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太惡心了 不會有人幻想這樣的變態
因為要確定的事情太多, 邊瑰幾乎和護士在外面交談了有四十多分鐘的時間。當所有的事項都確定完畢后,邊瑰這才轉身回到辦公室。當他的腳步繞過電視,看到藍辛骼的臉時, 被嚇了一跳。
藍辛骼的眼淚不斷落下,眼眶中的光彩第一次被清空了。
邊瑰立刻露出驚訝的眼神,大步走到他的身邊,看向電視。
那一部老式電視上, 只有雪花的畫面。
“怎么了?”邊瑰不能理解他為什么會看著一片模糊的電視落淚。
“這個碟片, 放不了。”藍辛骼的語氣中盡是委屈。
“是嗎?我來看看, 你等我。”邊瑰抽了一張紙巾給他,然后再去整理放映機。
藍辛骼接過紙巾,大力擤鼻涕。
在他把紙巾折好后,邊瑰終于找到了錄像帶不能播放的原因,并且成功將碟片放了進去。
電視上開始出現畫面。
“要一起看嗎?”邊瑰笑吟吟地轉過頭看他。
藍辛骼只能點頭。
邊瑰給他倒了一杯水,再給他一張紙巾, 然后在他的旁邊坐下。
藍辛骼的手里還有之前的廢紙, 他以前和邊瑰相處的時候,可以毫無壓力地把用過的紙巾塞給邊瑰,但是他這一次, 卻沒有這樣做。不得不說, 坐在他旁邊的人確實很像他記憶中的人, 只是在他清楚不能隨心所欲對待這個人后, 就該明白, 確實不是一回事。
“這是什么片啊?”邊瑰興奮地看著電視,畢竟他也沒有看過這種錄像帶。
藍辛骼沉默,因為他不清楚自己塞了什么進去。
下一瞬間,曖/昧的喘息聲響起。
邊瑰愣住。
藍辛骼還沒有來得及表示一點尷尬, 鏡頭里面就出現一把刀,把床上行不軌之事男女砍了,下一瞬間,慘叫聲響徹這個房間。
“發生什么事了?”還沒有走遠的護士連忙跑了回來,隨后發現這里無事發生,聲音是電視喊出來的,很快就無奈地走了。
這是一部正宗的恐怖片。
邊瑰捂著臉,一時之間害怕地不敢放下手。
“不如,我們換一部電影吧?”藍辛骼發現他不敢看恐怖片。
“好。”邊瑰立即同意。
藍辛骼在錄像帶里,選了一部明顯是愛情輕喜劇的電影。
兩人繼續坐在一起。
邊瑰專心致志看著電影,明顯享受里面的內容。
藍辛骼完成了自己的目的,現在就是很想回去。
電影一共有90分鐘,在最后的畫面播放完了以后,藍辛骼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話:“真好看。”
“是嗎?要再看多一部嗎?”邊瑰也喜歡這種電影。
“我很想,但是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天還有事情沒有完成,我能下次再來看嗎?”既然有五個寶箱,那么就還有四部影片需要播放,還需要這一部機器。
“可以啊,我把所有工具收好,放在柜子后面,等你想看了,就來找我吧。”邊瑰樂意效勞。
藍辛骼朝他笑了笑,然后離開了。
走在走廊上,藍辛骼想要離開這一棟建筑物。
“吃藥了。”看到了藍辛骼,護士通過窗戶,喊住藍辛骼。
藍辛骼走過去,接過她給的蓋子,一下子把藥倒進嘴里,用早就準備好的水灌下。把放藥的蓋子和杯子還給護士,再張開嘴巴,給她檢查。
護士笑著朝他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藍辛骼走出這一棟樓,來到了沙灘上。
他確實有時候會萌生,說不定那個邊瑰醫生說的話都是真的呢,也許他就是23歲,犯事以后,被送進了這個地方,然后因為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才幻想出副本里的一切,再根據看過的醫生和病人以及工作人員的臉,編織了那些和自己有關系的人。
明明現實中,自從父母死后,他和誰都沒有關系了。
而在幻想中的世界,盡管人際關系變化多端,無法毫無保留地相信任何一個人,但確實讓他獲得陪伴,干枯了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成為了一個普通人。
這樣分析下去,他會選擇邊瑰的形象構建成為自己的愛人,好像是合理的。
盡管自己較直,但是不直的情況下,就是喜歡這種類型。
藍辛骼的想法突然頓住。
他自然地抬起手,把藏起來的藥物吐了出來,隨手埋進沙子里面去。
男人比起外表,還是內里畢竟重要。
“西蒙,你還在嗎?”藍辛骼坐在沙灘上,手在畫圈圈,呼喚著之前被藥物阻擋了的聲音。
海浪從另一旁拍了過來,遙遠如同天際。
藍辛骼等了好一會,也沒有聽到自己腦海里的熟悉聲音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寂靜依舊。
藍辛骼撇嘴,隨后身體往后仰,雙手撐在沙灘上,抬頭看著碧海青天。
如果不是看到那盤錄像帶,他真的會不記得他父母的臉了。不是他沒有良心,那么疼愛他的父母都忘記了,實在是因為后來的人生太波折,有一天,他把家里的照片都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加上,他一直很悔恨自己當時的做法。
如果他沒有選擇轉身藏起來,而是勇敢地和在屋子里的人殊死搏斗,贏了以后撥打急救電話,他的父母說不定能救回來的。
這樣的想法在13歲以后的他的腦海中徘徊許久,為那一絲可能性,他幾乎恨不得去自殺。
如果他足夠強大就好了,這樣,就不會失去重要的人。
但是他擁有力量這件事情,也是一種幻覺。
假設副本的世界是真實的,里面的人總是告訴他,副本的勝利者就是最強大的人,但是藍辛骼覺得,就算他最后獲得了勝利,還是沒有辦法改變重要的人死去的事實,他還是那個弱小的自己。
想到這里,藍辛骼露出疑惑的表情。
贏了以后……
這后面的記憶一片空白。
他為什么會不記得自己爬上高塔以后的事情了?
如果他不記得,為什么能確認自己贏了?
藍辛骼的思維跳躍,蹙眉思考,意圖從自己空蕩蕩的腦海中,找出答案。
“嗯……”好像有點頭緒了。
就在藍辛骼假裝自己有所收獲的時候,他身后的護士突然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喝止道:“你要做什么?215號病人,小心!”
215號病人?
藍辛骼后知后覺地想到,好像是我。
不過這里有什么危險的?
藍辛骼發現自己吃藥吃傻了,當身后刮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風后,他才意識到護士的意思是,有人在逼近他。身體的本能讓他想要趕緊逃開,但是他身后的人身體素質比他高,在他逃離之前,已經從他的身后抱住了自己,隨后把他壓在了沙灘上。
藍辛骼連忙把身體翻過來,抬起頭,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
男人有一雙藍色的眼睛。
那個人咬牙切齒地看著藍辛骼,渾身濕淋淋,仿佛剛從海里撈起來一樣,黑長發如海藻,碧藍色的眼睛恨不得直接把藍辛骼拆骨入腹。
藍辛骼的后背躺在沙子上,手快速劃動,意圖從他的身邊逃離。
一根觸手忽然從男人的身體里冒出來,死死拽住藍辛骼的手腕,用力將他扯了回來。
“你在做什么!”護士跑了過來。
那根觸手順著藍辛骼的手腕,纏上手臂,最后到達他的臉頰,用章魚觸手特有的滑溜溜又滿是海洋氣息的感覺撫摸著他的臉。
藍辛骼雞皮疙瘩都要要起來了。
“你得說話啊,不然我要被拖走了。”男人對他說。
藍辛骼往旁邊一看,護士已經要跑到他們的面前了。
“我沒事。”藍辛骼馬上出聲,阻止她靠近,“我們只是鬧著玩而已。”
男人聽到他說話,滿意地笑了,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
藍辛骼盯著他的臉,再三確定著什么,繼續和護士說:“我真的沒有事,他沒有傷害我,我們這樣玩過好幾次了,他不怎么會說話,不會正常交流。”
護士略加猶豫,然后下一瞬間,藍辛骼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伸出手,大力揪著男人的頭發。
“疼疼疼。”男人連忙收起手,想要搶回自己的頭發。
盡管他被藍辛骼如此殘忍對待,也沒有攻擊他的意思,而且藍辛骼除了扯他的頭發,沒有再做出過分的事情,兩個人仿佛只是在玩鬧的小孩。護士做了判斷,最后離開了。
“死小鬼,我也會痛的。”男人終于搶回了自己的頭發,立刻不滿地摸著自己的頭發。
他仍然坐在他的身上,沒有離開的意思,觸手在藍辛骼的臉上戳著他的臉頰肉。
“西蒙?”藍辛骼不太確定地喊他。
“哼,來的不是你的姘頭,讓你失望了?”西蒙冷嘲熱諷。
藍辛骼不解看著他,直接問:“你怎么會是這副模樣?”
“你還敢問呢?”西蒙瞇起眼睛,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觸手在在他的臉上拍來拍去,“你把我趕出意識,讓我差點成為這個副本的游魂了,還好我及時找到了淹死在海邊的身體,藏了進去,這才穩定下來。”
沒有成為太空中游蕩的意識,差點成為了副本中的死鬼。
藍辛骼看著他,露出多疑的眼神。
“你在想什么?”西蒙彎下腰,湊了過去,審視著他,碧藍的眼睛意圖看穿他的心。
“我懷疑你的真假。”藍辛骼直言不諱。
此話落音,西蒙張開嘴巴。
在藍辛骼以為他要伸出舌頭的時候,從他的嘴巴里伸出了一只小小的觸手,直接舔了一下他的臉。
藍辛骼:“……”
沉默了一秒鐘后,藍辛骼馬上側過來,發出了誠心地一聲“嘔”。
太惡心了,如果是他的幻想里,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變態。
西蒙被他的反應逗笑,伸出手捧住他的臉,親了下去。
第122章 誘殺行為 上電視,最重要是漂亮
放置在外面的水龍頭, 水流嘩嘩,在陽光下,映出彩虹的光芒。
藍辛骼在拼命漱口。
“你好沒有禮貌啊。”站在他旁邊的, 一個渾身都濕透的水鬼,看著水龍頭的水濺起來,快要沾濕藍辛骼的衣服,連忙伸出手, 將他的袖子撩起來。整理好一只袖子后, 再繞過藍辛骼的后背, 將他的另一只袖子也折好。
當西蒙費心地整理好袖子,準備拉開藍辛骼的褲子,把他的衣服包進去的時候,藍辛骼終于開口說話了。
“你在做什么?”
西蒙的食指剛好塞進了他的褲子里,聽到藍辛骼的問話,馬上回答他:“不要把衣服弄濕了, 挺冷的。”
盡管現在副本里是夏天, 但是西蒙剛從海里爬起來,深知這個感受。
“不把褲子弄濕了,和你要扒我褲子有什么關系?”藍辛骼瞪他。
西蒙被氣笑, 干干脆脆地將他下擺的衣服塞進褲子里。
藍辛骼被他弄得像個徹頭徹尾的土包子。
西蒙滿意地點點頭。
藍辛骼干脆利落地扭上水龍頭, 突然問他:“你現在附身的身體的房間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又不繼承死去的人的記憶。
藍辛骼想了想, 對他招手, 說道:“跟我來。”
一個莫名其妙撩著袖子, 褲頭包著衣服的人和一個一身濕淋淋的長發水鬼,行走在精神病院的路上,雖然奇怪,但是大家習以為常。
藍辛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翻出了自己的另一套病服,扔給西蒙。
西蒙一手抓住,然后就脫下上衣。
藍辛骼本來無動于衷地站著,然后突然想起這里的門不是密封的,外面的人走過,隨時可以看過來,連忙快步撲到門前,站在那里張開雙手,擋住外面的視線。
“你在做什么?”聲音就在藍辛骼的身后。
藍辛骼無奈地轉過頭,想要讓他別管了,趕緊換衣服,然后就發現,身后的人把衣服和褲子都脫下了,就這樣站在他的身后。
“穿衣服啊!”藍辛骼生氣了。
“我想要借毛巾擦一下身上的水。”不然換了新衣服,估計也是會變濕。
“你去找一下。”這里不敢給他們柜子,但是有一個鏤空的放衣服的箱子。
西蒙走過去,彎下腰,在他的箱子里翻找著。
藍辛骼竭盡全力地擋在門口,然后因為好奇,還是轉過頭看了一眼。
西蒙在換上衣服了,他現在找來用的身體雖然高,但是卻消瘦,彎腰的時候,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出后背骨頭的形狀。他換上衣服,雖然手袖和褲腳比較短,但是他消瘦的身形又很好地消化了衣服的尺寸。西蒙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掌,估量著這一具身體的可使用性,隨后,他拿起毛巾抓住發尾,將剩余的水滴吸干凈。
他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轉過頭,發現藍辛骼還背對著他,注視著走廊的方向。西蒙走了過去,朝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氣。
藍辛骼一個激靈,然后摸著自己的脖子,轉過頭。
西蒙站在他的后面,盯著他。
“你真是無聊。”藍辛骼轉過身體,面對著他。
西蒙歪頭一笑。
兩個精神病人在房間里待太久,會有護士過來檢查的。他們最后還是回到了原來的沙灘,而且為了演得像精神病人,西蒙開始挖沙子。
藍辛骼坐在一旁,無可奈何地看著西蒙的努力,要知道這個地方是精神病小島醫院,就算什么都不做,他們也不會被懷疑的。
“你從我的腦海中消失后,我遇到了一個聲音,讓我去找五個寶箱,說找全以后,我就可以脫離副本了。”藍辛骼簡單地描述情況,“我找到了第一個,里面是一碟錄像帶,里面是我的童年經歷。”
“嗯。”西蒙開始覺得有問題,“你的童年嗎?我好像沒有怎么聽你說過以前的事情。”
西蒙同樣的,也沒有和什么人說過自己的經歷,不過他主要是擔心別人因此猜出他的能力。再說了,該說的,他用邊瑰的身份,已經和藍辛骼說的七七八八了。
但是不管是對著西蒙,還是邊瑰,藍辛骼都不曾提到自己的從前,仿佛那是不可提及的黑暗秘密一樣。
“你想聽嗎?”藍辛骼的眼珠子轉向他。
“我想。”西蒙放棄挖沙子,直接坐在他的旁邊森*晚*整*理。
“我的爸爸是一名醫生,媽媽是一位護士,是一間醫院不同科室的,據說經常在走廊擦肩而過,然后突然就看對眼了。”藍辛骼說著記憶中記得的故事。
“挺好的。”西蒙笑了,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也期待這種自然而然的愛情。
“我小的時候是特別任性的孩子,喜歡撒嬌,不過總體還算活潑,朋友也有很多。”藍辛骼覺得如果他把童年的影像拿出來和如今的自己的對比,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話說到這里,西蒙已經察覺到有問題了,幸福的家庭,開朗的小孩,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突發事件,藍辛骼不可能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在13年的時候,一個街道出現了嚴重的車禍,送進醫院的病人很多,而且時間還是深夜,幾乎是能用上的醫生都過去救命了。那一天晚上,我的爸爸幫一個病倒了的同事頂班,在急救中心,自然也去幫忙了,他救回了好幾個人的命,好幾個……”藍辛骼到現在,都為有這樣的父親驕傲,“但是那場車禍太嚴重,有一個人的左腳徹底廢了,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了。”
藍辛骼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懷念,變成了冷笑。
西蒙看向他的側臉。
“后面我才知道,這個人是有前科的,蓄意殺人……只是一開始的報道。”藍辛骼說,“他其實已經殺過三個人了,但是因為犯案的時候,在很多年前,而且還是山里面,所以沒有任何人追究,他后面就跑到了我們生活的城市,并且遇到了那一場車禍。”
“然后呢?”西蒙發現他其實不愿意說下去。
“后來,我的爸爸,上了當地的一檔訪談節目,因為他在他的領域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那本來應該是很好的事情,“那個人被抓了以后,說他看到了那檔節目,就想到自己的傷腳,想要報復我的爸爸。”
他做了。
“他跟蹤我的爸爸,在找到我家的地址后,在夜里敲門,說自己需要幫助。我的爸媽沒有任何防備,將門打開,被他用斧頭殺死了。”藍辛骼面無表情,語氣冷淡,只是眼淚不斷落下,“我在樓上睡覺,聽到聲音后打開門,發現我的媽媽一身是血躺在樓梯上。兇手在朝這邊走來,我回房間,在床下躲了起來。”
西蒙的表情頓住。
“他拿著斧頭,在我的房間待了一會后,離開了。”藍辛骼笑了,“我因為害怕,一晚上不敢動。后面他故意聯系了記者,告訴他們,其實那天晚上他沒有走,一直……都在樓下,而且他也知道我在家。他故意想要給予我絕望,想要我離開房間后,再殺死我。但是我沒有出來,天亮以后,他就覺得這是命,留我一條小命,離開了。”
這當然是命。
不過不是他的,是那個混蛋的。
藍辛骼握緊拳頭,眼中露出瘋狂的亮光。
“警察通緝了他很久,但是幾年過去了,都沒有抓到人。”藍辛骼的身體在顫抖,“他在某一天,主動撥打了深夜電臺的號碼,直播說出了上面的話。”
那一天晚上,第二次改變了藍辛骼的人生。
為什么他要遇到這些事情?
