿著手機,幾乎是哀求,希望對方能有回應。
手機震動了一下。
藍辛骼:可以。
黃初初一瞬間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繼續和他交流:大事不妙了。
藍辛骼:?
在這種時候,藍辛骼這種不明情況又超乎世界之外的氣質,給予了黃初初莫大的安慰。她立刻把自己和范柯在一起,停留在海麗小鎮的過程告訴他,然后希望他幫忙聯系房東。
當她一股腦把信息發送完畢,微信上方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
藍辛骼應該是打了很長的一行字。
突然間,遠方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仿佛是金屬與石頭摩擦的聲音。
黃初初驚嚇過度,抬頭張望。
當然了,其實什么都沒有。
她拍了拍胸口,感慨有驚無險,隨后低下頭看手機。然后就發現藍辛骼撤回了一條信息,展示的最新信息是讓他們在原地等待。
黃初初抓了抓腦袋,莫名對他撤回的信息感興趣,于是直接問他:你撤回了什么信息?
藍辛骼:?
這一個問號,讓黃初初遍體生寒,仿佛他們兩個人的交流中間,還有第三個人在。
有了這個認知,她不敢讓那個暗地里的人發現她已經察覺到這里不止七個人,所以她只能冷靜地回信息,讓他盡快聯系房東來接他們。
她依舊是這個想法,能離開就可以了。
接下來,藍辛骼就和她中斷了聯系。
黃初初和范柯坐在一起,坐立難安,她總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監視著自己,但是又毫無頭緒。她低下頭,為了轉移注意力,消耗著電量,給他發信息。
藍辛骼聽到她講述那邊的情況,給面子地回了一個字:嗯。
“我報警了!”男打工人告訴他們這一件事情,“希望早點能有人來接我們,等我離開,一定要去打爆電話罵死他們!”
聽到了報警了,黃初初雖然覺得夸張了,但是莫名又松了一口氣。
時間過去又過去好久,警察還沒有來。
秋天入夜后,氣溫驟然下降,而且他們幾個人饑腸轆轆。
男打工人又打了幾次電話給警察,警察反復說自己在找路。
“怎么搞的!”就連一直沉默的家暴男,都忍不住罵起來了。
他們的心態已經越來越不穩定了,尤其是,之前仿佛離得很遠的金屬聲,仿佛越來越清晰了。
海麗小鎮的牌子被風一吹,搖搖晃晃。
就在他們七個人要歇斯底里的時候,列車的軌道上,一陣光照了進來,地鐵靠近的聲音響起。
幾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紛紛從椅子上起身。
黃初初興奮不已,趕緊和藍辛骼匯報這個好消息。
但是當列車來到他們面前時,幾人的笑容迅速消失。
這是一輛全黑的地鐵,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列車。車身漆黑,好像棺材。
車子停在站點,緩緩打開了門,歡迎他們進去,就像打開棺材板。
之前一直保持距離的七人,慢慢聚集在了一起,討論不休。
“這是什么地鐵?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有點奇怪,還是不要上去了。”
“那我們要在這里等多久?如果警察找不到路,沒有下一輛車,我們要在這里過夜嗎?”
“不要嘛,我又冷,又餓。”
“但是真的很奇怪!”
在討論的當下,黃初初手機上的網絡出問題了,信息一直打轉,沒有發出去。
時間過去,地鐵發出了催促的聲音。
停留站點的時間是有限的,你們到底要不要上車?
“不要疑神疑鬼。”女打工人從一開始的冷靜,變得煩躁不安起來,她穿的衣服很薄,早就冷到瑟瑟發抖了,“可能是什么臨時地鐵吧,快點上去吧……算了,隨便你們吧,反正我要回家了。”
話落音,她第一個踏入了地鐵。
地鐵往下一沉,仿佛發出了竊喜的聲音。
男打工人和她一起的,自然也上車了。
“走吧走吧。”家暴男不耐煩地一招手。
實在是沒有辦法,他們剩下的四人只好一起上車了。
滿載乘客,自動門猛地關上。
黃初初轉過身,隔著玻璃門,望著海麗小鎮的站牌,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這樣的想法讓她忐忑不安,她忍不住繼續給藍辛骼發信息,就算網絡不好,信息無法傳達,她只是想要借助這樣的行為,撫慰自己的心。
“下一站是哪里?”家暴男關心起了這件事情。
黃初初連忙抬起頭,找到了線路圖。她一開始是笑著的,什么嘛,有線路圖,這不就是普通的地鐵。
然而,等她看清楚上面的站點的時候,終于,也忍不住聲調往上走,顫顫巍巍地說道:“這里,只有兩個站點。”
起點:海麗小鎮。
終點:萊利小鎮。
“怎么可能只有兩個站點?”其他人不信,連忙湊過去看,隨后,紛紛沉默。
車子載著七人,飛馳行駛著,這一輛地鐵的速度比起他們以往坐的地鐵速度都快要,而且幾乎是以一種碾壓的氣勢,滾滾往前,顛簸得讓他們差點沒有站穩。
“怎么回事?”
