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汴河時,藍云箋踩著最后一聲暮鼓溜進家門。臨街的“杏林堂”匾額被晚霞染成蜜色,門板上用朱砂畫著歪歪扭扭的符咒——這是她昨日給東十字大街的周小娘子驅(qū)夢魘時剩下的。為此父親臉色陰沉了一個下午。
“又拿我的紅玉膏去做人情了吧?”
紫檀藥柜后探出半張臉,這位昔日的藍太醫(yī)頭上的幞頭已經(jīng)歪到耳根,手里還攥著半塊茯苓糕。自打三年前辭了太醫(yī)局差事,這位昔日的“金針圣手”愈發(fā)像只掉毛的老貓。
父親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藍云箋心里的高興勁兒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自己這幾個月在京城里多次出手救治病人,名氣越大,這名人的事兒就傳得越快!
“哪能啊!”藍云箋把空了大半的藥囊往身后藏,“今兒在瓦子救人用的都是自配藥膏,您聞聞……”剛說到這兒,她突然僵住——袖口赫然沾著太醫(yī)院特供紅玉膏的鎏金封蠟。
老太醫(yī)的鼻翼翕動兩下,突然抄起搗藥杵:“上個月你順走我的犀角杯去泡蛐蛐,前日又偷拿龍腦香薰帕子,今日連特貢給太醫(yī)局的傷藥都敢隨便拿出來用,膽子真是越來越大!”藍鶴鳴話中的嚴(yán)厲越來越重,聲音也漸漸升了起來。
“爹!街坊們聽著呢!”藍云箋繞過楠木診臺,“您老人家別生氣啦,我看您說的這些都不主要,上元節(jié)偷喝您珍藏的羊羔酒是我不對,但這次真是救急!”
門簾忽被掀開,室內(nèi)蒸騰的藥香被風(fēng)一撲,裹著個胖婦人闖進來。保康門陳掌柜舉著油紙包嚷嚷:“藍太醫(yī),您可真神啦!照您給的方子,我家官人咳了半月的毛病……”
“陳皮三錢,白果五粒,蜂蜜調(diào)和。”藍太醫(yī)瞬間挺直腰板,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抖出脈枕,“不過要佐以青鹽蒸梨。”沒等胖婦人把話說完,他就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搶口。
“爹,陳掌柜家的咳癥是魚鯁入喉。”藍云箋晃著腳尖,“您沒見他家最近新雇了江南廚子?”
老太醫(yī)的耳朵尖慢慢漲紅,忽然抓起藥杵敲向女兒:“就你機靈!還不去后院把晾著的艾草收了!”
胖女人似乎見慣了他們父女斗嘴,不由得拉起袖子掩住嘴笑了起來,“藍太醫(yī),我是專程來謝云丫頭的,你可別難為她。我們當(dāng)家的說了,過兩日專程請你到我家小坐,請你飲茶……”人一邊笑著,一邊向外走。
月光爬上青磚墻時,藍云箋還蹲在藥圃里扒拉土茯苓。瓦當(dāng)上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叩擊聲,她袖中銀針還未出手,就見白日那個雜耍班的小徒弟倒掛下來。
“藍衣圣手,”少年掌心躺著枚鎏銀腰牌,“我?guī)煾缸屛野堰@個交給您。”
牌面雙鯉紋在月色下泛起漣漪,分明是親王府邸的印記。藍云箋正要細(xì)看,忽然聽見父親趿著木屐的腳步聲。
“云兒,替我溫壺酒來。”藍太醫(yī)的聲音混著酒氣,“要櫥里那壇建州進貢的……”
小徒弟像受驚的壁虎般翻上房檐。藍云箋把腰牌塞進裝蜈蚣干的陶罐,轉(zhuǎn)頭望見父親倚著廊柱的身影——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恰好覆住藏腰牌的位置。
藍云箋下午去王家醫(yī)館又看了眼姜九郎,去的時候他剛從一場大睡中醒過來,人雖然還不能動,臉上已經(jīng)有了血色。
“藍神醫(yī),多謝你救了一命!”姜九郎輕聲謝她,“王大夫說要不是你在場,讓別人動了我的身子,折斷的骨頭可就再也對不齊整,以后即使恢復(fù)了,我那些個雜耍把式可就再也練不了了。”
云箋臉上一紅,“姜大哥,你可別像他們一樣叫我什么神醫(yī)的,我受不得這個稱呼,我爹一輩子治了多少疑難雜癥,都不敢自稱神醫(yī)的。再說你白請我看你的‘仙人摘星’,我也得感謝你呢!”她一邊說一邊將兩只手在姜九郎的前胸后背上輕輕按壓,“這個王大夫在京城里治骨折是第一等的,我估計最多兩個半月,你就能恢復(fù)如初啦!”