藍辛骼止住哭泣的聲音,就像13歲的那個晚上一樣。
西蒙放下袖子,給藍辛骼擦干凈眼淚,然后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藍辛骼沒有拒絕。
西蒙將他抱進懷里,大力攬住。
藍辛骼在他的懷里,看著碧海藍天,問出在那以后的無數日子里,都在自我懷疑的一句話:“我所經歷過的幸福生活,都是真實的嗎?”
西蒙抱住他,用力將他往懷里攬,身體稍稍壓了過去。
藍辛骼不得不抱住他的后背,防止失衡,掉了下去。
“我們擁有過幸福生活當然是真的。”西蒙說,“只要我們還記得他們,他們就還活在我們的腦海里。”
藍辛骼絕望地看著湛藍的天空,不敢回答。
因為,他是真的漸漸不記得了。
等藍辛骼發泄完后,西蒙細心地給他擦著哭花的臉。
藍辛骼已經自暴自棄了,不費心去想自己現在看起來有多丟臉。
“我當你的家人好嗎?”西蒙笑著問他。
“你想當什么職位?”藍辛骼抓著他的衣服,擦眼淚,反正這其實是他的衣服。
“當然是所有。”西蒙誠心誠意地告訴他,“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是。”
“如果你對我誠實。”藍辛骼現在說話含糊不清。
“喂!”西蒙突然抓住他的臉頰,瞇起眼睛看著他,“你這就考慮了,那你之前那個姘頭呢?”
藍辛骼:“……”
這就是不誠實。
因為西蒙的打岔,藍辛骼的眼淚起碼是止住了。
“不過我覺得這個副本有問題。”西蒙和藍辛骼面對面坐著,擦著他的臉,心疼不已,“我認為這個找寶箱有問題,第一個箱子根本不是你費心去找的,而是直接送上門的。”
西蒙第一次看到藍辛骼狀態出現了崩潰的跡象,頓時就明白將他拉進這個副本里的人的目的了。
大家都想要趁藍辛骼完全成為世界主神之前,奪取“核”。
而且這一個人,極度有可能找到了正確的方式了。
西蒙說:“不能被牽著走,不要去找剩下的錄像帶,我們要尋找其他的突破口。”
藍辛骼看著他。
“你要相信我。”西蒙認真地和他對視。
藍辛骼想:你都不誠實,讓我怎么相信你。
這樣想著,藍辛骼吃完飯,在回房間的路上,發現一盒錄像帶,直接就扔在了他的眼前。藍辛骼走過去,撿起盒子,翻了過來,發現那里寫著“第二部”。
就和西蒙說的一樣,這個副本里的任務,簡直就像是送上門給他一樣。
如果這不是陷阱,那才有問題。
但是構建副本的人,既然會為藍辛骼打造這樣的陷阱,自然是清楚他會主動上當。
藍辛骼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將第二盤錄像帶收了起來。
他要藏起來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西蒙沒有一會就從餐廳出來,來到他的身邊。
“我要回房間,你跟著我做什么?”藍辛骼郁悶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知道房間在哪里,我和你一起睡。”西蒙理所當然說道。
藍辛骼無所謂,讓他跟了上來。
這個時間點,護士和護工開始陸續出現,檢查病人有沒有安分守己地回房間休息。當西蒙想要進入藍辛骼的房間的時候,立刻就被護工攔住了。
“回你自己的房間去。”護工對著西蒙抬了抬下巴。
“我不知道知道房間在哪里。”西蒙可惜地搖頭,“我們認識,今晚我們睡在一起就可以了。”
說完,西蒙渾水摸魚,想要溜進藍辛骼的房間。
護工伸出手,將藍辛骼房間的門關上,指著前面說道:“我帶你回去。”
西蒙被帶走,離開之前,可憐兮兮地和藍辛骼對望。
藍辛骼笑著朝他招手,歡送他離開。
夜深人靜,藍辛骼在門里面,順著門上的玻璃,觀察著外面的情形。趁巡邏的工作人員離開這一條長廊,他馬上順利地把門打開,溜了出去。
他暢行無阻地來到了邊瑰的辦公室,進去以后,將門關上。
房間里面一片黑暗。
藍辛骼按照白天的記憶,摸到了角落里的電視劇,然后手在上面摸索,一下子打開開關,光芒開始出現。
一張臉出現在藍辛骼的旁邊。
藍辛骼的眼睛睜大,嚇了一跳。
那個人怕藍辛骼喊出聲,馬上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
他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因為藍辛骼沒有掙扎。
那人的影子落下,數不清的觸手在狂亂地飛舞著。
“我就知道你會撒謊。”西蒙咬牙切齒,這一個守株待兔,也是讓他成功了。
藍辛骼被人抓了現行,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拿起手中的錄像帶。
“放吧。”西蒙被氣死。
藍辛骼在西蒙的憤怒視線中,把第二盤錄像帶,放進了機器里。
電視上的雪花再一次出現。
畫面中出現的是14歲的藍辛骼,正在被他的親戚送走。
“不行了,我沒有辦法帶這個孩子,他在學校不說話,在家里也不說話,整天一副好像死了一樣的表情,我看著不舒服。我也有工作,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沒有辦法把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
距離悲劇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藍辛骼被一個親戚接收,他是唯一一個愿意照顧他的人。
在那個家里,藍辛骼的身體經歷了爆瘦,臉上毫無生色。
“你的爸媽在市內還有另外一套房,我們已經把屋子打掃好了,你過去住一段時間吧,讓我冷靜一下。”親戚快要被他逼瘋了。
如果他這時候開口說,不想離開。
其實親戚會愿意再把他留下的。
藍辛骼知道這一點,但是他也清楚,就算今天他服軟了,沒有多久,同樣的事情又會重復發生,這一切毫無意義。
他默默地接下鑰匙,坐著親戚的車,最后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之后,藍辛骼如同行尸走肉一樣活著,他訴說過的,得過抑郁癥、狂躁癥的時期都在這個時間段。他瘦得可怕,必須要靠藥物才能活下來。學校也不怎么去,在原來的家中,不斷翻著父親從前的書,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不知疲倦,痛苦不已。
他還活著的目的,就是等警察抓住那個犯人。
玩萬一有一天他們抓到了他,但是少了指控的人,從而讓他逃脫了呢?
他必須要活著,直到故事來到了結尾。
藍辛骼這樣想著,在黑夜里坐在地板上,垂下頭哭泣著。
眼淚早就干涸,全因他的心已經死了。
改變他人生的是,15歲的某一天,親戚聯系藍辛骼,學校那邊下了最后的通告,他再不去上學,就必須停學,讓他明天做最后的決定。
藍辛骼那時候吃了過量的藥,而且一天沒有吃東西,躺在地板上,早就無法對那些話做出任何反應了。他的眼神空洞,親戚在手機的那頭唉聲嘆氣,隨后把通話掛斷了。
電視在開著,幽暗的環境中,突然播放了一起突發新聞:“深夜電臺丹町頻道,突然接到了一個疑是2年半以前,一起醫生護士夫妻虐殺案的犯人的來電。”
藍辛骼一愣。
電視上突然出現了電臺的標志,隨后,放出了幾段剪下來的錄音。
“我是殺死那個丹町醫院醫生和他的妻子的人。”
放出來的錄音含糊不清,明顯那人是喝了酒,神智不清才去投稿的。
“你們抓不到我的,我已經跑……跑了……哈哈哈。”
“就算抓到了我,又怎么樣,這里……沒有死刑。”
“我要殺掉那個醫生,因為他……故意不幫我治好我的左腳。他故意的,你們看到了嗎?他上了那個節目,在上面侃侃而談,好像自己很了不起!他說著自己能治好多少人。他如果真的如他所說的厲害,那么就是故意不治好我的腳。那種醫生……惡心至極。如果他不上那個節目,我可能還會放他一馬,是他故意找死。”
“他的兒子,那個小子,你要謝謝我,哈哈哈哈。”
“你藏在床底,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這個家里有三個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那么大的全家福,我早就知道這里有三個人了。”
“算你好運,那天晚上沒有馬上出現。”
“我一直在客廳等著你。”
“算了,當作積福吧。”
“你好好活著吧,吸取教訓,不要學你的爸爸,招搖撞騙!”
藍辛骼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越睜越大,死寂的眼中,充滿了仇恨。
第二天,親戚聯系不上藍辛骼,無奈地獨自去學校,想要幫他辦理休學手續。
當他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班主任頭一次笑著朝他迎了上去,說道:“看來你和藍辛骼好好說了,他今天特意來找我,說以后都會好好上課。”
親戚愣住。
藍辛骼不僅好好去上課,也開始好好吃飯。
一年的時間,他又仿佛變了一個人。
變回那個開朗、健康的好學生,而且考上了和父親一樣的學校,并且同樣選了醫科。
所有人都覺得一切都在走向好的方向,盡管那個兇手沒有抓到,但是起碼,藍辛骼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親戚這樣欣慰地想著,在家里看電視。
他在換臺的時候,偶爾轉到了那一個當年導致藍辛骼父親被盯上的節目,而且,他在上面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藍辛骼。
“今天來到我們節目的是丹町大學醫學院,研發出了新藥物的團隊,項目的最年輕提倡人,藍辛骼,藍先生!”主持人把鏡頭對向一位漂亮到令人驚嘆的青年臉上。
藍辛骼露出了神采飛揚的笑容。
“很多的節目都想要采訪你們,但是你們卻選擇了我們這一檔快要結束的節目,這是什么原因?”主持人和他閑聊。
“我的父親曾經上過你們的節目,我聽說你們要做最后一期了,所以想要來這里,作為紀念。”藍辛骼露出了天真爛漫的笑容。
“是嗎?不知道藍先生的父親是哪位?”主持人是真的不記得了。
藍辛骼笑著說出那個名字:“藍淇言。”
今年的藍辛骼23歲,距離過去的悲劇已經有10年,他看起來已經完全走了出來,優秀到閃閃發光,一如所有人的期待。
主持人的笑容一頓,似乎想起了這個名字的背后,曾經有著什么樣的悲劇。
“他是一位很好的醫生。”主持人的語氣變得沉重。
“謝謝。”藍辛骼歪頭一笑,笑容定格在電視上。
世界的某個陰暗角落,一個滿身戾氣,住在骯臟狹窄的房間里,咬著發霉的餅干的瘸子,在看著電視機。
藍辛骼漂亮的笑臉不斷進入畫面當中。
后面,警方總結案件,有資深的老警探,判斷藍辛骼上電視的舉動是:誘殺行為。
第123章 從前的我 陽光開朗大男孩
視頻播放完畢, 昏黃的燈光照在藍辛骼和西蒙的臉上,他們兩個人默契地轉過頭,對視起來。
西蒙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震驚, 藍辛骼無辜地眨了一下眼睛。
“這個錄像帶里的人是誰?”西蒙不敢相信。
“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是我吧。”藍辛骼配合他賣蠢。
“前面的那個人確實是你。”那一種嗑藥太多,人生無望的模樣,西蒙太熟悉了, “我是說后面那個人是誰?”
藍辛骼總算知道西蒙在說他沒有禮貌的時候, 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了。
“咳, 大概是我吧。”藍辛骼承認了。
西蒙皺眉,身體稍稍往后彈走。
“真的真的。”藍辛骼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稍微做好準備后,抬起頭,對著西蒙舒展開來, 眼睛彎彎, 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甜美而又純粹的笑容,就和剛才他在錄像帶里看到的一樣。
西蒙轉身就想走, 他當鬼多年, 沒有想到今天晚上才撞鬼了。
藍辛骼見狀, 立刻伸出手, 一下子拽住他的衣角, 隨后手腕一扭,死死扯住他的衣服,將他拉回來。
西蒙順勢倒入他的懷里。
“你是什么意思?我小的時候,是很開朗的。”藍辛骼不滿他的態度。
“我沒有什么別的意思, 我就是不太習慣。”西蒙虛弱地辯解。
藍辛骼想要完全將他完全抱進懷里,但是西蒙實在是太大只了,他的手圈得有點費勁。西蒙察覺到他的意圖,努力縮了起來。
“行吧,就這樣吧。”藍辛骼已經抱住了。
西蒙轉過頭看他。
藍辛骼直勾勾地和他對視。
“以前很難過吧?”西蒙光是看那一張壓縮過后的影片,就能想象藍辛骼那些年的生活。
“很難過。”藍辛骼毫不掩飾。
西蒙第一次發現自己不善言辭。
“不要懷疑我啊。”藍辛骼把臉埋進他的后背,轉移話題,“我以前真的很開朗的。”
“現在也很開朗。”西蒙說。
“噗嗤。”藍辛骼笑了,顯然是沒有聽過那么好笑的笑話。
西蒙努力想要轉過身體,畢竟他們現在這個姿勢,他總是轉過頭看他,太困難了。
藍辛骼并不想放開他,就任由他像是章魚一樣,艱難地折騰著,然后把身體轉了過來。
兩人面對面,距離近的可怕,藍辛骼的手在他的后背,將他攬了過來。
西蒙坐得不舒服。
“你覺得這些東西足以擊潰我?”所以才會喊他不要去找剩下的箱子。
“我是覺得,明知道是陷阱,沒有必要踩進去,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放個小車子玩具在你的面前,就要去撿吧。”西蒙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一次為什么要這樣任性。
“嗯哼。”藍辛骼用鼻子發音。
西蒙無奈地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鼻子。
“我感覺,我會看到自己追尋的東西。”他在登上高塔后,失去的記憶。
西蒙的眼神不是很贊同。
“話說。”藍辛骼不想和他因為這種分歧吵架,“我們確定要在別人的辦公室說話嗎?”
西蒙伸出手,將電視關上,藍辛骼放開他,把東西的位置復原。
西蒙看東西都放好了,準備鬼鬼祟祟地蹲著走向窗戶,怎么來的,怎么離開。
藍辛骼察覺到他要走,立即伸出手,又一次拽住他的衣服。
西蒙差點因此直接摔了下去,當他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正想要問藍辛骼有什么事的時候,藍辛骼從他的后面扒了過來,把他壓住,恨不得直接攀在他的身上。
“你到底在做什么?”西蒙不得不趴下去,防止他掉下去。
藍辛骼暫時沒有說話,又一次把他抱住。
“要不是時機和地點不對,我會以為你想要和我大干一場。”西蒙總覺得他今晚一直往自己的身上蹭。
藍辛骼沒有說話。
“真的假的?”西蒙有點震驚,他不否認,是想要默認嗎?
“不是。”藍辛骼終于開口。
西蒙松了一口氣。
“在這里,會被打斷的吧。”藍辛骼補充。
西蒙猛地轉過頭看他。
不過屋子里一片黑暗,當然不可能看得清楚他的表情。
“我開玩笑的。”藍辛骼補充。
西蒙感覺,不太像是開玩笑。
“你如果可以找到離開這個副本的辦法,先走。”藍辛骼告訴他,然后從他的后背離開,站起來,直接從大門那邊離開了。
他關門之前,看了一眼還趴在地板上,拼命思考的西蒙。
“快回去。”藍辛骼喊他一聲,然后冷酷地把門關上了。
對于藍辛骼而言,西蒙的出現,最大的用處就是讓他堅定這里是副本的世界,而不是他這個精神病人的臆想。
接下來的目標,就是把剩下的三個寶盒都找出來。
他總覺得,只要找回所有的記憶,他心中一切迷惑都能得到解答。
這樣想著,藍辛骼用自己的能力,避開巡邏的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乖乖地關上門,然后躺在床上。
因為今天把藥都扔了,他入睡苦難,在床上翻身許久,然后終于睡了過去。
在夢中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堆章魚觸手里面。
藍辛骼露出了疲憊的表情,就不能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嗎?
