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索斯打著哈欠離開房間后,若木朝著床上睫毛正在輕微震顫的少女看去。
“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
見少女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他只是笑了笑,坐到桌旁揭開了用于保溫的食盒蓋子,自顧自的吃起了從獵鹿人打包回來的餐品。
至于一早上算上被塞索斯搶了的那頓,總共吃了兩頓半的早餐,會不會長胖這種事……先不提他訓(xùn)練時的運動量,只談他正處于長身體的關(guān)鍵時期就不能有絲毫的馬虎。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胖是一時的,而矮是一輩子的。
食物散發(fā)出的誘人香氣似乎并沒有讓鐵了心裝睡的少女產(chǎn)生絲毫的動搖,但堪稱兵荒馬亂的進食聲音卻不斷地挑逗著正處于饑腸轆轆狀態(tài)少女敏感的神經(jīng)。
終于,她直挺挺的從床上坐起來,對著一旁正在仰頭兩三口將牛奶喝到見底的人怒目而視,“你就不能出去吃?很吵啊!”
若木將空杯子放回桌面上,道歉的毫無誠意,“你說晚了,我已經(jīng)吃完了,爭取下次注意。”
顯然柯萊并不是塞索斯,沒那個閑心跟他斗嘴。
她只是仍然死死地盯著若木肩膀上墜著的邪眼,后頸處的皮膚下像是有著活物一般,小幅度的鼓動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出手。
可此前數(shù)次不斷重復(fù)的經(jīng)歷讓她無法分清眼前究竟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她罕見的猶豫了。
她的肚子此時很不爭氣的咕嚕了一聲,稍稍打破了眼下她單方面的僵持。
“餓了的話樓下有食堂,至于吃或者不吃,就此離開還是怎么著都隨你,我只有一個要求,冤有頭債有主,你跟誰有仇找誰去,別對這里的人出手。”
若木一邊說著,一邊將面前的杯子與盤子放進食盒,做完這一切后,他拎著食盒就想起身離開。
柯萊站起身,從一旁的椅背上撈起一套嶄新的衣物,盯著它們看了會,“你要放我走?那你為什么把我抓回來?”
“我當(dāng)時不抓,你也會碰到騎士團或者其他人,這會對我之后的行動產(chǎn)生些許的麻煩,當(dāng)然這不是最主要的,至于現(xiàn)在放你走倒是沒有什么影響,除了剛剛的要求外,你完全可以靠著自身的意志隨意行動,甚至我可以幫你一些小忙,誰讓我向來樂于助人呢。”
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卻沒有將門關(guān)閉,只是背靠著墻壁繼續(xù)和屋內(nèi)換著衣服的柯萊聊著。
獨身從須彌來到蒙德的柯萊顯然深知天上不會掉餡餅的道理,過早接受了太多苦難的她也并非什么天真懵懂的少女,會覺得這世上終究是好人多。
曾經(jīng)她和她的母親不知道,又或是走投無路實在沒有辦法,才去接住那從天而降的“餡餅”,而后每每午夜夢回都讓那位母親悔不當(dāng)初,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想讓我為你做什么?”
柯萊用著繃帶一圈圈的纏在手臂上,遮蓋住密密麻麻的鱗片狀印記與層疊丑陋的傷疤,像是以此將自身的脆弱與傷痛掩蓋,做完這些后,她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不要把人和事想的這么功利嘛,你就當(dāng)我日行一善拿你湊業(yè)績好了。”
門外傳來了極為輕松的笑聲,接著又有聲音傳來,“缺德事做的太多,總要做點好事攢攢陰德。誒,你說這一來一回是不是能算的上功過相抵?”
柯萊想了許久也沒能得出答案,但哪怕讀書不多的她總覺得這種事不能也不應(yīng)當(dāng)被當(dāng)做簡單的加減法來計算。
門外卻也沒出聲催促,等到她換好衣服出門后,才發(fā)現(xiàn)門外的若木早已離開。
就正如那人所說,她在酒店內(nèi)的行動沒有任何人阻攔,似乎還有人被提前打了招呼,告訴她了餐廳的位置。
她在兜帽陰影內(nèi)的鼻頭嗅著屋內(nèi)散發(fā)著的食物誘人的香氣,肚子又不爭氣的咕咕作響。
飯點已過,長相有些富態(tài),戴著廚師帽閑下來的男人看著即使裹在寬敞的斗篷內(nèi)依舊給人一種瘦弱感覺的身影停在門口許久,將手中的夾子與餐勺放下,臉上掛著友善的笑沖她招了招手,笑瞇瞇的打趣。
“新來的,想吃些什么,大叔的手絕對不抖。”
走上前的柯萊盯著他那沾了些許油污的圍裙后,是一身標(biāo)準(zhǔn)的愚人眾制服。
上了些年歲的男人沒能透遮擋視線的兜帽看到少女的眼神,探出身動作倒是讓少女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男人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她這帶著閃避的動作,又自顧自的拿起一旁的夾子,往餐盤內(nèi)放了些食物。
愚人眾內(nèi)有才能的不少,怪人也極多,男人顯然也把面前這人當(dāng)成了其中的一員,在他看來,對旁人的戒備心并非是什么壞事,至少能比旁人活的更長久些。
柯萊下意識的接住男人塞過來的餐盤,動作頓了頓,盯著盤子中的食物喉頭動了動,最終也沒舍得將餐盤丟在一旁,不發(fā)一言的轉(zhuǎn)身,選了個最遠的角落落座,背對著男人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男人盯著她因為一系列動作滑落下的兜帽,綠發(fā)中摻雜著些刺眼的白色,那是一圈圈遮蓋不住的繃帶,搖了搖頭,開始收拾起柜臺。
饑腸轆轆的柯萊看似是被眼前的食物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卻仍舊沒有放松防范,在身后男人的腳步接近時,她猛然轉(zhuǎn)過頭來。
兇狠的眼神倒是把手里拎著瓶牛奶的男人嚇了一跳,男人隔著好幾張桌子,訕訕的笑了笑,將手中的瓶子放到一旁的桌面上,做了個請的手勢,又轉(zhuǎn)身進入了后廚。
等到男人從后廚再出來時,只看到一旁的水池內(nèi)被刷的干干凈凈的那套餐具,至于那瓶牛奶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
一路暢通無阻的柯萊將手中已經(jīng)空掉的瓶子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內(nèi),坐在一旁的石階上又把手掌上濕透的繃帶十分暴力的撕扯開,將換下的繃帶塞進口袋內(nèi)后才掏出一卷新的繃帶換上。
正在她要大功告成的給換繃帶的工作以牙齒咬著打個死結(jié)作為結(jié)束時,半空中傳來了一連串少女的慘叫。
“啊啊啊啊……快讓開!”
柯萊下意識的抬頭,就被掉下來的人撞在了身上,砸倒在地,緊接著又被身后的臺階咯的狠狠皺了皺眉。
兩片翅膀狀的東西從壓在她身上的少女背后輕飄飄的搭在兩人身上,而后則是遠處一陣慌亂趕來明顯是追逐姿態(tài)的腳步聲,騎士打扮的年輕男人一邊跑一邊喊:
“安伯,你又非法改裝風(fēng)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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