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夢江南 我們回家

    聞祈閉上眼感受到龍舌蘭的信息素越來越明顯, 激動地拍了拍蒼狼的背脊，撲在他耳邊說道：“團團就在這兒！寶寶的信息素很平穩，應該還是安全的。”

    裴知予用大尾巴蹭了蹭聞祈的臉頰, 耳朵動了動, 敏捷地朝黑暗的一角跑去, 外面看守的保鏢正在巡邏，S級的精神體幻化后除非高等級的alpha, 一般人是發現不了的, 可是這研究院從外面看結構古怪摸不到門路，他們得想辦法進去。

    聞祈的兔子耳朵貼在墻面上，聲音透過遠處傳了進來。

    蔣旭看著搖籃里的孩子氣急敗壞地踢翻了身旁的椅子，嬰幼兒一般都不會出現腺體, 大概在成長到七歲時有幾率分化為alpha或者omega的孩子才會慢慢出現硬幣大小的腺體塊。如果不是因為團團的等級高, 后頸也就不會從出生就帶著腺體。

    可偏偏就是因為腺體弱小, 前幾天團團才提取過腺液, 他剛剛檢查過孩子腺體里幾乎榨不出一點腺液，再加上團團感受不到父親們的信息素, 心情急躁害怕，也會耽誤基因提取。

    蔣旭受不了孩子的哭鬧聲，煩躁地用棉布塞住團團的嘴, 無法提取腺液, 基因提取的進程也被迫滯后，不過壞消息中的好消息是, 他剛剛檢測出來團團的信息素，是超S級。

    他輕蔑一笑，當年的實驗假設果然是對的。他一定要完成改造人體信息素達到S級的實驗，讓那群瞧不起他的人看看, 讓裴栩和孟意宸知道，他一直都是對的！

    內線電話響了起來，蔣旭連忙接了起來，是研究所的所長。

    “沒錯，只要等他的腺體恢復就可以開始提取腺液，完成基因提取，活體已經準備好了，交接的研究員還有多久能到？”

    “不急，你要確保一切不出岔子。”

    蔣旭慌了，這可是聞祈和裴知予的孩子，他可得罪不起聞家和裴家，兩人都到門外了，還不加快進度，他還要這條命呢，冒了這么大風險好不容易擄走了孩子，現在告訴他不急？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可是！”

    “嗯？權限都給你開了，要的人也給你了，完不成就是你的能力問題了。”

    那頭掛了電話，蔣旭氣得青筋暴起，直接砸了電話座機，瞪著兩邊的保鏢怒吼道：“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滾出去守好門口，一只蒼蠅也不準放進來！”

    團團嚇得放聲大哭，蔣旭不耐煩地踹了一腳搖籃，“別哭了！”

    聽到寶寶的哭聲，聞祈雙手緊緊攥著一團，沉聲問道：“小予，你可以嗎？”

    蒼狼點了點頭，正欲轉身之時，就聽見前面一片哀嚎，獵豹如同離弦之箭，以驚人的速度沖破叢林，撞開了門口的層層守衛，獵豹精神體足足有兩三米高，哪怕是訓練有素的alpha保鏢也沒辦法招架住。

    “快，快拉警報，一級戒備！”

    想要通報的保鏢被一頭美洲獅一腳踩在爪下，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人，爪牙稍稍用力，底下人便暈了過去。兩個高等級alpha的精神體，嚇得一群人四處逃竄，少數幾個能釋放出精神體的守衛，也只不過是毫無威懾力的小寵物，壓根起不到作用。

    美洲獅轉頭看了一眼角落，和雪兔子來了個對視。

    聞祈松了口氣，摟緊裴知予的脖子，“小予，是小叔叔和舟野，我們先進去，外面交給他們。”

    蒼狼嗷叫一聲，固若金湯的墻壁如同紙膜一般，塵土與碎石四濺瞬間化為齏粉，蒼狼縱身一躍，渾身的毛發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點點銀輝，他用背脊活生生撞開一面門，四條腿抱著聞祈，最柔軟脆弱的腹部護著小兔子直接閃現進了內室。

    蔣旭在地下室聽到警報也坐不住了，他捏緊手邊的腺體促升劑，心底的最后一點良知也沒有了，既然是超S級的信息素，用促生劑也算是測試這孩子的極限了，到最后說不定還會是他人生履歷上最光榮的一筆，蔣旭如是想著，嘴邊的笑容變得愈發可怕。

    藥瓶打進注射劑，離團團的腺體就幾厘米遠，寶寶感受到危險，小腿撲騰得更加劇烈哇哇大哭，蔣旭驚喜地發現龍舌蘭的味道變得十分明顯。

    他作勢就要落針，手腕卻被空中突然出現的玻璃瓶打個正著，針劑滾落在腳邊，蔣旭單手抱著孩子失去平衡，失手將團團摔了下去。千鈞一發之際，蒼狼奮力一跳，用他堅實的前爪穩穩地接住團團，撞散了地下室的桌椅床榻，瓶瓶罐罐灑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青草味。

    裴知予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腺體能量幾乎耗盡，直接變回了原貌，聞祈飛也似地奔向裴知予，心有余悸地接過他手里的團團，后怕地在寶寶的額頭上重重一吻，緊緊抱在懷里，支撐著裴知予站起身子。

    蔣旭聞到那股青草味就開始變得癲狂，他摁著自己的腺體捂住口鼻，罵道：“你，你潑了什么東西！”

    聞祈冷笑一聲，心中的怒火更盛，“什么東西？這味道你不是最熟悉嗎？蔣旭，這是你自己本來的信息素！”

