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只有得不到的才永遠會騷動
“——被攻破了?”
穿著執事裝、頭上還纏著一圈繃帶的銀發男人帶著夸張的笑容, 用仿佛詠嘆般的語調重復了一遍下屬說的話。
毫無機質的銀色瞳孔轉移到那人的布滿汗漬的臉上,伊萬·岡察洛夫的語氣極輕,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威懾感:
“主上大人留下來的程序… …你不會使用嗎?”
“還是說。”他的視線中緩慢的泛出寒意, 腳下的地板似乎悄無聲息的在莫名涌動, “你想要跟主上大人一樣——失蹤?”
原本還坐在屏幕前竭力跟對方搶奪『白鯨』控制權的男人瞬間冷汗淋漓,哪怕驚恐到連連搖頭也不敢松開鍵盤。
但凡在伊萬手下做過事的,誰不知道他是個過激首領廚?
就算平時完不成魔人布下任務的人都要受到非人的懲罰,更別說在魔人失蹤后的現在了。
如果『白鯨』最終沒有在橫濱墜落,他最終的后果可不僅僅是“失蹤”!
男人打了個寒顫,放在鍵盤上的手指顫顫巍巍的敲擊著,一下又一下, 被按壓的軸承聲像是敲在了他心臟的脈絡上, 屏幕上呈現的效果卻是徒勞無功。
“不、不行… …這個不行!”
他幾近崩潰,抱住腦袋聲音顫抖著回復伊萬:“對方很厲害,首領留下來的東西根本攻不破對方的防御!”
“是嗎?”伊萬·岡察洛夫手指輕輕一抬, 眼中寒光乍現, “攻不破,那你就去… …”
“——扣扣。”
突然出現的敲門聲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
伊萬的腳下瞬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尖銳石刺, 他的余光從松了一口氣的男人身上掃過, 微微勾起唇。
鋒利又尖銳的石刺隨著他動作從男人的身體里穿刺而過,遍灑一地的鮮血和殘肢都快速的被涌動的石塊吞噬掩埋掉。
他甚至連一絲視線都吝嗇投給這個已經毫無用處的下屬,目光牢牢的盯住了房門——
這里可是主上大人規劃中用了操控『白鯨』的地方,雖然主上的無故失蹤讓組織混亂了一陣,但他可沒有把這個地點告訴過第三個人。
那會是誰呢?
伊萬臉上詭異又夸張的笑容越來越大,因為切掉神經而常年愉悅快樂的情緒充斥整個大腦。
他輕聲哼唱著歌, 慢步走到門口。如果忽略掉他腳下隨著動作不斷涌動的石塊,這副畫面甚至可以搬上高雅演唱會的舞臺。
伊萬擰動門鎖, 原本不斷涌動的尖銳石刺瞬間隱藏在他的背后,只等著給門外的人致命又突然的一擊——
“是你?!”他罕見的露出略微吃驚的情緒。
門外的人臉上帶著跟魔人神似的笑容,微微皺起眉,發出輕聲的嘆息:“血腥味太重了。”
伊萬·岡察洛夫知道這人的身份,只帶著點警惕,問:“你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來人微微昂起頭,與他對上視線,不僅沒有回答問題,反而勾起唇,輕笑著反問:“需要幫助嗎?”
***
『白鯨』,控制室。
“哦呀,沒想到清枝小姐竟然還會這個。”
太宰的視線緊緊的追隨著二之夕清枝的動作,略微緊張的情緒讓他的語調更加夸張搞怪。
他完全沒料到會在『白鯨』的控制室遇見她,這里跟他之前預設的見面場景沒有一點沾邊的地方,甚至——
甚至太宰還沒能真正搞清楚自己真實的想法。
繼續欺騙?還是坦言?
他的目光甚至不敢在二之夕清枝的臉上停留,只是順著她在鍵盤上不斷躍動的指尖流連,短暫的覷一眼她的表情。
——平靜的不可思議。
太宰治的心臟里似乎有個秤砣,帶著它不停的往下墜。又長又密的睫毛遮住那雙近乎于黑色的瞳孔,也掩去了他眼中的所有情緒。
或許他可以… …
想到之前二之夕清枝對待他珍視又小心的態度,太宰治甚至有一瞬間想要沖動的坦白,坦白他的欺騙、坦白他對感情的謀劃、坦白… …
——但是不行。
即使只是想象了一遍這副畫面,太宰治就感覺自己的整顆心臟都被束縛的難以動彈,酸澀又痛苦的情緒不斷的從心底涌動,甚至像是有一把尖刀直沖沖的扎入他的心臟——
這種起源于欺騙的感情… …
果然還是會消逝吧。
他的心臟被無數紛雜又悲觀的思緒裹挾著,沉沉的浸泡在冷風和快要干涸的情感里。
“是清枝。”盯著屏幕敲完最后一行代碼的二之夕清枝糾正他,“你前幾天還叫我清枝呢。”
太宰治猛地抬眼,鳶色瞳孔在陡然投入的光線里變成近乎溫暖的焦糖色。
他頓了一下才改口:“… …清枝。”
相比起猶豫又糾結,對待感情脆弱又敏感的他,二之夕清枝反而大方了許多。
早就把太宰視作囊中之物的她一把就把他拉下來,擠擠挨挨的跟太宰坐在一起,表情張揚又得意,粉色的眸子里滿是璀璨星辰般的笑意:
“怎么樣?我很厲害吧?”
近在咫尺的吐息將太宰治所有的掙扎和退縮直接打破,讓他原本跳躍的思維徹底斷層,甚至連『白鯨』在上升都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
二之夕清枝的外表并不出色,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平淡。但當她燦如星辰的眸子轉過來,眼眸中倒映出他模樣的時候,太宰治實在無法不為她心動。
那樣專注、明亮、全心全意的眼神,被愛意浸染的眼睛像是無法抵抗的深水,將他拖入一個名為二之夕清枝的漩渦中。
太宰治像是被燙到一樣,倉促的轉開視線。
也就是這時,他才恍然發現『白鯨』的控制權已經被眼前這個少女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
“嗯,確實很厲害。”
他清了清喉嚨想要說些什么,但在她愈發明亮的眸子里只能說出這樣輕飄飄的贊美。
“欸?只有這樣嗎?”
二之夕清枝坐著沒動,但非常明確的表達了自己不滿足于此的想法。
她將太宰治的頭拉下來,對上他鳶色的眸子。
太宰治從未跟別人有過這樣親近的距離,纖長的睫毛甚至來不及遮擋住眼底的情緒。
于是二之夕清枝便明確的看清楚了他的慌亂和無措。
——果然還是那個小嬌嬌啊。
她嘆息著,將前幾日從資料中了解到的那個運籌帷幄的身影再次抹去,原本有些雜念的情感又再一次的濃烈起來。
——只要他沒有欺騙她、算計她,她又何必在乎他的真實性格呢?
畢竟,他也只是一個能夠讓她快樂的戀愛對象罷了。
而她,總是要回家的。
二之夕清枝眼底的深處劃過了一絲冷靜,又迅速被濃烈至極的情感淹沒,像是被酒意浸染的臉頰彌漫著殷紅迷離的色澤,完全是一副癡迷的模樣。
他的唇色很艷,像是凝聚了世間所有讓人失控的因子,將二之夕清枝的目光牢牢的抓住。
她向來是膽大又無所顧忌的。
她的手臂像是彎曲藤蔓一樣纏繞上太宰治的脖頸,想要像前幾次一樣再次強硬的吻上他。
但這次太宰治的動作比她要更快一步。
突如其來的吻像是狂風驟雨般,讓二之夕清枝措手不及,但只過了短暫的一秒,她就開始跟他爭奪起了主動權。
但她又怎能爭得過太宰呢?
不論技巧,單單只說感情,太宰動作里的情緒濃烈的像是剛釀成的烈酒,夾雜著他過往所有的掙扎和痛苦。
他吻的很用力,氣勢兇狠到猶如狂風過境,拋棄了一切猶豫和彷徨的思緒、拋棄了立場、過往、甚至是已經規劃好的未來… …
“——滴!警告!警告!系統被強制鎖定,將為您重新規劃行進線路。”
聽到控制室里突然響起的警報聲,完全沒有那么多雜亂心思、只一心享受的二之夕清枝果斷的一把推開了太宰治。
又要開始干活了!
她的心底不知是哀嚎還是愉悅的感嘆一聲,隨即將所有視線都投注到眼前的屏幕上。
二之夕清枝鼓起臉,看著被鎖定的系統,眼睛里瞬間燃起了熊熊的斗志:“讓我看看是誰打破了我的防御!”
被推開的太宰治愣了幾秒,才勉強接受了自己被冷落的事實。
他將自己俊秀的臉湊近她,一雙鳶色眸子試圖向她顯示出自己莫大的委屈。
二之夕清枝氣沖沖推開他的臉:“起開!別打擾我戰斗!”
太宰治:“… …”
果然就不該讓她這么輕易得到自己。
看吧,這才幾秒的功夫,她的態度簡直稱得上是天差地別。
他撐著臉,近乎憂郁的注視著她,目光里紛亂的情緒像是海浪般洶涌起伏,卻又小心的不讓它流露出來。
沉迷攻防戰的二之夕清枝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小九九,粉色的眸子亮的驚人,嘴里甚至還不停的在碎碎念:
“可惡!我可是師從大名鼎鼎的『貳』,才不會被你這種宵小給打敗的!啊混蛋——”
在交鋒中迅速敗下陣來的二之夕清枝氣急敗壞,視線一轉,終于將目光投注到太宰身上。
“聽說… …”她鼓著臉,眼睛卻亮晶晶的,像是在打著什么壞主意,“你們武裝偵探社跟政府有合作?”
太宰治有了極為不妙的預感,頓了一下,才問她:“怎么了?”
“當然是——”二之夕清枝糾纏似的抱著他的手臂,激動又果斷。
“拉他電閘!”
太宰治還以為是什么難題呢,繞了一圈原來是迫害坂口安吾。
他答應的也十分果斷,甚至雙眼放光、激動的表情跟二之夕清枝如出一轍。
電話的前奏聲“嘟嘟”的響起,太宰治甚至還有心情琢磨,全城斷電這回事到底能不能讓安吾君切腹謝罪?
電話被打通了——
太宰治帶著笑意出聲:“喂?親愛的安吾?”
第72章 “要試試殉情嗎?”
橫濱人的心理素質和適應能力向來是很強大的。僅短短幾個小時過去, 街道上就再也沒有了之前那樣一副恍如末日般的景象。
兩個人漫步在空曠的街道上,身后是剛剛沉入一艘巨大飛艇的橫濱海岸,被重物激起的白色浪花一層層的向外舒展, 像是在為兩人的又一次緊密合作奏響激昂的勝利曲。
二之夕清枝拽了拽身上已經完全被浸濕的衣服, 等到濕冷的衣物不再緊貼著身體才終于感覺好受了一些。
她被冷的輕吸了一口氣,眼前的視野卻陡然變成一片黑暗——
頭頂忽的掉下來一件干燥溫暖的衣服,蓋住她整個頭,甚至連視線都遮擋的完完全全。
等到二之夕清枝好不容易從長長的風衣里掙脫出來,走在旁邊的太宰治卻又漫不經心的吹起口哨,眼神左右亂飄,一副什么都沒干的樣子。
她的臉上迅速的漫上紅暈, 連耳朵都燙的發紅, 但是一雙粉色的眸子又熱烈又專注,里面流露出的情感幾乎是大膽到毫不掩飾。
只用眼角余光看她的太宰治身體一僵,隨即又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的移開眼睛——
原本被『白鯨』遮擋的如金輝般璀璨的陽光灑下來, 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視線,也讓他有了充足的緩沖理由。
“唔。”他頓在原地, 鳶色的眸子里罕見的充斥著近似于愉悅的神色, “看起來很舒服呢。”
二之夕清枝的臉上盡管滿是紅暈、一臉癡迷美色的表情,但基本的思考能力卻也是還在的。
她早就對小嬌嬌的習性有了深刻的了解,但他們也才剛剛從橫濱海里游出來,短時間內他就想要再入一次水… …
——也不知道小嬌嬌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
她把手伸進太宰治不知道從哪里順來的衣服里,輕輕的揉著自己近乎痙攣的肚子… …
馬甲二號的『武力0』特質又發揮作用了。
二之夕清枝滿不在乎的掐了一把疼痛的地方,直到皮肉被掐的烏青, 能夠以疼止疼時才松了一口氣。
嘛嘛,畢竟現在可是關鍵時刻, 可不能讓身體在這時候出了岔子呢。
當然,小嬌嬌也不能生病。二之夕清枝在心里補充道。
為了防止看起來嬌弱的太宰真的再跳進河里,二之夕清枝立馬做出了努力:“不是說要一起去找『貳』對峙的嗎?”