這一次沒有看到人,只有一堆的章魚觸手,圍在藍辛骼的身體旁邊,緩慢蠕動流淌著。藍辛骼的心中早沒有了抗拒和恐懼感,就這樣舒適地躺在觸手的上面,雙手放在肚子上,安心地仰望天空。
觸手繼續朝著藍辛骼的方向卷席而去,從他的腦袋開始,不停地往下摸。
“喂。”藍辛骼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
那些觸手一下子將他包裹。
第二天,醫院的工作人員喊病人起床,聲音驚醒了藍辛骼,他馬上從床上坐起來,一只手撐在床上,氣喘吁吁,另一只手擦著嘴巴,難得露出了狼狽的表情。
“起來了。”護士喊藍辛骼。
刷牙洗臉后,藍辛骼頂著一張倦怠的臉,在食堂吃早餐。
雖然他這兩天很安分,但是之前斗毆的事跡太有名,根本就沒有人敢坐在他的附近吃東西。藍辛骼吃著的時候,發現西蒙端著早餐,從另一邊走來。
藍辛骼早餐的速度變慢,等待他走過來。
然而西蒙的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然后腳步一拐,走到了隔壁一排座位上,故意坐在了別的桌子旁邊,隔著過道,和他面對面。
藍辛骼忍不住用力握住手中的筷子。
西蒙就這樣當著他的面,用勺子把食物送進嘴里,笑吟吟地看著他。
藍辛骼感覺自己被挑釁了。
藍辛骼吃完早飯后,沒有馬上去還盤子,而是等西蒙起身后,才跟著起來。
西蒙察覺到藍辛骼跟在他的后面,馬上加快腳步,放下盤子,然后奪門而出。
藍辛骼出了門,馬上跑著追了過去。
西蒙眼看就要被追上來,立刻抱著頭,在護士和護工的不遠處蹲下去,假裝發出害怕的聲音:“不要打我嗚嗚嗚。”
護士和護工被他嚇了一跳,馬上注意到在他后面的藍辛骼。
藍辛骼閑庭信步,完全沒有被他影響,繼續走了過去,并且蹲下,在護士防備的眼神中,溫柔地抱住西蒙,溫柔說道:“他們是不是嚇壞你了,你不要怕,沒有人打你的。”
聽到他的話,護士們馬上松懈下來,大概覺得西蒙只是犯病了,畢竟這個精神病院的病人問題真的很多。
“來,起來,哥哥帶你去外面散散步。”藍辛骼說完,想要拉西蒙起來。
西蒙窩在角落,死死地用腳摳住地板,根本就不敢跟他走。
藍辛骼深呼吸一口氣,然后用力一提,將他硬是拖了起來。
他能成功,都是托西蒙現在的身體太瘦弱了。
西蒙仍舊用手捂住臉,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并且偷偷挪開手指,去看一旁的護士。
就沒有人想要來救救他嗎?
豈料他的小動作被護士看到,其他人更加確定他只是犯病了,更沒有人想要去理會他了。
藍辛骼就這樣順勢把他帶了出去。
“不要打我嗚嗚嗚。”這一次,西蒙說這句話,感情真摯了許多。
藍辛骼伸出手,在他的后背拼命捶打。
這樣鬧了半天,藍辛骼開始找第三盤錄像帶。
他在醫院樓里走來走去,這里的管理非常松懈,只要不互相斗毆,或者毀壞設備,基本上沒有人理會他們這些病人。藍辛骼甚至直接闖進了治療室那一邊,一間房間的門從里面被打開,一個因為電擊而神智不清的病人被扶著出來。因為醫生和護士都在照顧那位病人,而忘記關上治療室的門。
藍辛骼走過去,轉頭一看,發現治療室的地板上,放著一盒錄像帶。
果然是送上門的東西,如果是在正常副本中,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等好事。藍辛骼走過去,撿起錄像帶,正想要站起來走開的時候,邊瑰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你在這里做什么?”
藍辛骼的身體一頓,雖然知道身后的人并不是他認識的那一只,但還是下意識心虛,隨后,他掀開衣服,把錄像帶藏了進去,腦袋飛速地運轉,在想一個合理的借口。
“哇!我找到你了!”突然的,西蒙的聲音也出現了,而且聽起來特別天真幼稚,“你輸了,輪到你當鬼了!”
藍辛骼很想告訴他,這是刻板印象,他們是精神病人,不是智商有問題的人。
“你們玩捉迷藏啊?”邊瑰有點無奈。
“醫生一起玩嗎?”西蒙的聲音很興奮。
藍辛骼慢慢轉過頭,然后就看著西蒙站在邊瑰的身邊,用毫無智慧的眼神和他對視。
“我不玩。”邊瑰順暢地接受了西蒙的智障設定,并且朝房間里面的藍辛骼招手,“這個地方不能隨便進去,你快出來。”
“不嘛不嘛,我就要玩捉迷藏!”西蒙撒潑上了。
要不是這個人在幫自己解圍,藍辛骼其實有點想要裝作不認識他。
“在這里跑來跑去很危險的,有些機器有電,你也不想被電到的吧。”邊瑰笑著說,拿下西蒙的手。
雖然他的語氣很溫柔,但是怎么聽都是威脅。
“這樣吧,你和215一起去我的辦公室看電影怎么樣?很有趣的哦。”邊瑰想要他們離開這里,所以只能想辦法哄人。
“醫生一起看嗎?”西蒙問。
“如果你一定要我陪的話……”邊瑰的態度在松動。
“醫生一起看的話,我就不去了。”西蒙的話說完了。
邊瑰的嘴抿起,如鯁在喉,最后,艱難地開口道:“你們看,我還要工作。”
他千鈞一發之際,找到了借口,保護了自己。
西蒙笑得眼睛瞇起。
因為場面太罕見了,藍辛骼難得沒有出聲,直接看他們過招。
“出來吧。”邊瑰發現藍辛骼還在里面。
藍辛骼馬上走了出來。
邊瑰擔心他們在這里亂闖,會導致受傷,于是耐心又盡責地把他們兩個人帶去自己的辦公室,并且在電視機的前面,給他們搬來了兩張小凳子。
因為他還有工作,所以就喊有空的護士,多注意房間里面的病人。
藍辛骼掀開衣服,拿出藏在里面的錄像帶。
西蒙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肚子。
“小心我告你。”藍辛骼面無表情地把衣服放下去。
西蒙皺鼻子。
“好了,你走吧。”藍辛骼打開機器,準備把錄像帶放進去。
“我為什么要走?”西蒙想和他一起看錄像帶,看一看從前的藍辛骼。
“因為接下來的內容,少兒不宜。”藍辛骼沒有開玩笑。
“嘖。”西蒙不屑,對于他這種人來說,還有什么血腥場面沒有看過。
藍辛骼把帶子放進去,一言難盡地看了西蒙一眼。
“你想說什么?”西蒙問他。
“不要覺得我是怪物。”藍辛骼已經猜到接下來的影碟內容是什么了。
“你都沒有害怕我這個怪物。”西蒙接話。
藍辛骼嘆了一口氣,按下了播放鍵。
果然就和藍辛骼預告的一樣,接下來的內容少兒不宜。
藍辛骼上了那個電視節目以后,一回到學校,立刻就被不少人直接問候調侃。
“藍辛骼,你要大出名了,好多人討論你!”同學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笑著說起他們之前的見聞。
“是我分享我們的研究,講解得很好嗎?”藍辛骼故意裝傻。
“那當然不是了。”那些人覺得好笑,“因為你長得好看。”
“我知道。”藍辛骼得意地挑眉,流暢地接話。
在場的人被他逗笑。
電視機前,西蒙轉過頭,盯著藍辛骼的側臉。
“你想說什么?”藍辛骼不想和他對視。
“確認一下,你沒有中邪。”西蒙說話很難聽。
“所以我才喊你走開,不要看。”藍辛骼一臉陰沉地瞪他。
影片繼續,藍辛骼在上完課后,背著書包,離開了大學。他的家和大學在一個城市,所以他沒有在學校住宿,放學以后,直接回家。
這一段路,乘坐公交車的人很多。
藍辛骼找到了后面的空位置,一坐下,就拿出書本在讀。
途中,有不少人認出他,和他打招呼,他都會有禮貌地回應。
這時候,那些人都會想:好看,性格又好,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歡他。
看著影片的西蒙默默抬起手,捂住了眼睛,懷疑人生中。
藍辛骼死死瞪著他。
公交車到站,藍辛骼收起書,戴上耳機,背起書包,走向回家路。
這時候,如果他回頭,就會發現有一個左腳不方便的人跟在他的身后,這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藍辛骼似乎并無發現,走著自己的路,進入公寓后,將門鎖上,然后開始自己的生活。
他把書包一扔,脫下外套,在客廳看了一會書后,走向廚房給自己做飯。
如果把食材全部放在一個碟子里,在微波爐轉一下就吃,也可以叫做做飯的話。
“整天吃這些東西,對身體不好。”西蒙適時發表感想。
“你就不能安安靜靜地看嗎?”藍辛骼發現自己待在他的身邊,會特別煩躁。
西蒙閉上嘴巴。
吃完飯,藍辛骼想要去洗澡,忽然的,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通過貓眼,發現外面有一個男人躺在地板上,正在捂著自己的左腳,一臉慌張地敲門,說道:“救救我,我的左腳受傷了,我需要電話叫救護車。”
身為醫生,救死扶傷是本能,藍辛骼立刻將門拉開,問外面的人:“怎么了?”
“我是維修工,來這里干活,然后在工作的時候,腳被東西砸傷了,現在動不了,救救我。”
藍辛骼立刻轉身進房間,想要去找電話。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隨森*晚*整*理后,移動身體進入房間,將大門關上。
“你稍等一下,我的手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藍辛骼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男人站了起來,從掛在身側的斜挎包里拿出了一把生銹的菜刀,朝房間走去。
他拿刀進去,想要看到的是藍辛骼的背影,然后是看到他后發出的尖叫聲。但是他進了那一扇門,卻發現,看不見藍辛骼。
影子落在地板上。
男人轉過頭,發現一臉陰沉的藍辛骼手持棒球棍,正藏在門后,陰沉沉地盯著他。
事后,藍辛骼報警了,也喊來了救護車。
男人被發現的時候,身體被棒球棍打得一身都是淤青,刀傷不勝其數。救護車來的時候,他還活著,藍辛骼因為有傷,和他一起在同一部車子里面。男人躺著,奄奄一息,藍辛骼坐在一旁看他,對著他露出美麗又純粹的笑容。
男人沒有救回來,在車上的時候就死了。死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痛苦又猙獰,仿佛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或者被什么所恐嚇。
藍辛骼被指控,他稱他的行為是自衛。
他的客廳里有監控器,可以拍下入侵者拿著菜刀進入他房間的情形,但是沒有人知道進去以后,發生了什么。
本來確實是個合理的說法。
但是警察調查了男人后,發現了他就是十年前殺死藍家夫妻的兇手。
藍辛骼被拘留了。
“我都能解釋。”
“客廳有監控,拍到的東西清清楚楚。”
“監控是我和叔叔一起商量后安裝的,為了防止我出事,我有嚴重的抑郁癥。”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誰。”
“我的房間有棒球棍,一直都有,自從我的父母去世了,我一個人住,非常害怕,所以在房間放了棒球棍,為了保護自己。”
“他身上的傷口,都是我們爭執的時候,砍到他的身上的。”
“你們為什么會覺得我是故意的?是我進入別人的屋子,是我要傷害別人嗎?”
“我要請律師。”
這是一起自衛殺人事件,藍辛骼的表現無可挑剔。
如果一定有什么問題,就是那個死得太痛苦了,不像是自衛被殺,更像是被殘殺。
當時的事情走向非常順利,直到有一個經驗老道的警察,在看了案件后,打開了藍辛骼之前上的電視節目,佩服不已,并且判斷道:“誘殺。”
他是第一個不相信藍辛骼證詞的人。
這個案件拉鋸了許久,老警察觀察了藍辛骼很久。
他就像是打扮過后的玩偶一樣,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示不一樣的情緒,沒有擔憂、沒有害怕、沒有渴望。
他們確實可以控告他,但是得到的結果,并不會是最符合正義的那一個。
更何況,在這個案件中,正義顯得并不那么讓人欣然。
被關了兩個月后,藍辛骼靠在墻壁上,望著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老警察來到他的牢房前面,“你已經可以擁有很優越的人生了,按照你的學歷和能力,以后會成為很優秀的醫生,也可以擁有幸福的家庭,但是,為什么不放過自己?”
“我早就放過自己了。”藍辛骼和他對峙許久,已經累了,“如果我沒有放過自己,你們幾年前就會在新聞上看見我的尸體。”
老警察看著他過于年輕,又過于憂愁的一張臉。
藍辛骼突然勾唇一笑,氣質一下子改變,詭譎又危險,轉過頭,看著欄桿外的警察。
“他不來找我,不就什么事情都不會發生嗎?”他的語氣輕松,隨意攤手,“我既沒有打電話喊他過來,也沒有給他寫信留言,我就是單純上了一個電視節目,值得你們懷疑我那么久嗎?”
“因為,你是故意的。”老警察不得不承認,被現在的他嚇了一跳。
“測謊儀我也通過了。”藍辛骼懶得和他爭辯下去,“如果沒有問題的話,直接開庭吧,我覺得在這個地方讓我煩躁。”
老警察看著他的模樣,說道:“你真的有問題。”
“是嗎?如果你能證明的話。”藍辛骼樂了,然后繼續轉過頭。
按照法律,藍辛骼仍舊會被判刑。
但是突然的,有一天有人發現了問題,給他申請了精神鑒定。
鑒定的結果是,他不僅有抑郁癥、狂躁癥、反社會人格,還有精神分裂癥,屬于危險精神病人。
犯了事情的危險精神病人。
關于他的案件,在不斷地被拖著。
藍辛骼有點厭倦了。
有一天,有人和他商量,希望把他送去三芝小島精神病院。
這是一個方案。
那個地方專門接受犯罪的嚴重精神病人,藍辛骼可以去那里先呆著,等病治好后,他們可以再幫他申請審議,估計到時候就能直接釋放了。
“好啊。”藍辛骼笑著答應了,似乎知道那些警察不愿意就這樣放他離開,而他也不想再待在監獄里了。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不會想到,一件震驚全世界的三芝小島精神病院慘案,就要發生了。
第124章 三芝小島的悲劇 你終于想起來了
為了應付剩下的時間, 取下錄像帶后,藍辛骼隨手拿了一部電影的碟片,放了進去, 按下播放鍵。
那么湊巧的,正是上一次沒有看下去的恐怖片。
藍辛骼和西蒙坐在一起,欣賞著屏幕上仿佛不要錢一樣揮灑的血漿。
他們之間安靜了好一會兒。
“你當年,是確定自己只需要上了電視節目, 那個人就會來找你的嗎?”西蒙看著電視機, 嘴巴張開說話。
“任何事情沒有絕對。”藍辛骼并不能肯定他一定還會來。
“如果他不來, 你豈不是要一直防備著。”藍辛骼當時的行為,如同把自己當餌食,直接扔進河里釣魚。明知道自己很大可能會被吃掉,卻不能確定魚什么時候會來。如果一直不來,藍辛骼就要承擔后果,終生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 加劇病情, 變得更加疑神疑鬼。
“反正我早就瘋了。”藍辛骼不敢告訴西蒙,他并不害怕,相反的, 終于體會到了活著的感覺, 每天等待著, 每一天都能聽到心跳的聲音。
“如果你沒有等到那個人, 你會放棄嗎?”西蒙好奇。
“你真的很像心理醫生, 當初我進醫院后,給我做心理測評的人,也問過這個問題。”藍辛骼漸漸想起了從前發生的點點滴滴。
“那你怎么回答?”西蒙覺得好笑。
“我說我會放棄的,那是我對那個犯人的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試探。”
你是純粹的惡,還是短暫的壞。
藍辛骼在好幾年的時間里,無數次地思考這個問題。
西蒙聽著他的話。
“但是我這句話,未必是真話。”藍辛骼搖頭,“因為我能確定,他一定會看到那個節目,一定會來找我。”
在藍辛骼逐漸扭曲的歲月里,他越發可以理解那些人的想法,最終的,他無比確定,只要他在那個節目里現身,就一定會見到那個想了許久的犯人。
如果他失敗了,會放棄嗎?
藍辛骼沒有想過那個問題,因為他確定他一定會來。
怎么會這樣確定,甚至可以完全猜到兇手的心思。
藍辛骼能感覺自己已經完全被異化,思想和普通人不一樣。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親手覆滅一條生命的時候,手不會抖,心不會加速跳動,呼吸都不會加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反復警告自己,不要去碰觸其他人。
他已經不會想要死了,接下來,要保證的是,其他生命不會死在自己的手上。隨著吸取的知識越多,他就越發現生命是這樣的渺小,他只需要小施手段,就可以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聽著藍辛骼講述自己的心境,西蒙終于明白世界之蛇為什么會盯上藍辛骼了。
他確實有當主神的資格,但是這次一次考察,應該是不夠的。
“后面呢?”西蒙問他,“你去精神病院應該是快24歲了吧,后面你遇到了什么?”
藍辛骼聽到他問這個問題,突然伸出食指。
西蒙轉頭看他。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一部錄像帶。”藍辛骼如是說。
西蒙無奈地看著他。
“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你已經看過了。”藍辛骼干脆關掉電視,朝西蒙夠了夠手指,帶他出去。
看到兩人從辦公室出來,護士驚訝地說:“你們不看電影了嗎?”
