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橋瓦子就在望春門外,望春門是京城的東門,京城城門之外的瓦子并不多,最大的一家就是朱家橋瓦子,平日里瓦子中人來人往,裝飾規模自然比不上城里的桑家、劉家瓦子,但來瓦里玩耍的人可一點也不比那些城里的瓦子少,如果逢集或者過節,只怕還要多些。
在瓦子的最深處,矗立著一座三層的小木樓,它遠離繁華熱鬧,孤獨地占據著街道盡頭,小樓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是且青石砌成,高達丈二,即使站在墻邊,也只能隱約看清三樓的窗子,一二樓全都被遮蓋住了。
路過此處的人很少,因為街道的盡頭只有這一棟小樓,小樓的后面是一排樹林,樹林的外面就是廣袤的田野了,田野與樹林之間還有一條寬達十余丈的河面,如果想要橫穿樹林到田野去,那就只能順著這條河向下游再走上四五里地,那里有一座木橋。
今天是十五,正逢一個月里最大的集,瓦子里人頭攢動,到處都是喧嘩吵鬧之聲,也少不了女人孩子的尖叫之聲,一些浮浪子弟哪能不趁這個機會撈點便宜呢!瓦子中那些貨藥、賣卦、喝故衣、探搏、飲食、剃剪紙畫的人也都不甘寂寞,不住大聲吆喝。
當然最熱鬧的去處永遠是勾欄,朱家橋瓦子里的勾欄少說也有二十多家,但都低矮的平房,最多也就兩進,無論是外面的裝飾還是里面的器具都跟城中的沒有辦法相比,女人的才藝也就一般,她們要么姿色平庸,要么年老色衰,只好靠厚厚的脂粉來掩蓋歲月的痕跡。盡管如此,在東門外,勾欄里這些女人們還是很受歡迎,因為能夠來這里花錢找女人的男人也比不得城中那些一擲千金的闊少們,他們大多都出身農家,或者出賣氣力,稍有些財力的也不肯在這里消磨時光。
當李三究正在瓦子里賣力的講“說話”時,那棟小樓的后面出現了一些動靜,四條小船將二十多個人悄悄地渡過了小河,河面寬闊,河水流淌得并不迅急,十余丈寬的河面眨眼間就到了。二十多人穿過樹林,一個青衣人引著他們來到小樓的后院墻外,一扇小門被人從里面打開,這些人魚貫而入,除了樹林中發出的嘩嘩聲外,聽不到別的聲響。
當這些人全部進入小樓之后,四只小船被人抬起來送到院子中,小門又靜靜地關上了,似乎從來也沒有發生過什么。
小木樓很有年代感,外面的桐油都已經大片剝落,露出了里面有些發黑的木頭,院里竟然一棵樹也沒有,但收拾得很干凈,一根雜草也看不到,因此它地處孤僻之處,卻沒有荒涼之感,它整體帶給人的是一種冷漠,還有難以言說的威嚴!
二樓只有一個房間,因此它可以容納三十人。現在黑色的長桌邊只坐著八個人,六男二女,年紀都不大,大概都不超過三十歲,原本覺著自己很年輕的鐵斌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這幫人中的老大哥了。
他們按照青衣人的指引依次坐在長桌一側。中間的就是肉行的鐵斌,他的左側坐著花子幫的新任幫主秦討,他的左肩上縫著六條五彩斑斕的錦袋。百年來,能夠以六袋的身份坐上花子幫幫主位子的,只怕只有他一個人了。
秦討沒有第一個坐下,他知道花子幫經歷這次重大打擊后,實力已經不如肉行了,但他臉上仍然掛著謙卑的微笑,從容坐在了鐵斌的下首,并且還向肉行的新把頭輕輕點點頭。
第三個坐下的是司馬骨朵,她坐在了鐵斌的右側,一陣香氣襲來,讓鐵斌感覺有些不自在。司馬骨朵是原來花行的大把頭司馬穗的獨生女兒,鐵斌原來就見過幾面,他對這個漂亮的姑娘很有好感,聽說她不僅溫柔婉麗,而且有一身不錯的功夫,尤其擅長暗器。
花行在京城中算是幾大行中聲譽最好的,行里大多數的成員都是女子,她們從來都是溫柔大方,待人和善,而且行里很多人都信奉佛教,每逢佛門盛事,花行寧可停業一日,也要參與佛門盛典。
司馬骨朵向鐵斌嫣然一笑,緩緩坐下。她跟秦討一樣清楚,如今各大行應該唯鐵斌馬首示瞻了。半年來各大行頻遭不幸,原來各大幫主的把頭不是為人所殺就是突然橫死,唯有花行的大把頭司馬穗不但活了下來,而且還很健康,當老人接見了一位上門求教的陌生人后,第二天就主動將把頭的位置讓給了女兒。
第四個坐下的是咸翼,鹽行的新任幫主。他的父親正值五十多歲的壯年,鹽行里所有的兄弟都認為大把頭能活到一百歲,實際上他也許真的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存在得更長久一些,因為他的尸體被埋在了一大堆鹽里,當兄弟們將他搬出來時,仍然栩栩如生。
咸翼身懷利刃應約而至。他坐在了秦討的下首,秦討也給他一個微笑,咸翼可沒有這個心思,他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憤怒!