“到底想要怎么樣?”
“我們要怎么樣才能回家!”
這一群人徹底無法保持冷靜了。
他們本來還想繼續吵下去的,但是車程太長了,他們在漫長的時間中,失去了斗爭的欲望。而地鐵特殊的構造,讓他們無法離開,只能坐在椅子上,嘆息不止。
這一個過程,將他們的斗志消磨殆盡。
也因此,當地鐵在一個詭異的地方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居然在下車和留下來之間猶豫了。
他們七人聚集在門口,這個站點也是被樹木包圍著的,看上去破敗許久,牌子掉色生銹,上面寫的站點名字是:萊利小鎮。
“誰知道這個地方?”男打工人問。
沒有人回答。
“算了,先下去吧,我看到有個值班室,我們去哪里要求救援吧。”少女看到了地鐵出口處,有一件亮燈的值班室,一般來說,里面應該有工作人員。
幾人對視。
最后,七人一起同意了這個方案。
他們輪流下車,當最后一個人離開了車廂的時候,自動門關上,地鐵飛馳而去,完成了工作。
少女率先起跑,跑到了值班室那邊,她站在窗戶前,忽然,露出了恐懼的表情,雙手抓著臉,驚天動地地尖叫起來。
眾人被她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結果發現,她尖叫的原因是因為值班室里只有一只猴子,在里面跳來跳去,而且喜歡貼臉在窗戶上,把她嚇到了。
其他人有點無言以對。
本來就提心吊膽,能不能不要再嚇人了。
“出去吧,找人借電話。”他們不約而同地有一個共同的想法,盡快擺脫地鐵站。
當然了,他們不會知道,這會是他們走向徹底絕望深淵的開始。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亮光,網絡恢復正常。
藍辛骼新的信息傳來:不要下車!
藍辛骼:看到我的信息了嗎!不要過去!
手機摔在地板上,亮光照在拿著斧頭的屠夫的臉上,他面露猙獰的面目,朝著眼前的人揮動武器。
“咔。”手機隨之裂開。
未曾交心的好友,如果有下一次,你會怎么救我?
第40章 完美的司機 走嘛
黃初初:你能看到我的信息嗎?
一條無比熟悉的信息, 拉開了藍辛骼這一次循環的第2 次重復經歷。
藍辛骼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確實太大意了,居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 他前幾次循環,并非每次都是滿打滿算24小時作為一次循環周期,甚至不如說,每一天的時間隨著循環的次數在減少了。
煤球上一次提的建議, 只需要在早上提醒黃初初, 不要坐地鐵, 不要經過海麗小鎮,就可以輕輕松松破局。
他沒有這樣想,當副本選中你后,不管如何逃離,都會追著來。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他要面臨的會是那么嚴峻的狀態, 這一次循環居然直接從這一個時間段開始, 留給他的時間所剩無盡。
黃初初:收不到信息嗎?那算了,如果你看到了信息,可以幫我聯系房東, 讓她來海麗小鎮接我們嗎?
黃初初不斷地輸入消息, 她平時經常傻樂, 但是在這種時候, 倒是可以看出她的性格嚴謹, 盡量把要表達的信息精確輸出。如果藍辛骼可以看到信息,就算她的手機沒電了,也能根據她提供的信息,給她提供幫助。
藍辛骼:我知道了, 你和范柯被困在了海麗小鎮的站臺,沒有交通工具路過,你的手機快沒電了,而且那邊信息不好。你的旁邊還有五個人,附近都是山林。
黃初初:?
黃初初:好可怕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就在附近嗎?