西蒙和這里的人說話,總是想要裝智障。藍辛骼察覺到他的意圖,伸出手,將他推了過去,直接和護士交流道:“我們看了一半,現在想要出去曬曬太陽。”
“好吧。”護士同意了。
藍辛骼看了西蒙一眼,眼中有得意的神色。
在這個地方,根本就不需要裝作不正常的樣子,因為能來這里的人,都是精神有問題的。
離開了建筑物,兩人又在沙灘上挖沙子。
“我說啊。”藍辛骼喊他。
“嗯?”西蒙抬起頭。
藍辛骼真的被他那雙淡藍色的眼睛晃了一下,心臟清晰地噗通一跳,幸好他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和他對話:“你弄清楚你身體是患有什么疾病了嗎?不要盲目裝智障啊。”
西蒙聞言,露出在思考的表情。
“算了,你本來就腦袋不好。”藍辛骼嘆氣。
“我還是第一次聽別人這樣貶低我。”西蒙瞇起眼睛。
“你原來不知道的嗎?”藍辛骼倔強地抬起臉。
西蒙被他逗笑,伸出手想要摸他,但是因為手心有沙子,所以動作停頓了。
藍辛骼都伸臉,打算去蹭他的手了,結果西蒙的手沒有繼續靠近他,讓他覺得有點丟臉。西蒙是真的聰明人,他很快就把手翻過來,用干凈的手背去摸他的臉,骨節分明的關節溫柔的擦拭他的臉頰。
“我還是打算去找離開這里的其他辦法。”西蒙哄他,“忘記的事情,就忘記吧,既然不記得的東西,說明也不重要。有我在這里,就讓我來帶你走。”
藍辛骼看向他。
西蒙朝他露出一個笑容。
“那你要……”藍辛骼的話說了一半,突然停頓。
“嗯?”西蒙朝他表現出疑惑。
藍辛骼覺得這種話難以啟齒:那你得先說喜歡我才行。
“我晚點就先檢查一下這個地方,你這兩天就暫且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等我回來再說,不要再去播放那些錄像帶了。”
藍辛骼不回答。
“說話。”西蒙用關節的部分掐住他的臉頰。
“嘶。”藍辛骼疼得抽氣。
“算了,你等我回來。”西蒙決定按照自己的節奏走,而且剩下的影碟還有兩張,他應該有充足的時間。
藍辛骼蹭了蹭他的手指。
他們兩個人選擇的辦法,總歸還是不同的。
當天晚上,西蒙就消失不見了。
其實進入這個精神病院的病人,基本上是不可能離開的。這里就是為了處理他們這種有危害社會可能性,但是又沒有辦法粗暴解決的人的地方。
想要逃離,就會死在海里,沒有例外。
醫院的工作人員并不在乎死了的病人,不如說人員的減少,反而會讓他們的工作變得輕松,也不用消耗更多的資源。
所以,當西蒙不見了以后,根本就沒有人在意這件事情。
月亮如同圓盤高掛天空,投射出明亮的光芒。
一只巨大的章魚在海里游著,它的身軀越來越大,甚至直接冒出了海面。狂亂的觸手廢物著,向上延伸,仿佛要直達天際,把月亮摘下來,把天空捅破。
現在,就是粗暴的力量直接碰撞。
究竟是西蒙先把這世界攪碎,直接帶著藍辛骼離開,還是副本的構造者先達成自己的目的。
雙方爭分奪秒。
藍辛骼第二天醒來,到處都沒有找到西蒙。
工作的護士按照每日的任務,把今日份的藥物交給藍辛骼。
拉辛骼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往嘴里一倒,然后用水服下,再張開嘴巴給他們檢查。
“你可真是太不誠實了。”忽然的,邊瑰的聲音響起,出現在他的旁邊,伸出手,掐住他的嘴,然后稍微一用技巧在藍辛骼的臉上揉了揉,藏在里面的藥物就掉了下來,落在他的舌頭上。
邊瑰從護士站又拿了一杯水,然后塞到藍辛骼的手里,意思很明顯,讓把藥乖乖喝下。
藍辛骼看把戲沒有用,非常干脆地把藥吞下了。
大不了,晚點去吐掉。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目的,邊瑰這一天下來,都跟在他的身邊,就算他去上廁所,也要在隔間外面等著他。
被嚴防死守,藍辛骼慢慢發現,藥物已經不可能吐得出來了。
“你對我太差了,我會討厭你的。”藍辛骼擦了擦嘴巴,開玩笑說道。
“你喜歡我,或者討厭我都不重要,你治好了最重要。”邊瑰這樣說。
藍辛骼摸了摸脖子,開始發現,這個人果然和他腦海中的邊瑰只有外表像。如果是邊瑰,寧愿他瘋瘋癲癲,也不想自己討厭他。
“你的幻想越來越嚴重了。邊瑰很擔心他,“你又把自己的幻想對象轉移到了別的形象上面,你知道你這段時間經常一個人待著,自說自話嗎?”
“呵。”藍辛骼覺得他說的話很可笑。
“我沒有開玩笑。”邊瑰希望他盡快醒悟過來,“那天也是這樣,我在電療室遇到了你,你一下子站在旁邊不說話,一下子站在我的旁邊裝成那里還有第三個人。后面我讓你一個人在辦公室里面看影片,護士說你一直對著旁邊的空氣說話,你還記得嗎?”
藍辛骼皺眉。
他并不覺得他們說的是真話,西蒙是真實存在的。
但是他們為什么,反復要說他在撒謊。
他確實有一點撒謊癖,但是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混淆視聽。
邊瑰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微微搖晃了一下,誠摯地說道:“你如果想要痊愈,就要面對現實!副本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你幻想中的西蒙也不存在,醒過來!”
在藥物的作用下,藍辛骼的身體漸漸無力,他的意識模糊,只能單方面接受邊瑰的單方面輸出。
但是他是不會相信的,這里就是副本的世界。
邊瑰看藥效起了,這才離開了。
“西蒙。”藍辛骼捂住嘴巴,呼喚著某個名字,但是遍尋整間精神病院,也沒有找到西蒙,反而讓他找到了第四部的錄像帶。
藍辛骼拿著影帶,在左思右想后,還是在深夜溜進了邊瑰的辦公室,并且將第四部影片放了進去。
一片黑暗中,電視的光亮起。
藍辛骼其實已經能猜到第四部的內容了。
藍辛骼其實早就知道三芝小島精神病院了,也知道把他送進去的人,其實并不想他離開那個地方。但是那時候的他,感覺人生的目的已經完成了,接下來也沒有什么目標了,這才點頭了。
能否離開那一坐精神病院小島,他并不是很在意。
藍辛骼剛被送到醫院,基本是毫無生氣,他麻木地吃藥、吃飯和睡覺,然后就是觀察著這一座小島。
每幾個月,會有一艘大船,專門運輸食物、藥物和其他物資過來。
隔一段時間,就會離開一批醫護人員,換新的人過來。
這里有欄桿,圍住整個醫院場所,但是要逃跑并不難,就有不少人翻過了欄桿。然后過幾天,就可以打撈到他們的尸體。
他們并不在乎病人的生死,同事清楚除了那一艘來送貨的船,根本就沒有其他方式離開這里。
藍辛骼最經常待的三個地方:圖書館、沙灘和房間。
一開始確實有不少想要欺負他的人,但是當他們親身經歷過藍辛骼的手段后,就離他遠遠的。
藍辛骼就這樣獲得了平靜,安心讀著書。
他在這里也喜歡吃藥,有時候甚至會把藥藏起來,然后再一次性吃下,享受那種徹底無法思考的感覺。
總而言之,藍辛骼在折磨著自己的生命。
因而,等他某天因為藥物停用,短暫清醒過來到時候,才發現了問題。
醫院的工作人員全部都被更換了,而且這些人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批醫護人員,都不把他們當成一回事,給他們不熟的食物,亂給他們搭配藥物,被質疑以后,還會亂打人。
整個精神病院,陷入了一種混亂。
藍辛骼吃錯藥后,腦袋暈暈乎乎,察覺到有問題,但是卻無法判斷。
同時,其他人的情況比起他更為糟糕。
一次吃了藥以后,藍辛骼病發,跑到了倉庫,躲進了黑暗狹窄的柜子里,慢慢呼吸,意圖恢復冷靜。
突然的,外面傳來了慘叫聲。
藍辛骼沒有馬上出去,身體陷入了軀體化,眼睛只能順著柜子的破爛洞口,望了過去。
他看見,那些醫生,把一個醫生拖了進來,不顧那個醫生的苦苦哀求,直接用刀把他劈死了。
藍辛骼愣住。
隨后,那些行兇的醫生瘋瘋癲癲又開心地離開了倉庫。
藍辛骼終于發現了有問題。
他趁沒有人注意,溜進了辦公室,想要聯系外面的人員,說明這里發生了詭異的事情。
然后,他發現辦公室的東西仿佛有一段時間沒有一動過了,薄薄的灰塵布在上面,放在桌面上的半杯茶早就壞了。
藍辛骼皺眉,在辦公室努力翻找,終于找到了電話。令人無法理解的是,電話線被剪斷了。
太不對勁了。
他繼續在這里翻來找去,意圖找到第二部電話,結果卻被他看到了病人和工作人員的花名冊。他翻開一看,竟然發現一件事情。
這段時間的工作人員,都是精神病人。
醫生和護士呢?
越是往深處思考,真實就變得可怕起來,藍辛骼不敢置信地悄然離開了辦公室。
他在這個精神病院待了大半年了,獨來獨往,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其他人。
今天,他終于放眼看去,就發現一個穿著病人衣服的人正崩潰地拉著欄桿,大聲呼喊道:“救命啊!救命啊!這里的病人造反了,把我們的醫生、護士衣服都搶走了,強迫我們穿上病人的衣服!”
這里是精神病院,路過的病人們,沒有一個理會他們的。
“他們已經開始殺人了!救命啊!”那個人繼續朝著大海呼喊著,但是下一次補給船需要在兩個月后才會到來。
在他崩潰地摔倒在地板上的時候,一個笑嘻嘻的護士將他抓住,然后拖去了電療室。
“啊啊啊啊啊!放開我!放開我啊!”那個人絕望地嚎叫著,但是毫無反抗能力。
藍辛骼無比確定,這里的病人和醫生交換了,現在,這里被一群精神病人統治著。
他不是唯一一個發現這件事情的人。
吃飯的時候、走在路上的時候、睡覺的時候,他都能聽到他人的細碎交流聲。
“你有沒有發現……”
“早就發現了。”
“125和108怎么變成了醫生?”
“醫院的人在慢慢減少。”
“他們在殺人。”
“瘋了,這下真的是瘋了。”
“我們要逃。”
“怎么逃,沒有船,大海是吃人的。”
“只能反抗了。”
這一句話,讓三芝小島的悲劇在加劇蔓延。
病人們自動結成了隊伍,拿起了武器,互相殘殺。
三芝小島精神病院大逃殺。
藍辛骼最先察覺到危險降臨,搜刮到了食物,早早躲了起來。
不過躲在廢棄倉庫里的人不止有他,還有一個看上去剛成年的少年。藍辛骼不發一語,默契地和他待在一起,互相投喂。現在只有熬到兩個月后,補給船來了,他們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外面哀鴻遍野,慘叫聲從早到晚,似乎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
藍辛骼連睡都不安穩,擔心睡得太沉,會在夢中死去。他的神經緊繃著,精神狀態越來越糟糕。
“我記得,有個215號病人,長得很漂亮的。”外面的某一個人響起了藍辛骼,“找……找出來,讓我們好好折磨一下。”
那些人沖著藍辛骼而來。
當時,三芝小島精神病院上有近三百多人,一番血洗后,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剩下的人中,突然默契地在尋找藍辛骼,并且開始大肆破壞建筑物。
食物越來越少,藍辛骼不得不開始冒險出去找吃的東西。
他找到了食物,會順便給在另外一個角落的小屁孩一點。
次數多了以后,藍辛骼的行蹤還是被發現了。
“出來吧!輪到你了!”他們發出癲狂的笑聲,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在撞擊封鎖起來的厚實的門,意圖闖進小小的根據地。
少年被嚇到顫抖不止。
倉庫的門比他們想象中還要穩固,他們在外面搗鼓了許久,都沒有成功進來。
少年和藍辛骼剛松了一口氣,就聽到房頂上傳來了劇烈的聲音,屋頂破了一個大洞,那些瘋了的病人們的眼睛出現,扭曲而又恐怖。
“啊啊啊啊!”少年被嚇到魂飛魄散。
那一群病人朝著他們扔下各種各樣的東西,蛇、青蛙、老鼠、玻璃碎片、甚至還直接把斧頭砸向少年。
狹小的地方避無可避,少年崩潰地哭了出來。
“哈哈哈哈!”聽到他哭泣的聲音,病人們更加開心地大笑起來。
這一群瘋子,完全喪失了人性。
他們繼續破壞著屋頂,把更多的東西砸了下去。
“炸彈來咯!”
他們的話不是嚇人,居然還真的拿到了一個小型炸彈。
“轟”的一聲,這個倉庫徹底坍塌。
少年被半埋進廢墟里,隨后找到了藍辛骼的身影。他也和自己一樣,身體陷入廢墟當中,腦袋流著血,躺在地板上,好像動彈不得了。
那些已經互相傳染了瘋癲的病人們,拖著各種各樣的武器,朝這里走了進來,踩在各種殘渣上,直接走向剛才鎖定的方向。
聽到了腳步聲,藍辛骼的手握成了拳頭,身體顫抖著。
若你知曉自己的天性,你就會發現,你在殘酷的世界,所向披靡。
藍辛骼努力從廢墟中爬了下去,一步又一步,不顧頭上流下的血。
頭頂落下清澈的月光,見證他又一次站了起來,并且撿起了在附近的斧頭。
“啊啊啊啊啊!”
血在月下四濺飛散。
醫院里安裝的監控攝像頭,拍下了屬于這里的悲劇。
整座精神病院,徹底變得安靜,只有大海,仍在發出流淌的聲音。
兩個月后,當補給船來到這個地方,看到了駭人的一幕:大海的邊緣,擺放著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桌上有茶壺,還有一只茶杯。藍辛骼穿著病人的衣服,赤著的腳落在沙灘上,感受著浪打過來的溫度,舒適地曬著太陽,品味著茶水的香味。
而他的不遠處、到處,都是尸體,血染濕了沙灘。
這就是后面聞名世界的三芝小島精神病院慘案,島上三百多人,最后只剩下十來人活了下來。剩下的病人們異口同聲地描述著藍辛骼的恐怖事跡,監控視頻佐證他們的話。
至于藍辛骼本人,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到了。
這就是他經歷過,并且不愿意再提及的慘事。
再后面,他就莫名其妙去到了另一個世界,遇到了西蒙一行人。
第四部錄像帶的故事本來可以結束在這里,只是錄像帶仿佛出了事故一樣,不斷回溯著劇情,隨后,給出了一個藍辛骼全然陌生的畫面。
補給船上的工作人員來到陸地上,把他綁了起來。
三芝小島精神病院重建,他成為了重點看護病人。
他在小島上,重來沒有離開過。
畫面上不斷出現他在精神病院時候的景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亂跑、一個人玩沙子、一個人和自己說話。
他的旁邊從來沒有一個叫做西蒙的人。
“你要確信,你就在副本當中。”畫面中,藍辛骼看著鏡子,對著自己說話。
“現在你總能信了吧。”大門被推開,邊瑰一群醫生出現在那里,一起盯著藍辛骼,“從來就沒有什么副本,錄像帶是我們留下的,故意引導你,如果你仔細看,會發現一些人不是你,而是我們找來的演員。藍辛骼,是時候痊愈了。”
第125章 世界在坍塌 小烏鴉客串
藍辛骼冷漠地站在原地, 電視上的畫面不斷閃爍著,記錄著他來到精神病院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所有的畫面中, 都只有他一個人。
擁有邊瑰長相的人,露出從未見過的冷酷表情,憐憫地看著藍辛骼。
“我們需要你恢復記憶,交代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這就是他們費勁做這些事情的原因, 藍辛骼是唯一一個知道那兩個月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其他活下來的病人再怎么說, 監控視頻有多么想洗, 沒有本人的申告,他們都沒有辦法對全世界的人講述這個悲劇背后的故事。
藍辛骼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在短暫的停留后,又摸了摸,意圖保持冷靜。
“你為你可悲的生活找了太多的借口。”
“你欺騙自己, 因為你知道, 當你變成正常人的那一刻,就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負責任。”
“你臆想中的冒險不存在,你臆想中的人也不存在。”
“是時候醒過來, 然后交代你的罪行了。”
電視上的畫面仍舊在播放著藍辛骼的身影。
“你很邪惡。”邊瑰點出他的本質。
不是的。
藍辛骼對著這張臉, 想要反駁這一句話。
我并不是邪惡, 我只是有點悲傷。
然而眼前的人對他并沒有興趣, 對著旁邊的人, 不斷描述他的病情,并且做出下一步指示:“如果他這一次還是不愿意承認自己的病情和經歷,晚點他就會故意忘記現在發生的事情,把第五部錄像帶準備好, 必須讓他清楚自己擁有嚴重的臆想癥還有精神分裂癥。”邊瑰用一種沒有任何感情的態度,和旁邊的護士交流,“實在不行,只能用電療了。”
他們旁若無人,商量著如何處置他,仿佛他只是物件,或者書本上的一個有研究價值的病例,他們并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也不去詢問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和他的感想。
藍辛骼突然覺得頭疼,他用力按住自己的腦袋,甚至用拳頭敲打著,也沒有辦法止住疼痛感。
腦海中突然閃爍過過往的畫面。
突然降落在異世界、副本、怪物、同伴、西蒙。
或者是他真實的經歷,無憂無慮的童年、親眼所見的悲劇、搏殺的一夜、精神病院里的折磨。
“啊啊啊。”藍辛骼小聲地悲鳴著,腦袋仿佛遭遇了重擊,身體無法保持平衡,下意識向身邊的人尋求幫助,“我很難受……醫生,救救我……。”
救救我,如果你是醫生,那就救救我。
不要否認我經歷的一切,如果我在那個恐怖的事故后,真的一直都在這一座小島,那我不就是純粹的精神病人嗎?