第五個坐下的是米行的新把頭萬年豐,他坐下的時候,司馬骨朵還能聽到粗重的喘息聲,萬年豐足有二百多斤,身軀肥胖得驚人,肚子頂住了桌沿,他不得不將椅子向后移了二尺,才把身子勉強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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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個整日總是滿臉笑容的大胖子,其余的人一點陌生感也沒有,因為如果萬年豐站在他父親萬盛的身邊,大多數人會將他們當成是親兄弟。米行在各大行中生意做得相當好,除了“民以食為天”的原因外,還因為萬家父子都懂得和氣生財的道理。萬盛暴斃同樣被眾人視為理所當然,據說他食量極大,一頓能吃下整只羊,還可以飲下二十斤酒,就這樣,每日還要比別人多吃一餐。
萬年豐一邊喘著,一邊給司馬骨朵一個歉意的笑容,然后又隔著她給鐵斌抱了抱拳。
第六個坐下的是水行的新把頭黑潭,他又高又瘦,皮膚黝黑,嘴唇上有兩條窄窄的髭須。他與所有的人都不是朋友,喜歡獨來獨往,跟原來的水行把頭性格截然不同,水行無論從勢力上還是賺錢的能力上都自在幾大行的下游,但水行的人愛交往是有目共睹的,他們的勢力遍布京城,黑白兩道都混得熟,講求名聲,哪怕是行中最低層的兄弟被人欺侮,大把頭也會挺身而出,找回面子。
因此,當大把頭水四方被人一刀砍死之后,水行的上千個兄弟竟然停業半個月,每日游蕩在京里的大街小巷之中,要找到兇手,直到宮里御用的水都出現了問題后,才逐漸恢復了行當,但一直到現在,仍有不少兄弟在為找到兇手而努力。
所以今天大家看到是黑潭接任了新把頭的位子時,都有些吃驚,因為黑潭的風格與原來的水行大相徑庭,況且他不過是水四方的義子,而水四方有四個兒子,個個都已經成年。
黑潭挨著大胖子坐下,他寂靜無聲,而一向熱情的萬年豐竟然也沒有給他一個笑容,似乎擔心這個冷冰冰的年輕人會凝結自己的熱情。
第七個坐下的也是個姑娘,她坐下時掏出一方絹帕擦了擦椅子,然后又小心地收起來揣進懷里,她高聳的雙峰讓這個動作有些吃力。香姑娘是新任的油行把頭,雖然穿著很考究,但仍然掩不住身上散發出來的芝麻香氣。無論是豆油、菜油,還是芝麻油,甚至包括燈油,都是油行的買賣,據說油行的實力絕對不比肉行差多少。
香姑娘潑辣性感,不讓須眉,據說她跟油行中所有俊俏的小伙子都勾搭,但只是據說,因為從來都沒有人站出來承認這個事實,不僅因為香姑娘床上功夫好得出奇,而且還有人說她一身武功也很了得。
她坐下時順手拍了一下黑潭的肩膀,輕聲一笑,“小黑子,好久不見啦,一向可好?”