原來藍云箋早就識得這個姜九郎,藍鶴鳴四十歲上死了妻子,為了這個寶貝女兒再沒有續(xù)弦,缺少母親管教的藍云箋生性聰明活潑,就是有點兒野,十一二歲的時候還整日跟著街上的男孩子打架,卻總是打不贏,她跟爹吵了幾次要學(xué)習(xí)功夫,藍鶴鳴哪里肯同意,逼她跟自己學(xué)醫(yī)。他是太醫(yī)館中四位教授之一,身份較高,憑借一手精湛的醫(yī)術(shù)受人尊敬。但自己生性淡泊,極其厭惡官場中的爾虞我詐手段,五十歲那年因突發(fā)一事,便辭了太醫(yī)局差使,回家承續(xù)了祖父和父親的家業(yè),只開了一家醫(yī)館跟女兒過活。
藍太醫(yī)心地仁善,加之醫(yī)術(shù)高明,盡自夠父女兩個過活,杏林堂的生意甚為興旺,藍太醫(yī)最為操心倒是自己這個女兒。藍云箋因為父親不讓習(xí)武,她就賭氣不肯跟父親學(xué)醫(yī),迫不得已,兩人只好達成了君子協(xié)議,云箋跟父親學(xué)醫(yī),父親不能妨礙她每日上街看雜耍把戲,在她少女的心目之中,這幫雜耍藝人往往是藝高膽大,動作靈巧,似乎都會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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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郎年近不惑,但為了保住這京城雜耍第一人的稱號,自己創(chuàng)設(shè)一些難度較高的雜耍把戲來博得觀眾的眼球,經(jīng)常受傷,尤其是跟他表演的十多個弟子,幾乎每個月都有扭傷、骨折的情況發(fā)生,云箋最愛看姜九郎班子的雜耍表演,只要有空兒便來捧他的場子,逢到他或者他的弟子受傷,云箋少不得出手相助,一來二去,姜九郎的雜耍班中人人都識得她。
姜九郎聽她說自己兩個多月便能恢復(fù),心里又是高興,又是擔(dān)心,算計了半晌,才道:“云妹子,九哥有件事還想要拜托你,不知道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是……你的朋友,還是弟子?”
姜九郎笑了笑,臉上卻全是悲凄之色,“在姑娘的心里,是不是所有找你幫忙的人都有病?”
“除了治病我什么也不會啊,我倒是想學(xué)功夫,爹不讓么!”
“學(xué)功夫?什么功夫,功夫是那么好學(xué)的,就我這點能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不知道嗎,你一個姑娘家,有一門好手藝,將來不愁沒飯吃,唉!要是從來一次,我是不肯再入這一行的啦。”
“我要學(xué)的可不是這個,是那種能飛檐走壁、高來高去的功夫,不說這個啦,你究竟要我?guī)褪裁疵Γ俊?/p>
“要你幫忙送一封信給我的朋友。”
“干么不讓你的徒弟們?nèi)ィ俊?/p>
“……有些不方便,云姑娘,你是熱心腸的人,又……是個……正直的人,所以想請你替我送封信。”
“哦,那行,送到哪里,那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姜九郎沉吟半晌,似乎仍然沒有拿定主意。咬了咬牙,“我的朋友在……在親王府里住。”
藍云箋聽了一愣,親王府她倒是跟父親去過,那里門禁森嚴(yán),上次要不是親王的一個妃子得了急癥請父親,她是沒有機會進到這種地方去的,更何況她跟父親還只去了趟親王妃的寢宮而已。
“親王府?那地方我怎么進得去!”