——『貳』?
刻意遺忘的東西又再次被提起,這讓太宰治的笑容甚至凝固了一秒。
該做出選擇了嗎?
他在內心發出輕輕的嘆息聲。
說到底,他這幾天的糾結和逃避… …不正是因為內心深處已經有了決斷嗎?
越來越明亮的陽光從太宰治纖長的睫毛上灑落,將陰影打在他俊秀又白皙的臉上,合著他突然靜謐下來的神色,一瞬間竟恍如被囚禁于此的神明。
他這兩年來堅持的、追逐的,不就是像織田作所說的走向光明正義的路上,卻又如幽靈般的復仇者嗎?
如今復仇的曙光近在咫尺,他要賭這個可能性嗎?
河水折射出璀璨的光線,激在石頭上飛濺而起的水珠似乎能夠映出人們內心深處真實的聲音。
鶴見川并不直通橫濱海。
但在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太宰治的錯覺,他竟然覺得剛剛的『白鯨』落海,也讓鶴見川的河水上漲了——
要不然此刻的河水為什么如此的湍急?
河水擊打在不知何時出現的攔路石上,飛濺的水珠甚至像一次次沉重的擊鼓聲,將他的靈魂都擊打的顫動起來。
“好啊。”他聽見自己這樣回答她。
悲哀像是潮水般層層疊疊的涌上來,密不透風的裹住他的身體,甚至要將他窒息在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情緒里。
——你看,感情真的很脆弱吧?
太宰治在心里輕輕的對自己說。
那支曾因情感而失控的箭矢到底是只有一端鋒利,想要將它取出來,也只需要把箭尖從逐漸愈合的心臟中拔出來… …只需要悄悄的。
這有這樣,受傷的才只會是自己。
太宰治的睫毛輕輕眨了幾下,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一下就擊中了二之夕清枝喜愛小嬌嬌的心臟。
她粉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癡迷的望過來,眼里是毫不掩飾的熾熱情感。
二之夕清枝知道自己的優點是什么。
雖然馬甲二號的美貌值屬性固定在谷底,但她的眼睛卻能如星辰般璀璨,準確又堅定的表露自己的情感。
“要走嗎?”二之夕清枝緊緊的盯著他,雀躍和興奮的情緒自然而然地表露在眼睛里。
太宰治有點茫然——
他當然知道二之夕清枝的喜歡,但… …
即使是這樣,她也很開心嗎?
即使是跟最好最信任的朋友對峙,即使不清楚他的目的,即使要面對至少一方的背叛,她也能夠露出笑容?
他的視線幾乎是一寸寸的在她臉上流轉,卻依然沒看出除了開心雀躍之外的情緒來。
二之夕清枝的眸子里仿佛盛滿了愛的粉色海洋、眨眼間竟比漫天的星辰還要耀眼,真誠、倔強、還夾雜著明目張膽的愛意。
透過她澄靜的眼眸,他看到一個近乎凝固的世界,一個甚至在淺淺微笑著的自己。
——她的愛… …竟是這樣的堅定。
太宰治覺得自己的心臟都開始了顫抖。
也許… …
也許他也可以呢?
這種稀少而又珍貴的熾熱情感到底是浸入了他的骨骸。
要嘗試一次嗎?
燦爛的陽光投注在河面上,又被河水反射到太宰治的眼底,一時間竟讓人覺得他的眸子里含著某種異樣又洶涌的情緒。
二之夕清枝一直注視著他,但這一瞬間,她卻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別開視線,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
太宰治突然停駐在河邊。
他帶著笑意,鳶色的眸子在光線折射下流露出焦糖般的溫暖光芒,第一次毫不掩飾的直勾勾凝望著她。
太宰治向她伸出手——
“要來試試嗎?”
“什么?”二之夕清枝有些呆愣,但還不忘先把手塞進他伸出的手里。
他笑了一下:“當然是殉情。”
殉情?
二之夕清枝還沒反應過來,太宰治就輕笑著松開她的手,往后縱身一躍。
短暫的時間在此刻被拉的漫長起來,二之夕清枝甚至感覺自己能清楚的看見他被風吹起的發絲,看見他臉上落滿被濺起的水珠,看見他如同黑夜般安靜卻又期盼的眸子… …
他的眼睛氤氳著她看不懂的霧氣,又重重的砸落河底,直到她再也看不真切。
太宰治沒有改變動作,他直勾勾的望著她,直到伸出的手落進河里,眼睛被河水充斥著,再也看不清楚外面的一切。
湍急的水流穿過他伸開的指縫,從他沒有屏息的五官里溜進去,流進被冰冷河水充斥的內臟。
熟悉的窒息感漸漸侵襲他的感官,往日里黑暗的河底在這一刻甚至也不能夠忍受了。
她害怕了嗎?
太宰治的手掌抽搐了一下,漸漸握緊… …
“撲通——”
原本就不多的小魚這次被徹底的驚嚇游走,一雙手堅定又不容置疑的握住他,將他緊握的拳頭掰開,與他十指交握。
一雙飽含著激烈情緒的眸子倒映著陽光,帶著略微驚慌的表情游過來,惡狠狠的吻住他。
細密的泡泡從兩人的唇齒間溢出,也給太宰治帶來了充足的氧氣。
他伸出的手得到了回應,在河底輕輕的擁住她,緩慢而又堅定的回吻。
二之夕清枝的眼睛霎那間亮的驚人,映著波光粼粼的河水,一瞬間瀲滟的甚至讓太宰治屏住了呼吸。
唔,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河底的陽光呢。
太宰治笑了起來。
或許,他也可以在見過『貳』之后坦誠公布?
***
“你失敗了。”
伊萬·岡察洛夫手里握著槍支,對準屏幕前少女的腦袋,夸張的笑容一如既往,語調輕柔緩慢,仿佛情人般的低喃:
“你有什么遺言?嗯?”
少女坐著輪椅,被困在屏幕與男人的槍支之間,即使此刻的生命受到威脅,也依然噙著悠然自得的笑意。
她用手指抵住槍管,笑著往外推了推,等到讓出足夠的空間后又伸了個懶腰:“這可不怪我,誰叫你們沒有發電機呢?”
“說到底,是你們這些廢物壞了我的任務才對啊。”
輪椅的扶手瞬間變形成機械手臂,霎那間將伊萬手里的槍支奪走,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你的任務?”
伊萬·岡察洛夫只漫不經心的睨了一眼對準他的槍口,就重新盯住了她:“你說,這是你的任務?”
他瞇起眼,表情十分平靜,但腳底原本隱藏起來的石刺卻狂躁了起來,似乎是想要給這個大言不慚的少女一點顏色瞧瞧。
這次主上大人煽動北美組合Guild入侵橫濱,知情人可就只有他和主上兩個人,連他也只是從旁輔助。
要不是主上大人無故失蹤,他也根本不會越權參與這次任務——
但這個曾經戲耍過主上大人的『貳』竟然敢說這是她的任務?
伊萬·岡察洛夫手指輕輕動了一下,腳下的地板突然冒出層層疊疊的石塊,尖銳的石刺也瞬間拔地而起。
“砰!”
機械手臂舉起的槍支被扣動扳機,一發像是籠罩著光暈的子彈飛射而過,瞬間將伊萬用異能形成的石刺擊成湮粉。
這怪異的景象甚至讓切掉神經的伊萬都詫異不已。
“別動哦。”
『貳』像是撫摸著寵物一樣摸了摸重新變得乖巧的機械手臂。
她的笑容里滿是勝券在握的意味:“我可是從小西那里得知了克制你的辦法哦。”
伊萬怔在原地:“… …主上大人?”
“沒錯哦。”『貳』露出跟費奧多爾神似的笑容,“從現在起——”
“我,就是『死屋之鼠』代理首領,全權掌管這里的一切任務。”
第73章 他不容拒絕
“你?”
伊萬驚異出聲, “不可能!主上不可能讓你代管『死屋之鼠』!”
“沒什么不可能的。”
『貳』微微一笑,輕蔑的眼神斜睨他一眼:“畢竟,你們這些廢物可遠遠沒有我更適合。”
伊萬·岡察洛夫并沒有生氣。
他夸張的笑容像是要把嘴撕裂, 唇角瘋狂的向上揚起, 狂笑的聲音像是直接從氣管里沖出來:
“你?!”
伊萬只是輕飄飄的掃了一眼她坐著的輪椅,即使不再多說什么也能讓人明白他的輕視。
『貳』低著頭,垂下的發絲將她的眼睛遮擋的嚴嚴實實,只能看到她笑容越來越大的嘴角——
“原來你在意的是這一點啊。”
這種表情… …
這種形似于主上的姿態… …
常年戰斗帶給伊萬的直覺讓他的身體都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
如果不是掌管情緒的神經被切除,此時此刻,他一定會忍不住流露出恐懼的情緒。
但——
“哈哈哈哈哈!”伊萬瘋狂的笑了起來。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貳』,他興奮的舔了舔唇角。
“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實力吧!”
異能發動時散發的光包裹著他的全身, 腳下的地面驟然間皸裂開, 無數縱橫的石刺拔地而起,將這片人跡罕至的地方幾乎圍成了牢籠。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整個人也被突然出現的高臺升起來, 遠遠的跟『貳』隔開, 只有無數像是先鋒像是牢籠似的石壁包圍著她。
風漸漸大了起來,甚至將他銀色的發絲都吹到了臉上。
伊萬站在高高的石臺之上, 俯視著被圍困在石壁里, 面對層出不窮尖銳石刺的『貳』,甚至還悠閑的整理了一下衣著:
她雖然從主上那里得到了克制他異能的辦法沒錯,但她也只是個殘疾,就算是有機械的幫助,難道還能同時消滅掉從全方位多角度的攻擊嗎?
而她只要漏掉一次… …
伊萬看了看自己白到發亮的衣服,拿出手機, 發了個消息給部下。
作為曾經戲弄過主上大人,卻又在后來加入了他們的成員, 他還是不介意讓別人來給她收個尸的。
“嗚啊,你這家伙,竟然連這種事情都不愿意為我做啊!”
伊萬猛地抬頭,卻見『貳』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在他身后,正伸著腦袋看他的手機內容——
再一回頭,地面上那層被他堆疊起來的石墻依然紋絲不動,整個陷阱完好無損,但卻獨獨少了最應該對付的那個人!
她是怎么做到的?!
——當然是開掛啦!
二之夕清枝還在那邊跟著小嬌嬌一起“隨波逐流”,這邊的『貳』當然得是個臨時馬甲號。
直接叉掉原來的臨時號,在伊萬的后面再建一個小號不是輕輕松松嗎?
『貳』搖搖頭,朝著他笑著嘆息:“原本還想溫柔一點呢。”
伊萬·岡察洛夫頓感不妙,但還沒等他再做出什么動作反擊,承載著『貳』的機械手臂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劑針管的藥液注入了他的手臂里。
“這、這是… …什么?”
他痛苦的捂住纏滿繃帶的大腦,眼前眩暈的感覺讓他都分不出精力去維持腳下的石臺,甚至還要『貳』輪椅上的機械手臂幫助兩人穩定身形。
久違的濃烈情感像是潮水般涌來,悲傷、痛苦、酸澀恐懼狂躁等等早就因為切除神經而被排除掉的情緒又重新裹著他,像是潮濕的泥沙涌入口鼻,連太陽穴都在突突的疼。
“怎么、會!”
伊萬咬著牙,夾雜著恐懼的驚叫出聲:“我感知痛苦的神經已經被主上大人切除了!”
『貳』只笑著反問他:“你難道還不了解小西嗎?”
“或者… …”她輕柔的將他因為痛苦而汗濕的發絲捋到耳后,“你認為他會對你例外?”
伊萬當然了解。
因此,他也不得不承認,主上確實是這種會留有無數種留后手的首領。
同樣的,清清楚楚掌握這些后手的『貳』,也理所應當的是主上指定的人。
——畢竟,他無所不能。
銀發男人既痛苦無力的半跪在地上,頭上的繃帶甚至有殷紅的血漬滲出。『貳』高高在上的坐在輪椅上,俯視著他:
“你現在明白了嗎?”