黑潭向左側閃了一下,面無表情,也不跟她搭話,姑娘卻也不惱怒,又是咯咯一笑,坐了下來。
雖然上面的據說很多,但大多沒有證據。但有一點是在座所有人都知道的,那就是香姑娘可是油行原來的大把頭的相好。她十四歲就跟了大把頭在街面上混,最后面子混得竟然比大把頭還響,行里有什么大事小情,大家都來找她。大把頭的原配曾經來鬧過一次,香姑娘把那個滿身油晃晃的肥胖婆娘扯進屋里談了一個時辰,水娘子滿臉緋紅地回家去了,并且再也沒有鬧過。
大把頭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街上,全身一點傷也沒有。香姑娘看見他的尸身時,一滴眼淚也沒落下來,她只給這個六十多歲的老男人風風光光地辦了個葬禮,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接了把頭的位子,油行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
當七個人都坐好后,青衣人就靜悄悄地退了出去,一時間,屋里只聽得到萬年豐粗重的喘息之聲,偶爾會聽到一聲輕笑,那是香姑娘耐不住寂寞的笑聲。
黑色的長桌上什么都沒有,連一杯水都沒有。
一扇小門打開了,一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清絕老者走了出來,他一身道裝,頭上的道冠金燦燦地,竟然是黃金打造。見了眾人,躬身稽首,左手拂塵輕輕一揮,在長桌一端安然而坐,雙眉雪白,隱約遮住了他的雙眼。
眾人見他一派仙風道骨,不由肅然起敬,均都起身向他行禮,老道仍然雙目低垂,空著的右手輕輕向下一按,示意眾人坐下。
所有的人都精神一振,沒想到請他們來到此地的竟然是一個道士,而且看上去似乎鶴發童顏,一身清氣。
突然一聲清脆的笑聲傳了過來,“大哥,你沒有請小竹子也過來玩嗎?”
“胡說八道!”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今天的日子何等重要,他怎么會來!”
姑娘似乎很不高興,“大哥,你答應過我的,要他來見我的,我都……都有些想他啦!”
“還要胡說!你是個大姑娘啦,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怕羞!”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進來,男子年紀四十歲左右,身后跟著個瘦弱的姑娘,她頭發枯黃,皮膚蒼白,似乎身體不大好。
老道見二人進來,緩緩起身,向那漢子微一頷首,看那姑娘時,臉上卻帶出笑容來。姑娘跟著兄長走到長桌的另一邊,一邊坐下,一邊笑道:“司馬道長,多日不見,您老可越發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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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姑娘似乎比上個月也胖了一些,老道給你開的方子你可按時服用啊?”
姑娘卻沒答話,她的目光被對面的兩個女人吸引住了,她瞅瞅這個又看看那個,剛要說話,長兄拍了她胳膊一下,要她禁口。
便在此時,一個身影躍過長桌直撲過來,正是咸翼,他手中握著一把精光閃爍的短刀直刺大漢前胸。
咸翼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但短刀刀尖距大漢胸前一尺處時突然停止不動,原來坐在長桌一端的道長拂塵早卷住了他的手腕,咸翼雙目充血,滿面脹得通紅,卻只能伏在桌上喘氣。
那大漢只點了下頭,道長手臂圈轉,拂塵收回,“當”的一聲響,短刀落在桌面上,眾人這才知道這張長桌竟然是精鐵打造。
“咸公子莫急,你想報仇也不爭這一時三刻,要我把話說完再動手不遲。”漢子臉上平靜如初,并無絲毫變化,他絡腮胡須根根直立,長約半寸,看上去很是威猛。
“好!行聽你說,早晚都是一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咸翼回到座位上,看了一眼老道,道長似乎對剛才的事情一無所知一般,仍然閉目端坐。
鐵斌注意到對面的兄妹二人對這快如閃電的一擊顯得無動于衷,那個瘦弱的姑娘眼睛也沒有眨上一下,似乎對于危險的遽然到來早有心里準備。想到此處,鐵斌心里咯噔一下,這樣的人如果有一天會成為對手,只怕……
萬年豐突然說道:“姓咸的,人家好意請咱們來做客,你卻帶著家伙進來,又憑空出手傷人,這是什么意思?”