藍辛骼:黃初初,你要冷靜地聽我說,我會救你的,但是你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去做。
黃初初:啊?你幫我聯系房東阿姨就可以了,其他事情,我不好意思麻煩你。
藍辛骼:聽我說,我現在去接你們,但是你要記得一件事情,晚點會有一輛地鐵過來,千萬不要上車。
黃初初:……
藍辛骼:你要按照我說的去做,以后我會解釋的,不然你就要死了。
黃初初:好。
藍辛骼得到了她的同意,立刻推開被子,換上衣服后,拎起自己的背包,就沖出門。
“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你要去哪里啊?”煤球坐在沙發上,不解地往門邊看去。
藍辛骼沒有空理會它,現在是每一分鐘都很重要的時刻,他一邊拿著手機,一邊跑出去找出租車。
在等待期間,黃初初發來了新的信息。
黃初初:這樣啊,雖然你說的話很奇怪,但是這里也發生了很離奇的事情,我怕你不信我,所以一開始沒有說。
黃初初:這輛地鐵很奇怪,高峰期,但是車里只有我們七個人。
黃初初:我和小柯一起看到了駕駛員沒有臉,黑漆漆的,只有一件衣服。
藍辛骼:來地鐵了嗎?
黃初初:沒有。
藍辛骼:我在攔車,去找你們了。
黃初初:外面的出租車嗎?
藍辛骼:嗯。
黃初初:難。
黃初初:隔壁的學生查了,最近不會有任何公共交通路過,所以我才會讓你聯系房東,她有車,而且她的兒子在這里,她會想辦法過來。
黃初初的本色,是冷靜又理智的人。
她在看到無臉的駕駛員后,幾乎一瞬間就明白自己遇到了不平常的事情,之所以一開始沒有說,是擔心別人不相信她,甚至因為解釋了而浪費時間。
黃初初:我會相信你的話,因為這里已經不是我們生活的常態。
藍辛骼迅速查了一下被封閉的地區,然后明白了情況。
但是他在這個環節已經浪費了很多的時間,這個地方本來就可以說有點偏僻,出租車不多,而且基本上都載著客人。
藍辛骼一邊注意過往的車輛,一邊和黃初初發送信息。
藍辛骼:有地鐵來了嗎?
黃初初:沒有。
藍辛骼:我不能保證你一定會不上地鐵,但是你要相信我能救你,所以你要記得一件事情,你盡量把能掌握到的有用信息都通過手機發給我,晚點你的信號就會中斷,但是當網絡連上,我還是能得到信息,你必須給我提供更多有效的訊息,知道了嗎?
黃初初:好。
藍辛骼:如果你上了地鐵,然后到達了一個小鎮,你們去了哪一間屋子,門牌號是多少,告訴我。到達以后,第一時間想辦法充電,然后繼續給我發信息。
黃初初:明白。
在這個時間段內,藍辛骼終于攔到出租車了。
“客人,請問你要去哪里?”司機慢悠悠地打表。
“到徐德加工廠。”藍辛骼早就挑好了一個離海麗小鎮最近的、又沒有封閉地方。
“徐德加工廠?”司機有點奇怪地回過頭,“那里早就關閉了,你這個點過去,附近很難叫車的,又沒有什么交通。”
藍辛骼從包里拿出一疊錢,看都不看,隨意抽出一小疊,直接遞給司機。
司機驚呆,先是看著他手里的錢,再看著另外一大疊錢,收了屬于自己的一份后,果斷開車。
出租車行駛在路上,司機感覺余驚未定,膽顫心驚地問:“你是……去那里做什么非法交易的吧?”