伊萬·岡察洛夫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忍痛行禮:“… …首領。”
地面上所有因為異能而暴動的巖石重新歸于平靜,只留下空蕩蕩的屋頂躥著風,屋內的擺設被雜亂的扔了一地。
『貳』又給他注入了解藥,隨著藥劑的效果漸漸褪去,瘋狂夸張的笑容又再次回到了伊萬的臉上。
他忍不住問出聲:“主上大人還有什么吩咐嗎?”
“吩咐?”
『貳』收斂了笑容:“我想你還記得前幾天小西跟我一起進入『橫濱倒影』的事情吧?”
伊萬當然記得。
主上大人跟著她一起進入『橫濱倒影』里,但當倒影世界破碎之后,卻只有『貳』一個人出現。
如果不是她又找過來用這些東西證明了自己,等到組合Guild事件過后,他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貳』!
二之夕清枝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面對這種既忠誠又好用的手下,她能怎么解釋呢?
——當然是告訴他真相啦!
『貳』義正言辭:“那天晚上,小西被早有準備的魔法少女困在了『橫濱倒影』里,而我在他的幫助下才冒死逃出來… …”
她滿意的看著這個過激陀廚被自己刺激的成功狂躁,這才給這段離奇曲折的故事做了個結尾:
“所以,『死屋之鼠』現在的宗旨就是——”
伊萬殺氣亂飛:“殺了她!”
——這人真的沒前途了。
『貳』為他可惜的搖搖頭。
如果他在代指『魔法少女』的“她”前面加個“無與倫比聰明絕頂世界第一… …”前綴的話,她說不準還能讓剛剛那個人給他收個全尸。
但現在嘛… …
嘿嘿。
系統:【… …】
離譜,真他媽的離譜。
它才不愿意承認自己竟然跟這樣的家伙有關系。
聽見二之夕清枝在腦海里不停的叉腰狂笑,系統忍不住了:【你還記得二號馬甲的人設嗎?】
嗯?系統提這個干什么?二號的屬性歸根結底不就是『高智商』跟『身殘志堅』嗎?那有什么記不住的?
【不。】系統咬牙,【還有二號自帶的單純傲嬌臭屁自戀容易惱羞成怒… …】
【——打住打住!】二之夕清枝這下確實是惱羞成怒了,【哪有那樣!我明明是世界第一的魔法少女才是!】
系統悄聲吐槽:【… …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魔法少女。】
眼看二之夕清枝馬上就要再給它一份禁言套餐,系統只能瞬間消音,將話題拉回正軌:
【你確定『貳』這樣的表現不會給馬甲二號的形象造成什么影響嗎?】
剛剛『貳』那樣一副小人得志,陰險到一朝上位就迫不及待想要干掉上一任部下的樣子也太明目張膽了,難道就不怕之后掉馬,直接影響二號的主線任務?
被迫“陰險”的二之夕清枝可不知道系統又在心里逼逼叨的詆毀她。
她大手一揮,表現的滿不在乎:【那又怎么樣?】
她一心二用,一邊套著『貳』的殼子,給這個唯一見過她真面目的伊萬下達詳細的任務指令。
另一邊,則是在心底輕聲告訴它:【反正他也活不到我暴露的那一天。】
***
“… …唔。”
渾身濕漉漉的太宰治半抱著已經脫力的二之夕清枝上岸,將她平放在河邊的草地上。
二之夕清枝在他的幫助下吐出堵在氣管里的積水,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呼~”
“沒想到你竟然能干出這種事情。”她笑著調侃了一句。
雖然她是知道小嬌嬌愛入水沒錯啦,但是這樣說著說著突然就憂郁到要殉情也有點太夸張了吧?
要不是她跟太宰是心有靈犀的真愛,換個人來說不定還接不住這個呢!
二之夕清枝頗有些自豪的想著。
太宰治沒有回答她。
被正午陽光折射出絢麗色彩的水珠從他的睫毛上滴落,順著他骨骼分明的下巴滑下去,最終都匯聚到地面上那一小攤的水里。
他看著二之夕清枝變得慘白的臉色,手指似乎還殘留著他之前懷抱著她的觸感——
太宰治是個熟知人體的大師。
所以,只是通過著短短時間的接觸,他就能毫不猶豫的斷定出,少女的手臂被河水沖的骨折了。
——他真的有這么魅力嗎?
他抿了一下唇,在少女的驚呼聲中將她骨折的手臂一拉一扭,重新歸回原位。
“你的身體還沒恢復。”
太宰治不用思考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手下的骨骼脆弱到似乎輕輕一捏就能折斷,手臂也纖細的不成樣子,對比之前『魔法少女』在倒影空間里大殺四方的模樣,任誰都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二之夕清枝面對他越來越幽深的目光,不僅避而不談,反而還笑嘻嘻的說:“這個游戲很有趣。”
——有趣?
太宰治啞然。
如果他說… …
他真的想跟她一起殉情,就此死去呢?
那時候她還會是這樣心滿意足的笑著說“有趣”嗎?
“走吧,我們一起去找『貳』!”
二之夕清枝躺在地上緩了一陣,等到身體變得冰涼,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后,才笑嘻嘻的拽著“不會主動”小嬌嬌的手。
太宰治的手早就開始回溫,這會兒一接觸到她冷的像塊石頭的肌膚,下意識的就把她的手攥住。
他回過神,將快要溢出身體的陰暗黑泥情緒重新壓回去。
恐慌和激動兩種相反的情緒不停的在他的腦海里撕扯,像是對他過去隱瞞的懲罰。纖長的睫毛遮蓋住逐漸變得幽深的瞳孔,將他復雜激烈的情緒一一收斂。
很快。
等到這次找到『貳』的蹤跡,他就可以袒露真相、袒露真正的自己。
——至于她會不會接受?
沒有關系。
作為她追逐他這么久的代價——
他不容拒絕。
第74章 看我追宰上位一百零八式!
先前就規劃好的決裂大戰馬上就要上演, 二之夕清枝幾乎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上一秒才見他點頭,下一秒就興沖沖的拉著他的手準備出發。
“… …先換身衣服吧。”
太宰治有點無奈。
“無奈”這種情緒可是很少出現在他身上的——
畢竟從前都是他讓自己的搭檔們變得無語。
他輕輕捏了捏剛剛才被他接上的骨骼, 不忘加一句:“然后再檢查一下。”
——換什么衣服檢查什么呀!
二之夕清枝想說什么都別干了, 只要人活著過去就行。但是她才對上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立馬偃旗息鼓,尬笑著附和:“啊對、對對。”
——有點頭痛。
太宰治扶額,他深切的覺得,能有現在這種情況的發生,絕對就是國木田等人的怨念集合體給他形成的現世報。
“怎么了?是被凍的頭疼嗎?”二之夕清枝見他揉按太陽穴,忙不迭的關切問道。
沒錯!就應該這樣做!這可是體現她認真負責細心靠譜… …是個絕佳交往對象的好時機啊!
(系統:… …果然。)
太宰治看著眼前這個越湊越近, 甚至又開始蔓延著紅暈的臉, 只能笑著伸手把她推開一點:
“暫時禁止哦。”
暫時禁止?!
二之夕清枝眼睛一亮,當下就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他潛在的意思——
那豈不是說他們馬上就可以… …嘿嘿嘿~
面對這種完全抵抗不能的誘惑,她立馬對之前百般抗拒的事情表示了妥協。
不就是耽誤一會兒時間, 讓那邊的臨時馬甲多維持一會兒嘛!二之夕清枝在心底跟系統擺擺手, 表示她完全不在乎那一星半點的積分。
自從上一次在『倒影空間』里上演了盛大的舞臺秀,她現在的積分可是能富裕到給給三個馬甲一人換上十八個對象!
當然, 也要給二號苦追許久才快到手的小嬌嬌一點面子… …
嗯, 就封他做二號的大老婆吧!
系統呸她:【腦子里的水還沒倒干凈?光說積分有什么用,你現在摸摸你兜里還有一分錢嗎?!】
【那不重要。】二之夕清枝被打斷了白日夢也不生氣,臉不紅心不跳的擺手,【我有預感,我的真實身份一定是某國的公主。】
系統冷漠:【那你看我陽不陽光?開不開朗?】
這年頭,連說實話都要被懟, 唉。
二之夕清枝裝模做樣的嘆了口氣,她就覺得自己實際上超級有錢好嗎?這還不讓人說了?
“——我沒錢了。”
面對讓她找個服裝店直接買身衣服換上的小嬌嬌, 二之夕清枝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吃軟飯。
她把自己空蕩蕩、連一個硬幣都沒有的口袋翻出來給他看,暗搓搓的興奮起來——
唔,這可是她之前學過的《秘技:追妻上位一百零八式》里的終極奧秘:吃軟飯大法!
只不過秘籍里面教授的是鳳凰男上位將對象家產吞吃殆盡并且鳩占鵲巢換上自己名字,她覺得不行,給秘籍改了改——
摸清小嬌嬌的家產情況,從身到心從里到外將他牢牢抓在手里不好嗎?
說不準到時候還能憑借著這一點讓小嬌嬌羞恥的任由她嘿嘿嘿呢!
系統簡直無力吐槽了:【你這看的什么亂七八糟該拉去焚掉的書啊!】
二之夕清枝充耳不聞,只捧著臉,亮晶晶的眼睛十分期待的看著他。
被注視著的太宰治也覺得非常稀奇——
從“太宰治”這個名字出道以來,他還從沒有遇到過別人買東西讓他來付賬單的情況呢。
雖然他也很想試一下,但… …
太宰治回憶了一下自己早就拿去買繃帶衣的工資卡,只能默默的掏出最近兩天頻繁動用的『野男人の至尊黑卡』——
誰叫小矮子的密碼那么好猜呢?
既然用都用了,那當然是要買個大件啊。從來不知道“到此為止”幾個字怎么寫的太宰治在給兩人買完衣服之后,又在隔壁的高級捕撈隊里直接下了個大單——
“還記得剛剛掉進海里的那艘飛船長什么樣子吧?”他豪氣的一刷卡,“不管多少錢,給我撈出來!”
正好清枝挺喜歡『白鯨』,撈上來之后還能直接作為他之后的道歉禮物。
刷“野男人”的卡,給自己未來女朋友買禮物的太宰治非常瀟灑,拽著二之夕清枝走的時候還不忘隨手把黑卡扔給老板:“隨便刷!別客氣!”
反正小矮子現在也在勤勤懇懇老老實實的加班中,這點時間足夠他們把這張黑卡刷爆!
(勤懇老實愛加班的中原中也:… …艸)
雖然想象很豐滿,但現實的實際情況卻不容二之夕清枝再繼續下去——
她還是有點理智的。
嗯,在面對主線任務和小嬌嬌上面。
【拿他給你的布局鋪路。】系統吐槽道,【那你對他可是“真愛”啊。】
【你在胡說什么啊。】二之夕清枝用了一種跟萬年單身熊孩子說話的語氣,帶著點炫耀似的得意。
【我明明就是很喜歡太宰才會邀請他做唯一見證人的!這可是我布置了很長很長時間的大——決裂戲劇!】
系統:呵呵。
這確實是實話嘛。二之夕清枝心想。
不管怎么說,她還是得讓貳掌管了『死屋之鼠』的消息泄露出來。
要不然怎么才能讓其他人知道兩人站在對立面上?
為了剩下那點主線進度,二之夕清枝也算是煞費了苦心。
不過……
這也是一舉兩得嘛!完全可以借此撩小嬌嬌啊!
唉,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能看破她劇本的人啊。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二之夕清枝頗為自戀的想到。
系統:……
艸,果然之前不該直說她自戀的,現在連裝都不裝了!
“——就是這里啦!”
二之夕清枝拽著太宰治的胳膊,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磚紅色建筑。
她朝著小嬌嬌眨了眨眼,靈動狡黠的笑意躍然而出。
二之夕清枝原本還想著最近轉了性子的小嬌嬌說不定會同樣回笑,甚至是“相視一笑”。
但太宰治卻出乎意料的皺起眉:“這里……”
“這里怎么了?”二之夕清枝心里一咯噔,有了不太妙的預感。
這里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在小西的資料庫里扒拉出來的最合適最隱蔽最不引人注目還沒有痕跡的地方了!
不會吧,難道這也能……
“這是魔人的安全屋。”太宰治下一秒說的話立馬打破了她的幻想。
“魔人的安全屋?!”竟然真的被發現了!