“萬胖子,你少在這里充什么好人啦!”說話的竟然是黑潭,“這幾個月咱們幾大行都遭了人家的暗算,老把頭無一幸免,你道是巧合嗎!”
“你……你這樣說是什么意思,你以為是……是他們做的手腳?”萬年豐一邊大聲喘息,一邊伸出一根粗壯的手指點向對面的兩人。
沒等黑潭答話,對面的漢子突然點點頭,朗聲說道:“萬大掌柜的,這位黑公子懷疑得不錯,我們愿意為所有事情負責。”
他語氣平淡,但眾人聽了如同耳邊響起一聲驚雷,無不愕然變色。黑潭跟剛剛坐下的咸翼又突然躥起身來,但二人都不由自主地向那個老道望去,見他臉上漠然,毫不在意,竟都不敢再動手。
香姑娘一掌拍到桌上,又是當的一聲大響,“這么說……這么說我們當家的也是……”
漢子點點頭,“不錯,你們當家的老把頭雖然不是我親自下的手,下手之人卻是我派去的,他執行的是我的命令。”
香姑娘高聳前胸不住起伏,她一雙丹鳳眼瞬間變得凌厲無比,“你們究竟是什么人?如何對我們幾大行如此兇狠,咱們當家的幾十年來更是少結冤家,哪里得罪了你們來?”說到此處竟然也起身站起。
對面的漢子抬起一只手向下虛按一按,示意三個人坐下。
“哪位還有話講,一并說了,我也好一并回答。”
“家父秦天獸……”秦討沒有起身,他輕聲問道。
“不錯,你們花子幫的秦老幫主,以及其它三位副幫主,都是我派的人,他們接受的都是我的指令。”
“兩個姓尤兄弟先到了我們總舵,后來……”
“尤氏二兄弟不是我們派去的,”大漢頓了一頓,眼光瞅向了鐵斌。“駝背女人是李繼勛的手下,她當場殺死了尤老大,尤老二的死我們負責。”
鐵斌臉色黯然,“尤家兩兄弟不是我父親派去的,當時肉行兄弟以為你們花子幫要大舉進攻,全沒想到這些,再說家父再三制止手下兄弟,不想跟花子幫發生更大的摩擦。”
“鐵老把頭一身橫練功夫,天下少有敵手,更加讓人敬佩的是他心里清楚,不肯輕易中了別人的挑唆,免得你們肉行受到更大的傷害。”
“我父親……不是你們下的手?”
“我說了,我們很敬佩鐵老把頭,怎么會害他!”
“那日我父親不允許其余的把頭去花子幫尋仇,自己一人出去找他們要說個清楚,哪知……哪知……”
秦討呼地立起身來,“鐵斌,你爹死的那天可從來沒有踏進過我們花子幫一步,再說……鐵把頭的功夫,咱們花子幫人數雖多,可傷不了他分毫!”
大漢咳嗽一聲,讓兩人坐下,又要另外三個站起來的人也坐下,眾人相互望了一眼,突然明白這其中關節甚多,只怕自己想得那樣,也都一一坐下。
“鐵老幫主原本是要到花子幫把事情說個明白,但有人怕他這一去,所有的事情就真相大白,因此半路截住了他,鐵老把頭是被此人所殺。”
“這人是誰?”鐵斌放在桌上的雙手不自主握成了拳頭。
“鐵公子,我說的話你可相信?”大漢話中沒有絲毫嘲諷之意。
“請講!”
“李繼勛的手下,金小乙!”
“不可能!”這句話同時出自三人之口,除了鐵斌之外,另外兩人一是秦討,另一人竟然是黑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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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們的疑問所在。”大漢輕笑一聲,這還是他進門之后第一次露出輕松的神態。“你們是京城里所有行業的龍頭,把持著京城中最賺錢的行業,之所以十多年來能夠坐穩這個位子,全靠一個人在背后的支持,這個人就是李繼勛,對嗎?”