那我不是很可悲嗎?
什么都沒有。
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
藍辛骼的內心出現了一絲的絕望,隨后,他終于沒有了一絲力氣,直接從側邊掉了下去。
“嘭!”他的身體重重砸在地板上,耳朵開始聽不見任何聲音,眼睛更是一片空白。
“215號病人,已經沒有救了。”邊瑰的聲音響起。
藍辛骼已經不會回復他了。
大海之上,一只章魚的觸手終于碰到了月亮,將其打碎。
副本解除了。
按照道理,副本解除后,西蒙可以沿著藍辛骼的意識,繼續先躲在哪里。但是他遍尋不到藍辛骼的意識,直接被打回了邊瑰的身體里。
他一回去,馬上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然后他就看到,他躺在一堆廢墟的中間,周圍的高樓大廈全部都在坍塌,路人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因為他們的身體從腳開始,變成了細沙,然后消失。
邊瑰沒有來得及多想,馬上朝著藍辛骼家的方向跑去。
途中,他口袋里面的手機響了,他看都沒有看一眼,馬上接聽。
“發生什么事了?”林清梧的聲音無比慌張。
“世界的平衡被打碎了。”邊瑰自然知道林清梧為什么會聯系自己,“你如果想要盡量讓諾厄爾沒事的話,必須要趕緊把他帶去藍辛骼的家那邊,主神的身邊。”
應該說,如果在這個世界還沒有離開的話,想要存活下來,都需要到主神的身邊去。
邊瑰一邊跑著,一邊準備聯系其他人的時候,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
【世界在坍塌,還在的縫隙人們,請到這個地方來,我們會幫助你們——烏鴉森*晚*整*理】
烏鴉團隊。
他第二次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發現這個團隊留下的各種救援信息。
他點開信息中的地址,發現正是藍辛骼的家的位置。
這個人的判斷十分正確。
猛烈的風吹過這個世界,周圍的地板在塌陷。
一位穿著黑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戴著眼鏡的俊美男人手里拿著一個平板,站在一棟毫發無傷的高樓上。
他的旁邊站在一個同樣穿著西裝的男人,不過看起來畏畏縮縮,他偷看精英男的平板內容,不敢說話。
“你們部門已經害得我加班了幾個月了。”精英男面無表情地將平板扔給他,“加班費會從你們那邊扣,順便事情解決以后,我要申請半年長假,堆積的工作分配到你們上司那里去。”
“曲烏棲大人!”那個男人抱著平板,有苦難言。
“世界擁有主神以后,怎么可以任由縫隙人在這里搗亂,你們協會需要發布新規定,然后通知下去。各位世界的主神,就算自己要死了,也不要這樣慌不擇路。”曲烏棲推了一下眼鏡,態度公事公辦,“都是因為你們沒有及時阻止這件事情,才會導致現在的慘狀,目前我們的任務是送走在這里的所有縫隙人,等待主神把世界重啟。登記信息后,我就會離開。”
大氣不敢出聲的男人是縫隙人協會的員工,這里會遇到這種事情,都是他們的工作疏忽。
縫隙人運用能力阻止即將重啟的世界,還想要繼續攻略世界,是沒有明令禁止,但是會引起彌天大禍的行為。當他們發現這一個任務,走了他們規則的漏洞,發放下去以后,只能親自來到這個世界,解決麻煩事。光靠他們,沒有辦法應付這種突發事故,縫隙人協會的會長痛定思痛后,只能緊急把管理每個世界信息的管理員曲烏棲喊來幫忙。但是這一位曲烏棲,極度厭惡加班,一加班就喜歡陰陽怪氣別人,男人因此受了幾個月的氣了。
因為這個人職位遠在他之上,他因此不敢有一點意見,每天都在落淚中工作。
曲烏棲抬起頭,望著天空的黑云卷成了漩渦的形狀,原本固定在天空的大蛇似乎開始在往下掉,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必須得馬上帶著所有縫隙人撤離才行。
“曲烏棲大人。”男人鼓起勇氣,再度搭話。
“嗯?”曲烏棲其實脾氣不錯。
“你放那么久的假,是要做什么?”男人覺得他這個假期過長了。
“呵。”曲烏棲頗為無奈地笑了,然后伸出手,扶了一下眼鏡,“過段時間就是我和小馥結婚周年紀念了,我們打算去旅游,拜托你不要再問我這種蠢問題。”
再問,他就要生氣了!他已經忍了很久了!
加班的怨氣比鬼深。
男人不再敢和他搭話。
曲烏棲站在高處,往周邊望去,可以看到四面八方都有人朝這個方向奔跑而來。
而他的正對面,高樓之下,藍辛骼正靜謐地躺在地板上,一個長相和他相似的少年坐在他的旁邊,幾乎是興奮地等待著藍辛骼主神的資格轉移到他的身上。
曲烏棲得到的任務是救援在這個危險世界中的縫隙人,至于誰才是這個世界的主神,包括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模樣,他都不能干涉。
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是周明恩。
以他的能力,搶占先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看著躺在地板上的藍辛骼,對煤球贊嘆道:“你做的很好啊。”
他和白燁費盡心思,都沒有辦法攻陷藍辛骼的心理防線,但是他成功了。
“讓藍辛骼崩潰的地方不在這里。”煤球自鳴得意,笑著指向藍辛骼的心,恐懼和威嚇,并不能傷害他。“而在這里。”
周明恩看著他把手指轉向藍辛骼的腦袋。
過去沒有拯救的人,沒有得到幸福的認知,才可以擊潰他。
當然了,煤球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他得到了藍辛骼的所有記憶,才會找到他的弱點。
“那你還在等什么?”周明恩在找機會靠近他們。
“什么?”煤球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已經崩潰了,你現在只需要拿一把刀,把他的腦袋砍下,他的意識才會離開身體,‘核’就會出現。”周明恩以為他不懂得快速得到“核”的辦法,耐心地教導他。
“你想讓我殺掉藍辛骼?”煤球覺得好笑,“我不需要這樣做也能得到主神的資格,相反的,我會讓藍辛骼繼續活在這個世界。”
以他的希望,給予他普通人的身份。
“我也會留下你們,去除你們的記憶,做成傀儡,陪他一起玩。”煤球充滿愛意地抱住藍辛骼,“這是我對他的感謝,他想要幸福,我會給他的。”
藍辛骼想要平凡的幸福,他想要當主神。
煤球覺得這是雙贏。
周明恩笑了。
“再說了,殺死他的話,太危險了,你們會搶走‘核’。我不需要這樣做,我只需要等著就可以了。”煤球的眼睛一橫,拆穿他的詭計。
周明恩往前走一步。
“你再過來,我就要動手了。”煤球喝住他,現在的他也擁有類似藍辛骼改變現實的能力,要對付周明恩,還是很簡單的。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件事情。”周明恩遺憾地告訴他,“這里不止我們這幾個縫隙人,還有很多,而且他們的目標一致。”
煤球愣住,隨后,幾只小隊趁周明恩吸引了煤球的注意力,紛紛拿著武器,對準了藍辛骼。
“呼。”周明恩發現,雖然中途有不少困難,但是起碼任務可以完成了。
第126章 再見了朋友 生命到了最后,才知道璀璨……
時間稍早之前, 諾厄爾在警局,發現數不清的來電涌了進來,接線員接到了電話, 聽到報警人的說話內容,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
越來越多的來電,越來越多的接線員不知所措。
諾厄爾因為好奇,也接聽了其中一通來電。
“救命!救命!”當電話接通的瞬間, 那邊的人立刻呼救, 聲音充滿了絕望……
“發生什么事情了?你在什么地方?”諾厄爾趕緊問重要的問題。
“我在……家里的樓下……”那邊的人泣不成聲, “救救我們,我們……要消失了。”
“怎么回事?”聽到這句話,諾厄爾下意識以為他們被副本的區域給籠罩住了,“不要和我掛掉電話,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離開有問題的區域?”
還能逃嗎?來得及嗎?
電話里傳來了跑步和緊張喘息的聲音, 隨著那邊的人的跑動, 來到了更廣闊的地方,尖叫聲和恐懼的喊聲越來越大。
終于,那人放棄了奔跑, 用一種諾厄爾從來都沒有聽過的絕望嗓音說道:“沒有辦法離開了, 街道上的人已經消失了, 我也要消……”
聲音中斷到這里, 那人的聲音消失了, 手機直接掉到了地板上,在發出劇烈的響聲后,通話被掛斷了。
諾厄爾聽到了街道這個關鍵詞,馬上沖出了門口, 來到了街道。
他看到了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街道上的人都在變成細沙,慢慢消失,地板出現裂痕,街道的盡頭似乎在消失。
就在諾厄爾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事情的時候,林清梧從街道的一邊朝他跑了過來。他跑得太著急,表情都顯得有點猙獰。
“你今天不是休息嗎?”諾厄爾露出驚訝的表情。
林清梧已經沒有時間和他解釋那么多了,抓住他的手,就往前跑。現在的道路,開車太危險了,林清梧直接把諾厄爾推到摩托車的后面,利索地拿出掛在后背車箱里的鑰匙,就要去啟動警用摩托車。
“你在做什么?”諾厄爾想要從車上下來。
“諾厄爾警官,這是任務,坐好了!”林清梧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諾厄爾雖然不懂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很少看到林清梧這樣慌亂的表現,立刻不敢再質疑,在摩托車的后面位置坐好。
林清梧馬上啟動摩托車,往藍辛骼公寓的方向趕去。
他把油門扭到最大,在慌亂的街道,干脆利落地穿行著,目光堅毅地看著前方。
諾厄爾看著不同以往的林清梧,愣了一愣。
隨著他們的前進,身后的慘叫聲越來越遠。
“到底怎么了?”諾厄爾有不好的預感。
“你要聽好!”林清梧為了防止意外,大聲對諾厄爾囑咐道,“萬一等會車翻了,還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什么都不要管,一定要馬上到藍辛骼那邊去,見到了邊瑰,他會保護你的!”
諾厄爾皺眉。
“世界的平衡被打破了,地球會開始坍塌,意外創造出來的人都會消失。”林清梧沒有辦法平和地和諾厄爾解釋這一切,“你也有可能會這樣。”
空氣中都是尖叫聲,只有林清梧身后的人,安靜地一聲不吭。
如果不是諾厄爾的手還搭在自己的腰上,林清梧都要以為他掉下去了。
“那你呢?”諾厄爾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不妨礙他問出自己在意的問題。
這一下,沉默的人輪到林清梧。
“你會沒事的是嗎?”諾厄爾明白了。
“我們都會沒事的。”林清梧加快速度,趕往最后的目的地。
諾厄爾的手搭在林清梧的腰上,抬起頭,看著渾濁的天空,在思考著林清梧剛才說出來的話。
假的世界,假的人。
所以他至今的記憶,其實都是不曾存在過的嗎?
原來如此。
他為了解開朋友的失蹤之謎,來到這個地方。
而他也如愿找到了答案。
他們只是因為一些人的目的,被創造出來的東西。
逆向吹來的風越來越多,身后的尖叫聲沖破天際,摩托車的油量開始告急。就在林清梧慌張得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一根黑色的烏鴉羽毛從高空落下。
城市的街口,走出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青年,他看到了林清梧,稍稍一點頭。
摩托車的油量燃盡,輪子慢慢停下,就在這個人的眼前。
“你是登記號碼為90876的縫隙人林清梧吧,前面有點麻煩,你不用再前進了。在這里等著,人齊了,我會送你們離開。”曲烏棲在清點人數,“很多人都來了。”
收到曲烏棲聯系信息的散落在各處的縫隙人,現在都在這里。
“稍等,我要送……”林清梧想要說,他要送諾厄爾到更中心的地方去,但是他一轉頭,就發現諾厄爾的身上出現了細細的沙子。
諾厄爾伸出手,看著自己在消失的手掌,馬上抬起頭,和林清梧對視。
林清梧不敢置信地吞了一口口水。
下一瞬間,諾厄爾直接從摩托車的后座,直接仰面摔了下去。
林清梧連忙下車,摩托車都沒有扶,直接把它往側邊扔了。
“諾厄爾!”林清梧連忙把他的身體翻了過來。
諾厄爾對上他慌亂的眼睛,一如既往露出溫和的笑容。
他要消失了。
“救救他!”林清梧慌不擇路,求救眼前的陌生男人。
曲烏棲冷靜地搖了搖頭,告訴他:“他是白燁、周明恩和主神的能力相碰后,巧合誕生的生命。一旦他們的力量失衡,這個世界里面的生命都會消失,而且沒有辦法拯救和再現。”
因為同樣的巧合不可能發生第二次。
“救救我的朋友!”林清梧哭泣著低下頭,聲音嘶啞絕望,“我愿意付出一切,我擁有的世界停留居住權,或者我的以后,我會不停地工作,我會無休止地努力,只要救救他,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失去記憶,成為警察的生活是他最開心的日子,無需擔驚受怕,真切地和人有聯系。
而這其中,最珍貴而又難以忘記的,就是和這個人相處的時間。
不要讓他失去這個人。
諾厄爾望著林清梧,笑著用剩下的手指,摘下自己的項鏈,遞給他,說道:“好吃的東西在最后,最棒的生命也是。”
解答了所有的疑惑,死在林清梧的懷里,就是最讓他滿足的人生。
林清梧眼中的淚水落下,連忙接住他的手。
但是下一瞬間,他的手里就只有那一條項鏈,諾厄爾的手徹底消失,落了下去。
諾厄爾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寬慰林清梧,好讓他毫無負擔地活下去。
但是他太想讓自己這虛幻的人生,在這個人的心中永遠活下去,所以他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真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林清梧趴了下去,想要抱住他,挽留他。
他撲了一個空,因為諾厄爾的身體徹底消失了。
林清梧握緊手中的項鏈,不愿意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然而,他手中的項鏈也跟著消失了。
“好了,希望你在這里耐心等待一下……啊?”曲烏棲正想要安置林清梧,就看到一條巨大的章魚腿從他的面前晃過,根本不停留。
曲烏棲煩惱地扶了一下眼鏡,他是來救人的,有沒有人想要理會一下他?
和這里相隔一條街道的地方,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倒在地板上,煤球氣喘吁吁地抱著藍辛骼的身體,如同被惹毛的貓一樣,警惕地盯著周明恩。
“你有點本事。”周明恩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后伸出手,指著藍辛骼。
煤球意識到這樣下去,只會讓他和藍辛骼陷入危險的境地,馬上小心地把藍辛骼放在地板上,跑向周明恩。
周明恩笑著迎了上去。
腦海中的世界里,藍辛骼依舊躺在地板上,電視機上的畫面依舊在播放。
如果他的人生是懸疑劇,那么這時候,該是時候來到最重要的揭露謎底的時刻了。
藍辛骼爬上高塔之后,進入了大門,但是那里早就有一個人了。
雪白一片的世界里,中央的地板上放著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一個黑發黑眸的青年,穿著雪白的病服,興奮地看著進入這里的藍辛骼。
說這樣的話,很奇怪。
雖然他看起來很年輕,但是藍辛骼總覺得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你終于來了。”他用一種熟人的口吻和藍辛骼說話。
“就是你告訴我,讓我來這里,可以救活我的朋友的嗎?”藍辛骼問他。
“不是我。”他說,“但是確實可以,但是我沒有想到你真的來了,真是……讓我有點想要哭了。”
“為什么?”藍辛骼不懂他的意思,朝他走了過去。
“看著新人即將坐在自己的輝煌的位置上,總是會讓舊人有點不情愿,請坐吧。”青年讓他在對面坐下。
藍辛骼依言坐了下去。
桌面上放著一顆子彈。
“你的手槍呢?”青年問他。
藍辛骼把放在口袋里的左輪手槍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
他喜歡左輪手槍,是因為這是西蒙送給他的禮物。
青年拿過他的手槍,把子彈放了進去,隨后看也不看一眼,隨意一轉,直接拍在桌面上,問道:“會玩俄羅斯輪盤嗎?”