“我……我有一塊鎏銀的腰牌,可以出入,不過腰牌現(xiàn)在在班子里,我晚上讓最小的那個徒弟送到杏林堂去。”
“最好……最好別讓我父親看見,他若是知道了我替你送信到親王府,絕對不會讓我去的。”
“好!傍晚的時候我讓小徒弟翻你家的后墻進去,我知道你父親在那里栽了許多的藥材,你可要等著。”
給父親倒完了酒,云箋回到屋里,她掏出那塊腰牌,又找出姜九郎給她的信,小心地放到自己的藥囊里。對于明天能否順利進入親王府,她心里一點底也沒有。
父親每晚必要飲酒,而且喝得很多,然后就會一個人坐在堂前匾額的臺階上小睡一會兒,如果聽到他長嘆一聲,她就知道父親要睡覺去了,至于父親每日里坐在臺階上想些什么,她不知道,云箋覺得父親有時會莫名其妙地傷感一陣,他大概是想妻子了吧。
所謂的親王府其實就是端王府。端王趙宗承其實是當(dāng)今大宋官家仁宗皇帝的堂弟,也是如今唯一的親王,被封為端王。趙家其時繼承大統(tǒng)以來,人丁并不興旺,如今官家尚還未有一個兒子出生,這掌管億萬百姓,廣袤江山的趙家后繼無人,朝中多有名臣為此操心不已,幾次上書言及此事,但趙官家盡自知道后繼無人,也是憂心煩惱,怎奈身邊美人十幾個,生了一個又一個,公主添得越來越多,始終沒有一個龍兒降生,眼見年紀(jì)一年比一年大,這大好河山終究不能拱手送給他姓之人,只好把主意著落在自己這位遠房的堂弟身上,希望自己將來萬年之后,或者堂弟,或者他的子侄能夠承襲大統(tǒng)。
怎奈這位端王生性疏懶,于自己的王府中事尚嫌羅唣繁雜,每日最愛做的事情便是出門游玩,或者蹴鞠、馬戲,或者郊游、狩獵,整日里從不肯閑,便是天氣不好之時也只在府中尋人賭博、相撲,沒有朋友相陪時,府中的長史、幕僚也可陪伴,甚至府中的車夫、婢子、戲子、樂師也能參與,只為自己心里舒坦高興就好。他秉承“勞其形者長年,安其樂者短命”這一宗旨,從不肯虧待了自己。
自己府中之事也就只好全都交給了大管家料理,大管家手下還有三位管家,倒也肯各負(fù)其責(zé),有了大事不去找王爺,只管回稟端王妃鄭氏。
藍云箋到了端王府前,心下頗有些惴惴不安,她有些后悔,不該輕易替姜九郎做這個信使。
門前的親兵守衛(wèi)看了她拿出來的那塊腰牌,態(tài)度立即變得謙恭起來,讓她等一會兒,自己回身向里稟告。一會兒一個身著朱色絲綢長衫的中年男子迎了出來,云箋見過他一次,知道他是專門掌管親王府內(nèi)眷事務(wù)的王管家。
王管家將那片腰牌擎在手中,臉上帶著笑意,“姑娘來府中何事?”
