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在狹小的臥室里焦躁地踱步，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她眉頭緊蹙，腦海中飛快地轉動著各種可能說服蔣又琴放棄讓她嫁給張景昀的理由。

    “要是能找到個萬全之策就好了……”林霜喃喃自語，但很快便意識到，這根本不可能。

    推翻一個又一個計劃后，她停下腳步，將手扶在桌子上，低頭看著散亂鋪開的幾頁信箋。

    “唉！”林霜重重嘆了口氣，一股絕望從心底深處涌出，讓她忍不住輕聲道：“難道真的只有告訴娘親冰之也喜歡張景昀，她才會放棄嗎？”

    話音剛落，林霜便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如果蔣又琴知道自己兩個女兒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她肯定會氣昏的。

    林霜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蔣又琴滿臉怒容，手中握著藤條，狠狠責罰自己和妹妹林冰之的畫面。

    林霜感覺自己走進了死胡同，無論選擇哪個方向，都無法掙脫內心的煎熬。

    兩權相害取其輕。林霜最終下定決心，還是告訴蔣又琴吧。蔣又琴生一場氣，總比她搶走自己妹妹的心上人，讓林冰之怨恨她一輩子好。

    林霜站在房間中央，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轉過身腳步艱難的朝門口走去。

    推開門的一刻，兩位守在門外的林家高手立刻彎腰行禮，語氣恭敬的說道：“屬下參見大小姐。”

    林霜點了點頭，然后說道：“我有些事情想和娘親談一談。”

    二人聞言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稍稍躬身答道：“屬下明白，請稍等。”

    話音一落，他轉身離去，剩下的一人依舊站立原地，

    不多時，侍衛匆匆尋到蔣又琴，彼時她正在庭院中悠閑地修剪著花枝，聽聞林霜主動請求與自己一談，手中的剪刀頓了一下，臉上禁不住浮現出歡喜的神色，心中暗自思忖：“莫非這丫頭終于想通了？”

    念及此處，蔣又琴嘴角上揚，輕輕放下剪刀，用手帕擦了擦手，匆匆朝著林霜的臥室趕去。

    她腳步輕快，一路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林霜的房門前。抬手輕輕推開那扇雕花木門，入目便見林霜正愁容滿面地坐在窗前。

    蔣又琴見狀，心中微微一疼，輕聲且溫柔地喚道：“霜兒，我聽說你找我有事情要談。”

    林霜聽到母親的聲音，連忙站起身來，神色間帶著幾分急切，“娘親，我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是什么事情？”蔣又琴扶了一下身上華麗的衣服，動作優雅地端坐于椅子上，眼中帶著一絲期許，問道，“你想通了？答應嫁給張景昀了？”

    未等林霜回答，蔣又琴便接著說道：“這樣才像我蔣又琴的女兒，既然喜歡別人就去追，瞻前顧后、猶猶豫豫算什么？”

    “對了！”蔣又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臉上綻放出笑容，興致勃勃地說道：“我告訴你一件好事。”

    林霜低垂的眼眸禁不住抬起，臉上閃過一絲好奇，“什么好事？”

    “我和你父親去天道宗找張景昀了，在陸宗主的面前，他已經答應會對你負責了。”蔣又琴說著，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神情 ，仿佛辦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雖然他語氣有些不情不愿，但霜兒你放心，有娘親幫你，他結婚后必定對你百依百順。”

    蔣又琴拍了拍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但她想起張景昀當時的樣子，又冷哼一聲，皺著眉頭。不悅道：“我這么好的女兒嫁給他，他居然還不情愿，真是不識好歹。”

    林霜聞言，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間瞪大，顫聲問道：“你……你和我父親去找張景昀了？”

    “是啊！他一回天道宗，我就去了。”蔣又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以為娘親和你一樣，做起事來拖泥帶水的？”

    “感情這種事情就是要下手快。晚了，說不定那小子就被別的姑娘勾走了。”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林霜的額頭，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慈愛。

    “不！不不不……”林霜恐懼地連連后退，腳步凌亂，幾乎撞上了身后的梳妝臺。

    她雙手捂住臉，指尖深深陷入皮膚里，痛苦的說道：“娘親，我不能嫁給張景昀，我絕對不能嫁給他！”

    蔣又琴皺起眉頭，邁前一步，伸出手試圖扶住林霜，卻被她下意識地避開。

    那種躲避的動作，讓作為母親的她心生刺痛。蔣又琴柔和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霜兒，你究竟怎么了？你和張景昀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好好跟我說清楚。”

    林霜緩緩放下雙手，一雙紅腫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蔣又琴，那目光像是藏著千言萬語，又似乎沉重到無法訴說。

    她咬了咬嘴唇，掙扎道：“娘親……你派人調查過張景昀，他的家世，他的人品，他的一切……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但是，有一件事……你漏掉了。”

    “我漏掉了什么？”

    林霜攥緊衣袖，像是在掙扎，也像是在醞釀勇氣。沉默片刻后，她終于吐出幾個字：“張景昀是冰之的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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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蔣又琴心頭。她整個人僵在原地，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

    “什么？”她震驚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女兒，“霜兒，你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吧？冰之和張景昀……他們兩個怎么可能？”

    林霜抬起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閃爍著復雜情緒，有悲傷、有痛苦，還有壓抑許久的委屈。

    “為什么不可能？”她嗓音因激動而微微拔高，“娘親，你不要忘了，他們兩個可是師姐弟啊！冰之曾經還帶著張景昀來見過我呢。”

    說到這里，林霜忽然掩面而泣，再也忍不住將長久壓抑在心中的痛苦傾瀉出來。這種真相被揭開的無助感，讓她渾身都在發抖。

    蔣又琴站在那里，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半晌后，她才恍然大悟般喃喃自語：“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無論如何不愿嫁給張景昀。”

    “這件事情容我再想一想。”蔣又琴揉了揉太陽穴，說完這句話，便踉蹌著轉身離開了臥室。

    目送母親離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盡頭，林霜終于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氣一般，無聲無息地癱坐到床沿上。

    她茫然望向窗外，好似看見那個曾經熟悉卻如今遙遠的人影，又好似什么也沒看見。

    一滴晶瑩從眼角滑落，在靜謐中砸碎成細小漣漪，卻無人知曉這顆淚珠承載了多少無法言喻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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