“會。”這是藍辛骼的回答。
“你和我玩,你贏了,你拿走你想要的東西,你輸了,就死掉,就是那么簡單。”
“身為最后一個游戲,是不是太兒戲了?”藍辛骼覺得好笑。
“這不簡單。”青年告訴他,“這是一個講運氣、決心和意志的游戲。”
藍辛骼覺得有點好笑,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直接扣下扳機。
“咔嗒。”是一個空彈。
他把手槍放回桌面,推向青年,朝他示意,輪到你了。
“很好。”青年慢慢接過手槍,為了不輸給他的氣勢,也果斷地對準自己的下巴叩動板機。
第一輪勝負打平。
“你覺得自己一定會贏是嗎?真是狂妄。”青年把手槍推過去。
“我未必會贏,但是你一定會輸。”藍辛骼咧開嘴巴,露出癲狂的笑容。
“為什么?”青年好奇地看著他。
藍辛骼用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動手之前,告訴他:“因為你看起來油盡燈枯。”
“咔嚓。”
藍辛骼活了下來,再一次把手槍推給他。
這是一把只有五發子彈的手槍,如果這一次他還活著,藍辛骼就必然會死。
青年舉起手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眼睛看著充滿了笑意。
“嘭!”子彈射出,青年頭破血流,直接倒在桌面上,鮮血流向雪白的桌子。
藍辛骼坐在椅子上,看著血落下,整個空間再也沒有人聲,宣布著他的勝利。
“哈哈哈哈哈哈。”他走到這里,遭遇的事情早非普通人可以想象,他人的死亡不足以讓他傷心或者害怕,此間只有獲勝后的純粹的喜悅。
但是奇怪的是,游戲的流程和他想象中不一樣,沒有主持人一樣的人物跳出來,宣布他的勝利。也沒有系統的聲音,告訴他就是最后的勝利者,將要實現它的愿望。
雪白一片的世界里,只有藍辛骼快要嘶啞的笑聲。
“什么……什么都沒有哈哈哈,不要告訴我,我做了那么多,都是白用功了,哈哈哈哈,快瘋了。”
真的是都沒有。
藍辛骼獨自在那片空間里呆了許久。
久到,他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的愿望。
只是單純地復活他們,并不是他真實愿望。
他希望和他們一起,無憂無慮地生活著,在一個全新而又不需要再擔心任何事情的世界。
當他確定自己的心意以后,一條巨大的蛇,從天花板朝他緩慢靠近。
這就依照你的心意,創造你需要的世界。
復活想念的死去的人。
召喚離開這個世界的人。
給你期望的一切。
邊瑰沒有辦法靠近藍辛骼,因為在這里的人不約而同地阻撓他。
煤球將藍辛骼的意識單獨困住。
而周明恩不斷制造困難,不讓他靠近這里。
周明恩用其他縫隙人干擾煤球。
煤球擁有藍辛骼的能力和記憶,卻沒有辦法完全和他一樣思考。
在周明恩的擾亂下,他選擇了離開藍辛骼。
周明恩需要的就是這個時機,在煤球跑過來攻擊他的時候,啟動了自己的能力,一堆偽人怪物,直接襲擊躺在地板上,還沒有恢復意識的藍辛骼。
他就要得逞了,偽人們踩著死去的縫隙人尸體,迫近藍辛骼。
但是突然,地板上的尸體毫無征兆地動了起來,并且一個又一個地擋在藍辛骼的面前,把怪物殺死或者推走。
“你真的……”周明恩當然清楚這是誰才能做到的事情,“你一般不會隨便附身到弱小的身體上,是因為附身的時候再被殺死,也會影響你的精神吧。精神消耗盡,就會變成沒有自我意識的傻子。”
周明恩早就猜到邊瑰能力的弱點。
那些尸體們寄宿著邊瑰的意志,就算他清楚自己已經被周明恩瞄準了死穴,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繼續用那些脆弱的身體,對抗著那些怪物。
周明恩揮手,那些怪物聽從他的指令,將邊瑰附身的尸體再一一撕裂。
“本來我還想要威脅你,如果不想被扔進太空中,現在站在我這邊是最好的。”周明恩嘲笑他,“但是你選擇了另一種毀滅的方式,要在這里變成行尸走肉。”
一具又一具的尸體撲向怪物,隨后被怪物拍開。
這些身體都太虛弱了。
前仆后繼,而又徒勞無功。
周明恩為了在邊瑰本體趕到之前完成任務,只能速戰速決,召喚出了巨量的怪物,將現場所有的尸體壓住,涌到藍辛骼的旁邊。
“你想要做什么?”煤球想要跑回去。
周明恩毫不留情地,對著虛空伸出手,往旁邊一扭。
“咔嚓!”怪物蹲下去,模仿他的動作,用力將藍辛骼的脖子一扭。
原本安靜睡著的藍辛骼,停止了呼吸。
邊瑰一愣,隨后,想要跑向藍辛骼。
煤球的動作比他快,他剛蹲下去,想要檢查藍辛骼的情況,就眼睜睜地看著藍辛骼坐了起來,立刻松了一口氣,高興地說道:“太好了,你還活著!”
說完,又怕自己惹出麻煩,被藍辛骼教訓,大氣都不敢呼。
藍辛骼的身體坐了起來,沒有回答煤球的問題,他抬起手,顫抖著摸著自己的胸口。
“藍辛骼?”煤球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奇怪,連忙喊他。
藍辛骼張開嘴巴,想要說話,但是卻因為過于悲傷,側過頭,發出了干嘔的聲音。
恨不得把靈魂都吐出來的聲音。
“那不是藍辛骼。”周明恩看出來了,“是邊瑰。”
邊瑰能操縱的,只有尸體。
第127章 纏繞、環抱世界之蛇 出現了……
邊瑰覺醒自己的能力后, 這一生只有兩次想要吐的感覺。
第一次是察覺到自己的能力,從數不清的尸體身上坐起來的時候,比起死而復生的喜悅, 侵襲他的是無法理解的恐懼。
當然了,這個能力帶給他的便利遠超想象,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并且早就學會給自己挑選可以持續利用的身體。
進入他人的身體已經是比呼吸還要順暢的事情。
直到今天, 他進入了藍辛骼的身體。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一旦他可以操縱一具身體, 意味著什么。
如果你喜歡星星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不同的世界,看滿星辰。
邊瑰想到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的話,以及現在就在藍辛骼身體里面的事實,快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吐出來了。
“啊啊啊,藍辛骼。”煤球根本就沒有理解周明恩的意思, 他蹲在邊瑰的旁邊, 擔心地看著他,“你沒事吧?”
邊瑰看了旁邊的煤球一眼,看到那張和藍辛骼相似的臉龐, 眼淚直接流了下來。
“藍辛骼。”煤球慌張了, 因為從來沒有在藍辛骼的臉上看過這樣傷心的表情。
“噠啷。”在氣氛陷入僵住的時候, 一顆紅色的珠子突然出現, 并且掉在了地板上。
周明恩閑庭信步, 朝那顆珠子走過去,就在他要撿起那顆珠子的時候,一股力量將他往側邊推去,一下子將他打飛。
“嘭!”周明恩的身體撞上墻壁, 內臟似乎都要被擊碎了,他慢慢爬著站起來,顫顫巍巍地看向邊瑰,問:“你想要做什么?”
誰會在這種時候阻礙他,在場的人里面,不做他想。
邊瑰站了起來,朝他走了過去,途中,他經過了那顆紅色的珠子,彎下腰,撿了起來。
“不愧是西蒙·奧蘇利文,你還是想要完成任務的。”周明恩戲謔道。
邊瑰朝他伸出手。
一瞬間,被困在迷宮里的巨大章魚,終于找到了正確的路線,降臨在這個地方。
周明恩露出驚訝的眼神,邊瑰不再說一句話,章魚的觸手直接朝他伸了過去,想要抓住他。
周明恩馬上用自己的能力,呼喚出各種各樣的怪物,擋在自己的身前。
但是他們之間的能力較量,早就有了結論。
章魚的觸手無情地一一擊碎那些怪物,一下子就把周明恩抓了起來。
周明恩被他抓住,慢慢被舉了起來。
“你確定要這樣做嗎?”周明恩艱難地伸出手,扒住觸手,意圖將它拉開,說服邊瑰,“現在我們帶著‘核’一起去交付任務,就可以得到富足的獎勵和在其他世界停留的權利,但是你如果對我動手,縫隙人協會不會放過你的。”
邊瑰瞇起眼睛,不帶猶豫,再一次抓住他,往墻壁狠狠摔過去。
深淵之主的身體本就超脫一般的生物,章魚的觸手一甩過去,一棟樓房直接被撞出了一個大洞。
邊瑰還不能冷靜下來,他抓住周明恩,一次又一次地摔向高樓,甚至將一棟大廈,直接毀掉了。
“咔嚓。”趁著邊瑰的注意力都在周名恩的身上,暗地里埋伏的某一個人用瞄準鏡對準邊瑰身體的某個部位,隨后開槍了。
邊瑰本來還在發泄著自己的怒火,突然的,他的手被一樣東西擊中,手腕一疼,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那顆珠子就這樣從他的手中掉到了地板上。
風馳電掣,又一發攻擊擊中珠子,將其打飛,滾向埋伏的人的方向。
就是現在。
做出了正確的判斷,祝云青從藏起來的角落跑了出來,伸出手,就要拿走珠子。
“你出手,還是我來?”邊瑰的觸手死死抓住周明恩,看著某個角落,冷酷地開口,“如果是我出手,我就不保證她的生死了。”
就在祝云青要撿到珠子的時候,那一顆珠子突然飛了起來,避開了她的手。
黃初初不得不現身,然后用特異功能的能力,移動珠子,想要把它還給邊瑰。
祝云青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是她下一瞬間,繼續用手中的槍對準飛行的珠子。
里面不是子彈,是木頭制作成的特殊武器。
看到她再發出攻擊,黃初初伸出手,輕而易舉地一握,將發射出來的那段木頭轉移,飛向自己,握在手中。
這樣的場面太常見了,有的時候,縫隙人就是會互相斗毆,想要搶奪核。
“原來你不是新手啊。”祝云青就算不清楚現在的情況和在場人的關系,但是也能從黃初初的表現,看出她經驗老道。
“不要和西蒙作對。”祝云青苦澀地說,“你會死的。”
“西蒙?西蒙·奧蘇利文?”祝云青終于明白邊瑰是誰了,她手中的槍慢慢放下。
黃初初以為她要放棄,松了一口氣。
祝云青拆開彈匣,將所有的木頭子彈倒了出來,隨后換上了真實的子彈。
她的動作干脆利落,直接朝邊瑰射擊。
黃初初清楚子彈對于邊瑰無效,但還是不能讓他們直接起沖突,只能擋在邊瑰的面前,一一將子彈挪走。
槍林彈雨,四處散開,全部射進墻壁里。
邊瑰的手指動了動,明顯不快。
現場一片混亂,忽然,一塊地基沖天而起,一層又一層,里面遍布怪物。
白燁也來到了這里。
趁邊瑰分身乏術,一只怪物切斷了章魚的觸手,周明恩往下掉落,回到了自己地板上,也馬上啟用了自己的能力。
他身后的一大片地方迅速從平面鋪開,上面同樣涌現數不清的怪物。
“你們現在是想要搶東西嗎?”邊瑰的悲憤就沒有消下去過,他干脆把深淵之主的身體徹底恢復原型。
一只比大廈都要高的藍環章魚瞬時占據了整個地方。
站在高樓上的曲烏棲露出了想要死的表情。
感覺事情越來越麻煩了,他還能趕回去慶祝小馥的生日嗎?
“大人,大人。”旁邊的同事大呼小叫。
曲烏棲被煩得恨不得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一片混亂中,林清梧被葉源帶來,站在了邊瑰的這一邊。
大戰瞬間激發。
煤球站在一旁,后知后覺發生了什么事情,他看著不遠處的邊瑰,開始接受這個事實:“藍辛骼死了。”
他并不是想要害死藍辛骼的。
現在說這句話,已經太遲了。
幾方人混戰,攻擊太多,邊瑰為了保護藍辛骼的身體,手中的珠子再一次滑落,掉了下去。
他皺眉,隨后用觸手伸長,就要輕而易舉地撈回來。
就在這時,一個毛茸茸的黑色小球,飄上高空,將珠子用小小的手接住。
邊瑰一愣。
“快走快走。”煤球抱住了珠子,立刻飛向天空,朝著巨蛇的尾巴那邊去。
“還回來!”邊瑰和周明恩同時對煤球出手。
看出煤球的行動軌跡,祝云青和白燁阻止邊瑰和周明恩的動作。
煤球沒有余裕再去關注下面的戰爭了,它不停地往上飛,隨后發現,因為世界開始坍塌,天空都在開始砸了下來。
這是周明恩搭建出來的天幕,真正的世界在巨蛇的那一邊。
煤球快速往上飛,那些砸下來的東西,不分由說地攻擊煤球。
它一開始還想要閃躲,但是一旦想要費心閃開,不但不能前進,甚至只能往后退。
煤球深呼一口氣,仿佛決定了什么,不再退后,捧著那顆珠子,直接飛向高空。
下面的邊瑰和周明恩都以為它想要帶著核離開這個世界,想要去將它扯下來,但是白燁和祝云青聯手,頻繁干擾他們了。
邊瑰握緊了拳頭,怒火徹底燃燒了他的理智。
深淵之主的身體更加壯大,直接橫掃周明恩的領域,并且沖向白燁的地盤。
白燁剛把祝云青撈了上來,兩人正站在千層高的地方,本因為安全無患了,就見,一只占據了所有的地界,龐大無比的藍環章魚直接撞擊了過來。
高樓被劇烈撞擊,晃動不止。
那只章魚攀爬在外壁,朝著他們前進,有毒的觸手,直接飛了過去。
天空上的煤球,就在快要到達蛇尾的時候,被天上落下來的東西砸到了。
它原本的身體無比弱小,絨毛開始飛散。
煤森*晚*整*理球咬住牙齒,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將那顆珠子,拋向了巨蛇。
蛇尾突然動了,稍微一卷,將那顆珠子收了回去。
煤球看到了這一幕,身體徹底消散,變成了無數的黑色絨毛,吹向天空。
天空之下,巨大的藍環章魚已經來到了白燁和祝云青的面前,巨大的觸手從下面伸出,攀在地板上。
整個高層建筑,被這只章魚拉得往側邊傾斜。
白燁和祝云青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絕望。
“西蒙!”黃初初喊他。
邊瑰以為她想要幫祝云青求情,故意裝作聽不見她的聲音,繼續逼近兩人。
“那一條大蛇,不見了!”黃初初繼續喊道。
此言一出,全部陷入爭斗氛圍的縫隙人都愣住了,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抬起頭,望向熟悉的位置。
天空仍舊是那個天空,就算出現了巨大的裂縫,也是天空。
但是,他們熟悉的那一條巨大的蛇尾不見了。
一瞬間,眾人陷入了茫然當中,再怎么張望,都找不到那條蛇的蹤跡。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邊瑰,他想要先壓制在現場的人,觸手直接飛向祝云青和白燁,想要把他們都抓住。
攻擊淋漓盡致,祝云青和白燁就要認命了。
“小心。”開口說話的人是曲烏棲。
“嘭!”一樣東西,和巨大的章魚撞擊在了一起。
突如其來的撞擊,讓章魚失去了平衡,往下滑落。
黃初初、林清梧、葉源、周明恩站在地上,最先窺見到了到來的怪物的模樣,緊張地咽了一口水。
一條仿佛可以吞噬天地的灰黑色巨蟒,鱗片在灰塵之下,閃著陰冷的光芒,尾巴延伸至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它的身體在爬動著,仿佛要把這個世界圈起來,金色的眼眸閃爍著冰冷無情的的亮光。
它的出現,讓戰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纏繞、環抱世界之蛇。”曲烏棲冷靜地打開了平板電腦,將其資料打開,不斷核對,然后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那一條巨蛇現身,緊盯下面的章魚,隨后快速地沖刺下去。
邊瑰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馬上反擊。
巨大的章魚和大蛇扭打在一起,白燁構建出來的世界因為他們的纏斗而四分五裂。
邊瑰第一次遇到在直接的戰斗中,深淵之主的身體居然落下風的情況,他只能再拿出西蒙的身體,觀察戰局,準備隨時加入戰斗。
“嘶!”巨蟒張開嘴巴,吐出蛇信子,逼退章魚。
邊瑰伸出手,呼喚回自己的另一具身體,讓深淵之主站在自己的身后。
“西蒙……”葉源喊他。
邊瑰皺眉,抬起手,阻止葉源說話,專心盯著那一條巨蟒。
看他離開了,祝云青和白燁沒有了威脅,那條巨蟒這才停下了動作。
邊瑰的腳旁邊,躺著藍辛骼的身體,他早就從里面出來了。
實在是因為,在藍辛骼的身體里,就要面對他已經死了的事實,太讓邊瑰崩潰了。
“是什么?”葉源沒有想到那一條吊在天空的巨蟒,居然是活的。
邊瑰張開嘴巴,雖然難以置信,但是答案只有一個:“這個世界的主神。”
巨蟒抬起頭,俯視著下面的人類,瞇起了眼睛,金色的光芒仿佛太陽。
“寶貝。”邊瑰喊他,朝他走了一步。
巨蟒往后退。
邊瑰一愣,隨后明白了,他聽到葉源喊自己西蒙了。
第128章 任何殺不死我的 都會使我變得更加病態……
在邊瑰的眼中, 把一個人物貼上藍辛骼的臉,隨后構建出一個可憐兮兮的受害人形象。
但是那條可以吞噬整個世界的大蛇,卻咧開嘴巴, 露出一個囂張至極的得逞笑容。他邪惡之極地看著地板上的眾生相,金色的眼睛一眨,沒有人可以讀懂他的想法。
邊瑰還想要朝他走過去,但是他只要往前一步, 那條蛇就往后退。
邊瑰最后只能停在原地, 楞楞地看著他。
巨蟒的動作充滿了特意, 可惜困在局中的邊瑰沒有馬上意識到這個事實。
一人一蛇對峙,相顧無言。
周明恩趁這個時機,讓地板上所有的怪物涌向巨蟒。
面容猙獰、奇形怪狀的妖怪,是攻略者們在副本中恐懼的東西,只需要幾只,就能讓他們四處逃竄, 而如今, 成千上萬的怪物,一同攻擊一個目標,場面讓人不寒而栗。
巨蟒微微張開嘴巴, 似乎是在呼吸, 又似乎在嘲笑, 它那不止卷向何處的尾巴突然出現, 稍稍一彎, 輕輕一掃,就將所有的怪物掃走。
在強盛期的主神面前,縫隙人的所作所為,都是班門弄斧, 讓人不屑一顧。
周明恩被強大的力量壓制,大汗淋漓,衣服濕透,但還不想放棄。
他的簽證時間所剩無幾,這對于他而言,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不然他也不會明知道派下任務的那位主神抓住規矩的漏洞,仍然為他所用。
周明恩的腦袋在快速運轉,但是一時之間,沒有了其他的動作。
巨蟒等了他一會兒,發現他沒有其他手段后,再一次出手了。為了驗證自己的能力,他并沒有直接攻擊他們。
狂亂的風吹過,眾人察覺到主神在攻擊他們,卻不明白要如何防范。
主神的一個念頭之下,整個地方被折疊了。
周明恩他們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變化,整個世界變成了平面,仿佛一張紙,而他們在紙上,不管怎么跳躍、活動、逃跑,都像是連環畫一樣,徒勞地奔向下一頁。
——怎么回事?