    蔣旭眼中猩紅，此刻已經全然沒了那副鎮定的模樣，他發了瘋似地揮舞著雙手，試圖讓這卑賤普通的青草味離自己遠一點，可聞祈配了十足十的量，此刻他身上人造的龍涎香，如同刻意掩蓋腐臭的香水一般格格不入。

    蔣旭怒指著聞祈，試圖催動自己的精神體，可幻蝶艱難地揮動翅膀，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這青草香中。

    聞祈泄憤般把載在蔣旭腺液的玻璃瓶全部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濺落一地，他怒斥道：“你還得謝謝裴寒，如果不是他百無遺漏地告訴我們你的一切，恐怕你都快忘了自己真正的信息素吧？”

    家人是他的底線，蔣旭兩次三番拿他的親人愛人作脅，他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聞祈利用Aponix的信息素錄入系統，找到了蔣旭曾經儲存過的信息素腺液。他看過蔣旭從前的論文，利用S級基因中的優質基因提取，找尋契合度高的信息素，活體實驗縱然蔣旭成功了。

    可他的腺體并沒有剔除，只要腺體還在，感受到自己原本的信息素便會自動復蘇，自然而然開始產生新的信息素，一山容不得二虎，兩種信息素相互排斥，蔣旭也就無法再利用人造的精神體，幻蝶沒了用處，蔣旭也就無須忌憚。

    蔣旭接連后退，警報響了這么久，可研究所的人到了現在還沒有來援救，他腳底升起一股涼氣。

    他已是強弩之末，可他不甘心！明明只差最后一點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蔣旭滿臉通紅，將腺體能量逼到最高，顫抖地撿起地上的針劑，拼盡一切力氣沖向聞祈懷中的寶寶，可還沒到半程，就被裴知予一腳掀翻到地。

    蔣旭口中吐出血沫，雙眼眩暈，不停地大聲喊叫，蔣旭覺得自己后勃頸一陣劇痛便不省人事，他的腺體已經崩得血肉迷糊，信息素戛然消散在血腥味中。

    裴知予力竭半跪在地上，聞祈急忙撐住他的腰，alpha唇色蒼白，可卻笑了起來。

    “小祈，我護好寶寶了。”

    聞祈淚盈滿眶，抱住裴知予的脖子哽咽道：“嗯，小予，我們回家。”

    研究所門外顧舟野和聞璟氣喘吁吁地靠著大樹，聞璟笑了笑，“你說，我們這樣會不會被研究所弄個利用精神體傷人的名頭，罰款拘留啊？”

    顧舟野正給自己的手臂消毒，剛剛一時不察被人陰了一刀，這么大個口子劃在手臂上，等回家被溫言看到得嚇壞了。

    “那也是他們先擄走我干兒子在先，我們這叫正當防衛，再說了。”他指了指地上這一大片保鏢，“你說別人看了，是覺得我們欺負人還是被欺負？”

    聞璟失笑搖了搖頭，借著月光看到出口緩緩走出來的一家三口，才把心放到肚子里，他撇了撇頭看著漸漸升起的太陽，天亮了，這場鬧劇也終于要結束了。

    蔣旭被聯邦警衛隊抓捕入獄，研究所將自己脫得干干凈凈，所有活體實驗的罪名全都落到了蔣旭的頭上，不日便會被判處死刑。裴寒的假身份敗露，裴氏派人來查清近幾年的資產現金流動，發現裴寒挪用公款，加上從前在國外做的骯臟事，和蔣旭一同入了獄。

    蔣旭入獄那天，孟意宸來探視過他，為的不是別的，那天聞祈的想法點醒了他，裴栩腺體衰竭的那一年，正是裴知予出事離家的那一年，蔣旭敢做這一切的基礎便是裴栩不在。

    “你對阿栩做了什么？”

    蔣旭仿佛老了十歲一般形如枯槁，他的腺體再也沒辦法復原，超負荷爆炸過后的身體創傷讓他幾乎無法自理，他看著依舊如初的孟意宸，眼底滿是晦色。

    他輕嘲地扯了扯嘴角，“做了什么？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就是設計了你的阿栩，替他提取了腺液，讓他往后都只能躺在病榻上而已。”

    孟意宸身體緊繃，雙手握成拳砸在面前的玻璃墻上，怒吼道：“為什么！為什么！阿栩對你那么好，從上學開始阿栩幫了你多少，難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蔣旭瘋癲地笑了，詫異地指著自己瞪著孟意宸說道：“對我好？幫我？他不過是施舍！哈哈哈哈，你們以為那是對我好，把我的自尊一次次放在腳底踐踏是對我好？他的一切來得那么輕易，是我一輩子都觸及不到的高度，隨隨便便施舍給我的機會，難道我還要感恩戴德嗎？”

    孟意宸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你瘋了。”

    蔣旭搓了一把臉，“呵，我瘋了？我的確是瘋了，那也是被你們逼瘋的！”

    “是啊，你們一雙璧人，青梅竹馬好不羨慕，你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家里給的，又有什么臉在我面前顯擺？裴栩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蠢笨，你，孟意宸，你也是，連曾經是誰標記的你都弄不明白，也活該你糊涂這么多年。”

    孟意宸臉色煞白，嘴唇顫動，“你，是什么意思？”

    蔣旭放聲大笑，“你真以為當初是我標記的你？你流掉的那個孩子是我的嗎？真是可憐裴栩白白受我哄騙，取了大半的腺液，就為了給你提供孕期alpha的信息素，幸好那個孩子沒了，不然這場戲就演不完了，哈哈哈哈哈！”

    蔣旭精神失常被人帶了下去，孟意宸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嘴里喃喃，心臟像是被人揉碎了一般難受，他以為找回了孩子，知予也有了孩子，他也就可以借此機會去見裴栩一面，可蔣旭的話，讓他這場美夢徹底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