二之夕清枝不僅嘴上驚叫出聲,就連心里的驚訝也不遑多讓。
待在家里“被迫養傷”的這幾天,她可是把小西的情報網都翻了一個遍,『死屋之鼠』更是重點關照了。
雖然說這是她專門挑選的『貳』與『魔法少女』決裂之地,是早就準備暴露的地方。
但戲劇的帷幕還沒拉開呢,這樣直接爆出結局未免也太作弊了吧?
系統幸災樂禍:【唉,剛剛不知道是誰說人生寂寞如雪,再也找不到能看破她劇本的人呢?】
呸,懟懟精滾開。
二之夕清枝完全不搭理它,只是自己又跑了神,心不在焉的暗自苦惱著——
“難道……”小嬌嬌真的厲害到這種程度?
她之前可是欺騙了整個橫濱!
等價代換之后豈不是說,太宰是橫濱最厲害的那幾個人之一?
想起之前調查出來的結果——太宰在武裝偵探社里用智謀破案破的嘎嘎飛起……
難道說她還是小看小嬌嬌了?
咳咳,應該不會吧?
畢竟,她雖然討厭怪力男喜歡高智商,但也不能這么高啊。
萬一戀愛之后撞劇本了怎么辦?
二之夕清枝想著想著,默默在心底又加上一句:
還容易喪失家庭帝位啊。
系統:……帝位?什么帝位?花癡帝嗎?
而且——
【你個只看臉就一見鐘情的家伙還在乎起地位來了?之前不是追的很起勁嗎?】
二之夕清枝清了清喉嚨,試圖用深奧的話術來為自己狡辯:【你不懂,這是@#¥%@!人格的形成,基于%&*¥#@的原理,所以我們比較喜歡弱勢一點點男人。】
系統:【……不要以為你手動亂碼就能假裝的很高大上,你現在套的可不是一號馬甲。】
二之夕清枝可疑的挪開目光。
“——你想的沒錯。”沉默許久的太宰治突然出聲。
什么想的沒錯?想的什么沒錯?小嬌嬌實際上是個隱藏身份扮豬吃老虎滿級號重回新手村的大佬?
系統嫌棄臉:要不要想象的這么真情實感?
這家伙看不出一點遺憾不說,現在完全就是一副激動搓手馬上要餓虎撲食的地步啊!
但讓二之夕清枝隱隱激動的話馬上就有了下一句——
“『貳』有很大可能性就是前幾天晚上算計『倒影空間』的幕后之人。”太宰治沉下臉,目光卻擔憂的看向她。
不準備再隱藏自己真實面孔的太宰治直說了:“這里是我幾年前無意間發現的安全屋,魔人也因此廢棄掉,但沒想到『貳』竟然住在這里。”
果然是燈下黑嗎?他的眸色暗沉下來。
哦豁,失算了。
沒想到小西竟然還留著已經暴露的安全屋,甚至里面還準備的這么充分齊整,連各種最新型的設備和器具都配備了。
這換成誰能知道這里被廢棄了啊?
不過這也是她信息收集不全的緣故。二之夕清枝拍拍胸口安慰自己,好在不是小嬌嬌突變肌肉兄貴。
【按照常理來說太宰治的體型是不可能突變肌肉兄貴的。】系統又冒出來好心科普,【除非是變成《魔法少女·俺》】
二之夕清枝只想象了一下,就渾身打了個激靈。
噫——
還是看漂亮小嬌嬌洗洗眼吧。
正在星星眼按耐自己爪子的二之夕清枝對上他暗含擔憂的視線,這才想起來『貳』還是自己唯一的摯友。
差點接不上戲的二之夕清枝直接閉上眼,硬生生擠出一滴淚,整個人都沉靜下來:“我要聽她親口解釋。”
太宰治握上她的手:“好,我陪你。”
第75章 你們單身狗不懂(搖頭)
雖然開局不利, 但是二之夕清枝還是□□的決定完成提前規劃好的計劃。
畢竟戀愛得談,小嬌嬌得做、哦不,是得愛, 二號馬甲的主線任務也得完成啊!
【完成主線之后呢?】系統突兀的問她, 【二號的任務完成之后呢?你還會跟太宰治在一起嗎?】
二之夕清枝云淡風輕的說:【得過且過嘛。】
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反正又沒說完成任務之后二號必須得撕卡。
【那要是三個馬甲都完成主線,你也找回你之前的記憶和身份了呢?】
如果事實如此殘酷,那就只能……
【只能什么?】不知怎么的系統甚至有些迫切的追問道。
二之夕清枝一攤手:【那就只能封他個大老婆當當啦。】
系統:……
它有點忍不住了:【難道你就不想用真實身份跟太宰治再續前緣?】
非常敏銳的二之夕清枝瞅它:【嗯?看來你是知道點什么啊。】
系統心虛的連聲否決:【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豁,破案了,系統就是知道點什么。
不過現在并不是追問的好時機, 二之夕清枝很快就放過了它, 用焦慮又憔悴的表情帶著太宰踏進了『貳』的地盤。
“我等你很久了。”
熟悉的背影就直勾勾的坐在正對門的地方,門戶大開,明顯是早就知道他們要來。
——但她是怎么知道的?
太宰治的心頭浮上疑問。
他們今天的到訪完全是心血來潮, 只是碰巧遇到、碰巧想起這個之前的約定。
畢竟連他都無法準確預料到什么時候才能解決掉組合帶來的危機。
但看『貳』這副等待許久的模樣……
難道說她現在竟然能把橫濱的動向掌握到猶如神助的地步!
(二之夕·神·清枝:別慌, 這都是小場面。)
『貳』老神在在的坐在輪椅上,背對著門口的兩人, 汗涔涔的手卻放在前面噼里啪啦的跟新到手的伊萬發消息:
【快來XXX的樓頂接我, 記得開直升機!】
確定『貳』已經把后路安排好,二之夕清枝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擋在她前面的太宰,大步沖上前,甚至連聲音都在顫抖:“我需要一個解釋。”
好耶!成功擋住視線!
“解釋?”
『貳』趁機將手機收起來,按下扶手上的按鈕。
經過改造的輪椅緩慢的轉過來, 太宰治也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了那張讓他夜不能寐的臉。
——她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哦對,她現在不再偽裝成一個瞎子了。
不過……輪椅?
想到mimic事件中她連瞎子都偽裝的那么成功, 甚至連他都能騙過去……
太宰治挑了挑眉,對『貳』是不是真的殘疾持保留意見。
『貳』剛想說些什么,就跟挑眉對著她笑的太宰治對上了視線——
嗚哇!小嬌嬌這是怎么回事!
她嚇了一跳,連快到嘴邊的臺詞都停滯了。
看看這殺氣騰騰的笑,嘖嘖,小嬌嬌這表情管理不太行嘛。
就算是為了她大號出氣,也不能這么明目張膽吧?
二之夕清枝嘴上傲嬌,心里卻開心的快要冒泡泡。
但她這頓了一下的表現卻讓太宰治真正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樣驚訝……不就正是證明她認出自己了嗎?
『貳』也沒有想到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魔法少女』會超出她預料的把自己也帶來吧?
“你以為你能夠算計一切嗎?”太宰治冷聲道。
mimic事件中已經讓她渾水摸魚,現在他不僅僅要為織田作報仇,更不會允許她再傷害到二之夕清枝!
『貳』一臉茫然:什么鬼?
這怎么跟劇本不一樣啊?太宰不就只是個看客兼見證人嗎?
這家伙怎么現在看著像是自己殺了他好朋友一樣?
二之夕·早就跟事故親歷者織田作道過歉并得到了原諒·早就忘了·清枝如是想到。
她套著『貳』的殼子跟他對視了一眼,就將視線重新挪回到大號上。
嘿,以前竟然還沒發現,變身魔法少女之后竟然變得這么亮眼!這難道就是正方加成的buff光環?
她在這邊走神的胡思亂想,太宰治卻因為那雙冷漠的眸子而渾身一震——
那雙眼睛……
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在織田作死后更是將那天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在腦海里過了不止一遍。
『貳』為什么變化這么大?
曾經在刑訊室里的她雖然心機狠毒的算計了他,但說話間看起來天真爛漫、活力十足,甚至還有閑心跟他胡攪蠻纏。
但是現在的貳看起來完全像是魔人第二。
——又是偽裝?
他冷的快要掉渣的視線從『貳』那雙仿佛只能看見二之夕清枝的眸子中略過,心里突然一動:“你……”
“太宰。”二之夕清枝突兀的打斷他。
她表情倔強,像是不聽到對方解釋就不會妥協:“我要聽她說。”
二之夕清枝表面上堅強的忍著淚,眸子里的水光在燈光照射下一閃一閃的。
但她內心世界里卻土撥鼠尖叫式的捧著臉:【啊啊啊系統你看見了嗎?你看小嬌嬌多喜歡我欸,竟然為我跟貳剛到這種程度!】
太宰以前都超冷靜的!
系統:……
它忍不住了:【既然喜歡你還手動打斷?】這家伙轉性子了?會體貼它這個不自戀屬性正常的系統了?
【我也不想啦。】二之夕清枝捧著臉。
【但是不打斷的話,我劇本就要浪費了!】
這種都已經排練好的戲劇可是禁止搶戲的哦!
『貳』無視掉旁邊站著的工具人太宰,跟她面對著面。
她微笑著輕輕嘆息:“你太天真了,清枝。”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為什么不相信呢?”
二之夕清枝立即怒吼:“我才不會輕易相信!”
突然的爆發之后,她眼角含著的淚珠也終于掉落了下來,似乎在喃喃自語:
“我從魔法世界掉落到橫濱,是你一直陪伴著我認知這個世界……”
“你就像是另一個我,如果連你都想要害我,又何必等到現在?!”
“你是這樣想的嗎?”『貳』近乎憊懶的打了個哈欠,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確實,這種早就在心里演練了上千次的劇本,只要太宰不突然給自己加戲,她早就駕輕就熟了。
“嗡嗡。”被藏起來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嗯?伊萬終于到了?
『貳』立刻打起了精神,開始說退場詞。
“不過是待價而沽而已。”她的目光很冷靜,就連太宰都看不出任何情緒。
直升機的旋翼撕裂空氣,振動出轟隆隆的聲音。
太宰治的眼神瞬間一凝,趁著兩人對話,不著痕跡的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定位器和竊聽器滾到『貳』的腳下。
這是他專門為了今天而定制的小玩具,定時更新定時維護,在身上放了兩年的時間,就是為了像今天這樣——
追蹤……直至絞殺。
“我真的已經玩夠這種好朋友的游戲了。”
『貳』按動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手中的遙控器。霎時間,這間原本就在頂層的房頂裂開一道足夠一人通行的大洞。
一道鋼筋似的繩索被從直升機上扔了下來,通過大洞,一直垂落到她的腳下。
『貳』輕聲笑了一下,輪椅的扶手隨著她的動作變化成機械手臂,抓住了垂落的繩索。
“既然已經得到我想要的東西,那我就不再奉陪了哦。”
直升機拽著『貳』緩緩上升,甚至快到太宰還沒有做出警戒的姿勢。
“清枝!”這是『貳』最后一次這樣叫她,“逃吧。”
她從呼嘯的風中扔下一句話:“不然……你就將死在我的手中!”
“盡管來吧!我是不會逃的!”二之夕清枝用盡最后的力氣,倔強的向她宣誓,“我將會撕碎你們的一切陰謀!就像是我曾經做的那樣!”
在這一瞬間,二之夕清枝像是從未認清過這個少女,這個被她一直以來視為摯友的『貳』。
雖然『貳』是否是『倒影空間』事件的幕后黑手還有待考證,但毫無疑問的是,她已經站在了『死屋之鼠』的那一方。
盡管這場見面無厘頭到太宰都表述不清楚——
既然已經決定要決裂,為什么不趁這個機會殺死他們呢?
難道真的是所謂的朋友嗎?
太宰治嗤笑一聲。
這絕不可能。
那個曾參與到mimic事件中、害死無辜之人的『貳』怎么可能會真的交朋友?還是清枝這種完全正義的一方?
——一定是有陰謀!
太宰治看向屋頂的眸光沉沉,眼中似乎醞釀著無盡的風暴。
有陰謀又怎樣?
他這么多年找不到『貳』的蹤跡,正是因為她砍掉了之前所有的枝椏龜縮一角。
而現在——
只要她不再甘于平靜,想要攪動風雨……
那最終被刮起的風還不一定會吹到哪里、又吹倒誰呢。
***
橫濱。
武裝偵探社。
“混蛋太宰!你又要翹班!”