周明恩想要和他們交流,但就算是想要說話,也無法發出聲音,只能變成文字的形式,出現在對話框旁邊。
——這是纏繞、環抱世界之蛇的能力,緯度降級,把我們變成了平面的東西了。
曲烏棲依舊拿著平板電腦,站在整頁紙的高樓上空,對著他們大喊,和他們交流訊息。
——很危險。
大家抬起頭,看著從曲烏棲旁邊飄出來的字。
曲烏棲繼續說:在這個緯度上,如果他把這張紙撕下來,把我們撕碎,我們就等于被五馬分尸了。三次元的東西,稍微作出什么,就能傷害我們,我們逃不掉的。
葉源嚇了一跳,立刻,他的旁邊就出現了一個感嘆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愉悅的笑聲仿佛從天邊傳來。
在書里的幾人往外面看去。
只見,仿佛巨人的臉進入他們的眼簾。
藍辛骼雙手拿著小小的畫冊,舉了起來,戲謔地看著連環畫中的人的一舉一動。
他依舊是那副模樣,黑色的頭發,金色的眼睛,只是整張臉顯得熠熠生輝,不再見一絲頹態。
邊瑰的戀愛腦暫時停歇,終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小寶貝贏了游戲以后,承載他意識的核,就應該到世界之蛇的身上,這才是主神完整的形態。但是我把他的意識留在了原來的身體里,那具身體,本來就是他不需要的。
“是哦。”藍辛骼笑著回答邊瑰旁邊延伸出來的一個又一個字。
邊瑰在兩頁紙的沉默后,不得不面對現實:你早就知道了。
藍辛骼瞇起眼睛。
邊瑰說:祝云青告訴你了。
藍辛骼笑了。
在恐怖游戲中獲得勝利的普通人,就是主神。
就是那么簡單的一句話,只要他真的想,難道他會從祝云青的嘴巴里撬不出來嗎?
邊瑰又沉默了兩頁紙,大膽猜測道:你是主動進入陷阱,因為你想要脫離凡人的軀體。祝云青和白燁和你做了交易,就等著核的脫離,再送回世界之蛇那里。
既然是主神,就有資格和縫隙人做交易。
對于藍辛骼來說,大概唯一意外是,能把他打擊得意識脫離身體的,居然是煤球的手筆了。這樣一想,很想嘲笑那群人廢廢的。
再痛苦也無所謂,只要能達成目的。
獲得這不再被任何人玩弄于手心的力量。
邊瑰不明白:為什么?
如果他需要縫隙人幫忙,為什么不找他?
紙上的人在拼命逃跑,但是不管怎么跑,都是在一張紙上交換位置,走到盡頭的時候,在下一張紙繼續回到原點。
他們還能嘗試離開的辦法,不過是藍辛骼還沒有對他們動手。
曲烏棲嘆了一口氣,說道:按照原則,我是不應該干預的,但是現在如果傷害到我,我不得不出手了。
站在他旁邊的西裝男子聞言,露出了崇拜的表情,喊道:曲烏棲大人!
曲烏棲隨意一擺手,讓他低調。
藍辛骼皺眉。
頓時,藍辛骼發現有什么在悄然改變。
等再回過神的時候,手中的書立刻不見了。
邊瑰他們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全部都站在了地板上。
曲烏棲站在邊瑰的旁邊,發現一件事情:“主神不見了。”
藍辛骼在曲烏棲的身上,感知到了威脅,馬上藏匿了起來。
“算了。”曲烏棲沒有想要和主神起沖突的打算,他果斷地開口,“我們走吧。”
“走?”邊瑰轉過頭,看向曲烏棲,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世界要變革了,現在不跑,什么時候跑?”曲烏棲急切地想要下班,如果可以的話,今晚能回家吃飯,早點睡覺就更好了。
話落音,仿佛是為了嘲笑他的天真,十幾個光圈,從四面八方沖向曲烏棲。
曲烏棲舉起手中的平板,頭也不抬地打了回去。
那些光圈落地,“轟隆”一聲爆炸,一道金色的線,從天際降落下來。
白燁將自己強加在這個世界的桎梏撤銷了,因此周明恩的能力也跟著消散,這個世界顯示出真實的模樣,一片危險的廢墟,巨大的怪物尸體落在他處,沼澤、亂世、暗黑的天空,這就是藍辛骼真正到過的世界模樣。
“站穩了。”曲烏棲提醒他們,“世界要開始重筑,副本領域也要跟著出現了。”
一個世界有表象和里象,表象是給主神創造出來的生物居住和生活的地方,里象象征著主神的內心世界,而他們往往藏匿在最中心的地方。縫隙人們一路攻陷副本,就是為了到達他們的所在,殺死他們。
“放心吧。”葉源是唯一一個沒有搞清楚狀況的,“副本領域展開會有跡象,西蒙可以判斷,然后帶著我們避開。”
“嗯,是的,現在就跑吧。”邊瑰開口說話,依照葉源的希望,給予指揮。
“啊?”葉源懵了。
“領域就在我們腳下,而且范圍很大。”邊瑰發覺他們站立的地方開始震動了。
“需要移開多遠?”周明恩開口問話,他的能力有平行移動的功能,雖然剛才他們還在打架,但是在現在這個情況,活著的人還是越多越好,畢竟,這是藍辛骼第一次展開副本領域,他們還不清楚會是什么情況。
邊瑰的身上,章魚觸手四散開,從地板無限延伸,隨后馬上回到他的身上。
一股火焰仿佛從地底開始燃燒,他們能感覺一股炙熱,震動讓他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搖晃。
邊瑰說:“向西12公里,是最近的距離,現在就移動,快!”
周明恩聽到了他的話,不再猶豫,啟動能力,把他們所有人,平移到12公里外遠的地方。
所有人剛站穩,就看見他們面前所有的地板,漸漸出現了同網狀的裂痕。
邊瑰離裂痕最近,他蹲下去,試探地摸了一下前面的地板。
因他的動作,地板如同空了的蛋殼破碎一樣,往下掉。
震天巨響,地板全部塌陷,被一起帶過來的其他縫隙人都被嚇了一跳。
肉眼所及之處,全部地板,往下坍塌,世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如同往下建造的建筑物,一層又一層,沒有邊際,沒有界限。往下看,最深處,漆黑如同煉獄,火焰冒了上來。還在這里的人,工作時限和經驗各不相同,但是在他們的認知中,副本領域一般都是向上建設,或者干脆是一片平面區域,主神就在中央地區。
往下的領域,就像是地獄一樣,前所未見。
“還有機會,現在這里只有副本領域,表象世界還沒有構建完成。”周明恩仍舊想要完成任務,“現在快點把主神找出來,殺掉,奪取核,還能成功。”
“是嗎?”一道陰沉沉的聲音,隨著陰冷的北風,吹進他們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一個激靈,隨后抬起頭。
一條巨大的銀黑巨蟒,盤旋在在副本領域的邊緣,正在朝他們緩慢地爬來。
其他人警惕地看著它。
這是一條張開嘴巴,就能輕而易舉地把他們都吞噬的巨蛇。
巨蟒在爬行的過程中,慢慢縮小,直至,變成了一個人形。藍辛骼穿著灰黑色的寬松長褲,白色的襯衫,打著裝飾領帶,穿著輕薄有型的外套,神態輕松地走在深淵的邊上。
他青春洋溢,步伐閑適。
縫隙人們縱使明白他并不是普通人,但是也產生了擔心他就此摔下深淵的想法。
“如果想要殺死我,就要徹底地使我死亡,不然的話……”藍辛骼朝他們打了一個響指,嘴巴上揚,露出了癲狂的笑容,“任何殺不死我的,都會使我更加……病態。”
話說到這里,他金色的眼睛越發明亮,散發出瘆人的光芒。
世界之蛇,確實用自己的方式,選出了最適合這個世界的主神。
縫隙人們看著那美麗如同開在深淵中的艷麗的花朵的笑容,大氣都不敢呼。
副本的領域就是主神的內心,不管眼前的人看起來再多姿多彩,腳下的漆黑才是他的內心。
在緊張的氛圍中,藍辛骼突然揉了揉眼睛。
“我稍微有點累了,這里就留給你們吧,如果要來找我,我在地獄的最底處等待你們。”
藍辛骼最后看了邊瑰一眼,右手放在胸前,優雅地稍稍欠身,頭也不回地跳進深淵里面去。
第129章 這個副本的本質 是玩弄人心
在現場的縫隙人共有十五人, 因為前所未見的景象,不少人趴在懸崖的邊上,研究這一種新的副本領域。
這是一個中空的領域, 下面環形領域一層又一層,彼此之間沒有隔閡。
有人發現了盲點:“這個副本這樣設置,就不需要一層層下去,完全可以順著外壁, 到底最底處。”
“哇, 這是真的。”另一個人發出了感慨聲, 往下望了好一會兒,隨后恨不得給旁邊的人一個棒槌,“你也不看看有多高,怎么直接下去?”
葉源他們下意識看向邊瑰。
雖然他們確實看不出這個地方的深度,但是邊瑰深淵之主的身體,想要下去,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我試試。”邊瑰感受到他們的期待, 直接走到懸崖邊,直接用觸手沿著墻壁飛快地鉆了下去。
大家都在屏息等著。
時間過去了很久,邊瑰的神情愣住, 隨后朝他們搖頭, 頗為無奈地說:“我的手伸到盡頭了, 但是還沒有到達底部。”
深淵之主的身體如果完全展開, 甚至可以碾壓一個城鎮, 連他都沒有辦法碰觸底部,證明這個洞口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深不可測。
邊瑰開始把觸手收回來。
回來的過程,不需要小心翼翼的試探,收回手的過程自然快了很多。
就在他快要把觸手完全收回的時候, 突然的,下面仿佛有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觸手。
邊瑰歪了歪腦袋,觸手反搭上去,不確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他異樣的表現過于明顯,許多人馬上就察覺到了問題,問他:“怎么了?你摸到了什么?”
“有人拽住了我。”邊瑰肯定道。
“你的小情人還搞這些浪漫?”曲烏棲挑眉,調侃道。
邊瑰發現這位管理員還挺幽默的,有時候真想一只觸手甩到他的臉上去。
“是別的東西。”邊瑰不得不直接說出自己的感受,打斷他的猜測。
“那還不甩掉?”曲烏棲繼續提議。
邊瑰的笑容固定在臉上,仿佛已經懶得和曲烏棲對話了,如果他能抽手的話,還會就這樣站著和他聊天嗎?
“有人幫我一把嗎?”邊瑰出聲問。
其他人沉默。
“再不幫忙,大家都要一起倒霉了。”邊瑰提醒他們,“那個怪物把我固定住,是為了想要確定我們的方位。”
大部分縫隙人聞言,最快的反應是四散逃開。
邊瑰露出看透世事炎涼的表情。
但是他們現在才跑,已經太晚了。
腳下的地板一陣震動,隨后,以邊瑰所在的方向為中心,一大片地板再一次凹陷,所有人都來不及逃開,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慘叫聲回蕩在空中,隨后完全消失。
邊瑰很想要在空中維護平衡,但是他剛用另一根觸手托住自己的身體,就發現自己的觸手又一次被黑暗中的一只手拽住,誓要將他拉下地獄。
在下降的過程中,有人翻身往下黑暗的深處,剛好看見一只金色的眼睛眨了一下。
一行人,齊齊落入副本領域。
當邊瑰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頭暈目眩,但是危機感仍舊讓他不顧一切地坐了起來,并且想要去拿出隨時藏在身上的武器。
他的口袋里空空如也,甚至衣服輕便得讓他感到陌生。
邊瑰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這才看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他被關在牢房里,穿著經典的黑白條紋犯人服裝。
還不等他理清楚頭緒,腦海里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這里是監獄扮演游戲】
【出現在這里的玩家將會隨機扮演犯人或者獄警的角色】
【獄警需要在工作時間,嚴格按照監獄規則管理犯人,一旦有工作失誤的地方,將會按照輕微到嚴重的程度扣分,分數歸0后,將會自動銷號】
【犯人需要扮演犯人的角色,無需承擔任何扣分懲罰】
【犯人只需要找到離開監獄的方式,并且脫逃就可以了】
【不論有沒有找到出口,獄警一個月后會有一次假期,將自動通過脫離副本】
【犯人如果沒有找到出口,一個月后,將會被困在副本里面,永遠承擔犯人的角色】
【希望您玩得愉快】
副本啟動了。
邊瑰的手握在牢房的欄桿前,連忙左右張望,想要確定自己這邊的人有多少。
突然,廣播里傳來了一陣鈴聲。
邊瑰下意識抬頭,追尋聲音的方向。
鈴聲在連續響了三次以后,就停了下來。
隨后,一陣金屬開門聲傳了進來。
“你們的時間只有五分鐘。”一道邊瑰無比熟悉的聲音傳來。
藍辛骼的聲音。
邊瑰雖然不解其意,但是他清楚副本的嚴酷,總而言之,先轉身爬起來,把隔壁一團亂的被子折好,將枕頭放在上面。
在他整理好后,隨著一個輸密碼的聲音,牢房的門傳來了“噠”一聲響,自動鎖打開了。
“出來。”藍辛骼的聲音繼續響起。
邊瑰清楚,這只是副本給予的演練。
他馬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同一時間,穿著獄警制服,戴著配套帽子的藍辛骼的臉從他的面前一走而過。
邊瑰的眼睛跟著移動過去。
被人用熾熱的眼神盯著,讓這位獄警迅速地察覺到,并且不愉快地停住腳步,慢慢轉過頭。
邊瑰不畏懼他有警告意味的眼神,仍舊在打量著他。
藍辛骼并沒有當場發作,他轉回頭,繼續往前走。
在他的后面,獄警的隊伍中,有黃初初、林清梧和周明恩,顯然,他們的身份就是獄警了。他們穿著比藍辛骼低一級的服裝,胸口掛著一個電子掛牌,大部分的牌子上都顯示著100的數字,偶爾也有70或者30,并不是完全相同。
藍辛骼帶著獄警隊伍,站在中央的地方,喊道:“全部人出來,站在門口。”
腳步聲響起,在牢房里的犯人都走了出來。
邊瑰迅速掃了一眼,發現并非所有的縫隙人都來到這個副本,而起除了縫隙人,還有很多npc。
“點名。”藍辛骼說道。
很快,從靠近門的地方的第一個犯人那邊馬上開始喊號碼:“1!”