“求見劉貴妃,有故人送信給她。”
王管家眉毛一軒,收了笑容,“既是如此,請跟我來。”
劉貴妃是端王前年納的妃子,人長得端莊秀麗,性情十分溫婉,只是出身貧寒,乃是汴梁城中南城水巷一戶普通人家的女兒。初入端王府,端王甚是愛憐,但只過了一年,端王喜新厭舊的脾氣又犯了,劉貴妃名義上是貴妃,實際上在府中其余貴妃眼里不過是端王一時心血來潮的玩物而已,加之她沒有家族后臺,在府中并不受人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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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
劉貴妃如今住在端王府西角門里最為偏僻的一處院落。周圍甚是冷清,云箋見院門前石獅嘴里含著半枚青梅,心想不知哪個頑皮的丫頭做的把戲。漆門悄開,劉貴妃裹著素錦斗篷緩緩走出來,她并不認(rèn)識云箋,揮手讓王管家自己回去。王管家微一躬身去了,卻幾次回頭望向兩人。
“你是何人,替哪位給我?guī)艁淼模旁谀睦铮俊?/p>
藍云箋見這位劉貴妃目中無光,臉色略顯蒼白,心里不由一動,簡略說了昨天的經(jīng)過,她已經(jīng)隱約猜出眼前位貴妃與姜九郎的關(guān)系。
“他……九郎可傷得厲害?”
“總要兩個月才能恢復(fù),幸好不曾傷到要害。”
“多謝菩薩保佑!”劉貴妃雙手合十,朝天拜了一拜,又低頭看向云箋,“是你搭救了他,也要多謝謝你。”
“不敢收貴妃的謝,我與姜大哥熟識,他每有表演之時都要我白白看上幾場,那是應(yīng)該的。”
“你……你識得九郎?我……怎么不知道?”
云箋心里一動,又信了幾分,想到姜九郎冒著這樣大的風(fēng)險與劉貴妃相交,那不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么,卻也暗暗佩服姜九郎的勇氣。
“我是幫他班子里的弟子治傷,次數(shù)多了,就識得了。”
“姑娘貴姓,沒想到你年紀(jì)這樣小,倒會醫(yī)術(shù)。”
“我姓藍,從小跟家父學(xué)的。不過會些針灸艾炙之術(shù),粗通而已。”
“姓藍?你莫不是那個‘藍衣圣手’?”
云箋心里有些得意,沒想到自己的名聲連端王府中也知道了。
“不敢,那是百姓們的隨口稱贊,作不得真的,貴妃體態(tài)尊貴,不是小女子這等人承受得起。”
王妃似乎并沒有聽見她的話,突然開口道:“小妹子,你跟我進來,我還有話講。”
上次有人這樣叫她,她就心軟幫了人家的忙,那個人就是張小小,結(jié)果金小乙又讓她幫了一個忙,那人倒真是傷得不輕。
她實在不愿意參與到深宅大院中來,父親曾再三告誡她要與王公貴族接觸,“那些人總是一副菩薩面孔,可吃起人來骨頭也不吐的。”
但眼前這個貴妃,叫她進去談話,姑娘如何拒絕呢?
劉貴妃住的是一套不大的院落,院內(nèi)種著兩棵槐樹,左側(cè)的樹下放著一張八仙桌,桌上置以方巾,方巾之上是一套素凈的茶具。她讓云箋坐在一張矮凳上,自己卻先進屋去了,藍云箋知道她是急著看那封信,一個丫鬟過來給她倒了一杯茶。
過了一刻,另一個丫鬟走出來請她進到室內(nèi)。云箋打量了一遍,覺得作為一個貴妃來說,這屋子未免有些寒酸,她可不知道劉貴妃在王府的待遇。室內(nèi)并不明亮,貴妃似乎剛剛哭過一場,臉色也黯淡。
丫鬟都出去了,室內(nèi)更加安靜,過了良久,貴妃長嘆一聲,“這孽緣!”貴妃顫抖著將手中的一塊鴛鴦佩按進藍云箋掌心,“當(dāng)年我家跟九郎家是鄰居,我們兩個自小在一處長大,相處……相處得甚是融洽,兩家準(zhǔn)備合為一家的,哪知……一場大火將我家燒得片瓦無存,為了生計,父親將我賣入了端王府作了丫鬟,后來……后來被端王看中,逼著我作了這么個王妃,唉!”