六大行的新頭領們只有點頭,這話千真萬確,沒有李繼勛在背后做靠山,多少人都在盯著這些油水豐厚的各大行呢,哪年總會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幫派想要挑戰一下,但無不鎩羽而歸。“四公子”是他們所有大行中的直接領導,李繼勛從來都未露面,但所有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皇帝從來都在幕后。
金小乙是李繼勛最得力的助手,在京城之中名氣之大,就連三歲的孩子也都知曉,他怎么會暗中殺死鐵通呢,雖然大家都知道四公子武功相當不弱,但也不一定就是鐵通的對手。
最關鍵的是,李繼勛為什么要授意金小乙殺死肉行的大把頭呢,這樣做,各大行豈不是更加混亂!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大漢一字一頓地說道,“可是這十多年來,你們各大行之間矛盾日益尖銳,相互摩擦越來越多,其實大家都看對方不大順眼,更有人恨不得先殺之而后快。花子幫的王七袋雖然不是死于肉行之手,但你們幫行之間的梁子卻不是輕易能夠了結的,是不是?”
“王七袋乃我們花子幫最得力的副幫主,他掌管的東城實在對我們貢獻最大,不知王幫主的死是何人所為?”
大漢沉思半晌,“王七袋肯定不是死于肉行之手,這個我敢擔保,但他死時的手法卻像極了肉行所為,你難道猜不出嗎?”
“莫非也是……也是金小乙做的!”
“我沒有證據,不能做這個保證。”
司馬骨朵輕輕嘆息了一聲,“這位大哥,我們能否這樣猜測,李繼勛就是想讓我們幾大行亂起來,可這樣做于他有什么好處呢?”
“司馬姑娘,令尊好生讓我們佩服,他一生為人謙遜坦蕩,而且勤儉愛人,在下實在想親見一次,受他教誨。實話跟司馬姑娘說吧,司馬穗也曾幾次遇險,都是我們出手暗中幫他打發了,后來我們不得不勸他退位,因此上……”
“所以我才接任了現在的職位,那可多謝你們啦,只是我想請問,當初想要傷害我父親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總不會離開李繼勛的四公子吧。”
司馬骨朵又是輕嘆一聲,不再言語。
“是不是可以這樣斷定,所有的事情都與李繼勛有關?”鐵斌問道,“我們這幾大行每個月送給他二十多萬兩銀子,難道他就這樣對我們嗎?”
“對于鐵公子的疑問,我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我懷疑此事也可能……與李繼勛本人無關,但我們只是猜測,無法斷定。”
“好!其它的事情我們暫且不說,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害我父親!”咸翼喝道,“我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什么要……”
“你父親該死!”那個瘦弱的姑娘忽然接口道,“以他的所做所為,早就該死,要不是看在你還年輕,要悔改的機會,但是你也活不到今日!”她說著,自懷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擲給了咸翼,“你好好看看,你們鹽行這些年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咸翼接過冊子,翻看起來,臉色越來越加難看,看到最后,雙手竟然抖了起來。
“能給他留個全尸已經算是慈悲的了,還有臉來問我們!”姑娘還要說下去,漢子伸手攔住了她,他望向黑潭,“黑公子,你是突厥人,我猜得沒有錯吧,你義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黑潭冷冷地道:“義父身為水行的第一把頭,有些事情做得過了頭又怎么樣,便是宮里的幾位大太監對他也是尊敬有加,你們又是什么人啦,以為可以隨便殺人么!”
“黑公子,你們突厥人最重情意,這個我知道,但你們同樣也憎恨邪惡,是不是?實話對你說,宮里的幾位大太監對你義父早已極不滿意,我們做的這件事,他們并不反對。”
“憑什么要相信你們的鬼話!”黑潭再也忍耐不住,明知自己遠不是那老道的對手,但他自己暗器功夫得過名師的傳授,很有自信,雙手連揮,四柄飛刀奔射而出,接著又是兩把飛向那個瘦弱的姑娘,這是攻敵所必救,很高明的打法。
長桌甚窄,刀光閃耀,無人能夠躲過。
但那漢子偏偏就躲了過去他雙手身后抓出,四柄飛刀竟然都被他抓在手中,那姑娘卻伸手橫抄,將兩柄飛刀全都夾在了手指之間。
兄妹二人露的這一手功夫,當場驚呆了眾人,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功夫。
老道雙目張開,見到此景,不由拈須微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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