“你想太多了。”藍辛骼無情地打斷他的話,同時看了手機一眼,果不其然,黃初初那邊沒有信息了,信號斷了。
“都很危險,還好你遇到的是我,我不貪財。你在外面,記得財不露眼,不然很容易吸引壞人的注意的。”司機好心勸導他。
“真的嗎?”藍辛骼問。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司機笑嘻嘻。
藍辛骼趴在司機座位后面。
前方紅燈,司機踩下剎車,往后面一看。
“有沒有可能,我就是壞人。”藍辛骼的眼睛幽幽地看著他。
司機和他對視一眼,眼睛發直,然后僵硬地把腦袋轉回去。
藍辛骼手里的手機響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黃初初:目前我們這里有七個人,我、小柯、兩個學生,女的叫做何倩,性格非常蠻橫,看樣子是有錢人家的小孩。男的叫做王仁時,她的男朋友,是個不良少年。然后還有兩個男女,是同事,男的叫做宋颯,女的名字是林語晨,他們兩個人是普通的打工人,女的稍微冷靜一點,男的性格較為急躁。以及,你以前樓上住的那個男的,熊朗,他一直想要和我聊天,但是被我避開了。
黃初初:遠處有奇怪的聲音,按照我的認知,是金屬和石頭摩擦的聲音,而且那個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
黃初初:這里明明只有我們七個人,但是我總覺得有人在身邊,甚至可能盯著我打字。
黃初初:我們還在等,警察說在路上了,但是迷路了。
黃初初:天越來越黑了。
車子飛馳在路上,藍辛骼莫名地想要稍微抬起頭,然后沒有想到會在路上遇到熟人。
當出租車直行通過綠燈的時候,藍辛骼發現在隔壁車道等紅燈變綠的車隊當中,邊瑰也在其中。
一瞬間的擦肩而過。
藍辛骼的視線忍不住繼續往后瞥。
手機響了,一個最重要的信息來了。
黃初初:如你所說,地鐵來了。
藍辛骼:不要上車。
黃初初那邊沒有回復,網絡要開始延遲了。
等那邊的網絡稍微連接上后,黃初初的信息發過來一整個大版面。
黃初初:我拉住了他們。
黃初初:我們沒有上車,太好了。
藍辛骼看到這兩句話,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接下來的信息又讓他皺眉。
黃初初:車子,走了。
黃初初:又回來了。
黃初初:是同一輛車,車身一片漆黑,看上去只有四個車廂。
黃初初:我攔不住他們了,因為這里太冷了,我們越來越害怕。
黃初初:那一道刺耳的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
有一條信息被撤回。
藍辛骼的手往下滾動,看到了下一條信息。
黃初初:我們上車了,我們迫不得已。
黃初初:我相信你可以理解了。
他們不得不上車的原因,就在那條撤回了的信息中。
黃初初:這里只有兩個站點,海麗小鎮,還有萊利小鎮。
黃初初:我們不能回去。
黃初初:如你所言,我們要下車了。
當看完這句話,出租車突然停了下來。
藍辛骼一愣,猛地抬起頭,發現自己身在荒山野嶺。
“大叔,你要把我賣了嗎?”藍辛骼說話毫不客氣。
“喂。”司機被他氣笑,隨后告訴他,“這就是你要來的地方,我和你說了這里很荒涼的。錢我收夠了,你下車吧。”
藍辛骼靠了過去。
司機打開里面的燈,差點被他陰森的模樣嚇一跳。
“這里是不是離海麗小鎮很近?”藍辛骼問他。
“是,往前就是了,不過這條路,車子不好走,應該要往側邊那條橋才能通過。”司機很熟悉這里的路線。
藍辛骼將背包里剩余的錢拿出來,遞給司機。
司機愣住。
“我要去海麗小鎮的地鐵站,這些錢給你,載我過去。”他直入主題。
司機這一次,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地是哪里,他怪叫起來,連忙打開車門鎖,說道:“你瘋了吧!你知道最近那個海麗小鎮有多邪門嗎?靠近了的人全部失蹤了,而且警察還圍起來,不讓人進去了!話說,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的朋友說她困在那里,讓我去接她。”藍辛骼說了實話。
“我不去,給多少錢都不去。”司機甚至把已經收下了的錢遞給藍辛骼,“錢還給你吧!你下車,我要走了。”
藍辛骼再和他商量:“我把這輛車買下來吧。”
司機:“……”
藍辛骼說:“雖然我沒有駕駛證,但是我會開車。”
2分鐘后,藍辛骼被司機轟下車,站在路邊。
司機干脆利落地轉頭,本來可以一踩油門,遠離這個有病的人,但他還是忍不住拉下玻璃窗,糾結一番后,再給他一次機會,說道:“你要不要還是和我一起回去吧,太危險了。”
藍辛骼把手里拿著的一疊錢,直接扔進車窗里面,朝他揮手,隨后走向前往海麗小鎮的路。
得到了太多的錢,司機朝他大喊:“我會在前面亮燈的路口等一個小時,你要是后悔了,就過來,到時間我就要走了!”