檐角銅鈴驟響。藍云箋忽覺后頸發(fā)涼,“那……姜大哥……怎么……你們又……”
“剛納成王妃時,有王爺寵著,這府中上下都還尊重我。到后來,府中的四個妃子爭風(fēng)吃醋,整日鬧得不堪,我出身卑微,沒有人照顧到我,王爺也漸漸地冷落了我,終于搬到這么個偏僻的院落,倒也好,落得個耳根清靜,便是王爺他……他也一年多不曾來見過我。”
說到這里,貴妃停住了話頭兒,沉吟不語,臉上顯出緋紅來。云箋知道她體質(zhì)虛弱,但也不至于如此,“貴妃,如果你同意,我想為你把一下脈。”
貴妃點點頭,伸出一只手?jǐn)傇诎干希乒{從藥囊中取出脈枕,放入她手腕之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她脈門之上。
“我這院子后邊緊靠著王府院墻,去年十二月一天晚上,姜……九郎他竟然偷偷翻墻進來,與我相會,我與他不相見已經(jīng)三年多了,他仍然單身一人過活,聽說他如今是京城里第一號的雜耍藝人,我真替他高興,那是他們家傳的把式,卻只有他練得最好。”
云箋感覺貴妃脈細(xì)而沉,似乎并沒有什么大病,但……
“后來他就常來看我,總是趁著沒有月光的夜才肯來,王府除了家丁還有守衛(wèi),護衛(wèi)何等森嚴(yán),可他仗著自己輕身功夫高明,從來也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只顧來跟我私會。”
“貴妃,您……您……”
“我知道,我已經(jīng)有孕在身。”
“可是您不是說王爺已經(jīng)一年多也不曾……不曾……”
貴妃眼中含淚,點點頭道:“小妹子猜得不錯,便是姜九郎的孩子!”這一句話不啻旱天驚雷,震得云箋全身一顫。
“娘娘好興致。”端王把玩著翡翠扳指從影壁轉(zhuǎn)出,“聽王管家說來了位下書人,就是這位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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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云箋身子發(fā)麻,坐在那里竟然忘了起身行禮,她呆呆地望著貴妃,卻見她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臂,起身一禮,“王爺萬安,這是我娘家的親戚,她替我娘來送個口信。”
云箋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跪倒在地,“小女子給王爺請安,王爺萬安!”
她還是第一次這么近看這樣尊貴的人,王爺身著一襲華貴的錦袍,袍身以云錦織就,色彩斑斕繁復(fù),云水山川,領(lǐng)口與袖口鑲有寬邊的金絲銀線。外罩一件披風(fēng),腰間系著一條玉帶,上嵌著多塊碧綠的翡翠和溫潤的和田玉,頭戴一頂金冠,冠上鑲嵌著數(shù)顆寶石。腳踏一雙云紋繡鞋,鞋面用絲綢織成,上繡祥云瑞鶴,一眼望去,雖然有些肥面大耳,但頗有風(fēng)度威嚴(yán)。
他虛抬抬手,讓藍云箋起身,自己走到最大那把太師椅上坐下,姑娘聽他氣息甚重,腳步虛浮,知道他內(nèi)虛得厲害。
“你家中有事,何不跟我說,或者吩咐王管家一聲,他們自然就辦了,看你面色不好,也不必太過掛懷才是。”
貴妃冷笑一聲,“王爺今日如何得閑來我這里,我是個連下人也不正眼瞧的人,又怎么能吩咐得動王管家!”
藍云箋知道自己應(yīng)該離開了,她起身告辭,“信已經(jīng)給貴妃送到了,小女子這便去啦。”
貴妃起身送她出來,走到院門處悄聲扯住她的衣袖,“姑娘,你……那里可有……可有什么藥物能夠……”
云箋知道她說的是什么藥物,搖搖頭,轉(zhuǎn)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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