國木田久違的怒吼聲驚起了窗臺上的一排飛鳥。
這群因為前些日子的平靜而“慕名而來”的小鳥們一時不察,被嚇的四處亂飛,半空中都是它們掉下來亂飛的羽毛。
“啊呀啊呀,不要那么生氣嘛國木田君。”一個熟悉又俏皮的聲線再次響起。
“我前幾天可是干完了整整半年的工作量哦。”太宰治站在門口整了整衣服,嬉笑道。
“你這個混蛋!那只是區區幾天的工作量!”國木田又吼他。
“不要那么較真嘛,國木田君。”太宰治擺擺手,“畢竟我半年的時間也就只干幾天而已啦!”
國木田捏緊拳頭:“你還好意思說!”
“稍微體諒一下戀愛人士吧。”太宰治狀似親昵的拍拍他的肩膀。
“畢竟……”
“我可是馬上就有家室的人啊。”
第76章 “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在太宰治暗搓搓準備發力的同一時間, 坐在輪椅上的二之夕清枝卻把所有知情人士都湊到了一起。
條野采菊、織田作老父親、以及家養寵物小老虎跟她面對面圍成一圈,各個都是正襟危坐的模樣。
二之夕清枝清了清喉嚨,肅著臉給幾人打了個預防針:“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大秘密!”
老父親立馬啪啪鼓掌, 一臉的期待。
向來被針對排斥擔心他搶走大家長注意力的中島敦一聽這話, 還以為自己已經打入了二之夕清枝核心家人圈,沒兩秒鐘就激動的快要流淚。
而條野用自己超凡的五感掃了一圈又一圈,確定沒有小白臉在場之后笑的很是開心:“什么秘密?”
二之夕清枝神神秘秘的使喚小老虎:“你快去把燈關上!”
還處于感動亢奮狀態的中島敦“嗯”了一聲,就屁顛屁顛的跑去把燈關掉。
現在雖然還是白天,但背陰的時間段加上被放下的厚厚窗簾還是讓室內變得一片漆黑。
“噔噔噔噔!”
二之夕清枝立馬花費積分捏了個『貳』出來——
“這是……”感受到兩個相同氣息和心跳聲的條野率先出聲,“為什么有兩個你?”
“啪。”
二之夕清枝打開手電筒,在幾人驚詫的目光中對準了旁邊突然出現的小號。
“哼哼, 你們都不知道吧。”她雙手叉腰, 露出得意至極的笑,“我可是學會了影分身之術!”
織田作十分配合的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原來如此!”
而條野采菊在沒有小白臉插手的時候也是很寵溺她的,當下就立刻贊賞她:“真的很厲害呢。”
看著二之夕清枝被吹的快要飄起來, 并且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的中島敦——
雖然他也很想贊同了, 但是拜托你把手上的《O影忍者》先藏一藏好吧!
攤開的頁面里還畫著鳴人在學多重影分身之術的畫面啊喂!
“……”
另外,他旁邊的這兩個人未免也太……咳, 還是不說了。
中島敦一言難盡的看著她手上的漫畫, 表示他太難了。
“敦君。”二之夕清枝又嘩嘩的翻了下手上的漫畫,重新看向他的目光激動又鄭重,“果然你才是我的心靈之友!”
“——只有你看出了我的本質!”
輪椅“唰”的瞬間移動過來,二之夕清枝一把攥住他的手,飽含熱淚:
“沒錯!其實這就是我的替身使者!”
中島敦:……
救命。
他是真的不想轉行吐槽役啊!
“咳咳。”條野拽開兩人拉在一起的手,強調, “還是說正事吧。”
“那好吧。”二之夕清枝遺憾的松開手,開始解釋她與她的恩怨情仇。
“……總之,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以后我就要開小號忍辱負重臥薪嘗膽委曲求全釜底抽薪卸磨殺驢……”
她用了好幾個成語一口氣的描述了一遍,最后才吭吭哧哧的在幾人催促的目光中下了個結論:
“反正以后你們聽到關于『貳』的壞消息都不要太激動哦。”
“壞消息?”條野準確的抓住了盲點,“哪方面的?”
“就是……”
二之夕清枝轉了轉眼珠,想要現場給他編一段。
條野按住她的頭,微笑:“不能撒謊喲。”
“哎呀!”
二之夕清枝從鼻子里重重的哼氣,扭了幾下都沒能從他的手下逃脫。
她屈服了:“好嘛,我說!”
“嗯嗯,快說吧。”條野勉勉強強的敷衍她一下。
二之夕清枝扭扭捏捏:“我就準備搞一個反目成仇的劇本而已啦……”
織田作:“反目成仇?”
“就是讓『貳』加入『死屋之鼠』,打著跟『魔法少女』對立的旗號……”
“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啊。”條野采菊捏了捏拳頭,幾乎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上去給她腦子里的水打空。
織田作同樣也很不贊同,但他身為老父親,還是有一點理智在的。
他試圖弄清楚二之夕清枝這樣做的原因 :“那你為什么非要加入『死屋之鼠』呢?”
二之夕清枝一臉英雄就義時的表情,義正言辭:“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好疼!”
她捂著被敲的腦門,嗚嗚嗚的開始假哭:“織田作不愛我了……”
“咳咳,好好說話。”條野采菊試圖兇她。
二之夕清枝從寬大的指縫中露出一只眼睛,瞅了他一眼,又換了個攻擊人選:“嗚嗚嗚條野也不愛我了……”
條野臉紅了。
艸,算了。
但即使二之夕清枝能把從沒見過她這副模樣的條野搞定,身經百戰的織田作老父親也堅決不松口:
“清枝?”
他語氣淡淡的,卻讓二之夕清枝立馬正襟危坐,乖乖的應答:
“之前不是才把小西搞走嗎?我就想著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倒霉蛋被他關注著……”
她被兩道來自不同方向的眼刀飛了一下,才遺憾的停下越來越興奮的訴說,直接說了結論:
“總之,我發現小西背地里還有另外一個神秘的組織,他們在搞一個很大很大的計劃!”
條野懂了她的話外音,但他恨鐵不成鋼:“這又跟你有什么關系啊?”
“做橫濱倒影的救世主還不夠,現在要做所有人的救世主嗎?”他怒極反笑。
“——你又想做一個無名英雄?”
“不要這么說嘛,條野。”二之夕清枝滿不在乎的說,“我又不像你一樣在乎民眾的贊美和崇拜,我只要完成這件事就好啦。”
畢竟,那些東西可沒有實打實的積分和主線進度好啊。
她大義凜然的說完這句話,還偷偷的看了一眼系統面板上又突然出現的三行文字——
【日常任務:在織田作之助面前鞏固基礎人設(已完成)】
【日常任務:……條野采菊……】
【日常任務:……中島敦……】
你看,積分現在不就重回9000了嗎?
看著中島敦感動的雙眼含淚,條野和老父親相對無言的模樣,二之夕清枝揮了揮袖,深藏功與名。
唉,世界上再也沒有像她這樣能一箭三雕的聰明人了。
***
“你有想要去的地方嗎?”太宰治笑意吟吟的問她。
自從他決定突破自我,并在偵探社里宣布了這個好消息之后,太宰治出門約會的穿著就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今天他穿的就是一身既青春又清秀的學生風,目的就是讓他看起來能跟魔法少女般配一點(與謝野語)。
——它們由以為能夠擺脫他而高興瘋了的國木田出錢贊助、看熱鬧的與謝野醫生傾情代購而來。
雖說這些人都是以一種看熱鬧的心態來折騰太宰治,但以太宰最終還是穿了的結果來看,這身被選出來的衣服絕不算糟糕。
畢竟,從沒見過他這種風格的二之夕清枝在見面的第一時間都看傻了眼。
——嬌、嬌……花啊!
看看這含羞帶怯(誤)、欲語還休(大誤)的眼神!
二之夕清枝這下能好不知羞恥的承認自己是個“花”癡了。
畢竟,誰不想辣手摧“花”呢?
她滿臉都是可疑的紅暈,眼神一下又一下的往太宰治的身上瞄。
要不是她還想循序漸進,做一個長期的花匠,說不準下一秒就直接把嬌花拖去嘿嘿嘿了。
二之夕清枝在心底遺憾的吸溜口水。
她敢肯定,要是她真的敢把小嬌嬌拖去One night stand,他們說不準真的沒以后了。
“都可以啦,只要是跟你在一起!”二之夕清枝揚起燦爛活潑的笑容,毫不掩飾的打了個直球。
太宰治沒被她的話鎮住,只是笑了笑。
橫濱的災難才剛剛過去,不出意外的話,這段時間那些反派們都不會再有精力搞事情——畢竟他曾經也算是黑夜掌控者的一部分。
趁著這段平靜的時光,他準備以真正的自己重新認識魔法少女——
“要去看看我的工作嗎?”他眨了眨逐漸幽深的眸子,邀請道。
作為涉入我世界的第一步。
“當然!我很樂意!”
……
“他真的很厲害的!”二之夕清枝鼓著臉振聲,雙手都伸出來胡亂比劃著,試圖跟走在自己旁邊的老父親證明這一點。
“就像是能看透人心!能預知未來!”
“真的嗎?”一直以來都是作為她最重要家人的織田作之助有點醋了。
這個戀愛對象難道還想要用這種幼稚又神似小男孩的手段來搶走女朋友的注意力嗎?
他才不相信這種人很厲害!
但作為光明與正義的魔法少女又怎么會騙人呢?
所以——
“應該是異能力的作用吧。”織田作之助在她背后給她推著輪椅,語氣平淡。
“才不是啦!”
二之夕清枝連連搖頭,像是在跟老父親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樣得意:“他的異能力是消除異能哦!”
“消除異能?”織田作感到有一絲絲熟悉。
——不會吧?
太宰像是會談戀愛的人嗎?
而且還是被清枝稱作“可愛”“想○哭”的“小嬌嬌”?
織田作之助腦海里浮現出那個披著長長的黑西裝、滿臉都是這個世界很無趣、手上沾滿鮮血的少年。
——應、應該不會吧?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一瞬,然后懷著詭異的心情問出口:“他叫什么名字?”
二之夕清枝捧著臉:“太宰,他叫太宰治。”
織田作:……!
他面容復雜,不知怎么的想起他跟清枝初遇時脫口而出的那句“我偷太宰的錢養你吧”。
現在好了,自己賺錢養了好幾年的女兒真的要被太宰偷走去養了……
哦不對,腦回路神奇的織田作又迅速改口,太宰才不會用自己的錢。
織田作好不容易才拽回亂飛的思緒,又繃不住的重復了一遍:“你確定跟你談戀愛的那個人叫太宰治?”
“小嬌嬌”什么的跟太宰治的差別也太大了吧?
難道說太宰為了他臨死時的那句話直接改變這么大?
這也不是他想要的“正確的那一方”啊?
“也不算在談戀愛啦。”二之夕清枝一邊臉紅一邊解釋,“他還沒有答應我的告白呢。”
不過……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二之夕清枝看著老父親幾乎快要停滯的表情,追問道。
織田作·神經大條到完全忘了要跟太宰治解釋自己還活著·之助猶豫了一下:“沒什么。”
看著還一臉擔心的二之夕清枝,他沉默了一瞬,還是艱難的開口:“加油。”
或許……讓太宰直接以女婿的身份來見他也不錯?
織田作摸了摸自己的胡渣,再次真情實感鼓勵她:“一定要加油哦。”
“當然!”二之夕清枝斗志滿滿。
“明天我就再去告白!”
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第77章 “讓我親你一口”“不,讓我來”
“嗚啊, 果然偵探社還是離不開嚴謹可靠的國木田君啊!”
太宰治吹了一聲口哨,看著用鐵線槍勾到犯人,然后踩著墻壁飛躍人群成功抓住他的國木田獨步。
“很厲害呢, 國木田君。”他海豹鼓掌, 還裝作殷切的叮囑他,“但是要注意身體哦,你跑這么快對胃部健康很有害啊。”
跟了他兩天什么也沒做,只加深了癡漢屬性的二之夕清枝狠狠點頭,重復道:“沒錯沒錯。”
“閉嘴!”
國木田按住還在掙扎的逃犯,惡狠狠的瞪他:“我整天只看見你就有夠胃疼的了!”
眼見偏心眼的二之夕清枝忿忿不平的想要反駁他,想起之前亂步先生謊言論的國木田又立即吼他:“你這個混蛋難道還想騙人嗎?!快點給我滾吧!”