“2!”
“3!”
統一的報號,讓縫隙人就算搞不清楚情況,也跟著喊了號碼。
最后,這里共有37個犯人。
“全員到齊。”獄警和藍辛骼匯報。
“你,你,你,4號、7號和13號犯人。”藍辛骼用手中的警棍,點著幾個人,“被子沒有折,出來。”
在場的縫隙人都清楚,這是在示范,獄警該如何懲罰犯人,而犯人平常又應該如何履行自己的職責。
被點到名的三個犯人立刻出列。
本來這樣就夠了。
藍辛骼沉默了一秒鐘,隨后手中的警棍指向邊瑰,毫無感情地說道:“17號,衣冠不整,出列。”
他是唯一一個被點名的縫隙人。
邊瑰站了出來。
“俯臥撐50個。”他不啰嗦,直接點名懲罰內容。
作為示范的npc自然不會說什么,直接蹲下去,馬上預備好動作。
這個需要解釋一下,不是邊瑰的動作太慢,而是那三個人的動作過于行云流水,仿佛早就經歷過成千上萬遍一樣。
“你加10個。”藍辛骼的手指指向邊瑰。
邊瑰嘆了一口氣,只能俯身下去做俯臥撐。
在做俯臥撐的過程中,其他三個犯人漸漸體力不支,有倒下去,然后慢慢重的。
“都加10個。”藍辛骼是嚴格又殘酷的獄警。
雖然邊瑰沒有倒下去,但是也跟著被加了數量。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繼續做下去。
邊瑰沒有表情,動作既沒有加快,也沒有減慢,穩穩當當地做完了70個俯臥撐。
藍辛骼微微笑著,然后移開了視線。
“以后早上起床的時候干脆利落一點,不要浪費時間。”藍辛骼說完,往門外走去,獄警分開,跟在他的前后維持秩序,把所有的犯人帶了出去。
他們下一站是食堂,獄警安排他們坐下。
早上的早餐很簡單,就是饅頭和稀粥。
這讓不少縫隙人默默流下被虐待的淚水。
他們這是真的過上監獄生活了。
吃完早飯后,獄警會帶他們去車間工作,縫隙人們的淚水掉得更快了:這是真的變成犯人了!
工作2個半小時后,有20分鐘的休息時間,犯人們可以隨意在一定區域內活動。
這一下,縫隙人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聚在一起了。
“這是怎么回事?”有人知道自己進入副本了,但是仍舊摸不著腦袋。
“我們在主神的強盛期闖入了他的世界,而起沒有這個世界的簽證。”邊瑰沒有想到還有人沒明白情況,“所以主神把我們拉入了副本世界,準備抹殺。”
這可是寫進縫隙人手冊里面的規則,不過不怪其他人還在云里霧里,實在是因為,沒有簽證還闖入強盛期的主神的世界,根本就沒有人會做這樣的蠢事。
“嘶。”那人終于反應過來了,并且恐懼地盯著在一旁休息的藍辛骼。
“那個有可能是主神創造出來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npc,未必是本人。”跟在曲烏棲旁邊的縫隙人協會工作人員也在犯人的隊伍里,他冷靜地告訴其他人,那個藍辛骼模樣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邊瑰看向他,好奇一件事情:“你一直喊著大人大人的那個人呢?”
“曲烏棲大人嗎?”工作人員苦惱地撓了撓頭,“不知道,他可能跑的比較快吧。”
畢竟曲烏棲工作日總是跑在下班的第一線,動作比普通人快,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的那個大人,說可以帶我們離開這個世界,是認真的嗎?”葉源問工作人員。
“當然了,因為我們協會規矩上的疏忽,才會導致你們這樣的境地,我們會負責任將你們帶走,后面再和這個世界的主神溝通,但是我們現在得先和曲烏棲大人匯合,才能離開。”工作人員因為沒有辦法聯系曲烏棲,現在茫然不知,“之前沒有做自我介紹,我是縫隙人協會的員工,我叫做阿兼。”
“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脫離這個副本,然后盡量和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見面。”葉源明白了。
“要離開這個副本,我們的任務是越獄。”邊瑰用最簡單的話語來解釋規則。
“這個還不簡單。”葉源自信不疑,“獄警到那邊,有我們的人,他們一個月后就能逃離,現幫助我們離開就可以了。”
聽到他如此樂觀的發言,邊瑰嘆了一口氣。
為什么在他為自己的愛情哀痛欲絕的時候,要在他的身邊放置這樣讓人費心思的笨蛋。
“副本的設置和主神的性格息息相關,知道小寶貝最擅長什么嗎?”邊瑰越說越累。
話落音,突然的,一個犯人毫無預兆地從他們的旁邊跑過,沖出了大門。
守在門口的獄警沒有及時攔下他,隨后他胸口掛著30的數字銘牌瞬間被清空,變成了0。
瞬間,一陣電流從銘牌上出現,把獄警電得倒在地板上,渾身抽搐。他痛苦不已,整張臉扭曲在一起,想要嚎叫求救,但是過度的痛苦讓他沒有辦法發出除了呻/吟外的聲音,最后,就這樣死去。
而跑出去的犯人,并沒有能順利地逃出去,因為外面還有一層獄警,那一邊的獄警將他攬住,隨后拖去懲罰了吧。
“現在你們明白了吧。”邊瑰嘆氣,“小藍骨頭最擅長的,就是心理操縱。”
這個副本里面,目前并沒有出現多么可怕的怪物。
但是如果分析規則,就會發現他們最大的對手,就是自己人。
獄警如果撐到一個月后,就可以離開,但是如果他們被發現違反了規則,尤其是故意放跑犯人,就會被扣分,到分數清零,獄警就會死亡。
犯人看似離死亡的威脅很遠,但是如果真的坐著不動,就會永遠本困在這個副本里面,時間久了以后,遲早會被抹殺意識,成為副本中真正的npc。
藍辛骼的副本,本質是玩弄人心。
邊瑰抬起手,摸了一下下巴。
他的小寶貝,確實過于優秀了。
“別露出這種自豪的表情,我們要完了,你搞清楚情況。”阿兼發現這里最不清醒的人就是他。
第130章 有點戀愛腦 拉你進小黑屋
休息時間差不多到了, 他們提前起身,想要回到原來的位置。邊瑰落在最后面,然后, 黃初初不著痕跡地朝他靠了過來。
“老大,祝云青和白燁不見了。”黃初初急切地和他匯報消息。
“應該是跟著小藍骨頭離開了,他們兩個人現在是這個世界罕有的擁有簽證的縫隙人。”邊瑰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羨慕不已。
黃初初從邊瑰的判斷中, 得知祝云青沒有事后, 松了一口氣, 然后關心起另外一個人:“林清梧現在狀況有點不好,因為諾厄爾消失了。”
邊瑰嘆了一口氣。
林清梧不是第一次出任務了,難道不懂其他世界的普通人,就像是副本里面的npc,和他們的關系,就是擦肩而過, 他們的生老病死, 對他們來說,是無法參與的人生。
但是邊瑰也知道,理智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并不代表就可以無動于衷。
想到這一點, 邊瑰和黃初初對視, 一時無言。
“不管怎么說, 在還是活下來最重要……”邊瑰正想要和她講些他們早已經熟爛于心的道理的時候, 一張臉插入到他們兩個人之間。
“你們在做什么?”藍辛骼冷冰冰地問道。
他身為這個副本的向導,是來觀察他們的表現,準備扣分或者給予懲罰的。
邊瑰稍稍抬手,給了黃初初一個眼神。
比起她扣分, 還是讓他被懲罰算了,獄警分數清零會死,但是對于他而言,做點俯臥撐什么的,可以說毫發無傷。
黃初初收到了邊瑰給予的暗示,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想要幫他一下,所以盡量溫和地說道:“沒有什么,剛才他們一群人說話太大聲了,我不太喜歡,所以過來警告他們安靜點。”
她把他的罪過,歸結于她的愛好。
“是嗎?”藍辛骼拖長音。
“他已經明白了。”黃初初和藍辛骼匯報,隨后對著邊瑰隨手,“回去吧。”
邊瑰想走。
“誒誒誒。”藍辛骼喊住他。
他一出聲,大部分人都看了過來。
藍辛骼注意到無數的視線,抽空轉過頭,對著看熱鬧的人群微微抬了一下下巴,面露不悅之色……
其他人立刻轉過頭,不再看過去,但是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我發現你,真的很喜歡惹事。”藍辛骼的語氣不愉快。
按照設定,他是整間監獄的負責人,這里的人如果鬧事,會影響他的前途的。
“警官~”邊瑰的語氣戲謔,“你好像把我當成了很壞的人。”
“你如果不森*晚*整*理是很壞的人,怎么會到這種地方。”藍辛骼不屑一顧,這里可是重監獄,只有犯大事的人才會進來。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和悲傷。”邊瑰若有所思,概括藍辛骼人生后半段遭遇的事情。
藍辛骼偏過頭,似乎因為他的發言,更加對他有偏見了。
“出去跑圈。”藍辛骼命令他,想要用最簡單的方法終止這一場鬧劇。
“是是是。”邊瑰認命地往外走。
藍辛骼拿起一根警棍,跟在他的后面。
工作的廠房外面,就是一個大大的操場,邊瑰認命地邁開腳步就跑。藍辛骼看著他不緩不慢的步伐,騎上放在一旁的電動車,慢悠悠地跟上去,監督他。
邊瑰沒有轉過頭,但是也能感知到跟在他后面的人就是藍辛骼。
他頓感心情翻天覆地。
今天這一天下來,但凡他的心臟有一點不好的癥狀,都早就病發死亡了。先是以為藍辛骼死了,而且自己還在他的身體里面。
再來被藍辛骼發現自己就是西蒙,藍辛骼對此一言不發,而且看上去根本就不想要理會他。對于邊瑰來說,無視比憤怒還要可怕。
然后就是現在了,他的心情算不上好,但是在副本里面,如果讓情緒影響判斷力,會死得很慘。他進入過數不清的副本,就從來沒有被一個副本優待過,
“知道我為什么要懲罰你嗎?”藍辛骼在后面幽幽地開口。
“因為我很鬧。”邊瑰覺得有點可惜,在這種類型的副本中,他更適合當獄警的角色,藍辛骼更扮演犯人會更加有趣。
“不,這是我找的借口,為了懲罰你。”藍辛骼也在現場,難道會不知道他吵鬧或者安靜嗎?
“警官~”邊瑰聽到他如此過分的話,卻沒有生氣,“我哪里得罪你了?”
“今早你在盯著我看。”藍辛骼說出原因。
“我沒有。”邊瑰否認,謊言渾然天成。
“你沒有?”藍辛骼譏諷地笑了。
“好吧,我有。”邊瑰承認了。
“為什么?”藍辛骼問完問題,陰森地補充道,“你的回答,將會決定你要繼續跑下去,還是可以早早回去。”
邊瑰聞言,跑著步,望著天空,最后誠心說道:“因為沒有見過那么好看的人。”
“哼。”藍辛骼笑了。
邊瑰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聽笑聲,沒有聽出一絲反感。
“你是第一天才認識我嗎?”按照設定,這一群犯人在監獄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所以早早就見過藍辛骼。
“警官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好看。”邊瑰回答。
“無聊。”
“你滿意我的回答嗎?我能回去了嗎?”邊瑰問他。
“不可以。”藍辛骼回答他。
邊瑰只能繼續跑了。
在拐彎的時候,邊瑰看著一臉嚴肅的藍辛骼開著電動車在后面晃晃悠悠的,覺得有點想笑。
“你以為是人都會喜歡你的花言巧語?”藍辛骼審問他。
“請問大人,為什么會這樣覺得?”邊瑰說,“我的缺點很多,大部分的人都不怎么喜歡我。”
“是嗎?”藍辛骼的語氣有點高興,“再給你一個機會,說出你的缺點,如果有趣的話,我就放過你。”
其實邊瑰真的不需要他放過自己,跑步比去做機械性的工作更適合他。
“說啊。”看他沉默,藍辛骼催促道。
邊瑰眨了一下眼睛,眼睫毛顫抖著,眼睛快速看了一眼跟在旁邊的藍辛骼,深有感觸說道:“我有點戀愛腦。”
現在想想,想要擄走一個世界的主神,簡直就是瘋狂的想法。但是他在今天之前,都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之所以今天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主要是被藍辛骼的反應嚇到了,他似乎迫不及待地掌握主神的力量。說的也是,跟無所不能的主神位置比起來,和他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很有吸引力。
他是很想要直接騎在藍辛骼的身上,非常丟臉又愚蠢地問上一句,我重要還是主神的力量重要?
不過感覺聽到答案后,大概只會自討苦吃,所以只能隨便想想了。
“戀愛腦的人是有面相的。”藍辛骼盯著邊瑰的后腦勺,“你看上去不是。”
“獄警大人看人不準。”邊瑰加快腳步,想要把他甩掉。
然而不管他跑再快,藍辛骼只需要一扭油門,就輕輕松松跟了上去。
邊瑰只能不去看他了。
“你眼睛歪了嗎?”藍辛骼說他,存心找茬。
“警官你不是不喜歡我看你嗎?”邊瑰反問。
藍辛骼不回答。
“警官,我有個問題。”邊瑰的動作慢下來。
藍辛骼在聽著他的話。
“如果我不跑了,你要怎么懲罰我?”邊瑰故意露出賤兮兮的笑容,看著他掛在一旁的警棍,“要用棍子打我嗎?”
藍辛骼聞言,咧開嘴巴笑了。他的笑容邪惡,奈何長相太純良。
“你太看不起我了。”言下之意,就是他要是想要懲罰邊瑰,有的是讓他比起被打,更加痛苦的手段。
“啊,我不想跑,但是也不想被打。”邊瑰想得很美,“警官你看看哪片草地方便,直接把我拖過去上了,然后就放我走吧。”
藍辛骼冷笑。
邊瑰覺得自己這樣調戲藍辛骼,就要挨揍了,意外的是,他身后的人依舊在努力開著不太流暢的電動車,但是并沒有攻擊自己。
在這樣詭異的氛圍里,邊瑰繼續跑步著,日頭猛烈。
“這個點了,廚師要準備做飯了。”藍辛骼看了一下時間。
邊瑰不知道自己能接什么話。
“你去幫忙吧。”藍辛骼說,“我要去忙了,沒有空看你這種無聊的人浪費時間跑步。”
邊瑰聞言,正想要掉頭就走。
“跑完這一圈。”藍辛骼喝住他。
邊瑰的腳步一轉,只能繼續往前。
藍辛骼本來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在邊瑰跑在跑道的中央的時候,直接加大油門,從他的旁邊駛過,把電動車停在了原來的位置。他揮手,喊來一個獄警,指了指邊瑰,似乎是在交代他的去向,隨后,就走也不回地走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很快的,當邊瑰跑過去的時候,那個獄警就讓他跟上去,把他帶到食堂,讓他在那里幫忙。
在食堂的工作是很輕松的,邊瑰最后幫忙搬菜出來后,就可以坐在那里休息了,并且因為他長得夠帥,還有人施舍他一瓶飲料。
在工廠工作完的犯人來到食堂,葉源坐在邊瑰的旁邊,開始懷疑一件事情:“那個藍辛骼真是只是按照他的形象做出來的npc,不是本人嗎?”
“你為什么要這樣懷疑?”邊瑰看向葉源。
“感覺他對你太好了。”葉源辛辛苦苦在工廠忙了半天,然后一進來,看到在舒服的室內喝飲料的邊瑰,覺得天塌了。
“你是胡說八道。”邊瑰試圖和他講道理,“你接任務到現在,什么時候看到主神不安心待在家里副本區域的最深處,反而是來普通的副本里面兼職當npc的。”
“不管是不是,你都有點危險。”阿兼坐在邊瑰的另一邊,故意開玩笑,“很怕他拉你進小黑屋。”
邊瑰吸著飲料,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