藍辛骼背對著他,揮了揮手。
“不要的意思嗎?”司機在想要不要現在離開。
“等兩個小時。”藍辛骼要求。
司機就算開車一整天,不吃不喝,也賺不了那么多錢的,他馬上同意了:“好啊,快點!”
藍辛骼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開始按照導航趕路,這里離海麗小鎮起碼還有3公里的路。周圍都是草叢,石頭路上布滿了灰塵。太久沒有人來這個地方了,旁邊巨大的工廠已經人去樓空。巨大的空洞建筑物,在月亮發光的天空下,顯得猶如沉睡的龐然陰森怪物。
草叢越來越高,手電筒的光照在前路。
藍辛骼已經盡快趕路了,但是黃初初那邊的進度更快。
黃初初:下車了。
黃初初:萊利小鎮地鐵站很破敗,像是20年前的建的一樣,牌子都脫色了。
黃初初:這里有個職員室,里面沒有人,只有一只猴子,何倩先走過去的,被嚇到了。
黃初初:我們離開地鐵站了,地鐵站很暗,燈光是紅色的,是出故障了嗎?不太確定。
黃初初:藍辛骼,和你說的一樣,我們進入鎮子了。
黃初初:小柯很害怕。
藍辛骼幾乎是下意識想要問:你不害怕嗎?
信息發出去,并沒有馬上有人回,他繼續趕路。走了十來分鐘,手機又響了。
黃初初:終于收到你的信息了,我很害怕,但是總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黃初初:算了,現在不說那個了。
黃初初:我們在小鎮小心翼翼地走著,這里明顯都有人住,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街道上沒有一個人。
黃初初:有一家人讓我們進去了,門牌號203.
黃初初:我在充電了。
黃初初:借了電話,撥不通。
黃初初:這一個家里有三個人,一對老夫婦,還有他們的兒子,三個人的視力好像有問題,但是看起來都挺好的。
手機安靜下來,這一次過了很久。
黃初初:女子和小孩一個房間,我和小柯躲在床底下,宋颯、林語晨,被這一家兒子殺死了。
黃初初:跑出去了。
黃初初:手機摔了,剛想辦法撿起來。
黃初初:何倩和王仁時為了活下來,想要把我們推出去。
黃初初:我贏了。
黃初初:有個拿著斧頭的屠夫,追著我們來了。
黃初初:我和小柯躲在了教堂的最高處。
黃初初:我聽到了腳步聲,要來了,我不能給你發信息了。
藍辛骼繼續往前趕路,在他的心中,黃初初這時候已經死掉了。但是他依舊要往前,必須測試,自己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趕到海麗小鎮。
他走出野山路,來到了地勢比較高的地方,一出去,就發現另一邊燈火明亮,警察將一座橋封閉了。
那才是正確地進入海麗小鎮的道路,現在看來也是唯一的。
而藍辛骼,路到盡頭,無法前進了,再往前面走,就是山坡的盡頭,一片懸空地帶了。
藍辛骼嘆了一口氣,隨后,口袋里的手機又響了。
他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拿起手機。
黃初初:王仁時和何倩被抓住了。
黃初初:沒電了。
黃初初:我等你來救我。
原來,那一條信息以后,黃初初和范柯還活著嗎?
怎么做到的?
這個問題得不到解答了,因為今天的黃初初不會再和藍辛骼聯系上了。
藍辛骼從死路往回走,大概一個小時后,就走出了大道,看到了如約在那里等他的司機。
司機朝他揮手打招呼,似乎猜到他會回來。
“是死路。”藍辛骼一邊進到車里,一邊抱怨。
“要去海麗小鎮,只有一條路。”司機熟悉整個城市大大小小的道路,“就是警察攔住的那一條,但是過不去的,現在可以死心了吧。”
“你倒是早說。”他走得累死了。
“呵呵。”司機難道看不出來,他就是那種倔強、不聽人意見的人嗎?
不過沒有關系,能賺到錢就好了。
司機美滋滋地在數錢。
知道下一次循環,那些錢就會從司機手中消失的藍辛骼,就這樣默默地看著他。
“你做什么?”司機注意到他的視線了。
“沒有。”藍辛骼說,“你今天盡量多花點錢。”
“這個就不用你建議了。”司機啟動車子,“你要去哪里?”