“嗚啊, 沒想到現在國木田君竟然不相信我。”太宰治故意倒在二之夕清枝的肩膀上, 發出可疑的嗚嗚聲。
二之夕清枝眼睛一亮:!!!
這是在哭嗎在哭嗎?!
她的臉迅速的紅透了,甚至按照國木田的視角,還能看見她的頭頂噗嗤噗嗤的往外冒著熱氣, 整個人都一副蒸熟了的樣子。
“喂!”國木田皺著眉叫她, “你不會相信這個混蛋了吧?”
二之夕清枝被巨大的沖擊力震在原地,被國木田連叫了幾聲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來, 呆愣愣的說:
“你竟然把太宰欺負哭了… …”
懵逼的國木田:?
“——我都還沒有呢!”二之夕清枝鼓著臉忿忿不平, “明明這件事是我提前預定好的!”
逐漸抬起身的太宰治:… …
滿臉驚恐的國木田:… …
艸,這樣太惡心了。
只是想象了一下混蛋繃帶狂真的嗚嗚哭著流淚,國木田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原本被牢牢按在地上的犯人感受到空隙,直接從懷里摸出來一把槍,只是電光火石間便把槍口對準了在他看來最弱的繃帶男——
“砰!”
二之夕·真身嬌體弱·清枝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印象里的小嬌嬌就十分輕松的躲開子彈。
因為身處鬧市, 為了避免飛出的子彈對群眾造成傷害,他甚至還順手拿走了國木田的鐵線槍, 準確無誤的直接擊碎了它。
“太… …欸?”二之夕清枝徹底傻眼。
——怎么回事啊這?
你說說這科學嗎?
她瘋狂的在腦子里對著系統戳戳戳:【不是說好了是個武力廢的小嬌嬌嗎?不是老是被國木田痛擊的嗎?怎么能做出這種超神操作?!】
二之夕清枝捧著臉尖叫:【我都做不到!】
系統:【… …你這個號本來就做不到。】
但是說完,它還是勉強安慰了一下看似崩潰的二之夕清枝:【沒事,小嬌嬌只不過是槍法好一點罷了,完全比不過其他人。】
系統甚至還給她舉了個例子:【你看啊,之前那個港口mafia的小矮子不是就能把他吊起來打嗎?】
… …有道理。
曾經確實看到過這一幕的二之夕清枝捏著下巴想到。
看著她還在沉思,系統趁熱打鐵的慫恿她:【你不是要表白嗎?正好問問他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
【我才不要問!】二之夕清枝頭晃的跟撥浪鼓一樣,【那樣太不尊重人了!】
聽到這話,系統甚至還有點羞愧——同樣是■■,它怎么能這么不尊重人呢?
【——我要親自去試試!】
… …??!!!
系統手里的瓜都震驚掉了:【你說什么?你要干什么?】
二之夕清枝滿不在乎的重復了一遍:【試試他到底是不是身嬌體軟啊?】
說完,她甚至在心底鄙視了系統的大驚小怪,邁著步子走向剛剛大展身手之后就沉默躲在一邊的太宰治:“太宰!”
太宰治原本還在踩著犯人握著槍支的手,咬著牙暗恨自己武力值的暴露,這會兒聽見二之夕清枝的喊聲,整個人都瞬間又明亮了起來:“清枝?”
看著二之夕清枝蹦蹦跳跳的向他走過來,他腳下不著痕跡的用力,笑著踩斷了犯人的手骨,在他痛苦的呻吟中緩步向前:“怎么了?”
然后——
他就被突然襲擊的二之夕清枝推倒了。
躺在地上一臉茫然的太宰治:?
系統捂著眼吱呀亂叫:【不行不行不行!你們不能這么做!這樣是不對的!】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啊?】證實了自己猜想的二之夕清枝拍拍屁股,從太宰治身上爬起來站好。
【我就是想要驗證一下他到底是不是身嬌體軟而已啊。】
感受到系統甚至想要把自己鎖到小黑屋里,她茫然的情緒瞬間轉變。
二之夕清枝捏著拳頭,試圖威懾它:【說!你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竟然還想要躲到小黑屋里?】
系統:… …
艸,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啊?
【你認真的?】它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是認真的?】
【當然啊!】二之夕清枝覺得它很奇怪。
系統被她理所當然的語氣嚇了一跳,甚至喃喃自語出聲:【怎么搞的?我們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
二之夕清枝直接忽略掉它這種亂七八糟完全聽不明白的鬼話,因為——
躺在地上的太宰治又重新把她拉回去了!
二之夕清枝趴在青年的胸口,臉又“騰”的紅了起來:“你… …你干什么呀?”
系統:yue——
它驚恐的語氣都變了:【你tm的剛剛可不是這種語氣!】
“啪。”
二之夕清枝又給它關進了小黑屋。
系統是真的不對勁!
明明都說了要表白要表白,結果在這種關鍵時刻竟然還出來打岔!關它個一天,哼!
她微微仰頭,試圖從這種從未體驗過的角度再觀賞一遍小嬌嬌的美貌——
嗯?怎么飛起來了?
二之夕清枝一臉懵逼的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太宰治,“咔咔”機械般的扭頭回看:國木田。
國木田獨步黑著臉,一手抓著被堵上嘴的犯人,一手把二之夕清枝從太宰治身上抓起來,咬著牙低聲道:
“混蛋太宰!”
“你不嫌丟人嗎?!”這里可是鬧市!
太宰治滿不在乎的站起來,從暴怒的搭檔手里救下二之夕清枝,隨即就在國木田氣勢洶洶的逼視中乖乖接過犯人。
當然,他向來沒有老實的時候。
順從的太宰治大步走在前面,甚至直接把犯人的外套扒下來,廢物再利用把他捆起來驅趕:“一定要聽話喲,犯人君。”
他笑了起來,眼底滿是深淵一般的色彩:“不然,我就不能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呢。”
畢竟,國木田君可是個誠實、嚴謹、又看不慣別人誤入歧途的人啊。
… …
“國木田君想要跟我說什么呢?”雖然情商不高但智商還是很在線的二之夕清枝同樣也明白國木田趕走太宰治的用意。
無非就是想要勸退吧?
畢竟那么好的小嬌嬌誰不喜歡呢?
二之夕清枝發出深深的嘆息聲:“果然太宰連自己的搭檔都迷住了嗎?”
“被迷住”的國木田:!
“請不要那么說!!”他驚恐極了,連連擺手拒絕,“我才不是那樣的人!”
二之夕清枝朝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哈哈一笑:“我只是開個玩笑啦!沒想到國木田君竟然真的很容易就相信別人欸。”
… …該死的太宰治。
被連番戲弄的國木田渾身無力,只能吐出這樣的話。
但是無力過后,心中秉持的信念還是讓他決定將被默認的事實說出口:“你真的認定太宰了嗎?”
國木田摸著口袋里那枚熟悉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放進來的竊聽器,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你認清真實的他了嗎?”
“當然。”
二之夕清枝在原地站定,直勾勾的看著他,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
國木田跟她對視:“… …你還要說什么?”
“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太宰了吧?”二之夕清枝問道。
國木田:艸。
他為自己感到絕望。
片刻過后,國木田扶著額頭,滿臉痛苦的再次否決:“不可能,我不是,我沒有。”
“嗤——”二之夕清枝又笑出聲來,“欸?太宰說的對,國木田君真的好玩兒哎。”
國木田:… …所以你們獨自約會這么多天都在討論怎么玩兒我?
算了。
這下才明白自己才是完全沒認清楚『魔法少女』的國木田自暴自棄,決定再也不問她任何問題——
畢竟這家伙看起來確實跟混蛋太宰是一丘之貉!
“你知道我跟太宰第一次任務過后我對他的評價嗎?”國木田剛提出這個問題就迅速的接上答案,力圖做到不留她說話間隙的自問自答。
“巨大災難。”他說,“就好比愿魔、惡鬼與窮神的合體。①”
“但是后來,我才發現,他只是個對人性迷茫的青年,他聰明絕頂、是偵探社的另一條支柱,但他同樣追尋著無法逾越的死亡鴻溝。”
國木田捏著竊聽器,短促的笑了一下,朝她擠眼:“或許有朝一日,我們還能看見他與眾不同的另一面——就比如說撒嬌?”
二之夕清枝的眼睛騰一下就亮了。
“當然。”國木田伸出手,仗著自己優越的身高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們并不是在勸退你,也不是警告什么的。”
“我所講述的,只是我看到的一部分。”他往前輕輕推了二之夕清枝一把,“因為——”
“你將自己去認知全部的他。”
“去吧,世界第一的『魔法少女』。”國木田笑她,“讓我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當然是最后那一步啊!
二之夕清枝腦子里滿是那張漂亮到不像話的臉,只是被輕輕推一下,就立馬莽了上去——
“我現在可以吻你嗎?太宰?”
早就聽了全程的太宰治微微一笑:“不。”
“為什么啊?!”
看著逐漸變得沮喪的少女,他輕笑著勾起她的臉:“因為——”
“這句話該我來說。”
第78章 暴露
這個難得由太宰治主動的吻最終還是被二之夕清枝搶走了主動權。
二之夕清枝得意的笑意完全止不住, 一下又一下的湊過來親他,動作間仿佛是一個正在偷藏食物的小松鼠。
太宰治的唇瓣冰涼,唇色跟他這個人一樣, 色彩艷的一下就能抓住二之夕清枝的注意力。
國木田早就不知道抓著犯人跑到哪里去了。
二之夕清枝在這個細密綿長的吻結束后, 才恍惚的發現這個事實。
她眨了眨被生理性淚水沾濕的睫毛,問他:“雖然現在好像不是時候,但——”
“國木田說你有話要告訴我?”
“他是這么說的嗎?”太宰治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飄移,刻在骨子里對情感的退縮和膽怯似乎又開始發揮了作用。
璀璨的光線在他鳶色的眸子里流轉,映出能讓人溺死在其中的絢麗之景。
二之夕清枝從未以這么近的距離看過這幾乎能夠迷倒她的景色,她直接伸手捧著太宰治的臉,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
說實話, 她并不在乎太宰要說的話, 也不在乎他是否隱瞞了一些東西。
只要他沒有阻礙二號馬甲的主線任務,就憑借他這張臉,她也完全不介意上演一場現實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當然, 要在二號完成任務之后。
二之夕清枝盯著他的眼睛, 放任自己沉迷于這難得的美色之中。
太宰治跟她真誠的眼睛對視不過兩秒,就放棄了堅持——
他被吻到殷紅的嘴唇動了動:“… …我之前騙了你。”
“騙我什么了?”二之夕清枝盯著他像是蘊藏了世間所有光輝的眼眸, 心不在焉的問他。
——這又不是什么大事!
畢竟她在太宰治面前說過的謊言無數, 甚至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另一個身份,連自己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想起自己欺騙二之夕清枝的原因,太宰治似乎又再次回到了那個無能為力的夜晚,滿手的鮮血和逐漸消逝的生命像是一根尖銳又生銹的鐵釘,再次給他帶來難以言喻的痛苦。
太宰治閉了閉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恢復平靜。
他的手覆上二之夕清枝的, 將她捧著自己臉頰的手緩緩的握在手心里。
還沒等二之夕清枝心神蕩漾的就著手來回摩挲,太宰就扔下了一個她完全想不到的炸彈:
“『貳』也是我的仇人。”
她被這句話嚇的直接收回了手, 粉紅色的眼睛都瞪的溜圓——
“『貳』?你的仇人?!”
太宰治輕輕的“嗯”了一聲,開始講述自己是最開始是怎么靠近她,想要通過她找到『貳』的心路進程。
他的臉上難得出現這種帶有一絲緊張和忐忑的表情,加上他之前被二之夕清枝吻的微紅的眼角,一時間竟呈現出比脆弱又恍如神性般的光輝來。
但烏鴉嘴了的二之夕清枝此刻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心里嘩啦啦一陣盤算——
她怎么不記得自己有什么仇人啊?
二之夕清枝幾乎是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個結果來。
自從她在這個世界經受了一次開局暴擊之后,『貳』的行動就再也沒那么驚心動魄了,最多只是建個網站,宣傳一下『魔法少女』的光輝。
畢竟,港口mafia刑訊室可不是好玩的。
雖然她也想頂著個脆皮號浪一下,但二號馬甲的任務可是完完全全的守序善良,最多再加上個“中二少女”屬性,萬一她浪飛了導致掉馬,主線任務就再也別想完成了。
所以… …
系統控制的馬甲二號除了開局得罪了港口mafia和費奧多爾之外,還得罪過太宰?
神經大條的二之夕清枝完全沒把最初給了她一刀的“審訊人”跟太宰治聯系在一起。
而且準確來說,mimic事件結束后,她已經向自己得罪過的人——織田作本人道歉,并且也得到了原諒。
至于其他人?
——跟她有什么關系!
被動結仇的『貳』本人,二之夕清枝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追問道:“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沉浸在回憶中的太宰治眸色陰沉,只在牙間擠出一句話:“她是殺死我摯友的兇手。”
二之夕清枝:???
她根本就沒殺過人啊?
別說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宛如古代閨閣小姐在世的『貳』了,就算是常年在外面蹦跶、還搞出來所謂的『倒影空間』,在里面精分搞事情的『魔法少女』也沒干過這種事情啊?
——最多、最多也就是把之前那個澀澤龍彥搞到荒無人煙的西伯利亞平原罷了!
想到這里,還以為有什么誤會的二之夕清枝又沖洗抱住太宰治的胳膊,帶著擔憂的表情連勝追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抿著嘴,不發一言。
并不是他不想告訴她。
而是對他而言,織田作的死是他給自己設下的枷鎖,復仇這件事也只能由他來完成,與其他人無關。
否則,將這件事告知作為政府工作人員的坂口安吾豈不是更快?
太宰治將手放在她腦袋上按了按,試圖將話題歸回到最原始的時候:“你介意嗎?”
眼見再也追問不出來,二之夕清枝就熄滅了從他這里得到答案的想法。
她松開抱著太宰治胳膊的手,之前蠢蠢欲動、想要再次求交往的想法也瞬間被澆上了一盆冷水——
“讓我再想想。”二之夕清枝抿唇。
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得到迅速且確定的答案,太宰治的心臟一抽,不可抑制的悲觀想法像是潮水一般的涌來。
她猶豫了啊… …
太宰治鳶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看不真切的陰霾,眨眼間,將快要噴涌而出的復雜情緒盡數收斂。
他沒有再壓制內心悲切和退縮,輕輕的“嗯”的一聲,才說:“… …我等著你的答案。”
但是太宰猜測,也許… …
也許他等不到答案了。
——畢竟,二之夕清枝最討厭別人的欺騙了。
***
“織田作!織田作!”
二之夕清枝剛回到家,今日份的兩小時『魔法少女』套裝就失效了。
她一邊叫著老父親的名字,一邊還不忘揮手讓中島敦給她推輪椅。
身上套著粉色圍裙的織田作握著鍋鏟從廚房里走出來,茫然的問:“怎么了?”
二之夕清枝操控輪椅,“唰”的飛到織田作身邊,抱著他的腰哭訴:“我失戀了——”
織田作:“?”
“不是昨天才說要加油嗎?”他被這個消息一下給打蒙了,驚訝程度堪比幾年前得知mimic首領紀德異能力的時候。
他將這個家里唯一的鍋鏟遞給旁邊站著的中島敦,伸手抱著二之夕清枝的頭,輕輕的拍幾下:“太宰拒絕你了?”
聽見這種熟稔的語氣,二之夕清枝這下確定了:織田作老父親之前肯定認識太宰!
她將上午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將給織田作聽,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我才沒有殺死他的摯友呢!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他!”
“原來是這樣啊。”
過了好幾年平靜生活的織田作呆呆的說完,愣了幾秒,才恍然發現一件事:“那個… …”
他低下頭跟二之夕清枝對視:“太宰口中‘被『貳』殺死的摯友’… …”
“好像是我欸。”
——織田作竟然用了“欸”這種可愛的語氣詞!
這是二之夕清枝的第一反應。
但緊接著,她已經被接連打擊的大腦才終于成功運轉消化掉他說的信息。
二之夕清枝被嚇得瞪大了眼睛:“是你!”
織田作之助略顯尷尬的撓頭:“我本來在復活的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太宰的,但是他好像搬走了… …”
“后來我就徹底忘掉這回事了。”他有點心虛。
二之夕清枝的大腦徹底成了一片漿糊,這種復雜又從未聯想到的關系一時間擊潰了她的思維,讓她直接呆呆的愣在原地。
從未想過自己也能被牽扯進少年少女們戀愛故事里的織田作之助很愧疚,低頭一看她這副表情,立馬蹲下來,盯著她的眼睛試圖補救一下:“現在你們的誤會解除了嗎?”
解除了嗎?
好像是、呃——才不!永遠都不!
重新理清楚事情脈絡的二之夕清枝立馬憤怒了:『貳』殺死了太宰的摯友→摯友是mimic事件中被她復活的織田作→那個曾抓住她刑訊的家伙也姓太宰——
世間還有那么巧的事情嗎!
太宰就是帶給她陰影、讓二號開局就差點身死的那個黑手黨啊!
二之夕清枝被美□□惑的戀愛腦這下徹底清醒了。
她以為mimic事件結束后,給受害人道歉并得到原諒之后事情就徹底結束了,出于愧疚的心理,她只當作互相扯平,完全沒想到要調查一遍那個黑手黨,更別提報復了。
誰知道那個黑手黨卷土重來,曾經傷她身不說,現在竟然還來欺騙她的感情!
二之夕清枝想起過去自己對他(臉)的一腔深情,既委屈又憤怒,眼里熊熊燃燒的火焰讓織田作都身體僵硬起來。
“那… …不行就分手?”他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議。
二之夕清枝鐵青著臉,咬牙:“我們還沒交往呢!”
織田作被驚的腦子一抽,脫口而出:“那要不然就先交往再分手?”
“?”二之夕清枝用從未有過的全新目光看著這個家庭的老父親。
看著二之夕清枝像是恍然大悟般的目光,織田作之助扶著額,在心里為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懺悔。
織田作之助看著她欲言又止:“你… …不會真的要那么做吧?”
“才不會呢!”被點醒的二之夕清枝哼笑著說,“那樣也太便宜他了。”
為了報復太宰玩弄她的感情,她可是有另一個絕妙的計劃呢。
第79章 愛是一道光
下午, 武裝偵探社。
谷崎潤一郎將整個身子都蜷縮在成堆的文件背后,既緊張又害怕,甚至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挖個洞鉆進去, 在心里不停的尖叫——
(啊啊啊, 為什么太宰先生今天這么奇怪啊!)
被稱作“奇怪”的太宰治平躺在沙發上,明明看起來跟往日里的樣子沒什么區別,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近乎恐怖的氛圍:
從太宰治身上散發出來的高壓氣息讓整個房間都沉默了下來,看出原因的江戶川亂步甚至連珍藏的零食都不吃了,早早就拉了國木田出去完成委托。
其他人也都匆匆忙忙的裝作在寫文件,完全不想要觸及他的霉頭。
谷崎偷偷的將文件堆往沙發的方向推了推,試圖掩耳盜鈴的擋住這個躺在沙發上的奇怪前輩。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了。
谷崎潤一郎猜測, 也許是新的委托人上門了。
但是這種接待委托人的任務一般都是默認的下一任社長國木田先生去做的, 現在國木田先生不在,太宰先生又像是一朵蔫了的嬌花… …
他的大腦短暫的空白了一瞬,又趕緊打住過于不妙的聯想, 將剛剛做好的文件重新規整。
作為偵探社新人的谷崎潤一郎不得不硬著頭皮打開門——
面對外面站著的少女, 第一次做看板郎(劃掉)接待人的他強自鎮定:“你、你好,請問是有什么事情嗎?”
全身上下都只有一種顏色的少女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開口:“太宰治在嗎?”
哦哦!這就是前輩們口中——被太宰先生勾引著殉情從而找上門算賬的女性嗎?
聽了無數遍這種故事、但是還是第一次見實景的新人谷崎潤一郎立馬激動起來, 暗搓搓的開始打量眼前這個少女… …
——但是這次的女性看著也太小了吧?!
谷崎潤一郎第一次這么深刻的認識到,國木田前輩口中的“混蛋人渣”有多么的真實。
他在心里鄙視了一番身后那個不著調的前輩,短暫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幫他擋下這一波。
畢竟今天太宰先生的心情好像處于低谷狀態呢。
應該是吧。他想。
“太宰先生好像出門去了。”第一次欺騙委托人的谷崎有點臉紅,甚至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出去了?
二之夕清枝不相信。
她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瘦弱又羞澀的少年,試圖從他低著的腦袋上看出點什么來——
“你臉紅什么?”
撒謊的谷崎潤一郎略顯尷尬的撓頭, 但動作間又把自己變得通紅的耳根暴露了出來:“這、這… …這里太熱了!”
(幸好直美今天不在偵探社呢。)
他一邊撓頭,一邊臉紅。
盡管覺得自己的謊言好像不堪一擊, 但是他的內心還是祈禱著少女沒有發現這一點。
“——兄長大人這是在干什么?”
谷崎潤一郎:“… …直、直美!”
二之夕清枝滿不在乎的扭頭,對上一個穿著水手服的黑長直美少女。
這個被稱作“直美”的少女用一種警惕的視線看了她一眼,又緊接著撒嬌般纏上少年的胳膊,盯著他的目光里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難道兄長大人想要拋棄我嗎?”她當著二之夕清枝的面,將手伸進了少年的衣服里來回摩挲,甚至把他搞的臉色漲紅,抑制不住的發出奇怪的聲音。
——哇哦。
二之夕清枝看的津津有味,甚至還在腦海里替換了主角,模擬了一下。
系統被她腦子里有顏色的東西逼的冒出來,氣急敗壞的:【你不是說要報復他嗎?怎么又在搞這些有的沒的?!】
二之夕清枝幽幽道:【報復也有很多種手段的。】
一人一系統在腦子里一邊扯皮一邊觀影,現實中的“現場版”卻來了個升級套餐——
“直、直美!”少年被摸的倒抽一口涼氣,再也顧不上給太宰先生收拾爛攤子,慌忙著連連擺手,試圖讓場面不那么羞恥難看:
“她是來找太宰先生的!”
“找太宰先生?”谷崎直美停住越來越放肆的手。
她也是聽過同個偵探社傳說的人,自然也就跟谷崎潤一郎的腦回路對在了一起。
她看著二之夕清枝的目光迅速的從警惕轉為了憐憫。
但谷崎直美可沒有犧牲兄長大人給前輩收拾爛攤子的想法,立馬推開了谷崎潤一郎,大大咧咧的將二之夕清枝拉近門:
“太宰先生!這位女士有事找你!”
將二之夕清枝推到太宰治面前之后,谷崎直美就果斷的再次纏上少年,聲音一點都不加以掩飾的控訴道:
“兄長大人怎么能在別人面前臉紅?明明這件事只有直美可以!”
“我沒有… …直美、呃。”
“兄長大人一定是在騙我!”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鉆進了少年的衣服里,“明明你們對視的那么深情… …”
“——深情?”
躺在沙發上的太宰治坐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二之夕清枝就算早就做好了準備,但在此刻還是不免被這副神一樣的顏值再次暴擊:“呃… …?”
——他在說什么來著?
深情?
是深情啊。
已經覺醒奇怪屬性的二之夕清枝開始胡謅:“沒錯啊,我對你確實很深情啊。”
畢竟是開局就給她來了個心靈暴擊的黑手黨先生呢。
她在心底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系統抽了抽嘴角:【別笑,我胃疼。】
【是嗎?】二之夕·黑化版·清枝淡定的回它,【那你可要珍惜一下。】
【馬上你就會變成腎疼了。】
已經躺在偵探社低氣壓憂郁半天的太宰一聽這話,膽怯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來——
嘛嘛,果然國木田君說的那些“會生氣”“徹底完蛋”都是在騙人啊。
畢竟亂步先生說的事情也不一定準確嘛。
太宰治笑著握住二之夕清枝伸出的手掌,在一眾成員的驚恐眼神中跟她踏出了偵探社。
… …
“——唔!”
太宰治幾乎是一臉茫然的被推倒在松軟的大床上,輕呼出聲。
他看著處于自己上方的二之夕清枝,鳶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流露出詫異和驚訝的情緒。
他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發展成現在這個模樣的。
在情感方面還完全是個小清新的太宰治非常茫然——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二之夕清枝和他互相確認了心跡,并在之后解決掉了初遇時他隱瞞的問題… …
雖然過程有點曲折,但、但現在他們要做的不應該是確認一下關系嗎?