“回去……”藍辛骼回答。
司機立即開車,送他回家。
藍辛骼背著背包,回到家,發現那只不明生物,正在吃吃喝喝。
這顯得他忙來忙去,更蠢了,他提著煤球,往空中一甩。
“你太過分了!”煤球飄在空中,沖著他打過去。
“坐下來吧,我想和你聊點事情。”藍辛骼如此和它說。
煤球聽到這句話,嚇到往后一彈,不敢接近藍辛骼了。
藍辛骼無視它的陰陽怪氣,把上一次循環發生的事情和它詳細地說了。
“嗯。”煤球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過與其說它明白,不如說是藍辛骼明白,“黃初初在第一次進入海麗小鎮范圍的時候,已經進入了副本了,是無法脫離的。但是你沒有辦法指導她,因為她的手機電量不夠。”
“我知道。”當他在傍晚醒來的時候,就知道黃初初不可能脫離副本了。
“那你在做什么?”煤球不明白他的思維,甚至大晚上跑出去。
“我要一起進入副本。”藍辛骼的目的是這個。
“哇,你真有自信,你覺得自己在,那兩個人就能活下來嗎?”煤球笑了。
藍辛骼稍微側過腦袋,隨后堅定地說:“我以前做不到的,我現在可以。”
煤球笑嘻嘻,飛撲到他的腦袋上,抱著他,說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著那個男人。”
“惡心。”藍辛骼只有提起某個人的時候,才會罵得那么直接,“其他的同伴,我也很在意的。”
煤球擁有他的所有記憶,得意地搖了搖手指。
藍辛骼又把它抓住,扔到一邊去了。
“那你下一次要怎么做?那是最后一次機會了吧。”煤球從沙發上爬起來,“你看樣子沒有辦法趕到了。”
“我其實會開車。”藍辛骼自豪地拍了拍胸口,“在那個世界學會的。”
“但是你沒有駕駛證。”煤球覺得他很容易犯事被抓。
“沒事,我有一個想法。”藍辛骼已經有主意了。
煤球用爪子抓著毛茸茸的腦袋。
“但是我還有一個害怕的事情。”藍辛骼抓了一下頭發。
“什么?”煤球問。
藍辛骼看了它一眼,有點稀奇地問:“你既然有我所有的記憶,為什么思維和我不一樣?”
他當初留下煤球,有一個原因就是希望有另一個自己,好和自己對話,讓自己少陷入自我的世界,變得更加神經質。
“哎呀。”煤球得意地笑了,“人家剛出生啊,再說了,真的和本人森*晚*整*理一模一樣,你也會覺得我很可怕的吧。”
藍辛骼和對視,反問:“你知道我的經歷,不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哎呀。”煤球直接說,“怎么會不覺得你可怕呢?”
藍辛骼撐著臉。
“你和西蒙說過你的過去嗎?”煤球好奇。
“有沒有,你不知道嗎?”
“你真的很喜歡反問句。”煤球抓狂。
“你喜歡明知故問。”
一言不合,兩人相看兩相厭。
藍辛骼也困了,就跑去睡覺。
第二天,依舊是枕頭旁邊震動的手機把他喚醒。
黃初初:你能看到我的信息嗎?
“要開始了。”藍辛骼迅速從床上起來,進入狀態中。
他先回信息給她:可以看到,你在海麗小鎮出事了,我會盡快趕過去。
黃初初:你怎么知道的?要來接我們嗎?讓房東來就好了。
藍辛骼:等著,盡量等我,不要上地鐵。
他換好衣服,背好背包,穿上鞋子,然后一邊下樓梯,一邊直接撥打某個電話。
“哇,稀客啊。”邊瑰賤賤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了過來。
“吃飯嗎?”藍辛骼問。
“……”感覺到了有陷阱,邊瑰不敢隨意應聲。
“來接我,地址發給你。”藍辛骼掛了電話,把精準的地址發過去。
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這個時間點,邊瑰離他家更近,所以他這次沒有花費等車的時間,就招來了一輛車。
當他坐上副駕駛的時候,邊瑰猶猶豫豫地看著他,不敢隨意開口說話。
“去海麗小鎮。”藍辛骼戴好安全帶,指揮道。
“不是去吃飯嗎!”邊瑰感覺自己被騙了。
藍辛骼朝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面無表情,但撒嬌說道:“走嘛。”
邊瑰:“……”
車子啟動,前往海麗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