——現在有點太快了吧?
太宰治盯著上方那雙粉紅色的眼睛,恍惚間,甚至覺得那里面藏著些難以言喻的情緒。
二之夕清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雙手按在他的胸前,不輕不重的將他按在床上,力道是他一用力就能掙扎開的程度。
但是太宰治卻絲毫沒有。
她感受著手下這具看似瘦削的身體,看著他難得茫然無措的暖色眼睛,心底不可抑制的一動。
二之夕清枝的眼睛里閃過無數復雜的情緒。
但一轉眼,那些情緒又迅速消失。于是在此刻,太宰治就只能感覺出她表露出來的勢在必得。
酒店的暖燈在兩人身上打下曖昧的光暈,將太宰治逐漸泛紅的眼尾清清楚楚的映出來,甚至照亮了二之夕清枝眼里不知何時蒙上的一層熒光。
她彎下腰去蹭那雙感受過好幾次的唇,柔順的像是綢緞一樣的粉色長發隨著她的動作垂落下來,落在太宰治褪去繃帶后變得蒼白的肌膚上。
太宰治向來自認為是個情緒內斂、又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
但此時此刻,不知是為這段猶如路邊野草般堅韌的感情而傾倒,還是為眼前這具熾熱又從不退縮的軀體而歡喜,他的情感也不可避免的被激發了出來。
——可能是有些人在心底藏了太久,在這一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了吧… …
太宰治輕輕的喘著氣,這樣想。
他有想過推開那雙手,有想過轉換兩人的身位,但當他看見那雙堅定的眼睛后,冥冥中有一種預感阻止了他。
——這家酒店的燈光真奇怪。
看著二之夕清枝粉色的眼眸在燈光的加持下變成殷紅般的色彩,什么都不用干的太宰治開始了胡思亂想。
——竟然有綠色的燈光。
他難得有這種放空一切的跳躍思維,情侶酒店的套房里竟然還亮綠燈嗎?
但從未體會過的感受讓他再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了。
二之夕清枝為了懲罰他的走神,在他的臉上狠狠咬了一口,命令他:“看著我。”
被蹂躪著的“嬌花”太宰順從的看著她。
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二之夕清枝的身上,在燈光映照下近乎焦糖色彩的眼眸像是被驅散了所有的陰霾,透亮的眸子變得極為專注。
二之夕清枝看著他的眼睛。
那雙在激動時微微氤氳出淚意的眼睛,恍如一片被灑滿了碎鉆的湖泊,帶著能讓人沉醉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她。
如果放在今天之前,她一定會忍不住愛憐的吻上去。
但是現在——
她愛的就只有自己。
“——滴滴滴。”
掉落在床下的手機鬧鐘響了起來。
二之夕清枝像是被驚到,先是一愣,緊接著又慌亂又焦急的從他身上爬起來,甚至對自己身上的汗水不管不顧,直接扔下剛剛還濃情蜜意的人,套上衣服就往外邊跑——
儼然像是一個聽見午夜鐘聲響起的灰姑娘一樣。
不同的是,灰姑娘掉落的是水晶鞋。
而她,卻扔下了一個會揭開戲劇帷幕的鉤子… …
第80章 綠到你發慌
第一次感受到懵逼的太宰治還是跟上了她——盡管過程有點艱難。
但再艱難也得跟啊。
任誰在事情還沒做完的時候慘遭拋棄都不能免懷吧?而且另一位當事人還慌慌張張的像是偷qing被發現了一樣!
太宰治表示自己很生氣。
于是就造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二之夕清枝慌慌張張的在前面疾走, 太宰治則是一邊扶墻一邊在后面躲躲藏藏。
唯恐天下不亂的系統給這副畫面點了個贊。
二之夕清枝暫時沒搭理它,只能憑借著系統自帶的小地圖,在看到等了好一會兒才出現的金色光點, 心有余悸的松了一口氣——
“呼~”
要是太宰治連這種時候都不跟上來, 那她就要… …
【就要什么?】正捧著瓜吃的系統左等右等等不到答案,好奇到心里像是被撓到癢癢,忍不住出聲問她。
二之夕清枝在心底瞥了它一眼,十分配合道:【那我就要再找個人刺激他一下了。】
——哇!
系統被自己內心的想象搞的激動不已,八卦的雷達嘀嘀嘀的響起,一邊豎起耳朵一邊問她:【是條野?】
【你在說什么鬼話?】二之夕清枝朝它呲牙,【條野可是二號一輩子的好朋友!這種拖朋友下水的人渣可是要被黑手黨%!@#¥%的!】
系統被這段因為過于dirty而被迫消音的話嚇了一跳, 差點以為又看見了一號那個魔鬼,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又被她緊接著的答案嗆到面紅耳赤——
【我當然要找個既是黑手黨,又跟我不熟的人禍害啊!】
二之夕清枝步履匆匆的七拐八拐走在橫濱的小巷子里, 既要保持焦急迫切的速度, 又要讓太宰治絲毫不懷疑。
她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水,甚至與之前身上被沾染的其他味道融合在了一起, 混出一種特殊又粘膩的意味。
但即使是這種緊迫的時刻, 她還不忘記跟系統貧嘴:【畢竟『魔法少女』可是世界一流的偉光正角色!絕贊!】
系統:… …
【行吧,你開心就好。】它無語的說完這句話,感覺心都在滴血——
雖然二號的主線任務是事業線沒錯,但旁觀了好久的它也是有自己想要磕的cp的!
之前見二之夕清枝一直追在太宰治后面,它還以為自己的cp徹底被打入了冷宮,誰知道現在峰回路轉, 太宰治徹底沒戲了!
系統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真的不考慮一下條野君嗎?我感覺他也會很樂意跟你一起做戲的!】甚至是假戲真做!
——這種會默默守護的忠犬型男配才是它的最愛!
系統小心的將小地圖轉了個圈,等自己能看見二之夕清枝平淡至極的面部表情后, 幽幽的嘆了口氣:■■這人怎么跟它一點都不像呢?惆悵。
【還是別了。】二之夕清枝打破它的幻想,表示對條野一點旖旎的心思都沒有,【到時候要是演出一種“兄妹情深”的戲碼就尷尬了。】
【而且——】她沉默片刻后,完完全全的擊碎了系統的幻想。
【太宰治既然已經上鉤了還想那么多如果干什么?】
系統:… …
它竟然忘了這回事!
不過這也情有可原——
畢竟太宰股跌停了!這種大喜事總是會讓磕北極圈cp的統狂喜到不要腦子的!
它既開心又惆悵,畢竟它從出生以來從沒有見過這種一個個都純情至極的東方純愛故事,內心還是很渴望能看一場現實版身臨其境的連續劇!
“——呃。”
在巷子盡頭挎著劍柄漫步走過來的末廣鐵腸在原地站定,對著二之夕清枝呆呆的點頭打招呼:“… …弟妹?”、
二之夕清枝抬起的手緩緩停滯:“?”
“弟什么妹啊!鐵腸先生你都在胡說什么?!”聽到這種破廉恥的稱呼而快步走過來的條野采菊惱羞成怒,臉上常帶著的微笑都掛不住了。
他咬著牙:“雖然我認賭服輸勉強可以忍受你亂七八糟的兄弟稱呼,但是把二之夕牽扯進來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并不認為自己在調侃的末廣鐵腸緩緩打出一個“?”
他看著自己逐漸暴躁的搭檔,不解的問:“… …為什么?”為什么不讓說實話?
末廣鐵腸將目光緩緩移到條野因為羞惱而變得通紅的臉上,摸摸劍柄,一下子恍然大悟:“害羞?”
條野采菊:#
“我殺了你啊!”
“你嗎?”末廣鐵腸用一種極為茫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十分誠實的搖搖頭:“你不行。”
條野采菊再也顧不得隊友之情了,腰間挎著的長劍立馬出鞘——
末廣鐵腸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出劍攔了一下,然后用劍尖戳了戳他的手,試圖用真誠的大眼睛解釋自己根本沒有說謊——
條野采菊:“… …”
他用一種深沉的語調叫二之夕清枝的名字:“二之夕… …”
二之夕清枝一邊監控金色光點跟自己的距離,一邊聽著耳邊兩人的爭吵聲:“怎么了?”
“鐵腸先生剛剛是不是露出了(嗶——)的表情?… …我有嗅到很惡心的味道。”條野采菊表示很自己剛剛甚至背后一涼。
二之夕清枝回想了一下剛剛末廣鐵腸的表情,渾身打了個激靈:“… …確實。”
末廣鐵腸:o_o ?
他試圖證明自己才是對的,又用劍戳了戳條野采菊:“日歷。”
拿去戳人的劍被拍開了,末廣鐵腸見自己搭檔還在氣頭上,只好將話說完整:“今天是每月一次會‘認真說話’的日子。”
“什么日歷?”二之夕清枝的注意力漸漸的被從小地圖上吸引過來,好奇的問他們。
條野采菊撇撇嘴,但表情卻很復雜:“因為鐵腸先生每個月認真說話的時候只有一次,所以我會把那天標注在日歷上①。”
“才不是!”末廣鐵腸既認真又委屈,“我一直都在認真說話!”
條野采菊想起剛剛他的那聲“弟妹”,臉又再次紅了起來,惡狠狠的敲他的頭:“剛剛你就在胡說!”
“才不是!”末廣鐵腸表示他真的從不說謊。
他木著臉發出“呵”的冷笑聲,將劍尖直接插到條野穿著的靴子上,決定讓他長長記性。
畢竟獵犬里面又不止他一個人能看透別人。
這種項目甚至是獵犬小隊每個人的必學項——雖然他們都沒有自己搭檔使用的精確熟練。
“你就是喜歡她。”末廣鐵腸說話時還帶著不被信任的委屈,“明明現在是任務時間,但條野一收到你的消息就趕過來… …”
“我們只是像兄妹一樣!”條野采菊扶著額頭,再次咬牙,“鐵腸先生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好了!”
見末廣鐵腸又要張口,條野果斷的打斷他的話,試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二之夕你到底有什么… …”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從無意義的爭吵中脫身的條野采菊一轉身,立刻就嗅到了二之夕清枝身上那股曖昧的、混雜的、決不獨屬于她的氣味!
被發現了嗎?二之夕清枝的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的指針甚至還沒跨過時鐘的格子,條野采菊的笑容就徹底的消失了:“他、干、了、什么!”
兩人都清楚,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條野采菊一直稱之為“小白臉”的太宰治。
這下條野是真的生氣了。二之夕清枝想,雖然這樣做利用了條野,但正如他所說… …
——他們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
二之夕清枝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試圖通過默不作聲而蒙混過關。
既沒有嗅覺超能力又不是當事人的末廣鐵腸茫然的來回掃視兩人一眼,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你們已經成了!”
要不然怎么這么默契!
“成你個頭啊!”條野采菊沒有心情再跟他吵架,一把推開這個礙事的戰斗工具人,暴躁的蹙眉,“滾開!”
他攆走末廣鐵腸,準備再仔細的問一遍二之夕清枝跟那個小白臉到底做到了哪種程度,但剛開口就想起來旁邊這個混蛋剛剛做的傻逼事情,只好猶豫了一下,張口先解釋:
“你別誤會… …”
二之夕清枝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沒有誤會!”
都說了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了!她怎么能聽外人的話呢!
而且,條野根本不可能會喜歡她!
小地圖上代表著“太宰治”的金色光點緩慢的靠近,然后在不遠的地方緩緩停下——
二之夕清枝看著手機上設置的倒計時鬧鐘徹底歸零,在心底給這次出了各種差錯但最終還是完成目的的計劃打了個對勾。
畢竟,過程遠遠沒有結果重要。
就像是無論她之前再迷戀太宰治,也改變不了他們最終會走向相背之路、甚至反目成仇的事實。
想起之前在酒店發生的事情,二之夕清枝的心底就涌上一股隱秘的雀躍。這股隱秘的興奮從心臟內隨著血液流出來,帶著一種酥麻的觸感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
而在現實中,二之夕清枝的『魔法少女』套裝也用完了今天兩小時的使用時間。
在太陽下散發著白色光暈的色彩將她從頭裹到腳,粉色的頭發和眼瞳轉瞬間恢復,將那個他永遠不會忘記的『貳』完全顯露在藏在拐角處的太宰治的眼中——
看著條野采菊毫不意外的伸手接住她,太宰治幾乎是克制不住的沖了出來,眸子里像是混入了洶涌的波濤,幽深的看不到底:
“你是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